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銘,別跑太快!」湘君拉開嗓門喊道。
只見一個俊俏的小男生回過頭對她個俏皮的鬼臉,然後又拉著風箏前跑。
湘君皺皺眉頭,正想追過去時。
「你就讓孩子盡情的玩吧!"在一旁陪著她的耿天磊忍不住月兌口說道。
「可是,我怕他玩太凶,到時候玩出病來怎麼辦了,他的身體又不是很健康。」
天磊暗暗嘆氣,自從知道湘君為浩威生下一子後,耿家大小都已經將她視為一家人,而他更是一下子便和嘉銘打成一片,嘉銘非常黏他,把他視為偶像,經常要他來陪嘉銘玩,也因此,他有更多的機會和這對母子相處在一起。
他很快就發現,雲湘君是一個非常盡職的母親,從不假他人之手帶孩子,嘉銘可以說是由她一手帶大,身為一個名模,做到這種程度可以說是不可能,但她卻做到了。
同樣的,她也是一個保護孩子過度的母親,她從不讓嘉銘蹦蹦跳跳太久,比較鼓勵小阿從事靜態活動,所以當他第一次見到嘉銘時,他嚇了一大跳,從沒見過那麼白淨、斯文的小男孩,好像女孩子。
雖然外表和浩威神似,卻缺乏一股活力和健康。
從嘉銘口中得知,其實他也很想常常跑跑跳跳,可是湘君總是跟得緊緊,絕對不會讓他運動太久,或和其他小男孩一起玩。
「媽咪怕我被他們傳染上不好的病。"嘉銘曾露出落寞的神情這樣說道。
這下,天磊才明白,雲湘君在法國那段時期,為何在私人社交上幾乎都是一片空白,除了工作外,她將所有時間都花在養育孩子的身上。
這一次,天磊費了好大的勁,才說服她和他一道帶著嘉銘到國父紀念館放風箏,讓嘉銘能在陽光下跑跳著。
「你這樣太保護他了,會讓他一點抵抗力都沒有。」
他牽著她的手到一旁坐下來。「不要這麼緊張好嗎?"他們這對俊男美女,吸引了不少驚艷的眼光。
「可是……」
「多讓他曬太陽對身體有益無害的。」他緊緊盯著她。「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嘉銘不會像浩威一樣的。」
听到這個名字,湘君臉色頓時一白,她低下頭。良久才開口。「其實我也知道自己擔心過了頭,但是我真的沒辦法……"她輕輕說道。
「慢慢來吧!他會愈來愈大,身體的抵抗力也會愈來愈強,難道你沒听過,愈不運動的小阿,愈容易生病嗎?"他婉言勸道。
湘君不再說話,天磊兀自站起身,跑向嘉銘和他一道放風箏,看到這副景象,她內心有說不出的感覺。
時間過得很快,她回台灣也已經快半年,其間歷經了封平的死亡,和耿家人由莫名的敵對到現在親如一家人……其間的轉變不可謂不大。
在相認後,嘉銘立刻毫不猶豫地被接受,並成為耿家的新寵,其中最寵他的除了耿雄威這個曾外公以外。
便是那兩位姨婆,溺愛的程度令人咋舌。
而在她順利將股票還給耿家後,他們也立刻依照約定,大力進行「推廣骨髓捐贈基金會」的籌備工作。在天磊統籌、她的協助之下,如今只要等內政部核發公文便可順利成立了。
天磊果然正如封平叔所說的一般,能力強、做事俐落,最重要的是他能讓人信賴。
在共事這些日子以來,天磊不僅已經成為她最信賴的人之一,也是好朋友,更是嘉銘最喜愛的‘「伯伯’」。
雖然她不喜歡人家干涉她管教嘉銘的方式,但她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極有道理,若是她再這樣保護嘉銘,他會變成一朵溫室的小報,永遠也無法抵抗外在侵害。
必程時,正值午後,玩累了的嘉銘很快就歪在後座睡著了。
湘君拿了外套披在兒子身上後才坐正。
「嘉銘真的很懂事。"耿天磊忍不住說道。
湘君笑笑。「是嗎?他在外國長大,比較獨立就是了。"她表情放松的坐在位置上,注視著前方。
