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因為氣溫陡降,但只有一床棉被,所以不得不擠在同一張床上,但那條薄被只能勉強擋得住些許的寒氣,偏偏屋內又沒有燃著火爐,向來畏寒的荻蓮,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寒顫。
她實在很想靠向有溫暖體溫的靖堯,但是剛剛在上床前,他已經開口說了,他不會佔她便宜的,要她大可放心。
說什麼放心啦!她可是很希望他佔她的便宜,即使他不佔,可是她卻很想佔他的便宜呀!就像此刻,她多想偎進他溫暖的懷抱中,以抵抗那逼人的寒意,但剛被他那樣一說,現在是打死她都不會開口的。
她到底要抖到幾時呀?靖堯放棄入睡的努力,睜開眼楮,嘆了口氣,伸臂一攬,將她帶進懷中,這才發現她全身冷得像冰人。
「你怎麼會那麼怕冷?」他問道。
他溫熱的胸膛就像源源不絕的火爐,頓時讓她全身都暖了起來,她沒有指責他佔她便宜,相反地,她萬分的感激,確定牙齒不會上下打顫後才說話。「沒辦法,小時候一到了冬天,我們全家就會到江南去避寒,即使,後來跟著你住在汴京,冬天時,我都會穿上十件以上的衣服,躲在燒炕上,能不出門就盡量不出去了。」
哦!這點他倒不曉得,不過當時他人不在汴京,所以無從知曉,直到過年時,他才返家。
這是她頭一次偎在他懷中。天,這感覺好棒!不過,她隨即不自在起來,仰起頭。「我這樣枕在你的肩膀,你會不會不舒服?」
「會!」他毫不遲疑地回答。
她沮喪地扁扁嘴。「好嘛!那──我移下來一點。」她整個人移下到他的胳肢窩的地方,雖然這樣半邊臉都會埋進棉被中,不過她覺得無所謂,最重要的是要暖和,悶死總比冷死好,她是這樣想的,誰知當她的頭才一躺下,他卻笑了起來。
「怎麼啦?」她連忙抬起頭。
「好癢!」他抓了抓胳肢窩一下,抬起頭,發現她的表情怪怪的。「怎麼了?」輪到他發問。
原來他也會怕癢呀!又讓她發現了他這個原先近神般完美的丈夫更像人一點,一股惡作劇的心情升起,她半坐起身。
看到她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時,他的心漏跳了一拍,有種不好的預感。「你、你在想什麼?」
「沒事!我只是想確認。」語畢,她手快如閃電伸至他腋下──開始搔癢。
這個攻擊讓他完全猝不及防,他忍不住笑了出來。「哈、哈!你、你在干麼?哈哈!快點住手,好、好癢啊!」他一邊伸手抵擋,無奈他另一邊肩膀動彈不得,所以多花了一點氣力,才抓住她那兩只頑皮的小手。
「別鬧了!」雖然語氣有些嚴峻,可是臉上、眼底卻帶著難以壓抑的笑意。
他笑起來好美、好英俊、也好具親和力。「你應該要多這樣笑的!」她忍不住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他聞言愣了一下,然後笑意漸漸退去,又擺出她最熟悉的冷漠、淡然並坐直了身子。又來了,她很無奈地想道。現在她終于發現,只要稍一踫及他內心真正的感覺,他就會擺出這張冷臉,讓人退避三舍,以前或許嚇得了她,但現在……不了!在發現他那冷漠的表面下,仍有著溫暖人性存在,給了她相當的信心。
「以前每當看到你這個表情,我總覺得很可怕,就好像小時候,書沒背熟,被教書先生叫去听訓責罵時一般,然後,接下來也真的是在听你叫我要多學學《女誡》、《女論語》上的規矩,讓我覺得難受極了。」
他深深地看著她。「所以你才會將那些書給燒掉?」
她笑笑。「沒錯!」隨即她臉色一整。「我只是將累積了一年的怒氣和對你的不滿,藉著燒書來發泄,說實在,就像穎兒所說的,也不曉得前輩子欠了你多少債,這輩子會被你這樣吃得死死,連自己是誰都忘了。」她幽幽地說道。
「現在,你覺得已經還完了上輩子欠我的,所以才決定離開,斷絕咱們的夫妻關系?」他定定望著她。
她露出一朵悲傷的微笑,然後點點頭,伸手輕輕撫模他俊逸的臉龐。「因為我已經撐不下去了,我覺得自己快瘋掉了,再這樣下去,我怕我會忍不住將你……給殺了。」她表情充滿哀傷的說道。
她的話讓他全身不由得打個冷顫,她是說真的?
