哧啦,煎鍋里冒出一股黃油荷包蛋的香味,給這陽光明媚的早晨,增添了一份甜美的生活氣息。
在等著給荷包蛋翻身的時候,寺島真一的目光投向左側的窗戶,帶著歲月痕跡的青銅窗戶向庭院敞開著,可以望見把樹組成的樹籬,樹籬後邊是廣闊的庭院,院子中央有座歷經六十年風雨的羅馬式噴水池。
寺島真一出神地望著庭院,暫時忘記了煩惱,也沒注意到那個站在廚房門口,正盯著他看的男人。
源賴忍是來吃早餐的,穿著銀灰色的古馳西裝,搭配了一條斜條紋的領帶,那頭漂亮的黑色卷發依然散開在肩膀上,垂到腰間,作為專門處理「不可思議事件」的「不滅」事務所的老板,完全睡醒時是一個極富魅力的男人,他的客人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女性,用他的話來說︰
「男人為女人解決麻煩是天經地義的,因為給女人帶來麻煩的往往都是男人。」
當然,對事務所僅有的兩名雇員,川崎千代子和寺島真一來說,那不過是老板喜歡親近女性的一個借口罷了,最有力的證明是老板從不會看著一個男人超過三秒鐘。
源賴忍就是這樣一個男人,不過,他現在竟然打破了慣例,盯著寺島真一超過了一百八十五秒。
「還是有很大變化的呀……」自言自語地嘆息著,源賴忍想起五年前,寺島真一出現在事務所門外的樣子。
長頭發,套著一件成年人的襯衫,襯衫也髒污不堪,光著腳,從頭到腳沒有一個干淨的地方,更要命的是,身邊還聚集著大量的惡靈,那種惡心又恐怖的場面,源賴忍想起來就反胃,這樣能「纏鬼」的人實在罕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源賴忍本來不想開門的,可是一想到眾鬼「蠶合」男孩時,那場面會更加惡心,最後還是讓管家川崎千代子把男孩帶了進來。
他花了很大的工夫,才封住屋外暴動的惡靈。
而現在的寺島真一,變化很大,一頭黑發修剪得干淨利落,瀏海很短,露出清爽的額頭,臉孔輪廓分明,充滿朝氣,是很受女生歡迎的類型,唯一不足的地方是眼楮的顏色太淺,淡淡的茶色,一有什麼情緒波動,立刻就會表露出來。
運動型的美青年,目測高應該超過一百七十八公分,手腳修長,肩膀的線條也完美,最吸引人的地方,是那阿多尼斯式性感的窄腰(源賴忍自動忽略掉了前面的草莓色圍裙)。
不知為何,目光一旦落到那窄腰上,源賴忍就有點情不自禁……
「早安!老板,你堵在門口干什麼呢?」川崎千代子氣喘吁吁地道,她穿著緊身的運動裝,脖子還搭著一條毛巾,滿頭大汗。
「千代子啊。」源賴忍說著讓開了路,「跑完了?」
「是呀,老板你還沒有睡醒嗎?」川崎千代子笑著快步走了進去。
「——哈啾!」寺島真一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真一,你著涼了?」川崎千代子在餐桌前坐下,把桌上的紙巾盒遞給寺島。
「大概是早上洗澡的時候……不過沒事。」等他從被老板看光了的震驚中清醒過來時,沒擦干的身子早就涼透了。
「要注意身體哦,啊,我的早餐已經弄好了?」眼尖的川崎千代子看見烤箱里已經烤好的薄餅,十分高興.
「是啊,我拿給你。」把煎好的荷包蛋夾出鍋子後,寺島真一戴上棉布手套,準備去拿煎餅。
然而一聲不吭,走到他背後的老板,突然抱住了他︰
「哎?」寺島真一驚異地睜大了眼楮,一個念頭飛快閃過,夢魘……難道是老板……
「抱起來果然很暖和,但是也硬梆梆的。」源賴忍緊擁片刻後,感慨似地評價道︰「到底還是女人好哇……」
!砰!當!
隨著一陣餐桌椅發出的激烈地踫撞聲,和諧的早餐時光也結束了。
「糟糕!要遲到了!我走了!」十分鐘後,寺島真一急匆匆地咽下吐司,迅速地月兌下圍裙,奔出廚房,他真的是太愚蠢了!源賴忍根本不可能是夢魘!
