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是神經病!
真的瘋了,她怎麼可能愛上他呢?她愛的,是眼前這個正專心作畫的男人!
燕姬托著腮,靠坐在牆邊,看著一扇畫布後忙碌著的身影。他身上的工作服松垮垮,油彩斑斑,就連臉上也沾了些奇奇怪怪的顏色,可是她看著,一點也不嫌棄他外表髒亂,只覺得滿腔甜蜜。
這是她愛的男人,是她交往了三年的男友,從那天在淡水河畔與他相識開始,他便在她心里佔據了最重要的地位。
他長得並不帥,沒有楊恩典帥,皮膚因為常在外頭曝曬而顯得黝黑,鼻子不夠挺,下巴又太寬,常常還因為忙著作畫忘了刮胡須,生滿雜草,給人一種粗魯漢子的感覺。
可是在她眼底,這樣不修邊幅的他卻是最迷人的,姊妹們笑她情人眼底出西施,她承認。
因為喜歡他,覺得他不論怎麼樣都好看,因為愛他,有時候他對她脾氣暴躁些,她也溫柔地忍讓。
在他面前,她不是什麼千金大小姐,只是一個沉醉在愛中的小女人。
「咦,你來啦?」畫到一個段落,許文彥放下畫筆,正想洗淨調色盤,換個顏色,眼角忽然瞥見安安靜靜坐在牆角的她。「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一會兒了。」她輕聲說。因為他不喜歡作畫時被人打擾,她每回來,總是自己先找個地方坐。「你現在在畫什麼?」
「這個,這是我打算拿去參展的畫。」他眼神驀地發亮,神采飛揚。「我還沒告訴你吧?有個藝術經紀人打算替我們幾個年輕人開聯合畫展,也邀請了我。」
「真的嗎?」燕姬跳起身,真心為他高興。「太好了!在哪里辦展?我一定去看!」
「在台北市—家最高級的畫廊。」他得意洋洋地宣布。「听說平常在那邊來往的都是些有錢的上流人士,只要被他們看中的畫,不僅畫作本身的價格會被炒得半天高,畫家本人也會一舉成名。」
「你出頭了,文彥。憑你的才華,一定可以在畫展里大放異彩的。」她嫣然巧笑,對男友充滿信心。
「所以我得好好畫幾幅代表作,這可是得來不易的機會。」
「對啊,一定要讓他們刮目相看。」
「我一定會的!」許文彥精神奕奕地應道,笑容爽朗,看得出來是真的很為這次得到的機會感到興奮。
燕姬望著他,幾乎感到心疼。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缺了些運氣,好幾次都跟大獎擦身而過,還曾被一個藝術掮客拐走一大筆錢。
她曾提議過以江家的財富和影響力幫他,他卻明白地拒絕了,並且還很生氣,認為她這麼做完全是瞧不起他。
他的自尊太強了,也難怪昨天爸爸派楊恩典送支票給他,會讓他那麼憤恨。
「對不起,文彥。」她難過地道歉。
「對不起什麼?」他揚眉。
「昨天的事。」她歉然低語。「我已經知道了,原來是爸爸請人送支票來給你。」
「那件事啊!」許文彥冷哼,眼神一冷。「你回去請你父親以後別再這麼做了,否則別怪我當場對他不客氣。」
「我已經跟他說了,你相信我,我不知道爸爸會這麼做,否則我一定會阻止他的。」她挽住他臂膀,急切地聲明。
「我知道這不是你的意思。」他拿手拍她的臉,教她晶瑩無瑕的肌膚也沾上了一點油彩痕跡。
她毫無所覺,只是仰頭看著他,燦爛地笑著。
「好了,我要繼續畫畫了。」他又拍拍她,像安撫一只貓咪似的,有些漫不經心,視線移開,很快又回到畫布上。
她有些失望。特意來找他,原本想和他好好聊聊的,看他這麼忙,恐怕今天是沒空陪她了。
有一剎那,她想對他撒嬌,要他多陪陪她,至少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可一想到他是為了畫展在忙碌,為自己的前途在奮斗,她就不忍煩擾他。
她不能太任性,不能為了一己之私阻撓他。她告訴自己。
只是有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委屈,忍不住要想,他究竟愛她比較多,還是愛畫比較多?他真的很愛她嗎?