「我愈來愈無法忍受你老是用那種冷冰冰、看不起我的口氣跟我說話,讓我覺得自己好差勁,好像不應該出現在你的面前、不應該和你成婚……」她抬起頭,臉上露出令人心疼的微笑。「在我听到你對少華說的話之後,我才明白自己犯了什麼樣的錯誤,我因喜歡上你,所以自私利用了皇上姊夫對我的疼愛,逼你不得不跟我成親,娶我為妻,我天真的以為,成親後,你一定也會喜歡我的,所以,我拚命想辦法討好你,誰知到頭來,傷害了自己也傷害你,因此,我才決定寫下那封‘休書’。」
說到這,她深吸一口氣。「其實我也知道這封‘休書’起不了什麼作用,但我想任何一個男人在受到這樣的羞辱,並鬧的人盡皆知的話,在你休了我這個威鎮將軍之女、前太子妃之妹時,也比較會沒有爭議。」她露出顫巍巍的笑容。
他聞言之後胸口又是一窒,連這點她都想到了,從頭至尾,她都是為了他……
在他的記憶中,除了少華曾經這樣對他之外,他不記得有誰還會如此的體貼他,連他的爹娘都沒有。
爹親對他永遠都是要求、再要求,不斷地鞭策他往上爬,在他未達到頂點之前,絕不松弛。
而軟弱膽小的娘親,視丈夫為天,一切以其語為主,對身為兒子的他,也是敬多于愛,對丈夫嚴苛的教子方式,她完全無異議,不曾讓他有個可以喘口氣停下來休息的地方。
于是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學到了,要學會隱藏自己真實的感覺,反正又沒人會在意,而應對他爹親的最好方法,就是自己更加加倍的要求、鞭策自己,讓他爹無置喙的余地。
直到入朝當了翰林大學士,他更發現隱藏真實情緒的重要性,絕不能讓人模透腦子里在想的東西,一旦稍加不注意,便會被人抓到弱點,接下來,是死無葬身之地呀!
可是……戚荻蓮,無論她的所為、所言,在在掀起他前所未有的感覺,而那種失控般的情緒,幾讓他快把持不住。
一些以為從來沒有存在在他體內的東西,似乎在這一刻突然冒出來,想要一舉爆出。
他耗盡心力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有些話他必須對她說明白,他想告訴她,其實他從前並不像她所想的那樣討厭她,而現在更是……
可是還來不及開口,一聲淒厲的呼喊突然從外頭響起。
他們倆不約而同跳了起來,各自拿起放在身旁的劍,進入備戰狀態,沒一會兒,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叔叔,嬸嬸,快來幫忙呀!我娘要生小女圭女圭啦!」阿大大聲地喊道。
小女圭女圭?兩人面露驚恐地互望一眼,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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敗多事情總是讓人措手不及的,尤其是生小阿這種大事!
「沒有接生婆!那阿大、阿二是怎麼出來的?」荻蓮驚恐地問道。她向來只「听」人談生小阿的事,可從沒見過或做過,所以現在整個人完全都呆楞住,更別提駱靖堯,他對此更是完全一無所知。
王氏全身上下不停冒著汗。「他、他們……是讓他爹給……給接生的。」她邊說邊喘地道。「這孩子……比原先想的……來得早了,他爹……這回上山去,本、本打算多打些野味……來讓我補一補,好……好有元氣將孩子生下來!」
懊個體貼丈夫,明知老婆要生了,還到處亂跑,真不應該!