他瞥她一眼,和她相處愈久,就愈能發覺她的美好,以前,他一直以為浩威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所以才會把她形容得那麼完美,但現在,……他完全明白浩威為何會非她不娶,很難相信世上真的會有這樣的女人,雖然擁有天仙般的絕色外表,卻不會盛氣凌人。總給人一種很溫柔、很純淨的感覺,聰明、不做作,坦率地表達
出心中的情感。但有時候也會讓人受不了她那毫不掩飾的率直。
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次他們參加耿晶晶舉辦的私人茶會,與會者多是四、五十歲的企業老板娘、總經理太太等階級的人,想到此事,他就不由得想發笑。
其中有位是和耿氏企業來往密切的升龍公司董事長夫人,她在茶會上,拉大嗓門對所有與會者說道,她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瘦,所以又跑去做抽脂肪的手術,可是她覺得效果只有一下子,沒過多久又肥了回來,直罵那些整型醫生沒良心,專門吸人血、騙人錢。
誰知雲大小姐听完後,皺著眉頭困惑地看著對方。
「林夫人,我想你之所以動了抽脂手術無效的原因,可能是因為你手術過後沒有好好保養的緣故,像你剛剛吃掉一塊蜂蜜女乃油酥餅、兩個壽司蛋糕,還喝了三大杯加了糖的女乃茶,這些食物的卡洛里都足夠將你被抽掉的脂肪補回來呢!」
由于這位林夫人貪嘴好吃是有名的,但大家基于禮貌的緣故,所以無人告知她減肥為何老是失敗的原因,而當雲湘君直接點破時,整個茶會的氣氛瞬間變得很怪異,在沉靜一陣後,席間便傳來不一的咳嗽聲,還有告退上廁所者,然後不一會兒,便可以听到毫無淑女貴婦架式的大笑聲。
想當然耳,那位林夫人是氣得滿臉通紅,身為茶會主人的耿晶晶則尷尬得要命,而這位雲小姐猶不自知的將她所知道的減肥健康食譜寫下來熱心提供給對方。熱臉貼冷,結果可想而知。
自此之後,耿晶晶再也不敢邀請湘君參加她們的聚會,企圖讓她打進她們的圈子中。
有時候看她事情處理得干淨俐落,教人佩服,可是有時候又覺得她笨得可以,會讓人懷疑,這樣的人怎麼能生存在這個世界上?
但若非有這些許的不完美,不禁讓人懷疑,她是真的人嗎了、但同樣地,也教人對她更著迷,視線一刻也不得離開她,深怕一離開就會錯過了最精采的事物……
他握住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他不想騙自己,他已經無可自拔的被她吸引,並深深的愛上她了。
他無法不看她,只要一天沒見著她,沒听到她的聲音,他就覺得自己將會枯竭而亡,這種強烈、前所未有
的駭人感情完全將他接住,毫無掙開的余地。
盡避對她情根已重,但他卻無法開口向她示愛,在這段相處時日,他可以感覺出來,這種好感只有單方面。她或許喜歡他,但那種喜歡絕對無關男女之愛,她對他就只有像對兄長、親人般的親愛。
他並非對自己無自信,只是他不知該如何戰勝那盤踞在她心中那個鬼魂,他曾經視為最親的手足……
「你在想什麼?怎麼都不開口說話,是不是累了?」
湘君輕柔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喚回他的意識。
「沒有,只是有點心不在焉,抱歉……」他歉然地說道。「對了,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你真的不再打算做模特兒了嗎了?」
湘君將手搭在車窗上支著臉頰。「嗯!我打算履行完接下來兩場在台灣巡回表演後,就退出模特兒界。」
「為什麼?放棄了不覺得可惜嗎?」湘君是法國知名卡門服裝公司的首席模特兒之一,東方人能在有種族偏見的西方模特兒世界中有此佳績,可說非常不簡單。