燕姬嘆息,朦朧地想起兩人剛認識不久時,他曾對自己說過的話。
他說她身上有一種矛盾的氣質,一種很高傲又很脆弱,很倔強又混著溫柔的韻味。他說她是世上最棒的模特兒,是他見過最有魅力的女人。
他沒日沒夜,拚了命地畫她,而她從那一幅幅抽象的肖像畫里,深切地感覺到他的狂熱。
她情不自禁被吸引了,宛如失了魂似的走入他的生活。
她與他,談起戀愛了,這戀愛是熱情而甜美的,就像他那些色彩鮮艷的畫,但他……是真的愛她嗎?
或者,他愛的只是那個入畫的女人,當他不再畫她的那一刻,是否也表示其實他不愛她了?
思及此,燕姬匆地打了個冷顫。她咬住牙,不許自己胡思亂想。
他當然是愛她的,否則為何要跟她見面呢?為何要跟她分享自己的夢想?他當然是愛她的!
她深呼吸,強迫自己抹去不受歡迎的思緒,明眸環顧四周,眼見他小小的公寓一片凌亂,頓時決定替他收拾一番。怕吵到他,她躡手躡腳地拿起掃把掃地。
手機鈴聲響起,劃破了室內寧靜的空氣,也招來許文彥懊惱的一瞥。
「不好意思。」燕姬道歉,趕忙接起手機,躲到一邊,壓低聲音說話。「喂,哪一位?」
「是我。」那人簡單答道,仿佛很篤定她能認得出他的聲音。
她揪眉,故意裝作听不出來。「你誰啊?我認識嗎?」
他輕輕一笑。「我是你現在最討厭的人。」
「你知道就好了。」她冷哼。「找我什麼事啊?楊特助。」
「你果然听得出我的聲音。」他半嘲弄。
「是你提醒我的。」她不甘示弱。「我最討厭的人,除了你,還會是誰?」
他不以為忤。「有空嗎?」
「干麼?」
「有空的話我去接你。」
「你想做什麼?」她提高警覺。
「我不是說過嗎?我要證明自己比許文彥更值得你愛。」他淡淡地說,嗓音里似乎藏著點笑意。「我在邀請你跟我約會。」
「跟你約會?」她驚愕地提高嗓門,許文彥掃來陰沈一眼。
對不起。她無聲地以唇形道歉,再次壓低嗓音。「你瘋了嗎?誰要跟你約會啊?」
「你。」他很自信。
「作夢!」她很不爽。
「難道你一點也不好奇嗎?我將用什麼樣的方式來追你?用什麼方法來證明我更值得你愛?」
她的確很好奇。「我唯一好奇的是,你有沒有按時去醫院領藥。」她嘲諷。「你是不是很久沒去看醫生了?」
「你對人說話一向這麼辛辣嗎?」
「這可是專門給你的『殺必死』。」她嗤道。
「是嗎?」他又低低地笑了,笑得她心房不由自主地顫動。「那麼我很榮幸,能成為大小姐待人處事的特例。」
「神經病!」她翻白眼。
「現在是一點二十,我半小時後去接你。」
「接我?你知道我在哪里嗎?」她有意考他。
他從容接招。「很簡單,你在許文彥的公寓。」
「你怎麼知道?」
「今天禮拜六,大小姐不用去基金會上班,還不急著去跟情人為昨天的事道歉嗎?」
「你!」燕姬磨牙。他完全料中了她的心思,真可惡。
「我馬上就過去。」
「等等!我可沒答應你——」
「難道你希望你那個寶貝男友看到我,又白白生一場氣嗎?」楊恩典語調悠然。「半小時後,到樓下來。」他掛電話。
她氣得幾乎握不住手機。
這、這、這該死的男人!分明是語帶威脅嘛!他以為她會怕他嗎?她就不信他真的敢鬧上門來。
但他真的敢。
轉念一想,燕姬又不得不對自己承認這一點。
楊恩典可以跟在她那個多疑猜忌的父親身邊那麼多年,這麼受重用與賞識,就表示他絕對不是個簡單人物。
他肯定說到做到。
燕姬懊惱地蹙眉,轉頭望向男友,呆呆地看著他的身影。
片刻,她終于開口喊他。「文彥。」
他沒听見。
「文彥!」這回,她提高音量。
「什麼事?」他听到了,卻看也不看她,畫筆繼續揮灑。
「有個朋友……約我出去……」
「喔。」
喔?燕姬瞪大眼。有個男人打算對他的女朋友展開追求了,他只是一聲喔?