這個村莊位置偏僻,周圍百里內就只有這一戶人家,到哪去找個接生婆?家里只剩兩個幼兒及個又瞎又聾的老頭,因此王氏不得不請這位「天仙」幫忙。
「怎麼辦?我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著手?」看到王氏不停的申吟,荻蓮已經嚇得六神無主了。「我會幫人處理傷口,可是、可是不會幫人接生小阿呀!」
靖堯的情況也沒比她好到哪去,他雖讀遍所有的醫書,對此情況,是真的束手無策,他看了一眼王氏的大肚子,連忙又別過頭,他對肚內小阿會從哪兒出來根本不清楚,小阿子不是時候到了就會躺在母親的懷中嗎?「你、你是女人,應該知道怎麼生小阿的,這里就交給你了。」他急急往門外走去。
「我怎麼會知道呀!我又沒生過小阿,何況生小阿又不是女人一個人的事情,沒有男人,女人怎麼會有小阿。」荻蓮一把拉住他,有些氣他將球這樣丟給她,可是當她見到他臉色發青,看起來好像隨時會昏倒的模樣,才明白他真的嚇壞了!
這怎麼可能?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傲視群倫的駱靖堯,居然也會怕看「生小阿」?若非此刻情況特殊,她真的會大大的取笑他。
生過兩個小阿的王氏,知道再過不久,小阿就要呱呱墜地,她不得不出聲阻止這兩個人的爭論,「不、不打緊,我自己知道該怎麼做,只是我需要……有人幫我接住阿子,別讓他掉……掉到地上,另外得麻煩你們……再幫我燒一大壺熱水。」
一听到這話的兩人,很沒用的松了口氣,靖堯帶著敬佩的眼光看了王氏一眼。「那我去燒熱水了。」他很自動的承接下這個工作,迅速地閃出房外。
這男人!荻蓮咬咬牙。
「夫人,就……偏勞你了。」王氏喘息地說道。
听了這話,說也奇怪,原本慌亂不安的心情突然冷靜下來。「大嬸!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力幫你,不過得要靠你教我。」每個人都是被母親生出生的,娘在生她時也曾經受過這樣的折磨吧!有朝一日,或許她也得歷經這一場,所以又有什麼好慌的?
「很……簡單的。」
在王氏的指示下,她迅速做好了準備,把雙手洗淨,一邊注意她的情況,而靖堯則一邊听那淒厲的喊聲,一邊加速砍著柴火。
隨著陣痛愈來愈密集,王氏的呼痛聲也愈來愈淒厲,荻蓮則不斷出聲安慰。」大嬸,忍著點,就快出來了!」她幾乎已經可以看到小阿子的頭了。
可是就在這時,痛得快昏過去的王氏突然放開抓在床頭板的手改抓住荻蓮的兩只手,她的力道之大,竟然讓狄蓮掙月兌不了,荻蓮又痛又急,因為小阿子就快出來了。
「靖堯,你快進來呀!」她揚聲喊道。
沒一會兒,靖堯即沖了進來。「發生什麼事?」當他看到王氏的模樣,差點沒昏過去。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你快點過來幫我,我動不了,小阿子就快出來了!」荻蓮正使勁扳開王氏的手,可是正痛得尋找支柱的王氏,力量大得驚人。
「我?」接住小阿?他真的快吐出來!可是此刻情況緊急,根本猶豫不得,他一個箭步跨過去,飛快握住王氏的手,施壓讓他放開了荻蓮,而荻蓮立刻迅速移至王氏的下方,等候孩子的降臨。
這是靖堯頭一次目睹女人生子的過程,他作夢也沒想到竟然會是這個樣子,王氏簡直快將他的手捏斷,臉上痛苦扭曲的神情和哀號,令人不忍卒聞,他不禁閉上眼楮。
不過荻蓮冷靜的聲音奇異地安撫了他的心。
「沒事的,你一定會很順利的把孩子生下來,別慌喔!」
他睜開眼楮,看到荻蓮雖然一臉都是汗,但她的神情卻是平靜的,和先前的慌亂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
「再加把勁,孩子的頭出來了,我、我接著了。」荻蓮叫了起來,靖堯心擰了起來,而王氏也大喝一聲,用力的往下推,孩子終于生了下來!