「不會!我已經做了十年的模特兒,幾乎所有的事情也遇到過了,該是試著走另外一條路的時候。」她對他笑笑。「何況,模特兒能在最巔峰,最美麗的那一剎那退下來,是件值得光榮的事。」
憑她的美麗和年輕,絕對可以再紅五,六年,她卻毫不在意。「你當初是怎麼進模特兒界的?」他好奇地問道。
湘君歪著頭想了一下︰「其實……說來多虧了亞蘭。」
「提到亞蘭,最近怎麼都沒見到她?」
「她回法國去了,去幫忙卡門服裝巡回秀行前事情。」亞蘭原先就是一個服裝設計師,因為對珠寶設計有極大的興趣,以玩票性質隨意設計了幾個,沒想到大受好評,甚至以「傾城佳人」這套珠寶獲得國際大獎。
「喔!看樣子有人會無聊好一陣子。"天磊輕笑道。
「誰?季翔嗎?"」是呀!你也知道?「
湘君笑笑︰「這兩個經常眉來眼去的,誰看不出來呀?不過……若是季翔是真心要追亞蘭的話,得要煞費一番苦心。」
「為什麼?」
「亞蘭是徹底享樂主義者,打算終身不婚的。」
「是嗎?」天磊瞥了她一眼,想知道她是否也打算終身不婚?
「能跟亞蘭相遇,進而結為好友,應當是上天安排的吧!在我最需要人陪的時候……」她眼神飄向遠方。
「浩威死後,我……曾經有一度想不開,想就這麼跟著他去,但我爸媽緊緊跟著我,不讓我有做傻事的機會,甚至還硬逼著我發誓,絕對不可以自殺,要不然他們也會跟著我去死,為了他們,我答應了,但卻沒有答應其他的……」
「什麼意思?」他不禁皺起眉頭。
「為了避免讓我觸景傷情,父親剛好趁著調職之便,便舉家遷離台灣到美國去,到了美國後,我乘機跑開他們的身旁,拿著簡單行囊到處旅行、環游世界,每到一處,就會打電話向他們報平安,其實當時我也不記得自己到過哪些地方,看過了哪些東西,反正那時候有車就坐、有飛機就搭、有船就跳上去,祈禱最好會突然踫到車禍、墜機、船難什麼意外,就這樣死去就算了,那就不算自殺了……」
天磊駭然地瞪著她,她居然以這種消極方式尋死。
「當我到達法國時,那時已經獨自流浪好一段時間,整個身心都已經疲累、孤單下堪,走到塞納河畔時。
突然不支昏了過去,當我醒來時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亞蘭……「說到這,湘君突然笑出來。
「那時她好凶喔!雖然不認識我,卻把我狠狠罵了一頓,說我怎麼可以那麼不小心,有了身孕還到處亂跑……直到那時我才知道自己懷孕了,確認後,我高興得又叫又哭又跳的,她還以為我是神經病呢!」
雖然她是帶笑講著這些往事,天磊發現這個故事背後是沉痛而非歡樂,一個已經放棄生存意志的小女孩,總算再度找到了可以去愛、活下去的目標了。
「當下我決定不再流浪,留在法國待產,而亞蘭也理所當然的收留了我,並介紹個朋友給我,你可能听過,他就是皮耶、卡門……卡門服裝公司首席設計師。
他問我願不願意擔任他專屬的模特兒,待遇優越……「
「你就答應了?」天磊皺起眉頭。
「噯!我看他說話滿誠懇的,又不像壞人,所以就同意試試看,盡避我父母有在國際銀行開戶頭,任我隨意取用,生活不虞匱乏,但我只想親自賺錢來養活自己和嘉銘,可是我只有十八歲,高中也沒畢業,沒學歷也
沒一技之長,又能做什麼呢?尤其是在人生地不熟的法國。想來想去,好像也只有這身臭皮囊有點用處,反正做模特兒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困難,努力走好台步,配合設計師的要求,表現出應有的專業即可;其實我真的很幸運,踫到許多貴人,尤其是皮耶,他知道我要帶嘉銘,所以他親自幫我安排所有的表演,讓我的工作時間不會太長,可以多在家陪小阿呢。「
听起來這個皮耶對她倒真的不錯,但是誰不會呢?