「謝謝你的煎餅,路上小心。」川崎千代子笑著沖他揮揮手,不一會兒就听見玄關那里傳來刺痛耳膜的關門聲。
「千代子,你不覺得真一最近有點奇怪……啊,疼疼,輕點嘛!」
「奇怪的人是你吧,真一是男孩子呀,又比你小六歲,你已經饑渴到連小阿子都不放過了嗎?——活該被揍。」
川崎千代子捏著一根沾滿藥水的棉簽,往源賴忍微微抽搐的,破了皮的嘴角邊擦著。
「被你這麼一提醒,確實有那麼點感覺了,那,來滿足一下我的饑渴吧。」源賴忍故意把頭仰得高高地,逼近千代子。
「哼。」川崎千代子狠狠地用棉簽戳他的傷口,冷笑道︰「老板,對我撒嬌可沒用,我討厭年紀比我小的男人.」
「哇,好疼!你好狠毒啊,對真一明明很好的。」
「那是因為他可愛。」
「是可憐沒人愛吧……」源賴忍咕噥,那種事故體質……
「老板,」川崎千代子使勁瞪他。
「唉,話說回來,打電話叫誰來陪我好呢?我又不能出去。」揉著嘴角,漱源忍自言自語地道。
「你乖乖待著不好嗎?要快點恢復原狀,老板的臉孔也是事務所的招牌呀。」
叮咚,叮咚。
一陣嘹亮的門鈴,打斷了兩人互相瞪視著的談話。
「有客人上門了?」
「真罕見一大早就有客人呀!」趕在老板之前,川崎千代子喜滋滋地迎了出去,對于奉行女權主義,又已經三十歲的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LV、美容與金錢,男人排在第四位。
***
已經過了上學高峰期,地鐵站里的人少了許多,寺島真一搭上車,在空蕩蕩的車廂里,閉起眼楮補眠,既然已經遲到了,他再趕也沒有用。
寺島真一就讀關西學院大學,是文學部地理系的一年級生,會選擇這樣冷門的專業,是因為他酷愛野外涉足和攀岩運動,而且還小有名氣,現在是學校登山社的骨干。
「xx站到了。」
地鐵到站後停了一下,走進來三個穿著高中制服的女生,她們發現了寺島真一,拿著粉色的hellokitty手機偷偷地拍著寺島真一的睡臉。
「好帥啊,你看他長得好像明星哦。」
「說不定就是尊尼的新人呢,他沒穿校服呀,嘿,這個角度更好看耶。」
「真的,我看看!」
見寺島真一沒有反應,她們更肆無忌憚地嬉鬧起來,搶奪彼此手機拍到的照片,其中一個女生,不小心撞到鄰座一個小阿,孩子嚎啕大哭了起來!
「裕子。」一旁的母親趕緊抱起孩子,女孩子們在拼命道歉!
寺島真一因為孩子的哭聲而驚醒,這個聲音和他的記憶突然重疊在了一起。
「媽媽……」
「滾開!你這個怪物!魔鬼!」
「我怎麼會生下這樣的東西!這樣的……」
咚!心髒猛地抽搐了一下,寺島真一搭在膝蓋上的手也不覺握成了拳頭!
在記憶里,媽媽的臉永遠是朦朧的。
寺島真一深吸了口氣,地鐵仍在前進著,窗戶兩邊非常黑暗,空氣有點濕冷,是一種黏糊糊的帶著泥土味的濕氣,窗玻璃上凝結著細小的水珠。
「奇怪,怎麼還沒到啊。」一個玩著手機游戲的女生首先發出質疑,她的同伴看起來也有些不安。
「從剛才起窗外就什麼都看不見,一盞燈,一根電纜都沒有!」
「地鐵站停電了嗎?」
「那也不會什麼都看不見啊!喂,我覺得很冷耶。」搭話的女生哆哆嗦地說,抱緊了雙臂,車窗上,水汽在凝結,結成霜一樣的物體。
又來了嗎?
寺島真一覺得自己的身體逐漸僵硬,有這樣的能力真是讓人覺得悲哀,頭頂上的燈閃爍了一下,眼角瞥到最里面的座位,一個高中女生低著頭坐在那里。
她安靜地坐著,似乎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發紫的皮膚,被車輪碾過的臉有什麼不妥。
寺島真一心跳得厲害,恍惚中看見一個少女,拿著黑色書包,在眾人的尖叫聲中失足掉下站台.被剛好到站的地鐵碾到……
這時,腳下的地鐵也搖蔽了一下,好像壓了什麼東西,寺島真一驚出一身冷汗,在被恐懼徹底打敗之前,他站了起來,想放出淨化之火,可是才集中精神地鐵就到站了!