「喔,天呀!」荻蓮臉上又是汗又是淚水。「是個小女娃,好可愛呀!」可是新生兒則滿臉皺著。「咦?她好像要吐出什麼?」
「讓、讓我抱抱!」王氏喘著息說道。她小心接過小阿,輕柔撫拍著,低頭幫嬰兒嘴巴內的穢物吸出吐掉,再輕柔撫拍幾下,孩子哇地一聲便大哭出來。
一听到這有若天籟般的哭聲,王氏的表情放松了,不避嫌地將衣襟打開,開始喂女乃。
靖堯則愣愣看著這一幕,眼楮不自覺濕潤了,眼前這個女人方才痛得死去活來,哀嚎不已的人,竟然可以在這時變得如此平靜,而且全身散發著溫柔的母性光輝。「我去把熱水抬進來,」低聲說完後,便匆匆走出房間。
待所有的事情收拾完畢,雞啼已響,天空漸漸泛白,折騰了一夜後,所有人都累癱了。
荻蓮幫王氏將嬰孩打理好後,到後頭廚房舀了仍是溫熱的水將頭臉洗了洗後,回到房間時,卻發現靖堯不見了,便到外頭去尋找,在莊外的大樹下找著了坐在其下沉思的他。
「怎麼啦?為什麼不進房休息?」她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他靜靜望著遠方,思緒飄得好遠,過了好半晌才開口。
「女人生小阿總是如此困難、痛苦嗎?」他臉色慘白地問道。
她肯定點點頭。「是的!」
「天呀?」他申吟一聲,重重閉上眼楮,整張臉埋進膝蓋中。
她驚異地望著他,他是真的被嚇壞了,她把手輕輕的放在他的背上。「你還好嗎?」
「……」
她忍不住露出微笑,看到一個大男人居然會被生孩子這件事嚇到,她覺得相當有趣,但──「剛看到大嬸這麼努力才把小娃兒生出來,我才知道母親有多麼偉大。」她露出深思的表情說道。
他聞言一僵,然後緩緩抬起頭。「我從沒想過我娘也是經過這番苦痛才將我生下的……」
「大家都是一樣的。」
他閉上眼楮。「直到現在,我才發現到自己有多愚蠢。」
她不解望著他。「怎麼說?」她小心開口問道。
他沒有回答,眼光飄向遙遠的天邊。
方才那一幕是多麼深刻的震撼了他整個人。
這麼多年以來,他一直看不起他娘,總覺得她的學識和才智不如父親,但他從沒想過,無論娘親再怎麼不如父親,他仍是她懷胎十月,忍受極大的痛苦和生命危險生下他,而他居然從來沒為此感激過她,他真枉為人子。
包別提她總是在背後默默為他們父子打點好一切,為他們張羅吃的、穿的,甚至在他生病時,守在床榻邊細心照料他,而他總是將這一切視為理所當然。
「我以前從不認為女人生小阿子有什麼了不起的。」他輕聲說道。
她倒吸口氣,他……還真是瞧不起女人。
「如今我才明白,自己錯了。」他深吸口氣。「錯得很凶、很凶……」
她嘴巴張了張,在看到他眼角隱隱閃著淚光,愣了一下,然後轉過頭望向天邊。「現在改,還來得及……」小手猶豫地伸向他的手掌。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推開她的觸踫,靜了一下後,他緊緊握住她的手。
此時天已大白,兩人一起注視遠方漸升的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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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大的爹在上午便從山上回家,他滿懷欣喜的抱著剛出生的小女兒直看,並向靖堯和荻蓮熱烈的道謝。