有哪個男人能不被她的魅力給擄獲呢?他澀澀地想道,他突然對這個素未蒙面的皮耶、卡門起了莫名的不滿和嫉妒,那個男人憑什麼有這種機會在她身邊照顧她呢?
「你當時為什麼非得要離開台灣?你可以來找我們。」
湘君閉上眼楮搖搖頭。「我不想見到其他人,我不想听到有人對我說什麼‘節哀’、‘保重’、‘想開點’的話,硬要逼我去接受浩威已死的事實,我不想,也不願去沒有他的學校,也無法繼續留在台灣,因為我不懂,所有的東西都沒變化,為何就是看不到他……」她空洞的望向窗外。
在浩威死後的最初幾個月,她選擇「遺忘」來過生活,她不承認他已不存在這個世界,當身處在異國時,她可以說服自己,他們兩人只是分處兩地,總有一天,他還是會帶著燦爛的笑顏,一邊運著籃球,一邊向她跑過來,對她說道︰「對不起,讓你久等了,我來啦!」
「那你今天願意回來,是因為二姑爹的關系嗎?"提到封平,湘君的表情更黯然,」對!「
「為什麼?」他多希望從她口中說出,她已經可以忘記浩威,不會再為他神傷,已經完全可以走出過去。
她沒有馬上回答,只是繼續凝視著外面,正當他以為她不會說的時候,她開口了。
「這是我欠封叔叔的。」
「咦?」
她緩緩轉過頭看著他,面色蒼白得嚇人︰「當年,我是第一個知道浩威有病的人,可是我卻沒有告訴其他人,當時若不是傻得認定‘愛就是要支持他、信任他’一這種理念,因而答應了他的懇求,不告訴其他人他的病情,相信他比完這一場‘最後一次’的球賽,他就會乖乖的接受治療……」她用手蒙住雙眼,發出難听的笑聲。
「哈!憊真的是他最後一場球賽……」
天磊默然地將車子停在路旁,靜靜等她發泄完畢。
待她的啜泣聲稍止時,他才開口。「浩威死後,我們立刻去醫院求證,其實浩威發現自己生病時,已經太晚了,即使立刻接受治療靜養的話,也頂多只能再活個半年,根本無藥可救了,我想他就是認清了這一點,才會不顧一切硬是要參加那場球賽,在選擇躺在病床等死和在球場上盡情揮灑自己的夢想……他選擇了後者。
「我知道,但是我仍無法不自責,若是當初我不顧一切說出來的話,事情會不會不一樣?」她拭去面頰上的淚水,低啞地說道。
天磊抽出面紙遞給她。「換個角度來想吧!若你是他的話,你又會做怎樣的選擇?」
她愣了一下,搖頭不語。
他將車子發動,重新上路。「或許我們都會做出和浩威一樣的選擇吧!所以你一點都無須感到自責,其實浩威很幸運,因為始終都有你在支持他。」
她別過臉,不願讓他看見真正的想法,這種支持算什麼?最後的結果卻是死別,她失去了摯愛,嘉銘沒有了父親……她絕對不會再傻得重蹈復轍了。
「你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才會那麼干脆的離開法國回台灣?」
「當我看到封叔叔時,嚇了一大跳,才十年不見,他居然變得那麼地蒼老憔悴……」其實他們一開始誰也沒認出對方來,直到在浩威墓前見到嘉銘,封平激動地向前抱住阿子,才得以相認。
「看到這十年,封叔叔居然孤零零一個人生活,我覺得好慚愧,畢竟浩威死後,我還有嘉銘,但他卻——」
她咬著下唇,過了好一會兒才又再度開口︰「當時我就決定要回到台灣來,但是在法國還有事情未了,所以我又回去法國,應允封叔叔會盡快趕回來,不過封叔叔卻等不及,我搭前一班飛機離開,他立刻搭了下一班飛機到法國,和嘉銘一道玩。」
原來如此,他們當時還認為封平在熱烈追求她呢!