車廂內的燈光突然明亮了起來,把難聞的泥地濕氣驅散得無影無蹤,仿佛剛才那駛不到盡頭的黑暗,只是幻覺而已。
「又跑掉了?」寺島真一有些困惑地踏出了地鐵門,不一會兒,身後的地鐵門就又合上了,以前,「惡靈」一旦抓到他的足跡,必定窮追猛打,散發著非置他于死地的凶殘執念。
而現在,「惡靈」會突然地自己消失,寺島真一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不過,因為他的淨化之火也是真實的火焰,除靈的時候經常會造成破壞,還要請川崎千代子消除路人的記憶,價格不菲。這就是為什麼替「不滅」事務所工作了五年,他還是窮人的原因。
「算了。」沒事最好,既然能輕松松的過日子,寺島真一也就不去想那麼多了,拎起牛仔挎包,快步走向地鐵出口。
「不愧是寺島君,連‘相撲大神’的課也敢翹!」
大老遠就沖寺島真一打招呼的男人,有著一米八零的個子,俊朗的五官,穿著時尚的休閑套裝,風度翩翩,天生的衣服架子!
「我也是沒辦法的。」嘟噥著,寺島真一朝他跑去。一路上很多女生向他們行注目禮,關西學院大學有著一百一十二年的歷史,是一所實力雄厚的名牌私立大學,因此不僅很難考上,學費也是非常的昂貴,這里的學生多為富家子弟,將來都要繼承家族事業,是典型的貴族學校。
這個一臉笑容的青年就是這樣,他叫夏衍,十九歲,祖籍中國台灣,父親在大阪工業區擁有六間化妝品加工廠,也在銀座開設高級時裝連鎖店,葛衍是未來的社長。
夏衍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夏央,是這里法學部三年級的學生,和夏衍相同的是,夏央長得很可愛,睫毛濃密,有點卷,淺褐色的眼楮,笑起來甜甜的,憨憨的,讓人聯想起維尼熊,個子也只到夏衍的肩膀處,因此被學院的女生們冠以「維尼寶寶」的綽號。
夏央從不承認這個綽號,他能說會道,言辭犀利,外表和性格完全不同。寺島真一是先認識夏央,再認識夏衍的。
那個時候,學校風雲人物之一的夏央突然來到登山社,要求加入。
「醫生說我的眼楮不好,因此夏衍從不帶我一起登山,但是只要一次就行,我想從山崖上俯瞰整個日出的景色。」
敗難想像眼楮這麼漂亮的人,竟會患有先天性視網膜萎縮的惡疾.那時候寺島真一嚇了一大跳,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他就這樣喜歡上了這個人。後來經由夏央的介紹,同為攀岩愛好者的夏衍也加入了登山社,這可是學校的大新聞,一直默默無聞的登山社突然熱鬧了起來,夏衍還動用了父親和校長多年的交情,增加了登山社的活動經費,現在他們三人是大學內登山社團的骨干,寺島真一和夏衍負責培訓新招募的成員,夏央學長則是社團活動的財務和法律顧問。夏衍和夏央都是屬于天才級別的學生,校內風雲人物,能得到他們的友情,寺島真一還真有點受寵若驚。
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的事故體質,老是招惹不干淨的「東西」,為了不連累別人他總是一個人獨處。
可就算這樣,中學時代他還是被人議論成「會走路的瘟神」,「有寺島在,我們就不參加!」「誰知道兔子是怎麼死的?我們組畢竟有寺島嘛!」等等攻擊性話語。老師也怕他,常常找借口把他排在課外活動之外,就算有女孩子喜歡寺島,也怕染上不好的名聲,而放棄告白。
源賴忍曾經非常擔心寺島真一會患上抑郁癥,封閉在黑暗、血腥的世界里,這五年下來,他既沒有怨天尤人,也沒有白暴自棄,反而直面這一切.讓瀨源忍直呼他是粗神經!