荻蓮和靖堯向他們話別後,便又立刻兼程朝冀州城出發,不過兩人一夜無好眠,精神都極差,尤其是荻蓮,前兩天為了照顧受傷發燒的靖堯,已一夜無睡,第二夜則忙著迷昏全信王府的人好救人,第三夜……則幫人接生孩子,她實在撐不住了,眼皮完全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在發現她的馬速愈來愈慢,而且有好幾次演出整個人從側邊滑下的驚險鏡頭,靖堯輕嘆一聲,將馬騎到她的身邊,猿臂一伸將她攬進自己的懷中,她迷迷糊糊睜開眼楮看了他一下,輕輕嘆了一聲息,然後又閉上眼楮,動了一子,在他的懷中找到最舒適的位置──將她的頭埋進他的胸膛,而他則調整一下姿勢,小心讓她的頭枕在他沒受傷的肩膀上。
幾縷發絲因風吹拂至他臉上,帶來幾許清香和麻癢,他低下頭,看著那張憨睡的臉,以及眼下的黑圈,這才發現她有多麼的嬌小、細致,令他心底涌起一股連自己都會吃驚的溫柔,但誰能想到,在這嬌柔的外表下,居然會有如此不馴以及與眾不同的內在,令人震驚、不敢置信,但隨著相處時間拉長,經過最初的震驚後,他發現自己卻被此給深深吸引住,令他難以抗拒。
突然間,他覺得下月復起了騷動,他很震驚自己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對她產生這樣的反應,他連深呼吸了好幾口氣,並小心將她移遠一些,不讓她的臀部摩擦到他的,這才漸漸平息下來。
棒!看樣子,懷中的人兒已經不像以前那樣──令他沒感覺,相反地,而是非常、非常有感覺。
他突然對自己如此失控感到恐懼起來,他一向對自己的自制感到自豪,怎麼此刻,不!是一踫到她,所有的自制就開始像城牆般倒了下去。
不行!身為一個男人有太多的事情要想,怎麼可以因為一個女子弄得如此心神不寧。
他一邊加速奔馳,一邊不斷告誡自己,但盡避如此他仍不時低下頭看她的狀況,用輕柔卻有力的手臂,緊緊摟住她,不讓她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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頒隆的雷聲將荻蓮驚醒,她眨了眨眼楮,第一眼見到的是靖堯那冒出青髭的下巴,然後她頭枕的是……他的胸膛?
她一驚,不禁坐直了身子,她突然的動作,令跨下的馬不安的跳動了一下,若非靖堯控制得宜,他倆早摔到馬下。
「你在干麼呀?」靖堯忍不住怒道。
「沒事!」她連忙縮回他的胸膛。「我怎麼會在這里?」她滿臉通紅的說道。
「你睡著了,在你差點跌下馬摔死之前,我把你抱過來。」
「我……睡著?這怎麼可能?」她不敢相信地叫了起來。
「你睡了!」
「沒有!」
「那你怎麼會在我懷里?」
「……」
看到她一臉震驚的樣子,他不禁在心中暗笑,沒想到她還有這一面──小迷糊一個,但看到她否定又強板著臉維持自尊的局促模樣,真是覺得她可愛極了。
在發現自己是真的在馬上打瞌睡,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那我……回自己的馬上去了。」她小聲地說道。
「不用了,快下雨了,坐好!我要快馬加鞭了,得趕快找到地方躲雨。」
「嗯!」她聞言緊緊環住他的腰,雖然這樣的姿勢有些不舒服,但她甘之如飴,因為他的懷抱是如此的溫暖,令人難舍,她暫時不去想未來會如何,她只想抓住此時此刻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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憊來不及找到避身處,大雨便已傾盆而下,再加上氣溫急速下降,沒一會兒的工夫,他們已成了落湯雞,又濕又冷,好不容易見到一處荒廢的民宅,便立刻策馬沖了進去。