「見到他這樣,更讓我覺得自責,哪知道回來沒多久,他卻又……」她的眼淚再度決堤而出。
「別這麼說,我相信二姑爹是含笑而終的,因為有了你們。」天磊輕輕地說道,「真抱歉,我不該問這麼一堆問題,再惹你傷心。」
「不!苞你這麼一講,我心情開朗了很多。"她勉強
打起精神來。「其實我是個很容易鑽牛角尖的人,一旦進了胡同,就很難鑽出來。」她老實招認道。
他心驀地一緊,這是否意味著她一輩子都沒打算停止哀悼浩威?
在莫名煩躁的情緒趨使下,他忍不住月兌口問出一直潛藏在心底的問題。「在法國這十年,你難道沒想過要找個男人照顧你們母子?」問完之後,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這個問題我想都沒想過,」過了良久,她才開口。
「是嗎?」他的聲音輕不可聞。
「嗯!」她回過頭看著已經熟睡的兒子,表情溫柔。
「生活雖然不容易,但是只有靠自己才是最保險,何況,我根本不可能再接受除了浩威以外的男人了。」
「這些年來,沒有其他的男人追求你?」
她視線從嘉銘身上拉回,看著前方。「有又如何?
硬是要我接受根本不會接受的情感,也不會回應,對我而言那都是折磨和痛苦,我無意傷人,但似乎總是有人在傷害我,而他們永遠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
「什麼樣的理由?」他屏住氣問道。
「愛我!"一听到此,天磊頓時覺得眼前一片黑,方向盤差點拿不穩,僅僅是這兩個字,就足以讓他被炸得粉身碎骨,為什麼?為什麼?她竟會認為」愛她「對她就是一種傷害?他在心中無聲的吶喊道。
「被愛」應當是一種幸幅!但曾幾何時它也成為一項傷人的利器,只因被愛的那一個人無法回應,因自責而感到抱歉及痛苦?
雲湘君只允許一個男人愛她!因為她也只允許自己愛那個獨一無二的男人,是嗎?
如此一來,讓那些渴望愛她的人情何以堪?
他不曉得自己是如何開車,把這對母子平安送到家。
彬許早預期她有可能會拒絕再接受其他男人,但當從她口中證實時,他覺得心痛至極,彷佛前面是一條永遠無法飛躍過去的深谷。
他是不是只能在一旁守候著她,直到她肯回頭看他呢?他茫然注視著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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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卡門公司春季新裝發表會順利在台進行巡回演出,雖然出色模特兒很多,但全都沒有有著「東方之星"之稱的Raychi來得更耀眼迷人。
「Raychi,你們台灣感覺好擠、好小、好多人喔!」同屬卡門公司專屬模特兒,好友妮拉對湘君說道。
「而且看起來都一模一樣,跟日本人一樣。」另一個模特兒可玲說道。
湘君笑笑。「雖然我們和日本人看起來一樣,但絕對是不同的,有機會我再帶你們多多認識我們台灣。」
她輕柔的用法語開始介紹起台灣。
再過一個小時,就要正式展出,在進行完最後一次彩排,所有人都聚在後台閑聊,或者是養精蓄銳。
