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放開她,我求求你!求求你,放開她,不要!」苗映雪在睡夢中痛哭出聲,那種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大姊受凌辱的無助,再次回到現實中來。
迪克-霍爾一直坐在床沿,從她昏睡到現在已有兩個鐘頭,沒見她睡得安穩。倒是听見她一直不停的尖叫、哭泣。這說明了她正深陷在不堪回首的夢境中。
見此,迪克-霍爾頓時決定該是把她叫醒的時候了,看她不斷傳來哭泣聲,他的心竟也隱隱作痛了起來。
「醒來,映雪,我在這里。」他輕輕地搖蔽她,企圖讓她醒過來。
「不,不要踫她,不要!」苗映雪還是尖聲叫著。
迪克-霍爾于是伸出雙手將她提抱起來,再月兌去她的外衣、長褲,只讓她身上剩下內衣褲,這才走向浴室,伸手扭開水龍頭,在浴白放滿冷水。
低頭見她緊閉眼楮,眼眶依舊不停冒出淚水,他把心一橫,手一放,苗映雪就這樣咚一聲被丟進冷水當中。
苗映雪很快地被冰涼的冷水弄醒;她茫然的睜開眼楮,一發現自己置身在足以容下十名大漢的超大浴白里,立即慌張地手忙腳亂起來,急急想從水中掙扎出,一面不停的咳著。
「咳咳!」
「把自己擦干淨。」迪克-霍爾體貼地站在一旁遞上毛巾。
「你——咳咳!」她接過毛巾,想罵他又因尚未喘過氣而作罷。
微笑的抱起她走出浴室,再放至溫暖的被窩里。
一直到胸口不再那麼難受,苗映雪才抬頭氣呼呼地說道︰
「你在做什麼?!」想趁機淹死她嗎?
「好過一些了沒?」他坐到床上問,卻不回答她的問題。
「你——」她實在氣不過。
「牢里那個男人是誰?」他又逕自改變話題。
她一楞,這才想起牢里的阿三。
「他——」
「映雪,該是把實話告訴我的時候了。如果你是在擔心會危害到令姊的安危,你可以放心,我不會做沒把握的事。」他多少可以料到她在害怕什麼;如果不是在保護某人,她不至于什麼也不肯說。
「你都知道了?」
「是你在地牢時提到令姊,我才聯想到。說吧,映雪,你必須把真相說出來。我好盡早找出幕後主使人。」他一步步誘導她。
「你真的有辦法?如果我說出真相,反而害了姊姊,那我也不要活了。」她早該以死謝罪的,是她害慘了大姊啊,她該怎麼求她原諒?
連她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相信我,映雪,我不會讓你失望。」
苗映雪點點頭,猶豫了一會兒,終于決定把一切說出來。于是她開始把如何遇見龍少夫,以及如何被他抓來,這三年間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她,迪克-霍爾。
不過,她還是隱瞞了大姊被強暴的部分。
「三年來我被迫學會挪威的語言、文字、一切風俗習慣,卻從來不知道龍少夫到底是為了什麼要把我和大姊囚禁三年,一直到兩個月前他告訴我,無論如何我也要想辦法嫁給你。」她平靜地說著。
「原因呢?要你嫁給我的理由是什麼?」迪克,霍爾無法相信有人會花三年的時間囚禁一個女人,就為了把她送給他。
除非他另有計劃,否則一切太匪夷所思。
「映雪。」
她的希望硬生生被這道聲音擊毀!听這嬌美的聲音,她就知道是這兩天常來找她聊天的藍娉如。
「娉如。」她無奈的轉過身,果然看見藍娉如和站在她身後的右護衛南-雷恩。
听侍女蕾絲說右護衛很寶貝他的女人,至今尚未和她做出比接吻更進一步的接觸。
看看身旁的迪克-霍爾,他就一點都不尊重她。他大概不認為她值得他這麼對待吧?苗映雪悶悶不樂地想。
「這麼晚了,你和迪克要去哪兒?」
「我……」她欲言又止,說不出他們要去的地方是迪克-霍爾的住處,只是尷尬得滿臉通紅。
「我和她正急著回我的住處,如果沒別的事,我們準備休息了。」迪克-霍爾說著,便拉著苗映雪走離。
看著他的背影離開,藍娉如眨眨眼,納悶得不得了。
「迪克是怎麼回事?」她問。