夏央和夏衍都絲毫不介意他的事故體質,夏央說︰「我生來眼楮就差,這也是運氣差的表示吧,所以你不需要擔心這個。」
夏衍則是從來不相信什麼壞運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們的信念太強烈,認識的三個月來,雖然有過好幾次意外,像高壓線漏電,電車月兌軌,電梯掉下來.卻沒有任何人受傷!
真是不可思議,難道那些惡靈都轉性了?寺島真一很困惑,根據老板的話,不吞噬他,惡靈是永遠不會善罷甘休的!
「你在想什麼?這麼出神?」夏衍笑著拍了拍寺島真一的肩膀。「沒什麼。」寺島真一也笑了笑,兩人肩並肩地走向教學大樓。「對了,放學後我能不能去你那里?夏央說下個月有社團活動,讓我們把需要買的東西全寫下來,他好分配資金,還有這次會讓新社員參加,實地體驗一下攀岩的樂趣。」
「行啊,今天正好是周末,要是太晚了,你還可以住下來。」
「真的嗎?」
「嗯,有哪里奇怪嗎?」寺島真一見夏衍笑得都快咧嘴了。
「沒有,就這麼說定了!」
當兩人踏進階梯教室時,上課鈴聲正好鳴響,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寺島真一坐了下來,夏衍也放下地質學的課本,坐在他身旁。
教室里大概有一百多名學生,身材發福,頭頂微禿的森本教授拿起點名冊,開始逐個點名,那拉得長長的音調和催眠無異,寺島真一實在忍不住地打了個哈欠,支起下頜,側頭看著窗外明媚的景色。
最顯眼地是那棵高大的古櫻,好像已經有八十年歷史了,枝干粗壯,綠葉濃密,古櫻花樹的下面是一個花壇,開滿了各種顏色的小報,一種淡淡地芳香隨徐徐吹進來的初夏暖風,燻染著空氣。
沙沙。古櫻的枝葉在風的吹拂下沙沙作響,仿佛人們在竊竊私語,「好困……」寺島真一覺得眼皮越來越沉重,打起盹來。
「我們……很快就會……見面了……真一……」
「嗯?!是誰!」寺島真一猛彈起身,像做了噩夢一樣冷汗淋灕!
「真、真一。」夏衍急急拉扯著他的衣袖,「教授叫你呢。」
卑音剛落,一個粗澀的男低音不快地響起,「寺島君,怎麼點了三次名才回答?」
「真對不起。」鞠躬道歉後,寺島真一惶惶地坐了下來,心跳仍然很快。
森本教授不滿地看了他一眼,打開講義,開始講課。
「最近的兼職很辛苦?」夏衍一邊做筆記,一邊小聲問道,「你好像不夠睡。」
「沒有啊,那些孩子還是滿听話的。」真一在游泳池做救生員,周日的兼職是某俱樂部的室內攀岩教練,他還在加油站打工,為了付昂貴的學費他全年奔波個不停。
夏衍很想替真一付學費,可是也知道真一絕對不會接受,自己有能力做到的事情,寺島真一決不會要求別人出手。
「怎麼,你有話和我說嗎?」見夏衍盯著他看的樣子,寺島真一問道,他現在已經平靜許多了,剛才也許是幻听,大白天的,夢魘怎麼會出現?