「你不生氣?」她試探地問他。
「干麼生氣?」他聳聳肩。「反正我也沒空陪你,你跟你朋友一起去玩好了」。
「可是他是男的!」她沖口而出。
「那又怎樣?」
「你不嫉妒嗎?」她哀怨地嘟起小嘴。
他總算抬起頭了,銳利的視線射向她。「你喜歡他嗎?」
「怎麼可能!」
「那他呢?他很喜歡你?」
「這個……應該也不算吧。」那奇怪的男人,誰曉得他心里在想什麼?燕姬不情願地撇撇嘴。
「那就好了啊。」听到她的答案,許文彥很滿意。「反正你在這邊也無聊,就當找個司機帶你出去玩好了,沒差。」
不會吧?她愕然。
「你去吧,玩得開心點!」許文彥很瀟灑地一揮手。
燕姬心一沉,不敢相信。
他就這麼讓她走了?明知自己的女朋友要去跟別的男人約會,還一點都不在乎?
唉!他到底……愛不愛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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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姬沒想到楊恩典竟帶她去參觀琉園水晶博物館。
走在北投僻靜的巷弄間,清冷的涼意拂來,一點也不會讓人不舒服,反倒有種很寧馨很悠暢的感覺。
沿著小徑漫步,穿過一樹篩落的陽光,博物館小巧的建築赫然現身。
「就是這里?」燕姬仰起頭,打量建築外觀。琉園出品的玻璃藝品價位不低,但眼前這建築卻沒她想像中的貴氣。
「很失望?」楊恩典似乎看透了她思緒,微微牽唇。「這建築本身的確沒什麼特別的,重要的是里面的收藏品——你喜歡王俠軍的作品嗎?」
這間水晶博物館除了偶爾辦些特展,主要是展示「琉園」這個品牌創建者王俠軍的作品。
「還不錯。」燕姬點頭。「爸爸買過幾件琉園的藝品,挺好看的。」
「那我們進去瞧瞧吧。」他邀請她。
她狐疑地看他,眯起眼。「你怎麼會想到要來這種地方?你是王俠軍迷嗎?」
「不是。」
「你喜歡水晶藝品?」
「不算特別喜歡。」
「那你干麼特地帶我來這里?」她不解。
「我喜歡里頭的氣氛。」
氣氛?她蹙眉。
「總之你跟我進去就知道了。」他不由分說地想拉她的手。
她連忙側身避開,給了他一個「離我遠一點」的眼神,然後揚起尖巧的下頷,很神氣地走在前頭。
他也不覺怎樣,悠閑地在後頭跟著。
走進館內,所有的聲音瞬間仿佛都被吸進了某個神秘空間,就連空調系統規律單調的聲響,也從燕姬耳畔逃逸。
她听到的,只是沉寂,看到的,是一件件冰冷卻栩栩如生的藝術品。
陛內並不只有他們兩位訪客,只是仿佛所有人都被這樣的氣氛給震懾了,一個個放輕了腳步,靜悄悄地舍不得破壞這樣的靜寂。
「這里人不多,台北人好像還不太曉得有這樣一間博物館。」楊恩典俯在燕姬耳畔,低聲說道。
她耳朵頓時有點搔癢,忙站開了些。
「你常來這里?」
「也不常來,來過兩、三次吧。」
「沒想到你還挺有藝術氣息的嘛。」她咕噥,瞥向他的眼光卻不太信任。
「你一定認為我是個很市儈的男人。」他又猜到她的心思。
她不回答,默認。
「沒關系。」他淡淡地撇嘴。「今天正好可以跟你證明我不是。」
「會來參觀博物館的人不見得就真的懂藝術……」
「很可能只是附庸風雅,對嗎?」他反應迅速地接口,星眸似笑非笑地閃光。
「你知道就好了。」她別過頭,不想看他太過胸有成竹的眼神。
他也不辯解,與她分道揚鑣,各自欣賞喜歡的藝品。
燕姬雖然強迫自己別去在意他的存在,但不知怎地,眸光總是會有意無意地追尋著他的身影。
不,她才不是注意他,只是好奇他真的懂得欣賞這些嗎?