「他八成是中邪了。這很正常,娉如。」南-雷恩嘴角掛著十足的笑容。
「迪克中邪了還算正常?你到底在說什麼啊?」她更加不解了。
「當然正常。他不過是中了女人的邪,表現得和平常不太一樣罷了,就像我剛陷入情網時一般。」南-雷恩笑著解釋。
「你是說……」藍娉如兩眼閃動異采,看見他點頭後,無比興奮的轉身想跑。「我要趕緊去和冰分享這個好消息!」
「你是唯恐天下不亂嗎?」南-雷恩伸手將她抓了回來。
這若教王子妃知道了,事情肯定會被她搞砸,迪克八成會惱羞成怒,直接宰了他。
「不能告訴冰嗎?」
「這件事你少管,如果你還想保住我這顆腦袋的話。」
藍娉如送上親吻,算是回答。
「你怎麼可以當著娉如的面說……說我要和你回你的住處來,你……娉如會怎麼想——」一進他的房間,她立即甩開他的手,抱怨的說道。
不必管她怎麼想。映雪,這是我們之間的事,跟別人一點關系也沒有。」
「有,有關系,蕾絲說南-雷思一直很尊重娉如,他到現在都沒有踫她。」
「你不是她,映雪。」他也不是南,同樣的道理。
「所以你就一點也不尊重我?」她突然好在意這一點。
這一刻,她忘了救姊姊的事,更忘了她一直痛恨男人,她只知道在迪克-霍爾心里,她究竟扮演什麼樣的角色——是一個他想真心對待的女人?或者只是個溫床的女伴而已?
「你指望我說什麼?愛嗎?」他被她的話惹惱了。
苗映雪時之間竟也愣住了。是嗎?她在指望他說他愛她嗎?
「不,不是的。」她急急否認,一面猛烈的搖蔽著頭。
「還是你不喜歡我踫你?」他大步走向她,把她逼到角落里。
「我……」她只能搖頭,無法說出心中真正的感受。
「你不喜歡我這麼做嗎?」他說,低頭給她一記霸氣的吻。
苗映雪心中激起一股興奮,微微喘息著。
「還是這麼做?」他攬住了她,親吻她的頸項,如春風般的輕吻讓她開始微微顫抖。
「不。」她輕喃。
他的親吻瓦解了她的理智,她再也無法抗拒他的唇和他的靠近;她抬起頭,雙眼無力的合起,恣意地享受他的唇落在她頰、眼、額、鼻的感覺。
當他彎身將她放倒在地毯上時,她仍是毫無抗拒的躺了下去,同時伸手摟住他的脖子,讓他的雙唇落在她胸間。他的手撫過她的腰部,鼻子停留在半果的豐胸上,溫暖的氣息令她重重喘息。
「不喜歡這樣嗎?」他的動作越來越煽情。
苗映雪說不出話來,就算知道他是故意要引誘她到意亂情迷,她仍無力反抗,反而更用力的擁住他,嬌軀不由自主地迎向他的,感覺全身如同著火了一般,需要他來澆熄這越燒越熾的火苗。
她沉迷在這欲罷不能的感官世界里,唯有他才能解放她。
而那天晚上,迪克-霍爾的確一次又一次引誘了她,直到她連聲求饒為止。
夜里某個時分,地牢里傳來腳步聲。守著地牢的侍衛為此提心吊膽,個個神情戒備,聚精會神地注意四周,生怕有個不妥,人犯又被人劫走,那他們就真的是自斷生路了。
突然一陣奇怪的香味傳來,當侍衛警覺到不妥,才想掩住口鼻不讓香味竄進鼻間,下一秒鐘就已陷入昏迷,咚、咚兩聲,二人分別倒在堅硬的地板上。
緊接著,一位身穿黑色勁裝的男人從樓梯間出現;他的行動不是非常敏捷,但小心謹慎的舉止可見一斑。
阿三也注意到了有人前來救他,立即低聲喚道︰
「快點,不要像個老頭子一樣慢吞吞的。」
「你實在不能怪他,他本來就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迪克-霍爾突然步下階梯,把地牢里的兩人嚇了一跳,而他的話更是讓前來救阿三的男人大吃一驚。
「左護衛大人……完了。」真的完了,阿三忍不住哀嚎出聲。
只有穿著黑色勁裝的男人沒有說話,蒙著面罩的雙眼有著認命的無奈。
「你還呆站在那里做什麼?想辦法逃出去啊!」阿三大叫。他被五花大綁難以月兌逃,當然還是希望來救他的人能平安逃出去,改天有機會再來救他。
「你想逃嗎?總理大臣,我記得這時候不是你回鄉度假的時間,你怎麼會參與此事?」迪克-霍爾用著平靜的口氣詢問。
「總理大臣?!」阿三哇叫。
連總理大臣都插上了一腳,這龍少爺究竟是何身份?