「今天來了很多時尚雜志的記者。」娜娜看向湘君。
「全都是來看東方之星最後一次的演出,瞧!你的魅力多大。」
湘君低頭笑而不語,今夜是她上伸展台最後一晚,以後她就要走另一條路了。
「大家都覺得你太早退休了。」可玲說道。「你的臉孔看起來依舊像十七、八歲的少女,皮膚光澤動人,風波雜志一知道你要退出模特兒界,便哀嘆法國失去了一個可以將東西方不同風格服裝完美表現出來的人才。」
「講得太夸張了,你們每一個人都做得到啊!」不認識她的人會以為她是說客氣話,認識她的人知道她是真的這樣認為。
「不過你退休也好,要不我們怎麼有機會去爭取卡門首席模特兒的位置?」妮拉俏皮個鬼臉說道。
湘君听了只是一直笑。
「媽咪!」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從她身後響起,她驚喜的轉過身子。
「嘉銘!」她笑著抱住兒子轉圈圈。
「他一來就急著要找你,所以我便自做主張把他帶到後台,你不介意吧?」天磊高大俊朗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湘君見到他,立刻露出溫暖的微笑,眼中盈滿真誠的欣喜和歡迎。「當然不!我高興都來不及。」
常出入後台的嘉銘,早就和這些模特兒熟得不得了,沒一下就掙出母親的懷抱,跑過去享受那些稱得上是世界美女級的阿姨們懷中撒嬌,享受到無數個熱情擁抱和親吻。
天磊看了目瞪口呆。「我說奇怪,這小子為什麼要那麼急著到後台來,我本以為他是想你,但現在看起來……根本是別有用心嘛!"他搖頭嘆道。」想想看,這世上有多少男人願意用一切來換取這一刻,而他只要用法語喊一聲阿姨,就可以得到那些番吻……「他露出夸張羨慕的表情。
湘君忍俊不住。「你現在才知道呀!他從小就是我這些朋友眼中的小寶貝,疼他疼得不得了。」
天磊搖搖頭,難怪他老覺得嘉銘太女性化,原來是因為老是在這些女人堆中打轉,才會變成這樣,他一定要趕快重新再教育,讓他變得有男子氣概一點。
雹天磊高大俊帥的外表,以及一身筆挺的西裝,將他男性氣質完美襯托出來,沒一下子,許多法國美女模特兒紛紛圍過來,要求湘君介紹認識。
才為雙方介紹完名字,得知耿天磊會流利的法語對話,湘君就立刻被人推到一邊,眾美女將他團團圍住。
看到天磊這麼受歡迎,湘君原本一直很好的心情,突然有些怪異的刺痛,但很快地,她就將這份不受歡迎的感覺壓了下去,在上場正式表演前,她很少會去想其他的事情,正打算走向兒子,要他先到前面坐好,後面有人喚住她。
是一位外場堡作人員,他捧來一大鮮花,要交給她。
「嘩!你的仰慕者手筆還真大。」那是好大的一束花,起碼有一百多朵,讓其他模特兒看了嘖嘖稱奇。
天磊推開那些圍住他的女人,來到她身邊。「是誰送你的?」雖是帶笑地問,但在心中則已將送花者咒個半死,他不希望有其他人仰慕她……當然那是不可能。
湘君笑笑搖頭,當她打開卡片一看,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眾人見她臉色不太對,紛紛詢問,她連忙搖頭微笑表示無事,然後她轉過頭問工作人員,送花來的人在哪里?