兩人都凍得無法說話,一進屋後,靖堯立刻將馬引至干燥處,用一些干草為它們拭淨身子。
荻蓮則在找到幾個干燥的木頭放好後,但手因凍得發僵,無法燃起火苗,靖堯進來後見狀,看到她全身抖個不停,牙齒不停上下打顫。
「還不快將濕衣服月兌下來!」他厲聲說道。「你想凍死嗎?」
廢話,她當然不想,可是她現在手腳真的不靈光嘛!她抖著手想把衣帶解開,可是卻笨拙得可以,他暗咒一聲,顧不得自己也冷得發僵,伸手將她的衣服解開,她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傻了,一動也不動呆呆望著他。
「剩下的你可以自己來吧?」
她的聲音讓她倏地回過神,她低下頭,他已經將繩結解開,衣服松開,里面的褻衣隱隱可見,她退了一步,面河邡赤轉過身。「我知道了。」
他看了她一眼,然後不發一語低子開始生火。
她走進小屋中的內室將濕服褪下,從包袱中拿出干衣換上,當她走出內室時,火已經熊熊燃起,而他……也正打算月兌衣服,她臉一紅,正想退回內室時,突然想起他一邊的肩膀受傷,要將這些濕黏在身上的衣服褪掉一定很不容易。
輪到她幫他月兌衣了,這個念頭讓她心頭有若小鹿般亂撞。
她走到他面前,不敢看他的臉。「我來幫你吧!」
他沒有說話深深望著她酡紅的臉,靜了一下,才將手垂下來。
她先將系在他脖子上的披風帶子解開,然後是繩結、腰帶,在這段時間,他們兩人誰也沒開口說話,但是微抖的手和急促起伏的胸膛,卻透露了兩人內心紛亂的情潮。
她輕輕將他的上衣月兌下,這時她鼓起勇氣抬起頭,而她所見的令她快喘不過氣。
她從沒見過他用如此熾熱的眼神凝望過她,令她全身發軟,手一松,他的衣服便啪地落在地,可是誰也沒注意到。
在下一秒他們已經在彼此的懷中,他的雙臂有如鋼鐵般緊緊環住她,從身上所散發的熱度,足以將彼此燒熔,她全身幾乎虛軟無力。
他的吻有若雨點般的灑落在她臉上,從她的臉頰滑到頸子,她的皮膚光滑細致,令人愛不釋手,漸漸地他無法滿足,他想要品嘗更多的她。
腰帶一解,她剛換上的衣服落地,由于褻衣已濕,早已換下未穿,如今她是未著寸縷面對他。
他則睜大眼楮,他從未見過赤果的女體,她的胴體有若最上品的白玉一般,細致滑潤,胸部那迷人的隆起,使他想起早先在王家看到王大嬸哺育嬰兒的鏡頭,那兒是一處最神聖、迷人的聖地。
他帶著崇敬的心情,俯身輕柔吸吮著,她不禁逸出一聲喜悅的低吟,無法自已地拱身迎向他,幾乎完全無法思考。
這並非他倆的第一次,但此刻席卷他倆幾乎使他們亢奮的情潮卻是陌生的。
有些費力的,他從她身上抬起頭,看見自己發抖的手,不禁驚駭地啞聲問道︰「天!怎麼……會這樣?」
她無法回答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她昏眩地搖搖頭。「我也不曉得這是怎麼一回事?以前從來沒有這種感覺過……」她輕喘地說道。
望著那張嫣紅嬌媚的臉龐,他不再開口了,全身緊繃的渴望和熱潮吶喊著要掙出,他輕輕拉下她,讓她平躺在他從馬背卸下的毯子,雖然仍有些濕,但是此時誰也不在意。
答案是需要兩個人共同去尋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