「這里不方便說話,我在會議室等你。」迪克-霍爾看阿三一眼,轉身走離,十足把握總理大臣杜默-布朗會隨後跟上。
丙然,杜默-布朗一點也沒有猶豫,即刻跟上迪克-霍爾的腳步。
只有阿三不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目瞪口呆地目送著他們離開地牢。
來到會議室,已經有不少人在等著他們,包括王子殿下衛昊驥、王子妃駱冰,以及右護衛南-雷恩。
至于許久未曾露面的國王、王後,這會兒恐怕不知玩到那個國家去了,想再見到他們,大概只有等繼承大典來臨的那一天。
迪克-霍爾首先大步走進來,一走進會議室,他立即轉身吩咐侍衛將苗映雪帶來。
懊是面對面攤牌的時候了,相信總理大臣會給他們一個完整的交代。
總理大臣杜默-布朗隨後跟著走進會議室,大伙兒雖然早已明白內應是他,但當看他出現在此,仍是感到萬分震驚,怎麼也沒想到在宮里待二十年的總理大臣會參與此事。
「杜默,真的是你?你怎麼會這麼糊涂?!」衛昊鑒一直是尊敬他的,杜默一直是宮中最忠心的老臣。
「王子殿下,請原諒臣有不得巳的苦衷。」杜默-布朗立即跪倒在衛昊驥的面前。
「不得已的苦衷?說吧。」
「等一下,王子殿下,等映雪來再審問吧。她會希望知道一切緣由。」迪克-霍爾請求。
衛昊驥聞言,看了他一眼,這才點點頭,耐心等候苗映雪出現。
半晌,苗映雪氣喘吁吁的跑進來,一撞見會議室里的一群人,她有一秒鐘的呆愣,直到迪克-霍爾刻意清喉嚨的聲音提醒她,她才如夢初醒的向坐在主位的衛昊驥和駱冰行禮,然後走至迪克-霍爾身旁。
「你可以說了,杜默。」衛昊驥舉起手指示道。
「是,王子殿下。」杜默布朗恭敬地回道。「臣是在這次回鄉時才發現小兒竟瞞著我做出一件雖不至傷天害理,卻仍是很要不得體的大事。」
「不至傷天害理?!」苗映雪不敢相信這老人家竟然會說出這種話。
綁架她和姊姊,把她們囚禁三年,還不算是傷天害理?
「安靜。」迪克-霍爾警告她。
「可是——」她還想辯解,卻在他嚴厲的目光下自動閉嘴。
「說下去。」衛昊驥對整件事情的發展產生了很大的興趣。
「臣從來不知道小兒在外面認了個義父,是臣長年忙碌于宮中瑣事,以致和小兒相聚的時間只是那麼短暫,是小兒的義父陪伴著小兒長大。自從小兒被他義父救起,他就認定只要是他義父交代的事,一定盡全力完成,且做到最完美。三年多前小兒的義父去世後,留了個未完成的夢想,希望小兒能替他完成這最後的夢想。」杜默-布朗說到這兒,突然把視線移向迪克-霍爾身上。
「他最後的夢想是什麼?」發問的人依舊是衛昊驥。
「他想要他唯一的兒子在三十歲那年完成終身大事。」杜默-布朗說完,眾人突然沉默。這里只有一個人符合這個條件,正是迪克-霍爾,而他的父親的確已去世三年。
「是的,那個人就是迪克的父親,蓋柏-霍爾。」苗映雪唯一感到吃驚的人。她睜大雙眼,害怕再听下去,她不安地絞著雙手,不斷地在心里安慰自己︰
不會,不會的,三年來她所受的煎熬,不會是建立在報恩上,不會有這麼荒唐的事……
「繼續下去。」
「就這樣,小兒開始計劃如何完成他義父未完成的夢想。听說迪克喜歡中國女人,他于是特地前去台灣一趟,沒多久就找到了他想要的人選,就是這位女孩。」杜默-布朗指向苗映雪。
苗映雪只是瞪著不相信的眼楮,直直往後退,迪克-霍爾伸手攬住她。
「就為了報恩?」駱冰才不相信有這種事。這也太荒唐了,什麼樣的怪人能為了報恩就把人抓來的?