听完後,她沉思了一下,將卡片收好後,便帶笑向那位工作人員致謝,將花小心地放在一旁,又恢復自若的和大伙聊天,大家看到她這樣,也以為沒事便繼續聊天。
天磊沒有被她臉上的笑容給瞞過,他深思地望著她,和她相處這段時日中,他已經能夠清楚感受到她的情緒波動,尤其她根本不太會隱藏她的情緒時,那張卡
片一定有什麼古怪。
餅不久,表演正式開始,後台也熱鬧起來,服裝飛快的月兌換,發型師巧妙的用不同的飾品妝點出可以表現服裝特色的發型,所有人以最專業的態度來應付接下來的兩個小時。
湘君全心全意投入演出,今晚是她的最後一次。她要呈現出最完美的表現。
丙然,這一晚是東方之星Raychi的個人秀,所有穿在她身上的服裝都像有生命似的,她一個旋身、舉手、回眸、微傾,都讓那些衣服活了起來,全場無不被她的魅力傾倒,只要她一出場,全場即爆出熱烈的掌聲。
巴天磊一道來的還有耿晶晶和耿晶悌,這兩個女人則像瘋了似的一直拍手,一直囔說她們一定要將那些衣服全部買下來。
「你看,若是透過湘君的關系,那些服裝可不可以算我們三折?」耿晶悌對大姊咬耳朵。
「三折太離譜了,他們名牌向來都不打折的,我看頂多拿個八折就不錯了。」
天磊翻翻白眼,對這些姑媽感到好氣又好笑,先前誤會湘君想要謀奪封家財產,把模特兒都評得一文不值,現在倒好,反而成為她最佳的擁護者,只要是她展現的產品,無一不熱愛。
不過對今晚的表演,他不得下承認,湘君表演得棒極了,今晚演出完美無比,看到全場的人為她瘋狂痴迷,他既感到騙傲,但也有股沖動,他想將她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到她、見識到她的美。
但是他又有何資恪?他哀傷落寞地想道。
突然憶起她在後台收到那束花產生的怪異反應,那種不安感一直縈繞不去,那束花到底是誰送的?是哪一個積極的愛慕者在采取鮮花攻勢呢?
今晚的表演在模特兒出色的演出中畫下完美的句點,耿晶晶她們先將嘉銘送了回去,他則到後台去,準備和湘君踫頭,他知道今有個專為她畢行的歡送酒會。
這時後台外,已擠滿了許多人,他們全都是想要再一睹那些美麗模特兒面容的觀眾以及記者,他無法擠進去,所以只有和其他人一樣在外面等著,待她們整裝出來後,和湘君會合。
不知為什麼,其中有一個男子特別引起他的注意。
彬許是因為那男子手上拿著那束花特別眼熟,因
為包裝和剛剛送給雲湘君的是一模一樣。莫非剛剛那束花也是他送的?天磊更加仔細打量他。
那男子看起來三十多歲,除了他眉宇間焦躁不安的情緒顯而易見外,並無其他特別之處,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天磊不自覺提高了警覺心,他不喜歡那男人臉上的表情,非常不喜歡。
堡作人員率先出來,他們先在外面站列著,將人群隔開弄出一條通道,天磊刻意站在名男子旁邊不遠處。
未幾,後門打開,那些高大、美麗的法國模特兒帶著亮麗的笑顏走了出來,頓時鎂光燈四處閃射,當在這些金頭發白皮膚的美女中出現了一個黑發黃皮膚時,歡呼聲頓時四響。
這時有個外國記者帶著攝影機涌向湘君。「Rayehi!你真的要離開模特兒界嗎?"湘君點點頭,她正視著鏡頭,面帶迷人的微笑︰」是的,在此謝謝大家的關心和愛護,我不會忘記大家的,「
她簡短發表談話後,便繼續往前走。
「你不可以!」有一個男人用尖銳的聲音喊道,但因周遭太吵,沒有人听清楚他在喊什麼,可是耿天磊卻听得很清楚。
這人說話的腔調有些耳熟,他好像在哪听過,未及細想,湘君已經看到他,她本想向他打招呼,可是當她的視線落在旁邊那個拿著一大束玫瑰花的男子時,她微笑僵住了,美麗無瑕的臉孔閃過一絲驚恐。
從眼角瞥見,那個男子似乎有要沖上去的打算,憑著直覺,他迅速走了過去,擋在那男子的前方,不讓他有任何機會跑向前,直到湘君等一干模特兒都坐上巴士離去。
可是當他打算和個男子好好談時,才一轉身便已不見那人的蹤影。
可惡!他喃喃詛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