「不,沒事。」夏衍搖了搖頭,「我只是……」
「什麼?」
「算了,今晚我能去你家吧?」
「當然了,不是已經說好了,你又不是沒去過。」寺島真一微笑著。
「真一……」不知道為什麼,夏衍始終有點擔心。
***
「不滅」事務所遠離大阪市中心,在一片寧靜的高級住宅區內,這片仿歐洲小鎮風格的住宅區有一百五十多棟別墅,大多建于昭和時期,這些別墅的面積雖然不一樣,但是鐵門上的家族徽標全是一樣的,都是一條有著蝙蝠翅膀的黑蛇。這片豪宅包括後山和公路,都屬于日本一個古老的家族——源賴氏。
雖然和老板源賴忍朝夕相處了五年,寺島真一卻一點都不了解他,或者說,原以為了解了,但未必真的了解,源賴忍是個公子,左擁右抱,看上去很沒有節操,卻是十分地尊重女性,極度厭惡男性,真正了解他的人,大概只有川崎千代子了。
川崎千代子倒提起過源賴忍不少事情,說他是個「自以為是的大少爺」,「本家最無可救藥的繼承人」,「迷戀鬼神學說結果被家族踢出來的笨蛋。」等等。
綁來寺島真一了解到,源賴忍是為了開這家處理靈異事件的公司,才被家族斷絕經濟來源的。
可是他為什麼一定要開這樣詭異的公司,為什麼五年來都不出事務所一步,這些寺島真一都不明白,甚至川崎千代子也不知道。
源賴忍是一個奇怪的人,同時也是救了他一命,收留他的人,寺島真一呆呆地看著車窗外,那鐵門上的家族徽標。
「每次看到它,都覺得它像活的一樣,很可怕。」夏衍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真一回過神來,「有嗎?」
雖然蛇頭看上去猙獰邪惡,寺島真一卻喜歡它,因為它上面伏著的是守護靈,讓他安心。
「總之,就像看恐怖電影一樣。」夏衍也下了車,讓司機回去,寺島真一推開沉重的鐵門,「走吧。」
這是一棟巴洛克風格的豪華古宅,形形色色的布景植物,高大且整齊的樺木林浮雕螺旋樓梯,院子里還有一座白色的,精雕細刻著藤蔓圖案的鐵制涼亭。
整個住宅都充滿古典和浪漫的氣息,庭院也布置得十分考究,就是缺乏園丁打理,花開得很雜,花圃里也有很多落葉,大宅子靠北面的牆體上爬滿了常春藤,輕風一吹,葉片就撩起一陣綠色波瀾。
正門前有個青銅把手,上面同樣雕刻有家族徽章,寺島真一掏出鑰匙開門進去的時候,正好看見老板源賴忍優哉地從小客廳里出來漂亮的臉上絲毫不見早上的傷痕。
「親愛的,我肚子餓了,要不要去街口那家法國餐廳?」
寺島真一才月兌下球鞋,就看到一個身材勁爆的女人也從小客廳里走出來,她面色潮紅,胸口的紐扣也是松開的。
「我要在家里吃。」源賴忍一點都沒有約會被「家人」撞見後的尷尬。他沖寺島真一眨了眨眼,眼神似乎在調侃著︰
「怎麼又是這個男生。偶爾帶個女生回來嘛。」
「我又不是你。」寺島真一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今晚這位女士想吃法國大餐,真一,你要好好準備噢。」源賴忍徑自吩咐道。
「知道了,老板。」寺島真一有氣無力地應著。
「夏同學,希望你玩得愉快。」源賴忍又微笑道。
「啊!是!」夏衍認識那個性感的女人,她是最近很紅的國際電影明星,听以才呆了一呆,現在猛然回過神,趕忙鞠躬,「打擾了!」
「夏衍和我要討論社團里的事,所以他今天會在這里過夜。」寺島真一說道。
「可以,不過他睡在哪里?客房不是已經變成儲物室了?」
「睡我的房間啊,有曬好的被褥,不過夏衍,你可以睡床。」
「我無所謂的,又不是女孩子,睡地鋪就行了。」夏衍聳了聳肩膀道。
「這樣。」源賴忍還想說什麼,但他的女朋友不停地催促他,說想在晚餐前去花園逛逛.
「那晚餐時見。」源賴忍點了點頭後,就和女友出門去了。
「我們上樓吧。」寺島真一帶著夏衍走上樓梯。
「這里可真夠大的,不過比上次來的感覺更空蕩了點。」上了二樓後,夏衍打量著空蕩蕩的走廊,門窗緊閉著,雖然是豪宅,卻有種經濟拮據的感覺。
「是啊,這兒本來有兩套古董家私,但上個月被一家影視公司租借走了,對了,就是樓下那位女士要拍的電影。」寺島真一回答著,心里卻想著夢魘的事。
老板佳人有約,那麼就算天塌下來,也不會理睬靈異事件了,這麼想來,夏衍今天能來真是太好了,如果晚上做了噩夢,夏衍一定能把他推醒。
寺島真一有些害怕一個人睡覺了,有夏衍在,多少能安心一些。
「我記得是這間吧?」夏衍叫住差點走過頭的寺島真一。
「啊,對。」魂不守舍的真一走過去開門.
喀嚓!開了,整潔而簡樸的房間,灑滿落日的光輝,寧靜而祥和,寺島真一有種終于回到家的感覺,一直高懸著的心也落了下來。
「上次只是它僥幸逃月兌了而已,今晚一定能……」就算是虛無的夢魘,也逃不過淨化之火,真一走進了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