「是,就為了報答當年蓋柏救了他。小兒三年前就開始著手這件事,把這女孩捉來,整整訓練她三年,就只為了把她送進迪克-霍爾懷里;事情的處理方式是有點夸張,但小兒就是這樣我行我素、任性妄為的人,他喜歡把事情復雜化,喜歡挑戰自我,所以才會有這一連串的事件發生。」
「你是怎麼參與此事的?」
「那天小兒找上我,說明整件事後,要臣幫忙救出地牢里的人犯。基于對他的愧疚,臣只有答應幫他救出人犯,事情就是這麼一回事,請王子殿下饒小兒一命,他這麼做只不過是為了報恩,絕對沒有傷害任何人;要怪就怪臣一人,是臣教子不當,沒有及早發現。」杜默布朗替兒子求情。
「好了,起來吧,這件事我自有打算。」衛昊驥有點懊惱,因為實在是找不出總理大臣究竟犯了哪條罪,連他兒子的作為也似乎情有可原。
依他看來,這件事情最最無辜的就屬苗映雪了。她何其不幸竟因此被囚禁了三年。
「不!不能這樣就算!你還沒有說出我大姊的下落,她怎樣了?!」苗映雪掙開迪克-霍爾的掌握,走上前問。
「小兒正準備把她送回台灣,遵照他對你的承諾。」杜默布朗帶著歉意的眼神看她。
「大姊要回台灣了?我也要!」她要遠遠的離開這里,這整整囚禁她三年的鬼地方!
「你不能回去。」迪克-霍爾提醒她。
「為什麼?」
「你再過三天就要嫁給我,你忘了嗎?」
「沒有婚禮!我要回台灣,我恨這里!我要回去!我——」她沒有再說下去,因為迪克-霍爾已彎身將她扛了起來,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出會議室。
「放開我!你放我下來!」她一路大叫。
迪克-霍爾在回到他的住處後,才把她放至床上;她立即飛快地跳下床,沖向門口,卻被他輕易地架了回來。
「放開我,事情真相已經大白,我不用嫁給你,已經不用了!」她奮力想甩開他。
就為了報恩,她白白受了三年的苦,叫她怎麼甘心嫁給他?!何況事情大白後,她根本就沒有理由再嫁給他,她只想回家。
「誰說的?」他額上的青筋首次浮現,可見是真被惹火了。
「我——我說的,我不想嫁給你,永遠不想。」當初只是為了要救出大姊才同意嫁給他的,現在大姊自由了,她也自由了。
「由不得你。」他咬緊牙根硬擠出聲音來。
「除非你也把我囚禁起來,否則誰也強迫不了我。」她不甘心,她就是不甘心自己受了三年的苦,就只單單為了人家要報恩,所以她活該被當成禮物送給人!
就為了這麼可笑的理由,她和姊姊被囚禁了三年。既然真相已大白,她又怎麼能若無其事地嫁給迪克-霍爾?
當作一切都沒發生?可大姊失去的如何才能找回?
不,她不能這麼自私,她不能自己獨得幸福,卻讓大姊一輩子痛苦,畢竟是她這張臉害苦了大姊啊!
如此思忖著,苗映雪當下有了決定。
迪克-霍爾听見她的話,又看她那張絕不妥協的臉,臉色更是陰沉。
「在這里你沒有選擇。」
「我不會在神父面前說願意的。」
「你會。」
「我不會。」
「你一定會。」他暗咬牙。
「我一定不會。」要把時間花在爭辯上,她奉陪到底。
「一天後你會明白我說的話,沒有人可以反抗。」
「只除了我。」
「那麼就走著瞧,映雪。」他撇撇嘴角,似乎不把她的話當作一回事。
苗映雪扮著鬼臉。走著瞧就走著瞧,她就不信他有多大的本事,能強迫她說出願意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