她嘴硬地想,眼光繼續追著他,發現他在一尊瑩瑩碧綠的水晶龍雕前流連不去。
龍,在華夏傳統文化里,是權勢的象征。
燕姬不以為然地撇撇嘴。到頭來,這個男人最向往的還是權勢,難怪會成為爸爸的心月復。
她翻找著記憶,想起父親曾不只一次在她面前贊美他,說他多麼聰明,多麼有企圖心,對工作很認真,卻又懂得機巧權變,真是不可多得的好人才。
「說得你好像撿到什麼寶似的。」她記得自己如此不屑地回應。
爸爸卻是朗聲大笑。「他肯留在我身邊,也算我們有緣分,不然憑他手上那張美國財務分析師的執照,多少國際金融機構搶著要他!幸好他剛好承辦了瑞成不動產的上市案,我才有機會認識這麼一個人才。」
就因為那樁上市案意外地成功,他從此被父親相中了,不惜砸下重金禮聘,千方百計把他留在身邊……
「你在想我嗎?」突如其來的問話嚇了燕姬一跳,她定定神,愕然發現楊恩典不知何時竟來到她身邊。
「你說什麼?」她愣愣地反問。
「你在想我吧?大小姐。」他戲謔似的問她。
她嗆了下,白他一眼。「誰、誰在想你了?」
「那你怎麼一直看著我發呆?」
「我……哪有?」
「有沒有你自己心里明白。」言下之意,他肯定她有了。
燕姬懊惱。「你真的是一個很自以為是的自大狂耶,你知道嗎?」
「我知道。」他居然坦然點頭。
她瞠目結舌。
他彷佛覺得她的反應很好玩,有趣地揚眉。「我以為女人喜歡我這種男人。」
「誰會喜歡你啊?」她皺眉。「自以為是的男人最討厭了!」
「所以你才一直對我有成見嗎?」他很客氣地請教。
「哼。」
「我真的很好奇,那個許文彥究竟是哪一點吸引你。」
「你不會了解的。」她故意驕傲地揚起下頷。
「我的確很難了解。」他聳聳肩,一副天曉得她眼光為何如此怪異的表情。
她簡直被他氣炸。為什麼每次與他唇槍舌劍,好像都是她落于下風呢?她真不甘心!
「樓上還有些來自各國的收藏品,跟王俠軍的作品比,又是不一樣的風格,要上去瞧瞧嗎?」他轉移話題。
她瞠視他,很想拒絕他的邀請,瀟灑地拂袖就走,可是一想到難得來此,卻要錯過樓上更多精彩的作品,也覺可惜。
這個男人太厲害了,完全知道怎麼樣創造自己的優勢,教她又是生氣,又忍不住有一絲期待——
期待著跟他斗下去,期待著他接下來會出什麼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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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岩?!
燕姬揚起視線,瞪著眼前一面高高聳立的人工岩牆,說不出話來。
他的下一招,竟是帶她來人工攀岩場。
「你沒玩過吧?」他問。
「難道你玩過嗎?」她反問。
「嗯,我常來。」
「你喜歡攀岩?」
「挺喜歡的。」
「你真的會?」她好訝異。
「怎麼?」劍眉有趣地一挑。「你懷疑啊?」
燕姬不說話,心思復雜地打量楊恩典。
他換上了方才在街頭店里買來的運動服,整個人看來跟平常西裝筆挺的模樣大不相同,不再那麼嚴峻,反而帶著些大男孩清爽且調皮的味道。
只是換一套衣服,一個人外表的改變竟然那麼多。
燕姬感到不可思議,卻又奇怪地不覺得排斥。
比起一板一眼地穿著西裝,他這樣子可愛多了。
總算像個活生生的人。她在心底惡意地評論,玫瑰唇綻開,淘氣地露出兩排白牙。
「你如果真的常來攀岩的話,那你爬給我看啊!」她指著室內最高、攀爬困難度最大的一面岩牆。
楊恩典明知她有意挑釁,卻不多說什麼,很干脆地將隨身工具帶上,來到那面牆前,先抬起頭,預想了一下最佳的攀爬路線,然後將扣環扣在自己身上,固定好繩索。
「我要上嘍!」他宣布,雙手先各抓牢一個凹點,左腿踏上第三個,確認固定後,才移動右腿。剛開始,他好像還在試探,爬得稍微慢些,過一會兒,他熟悉了岩牆,速度加快,手腳並用,像猿猴一般伶俐地登上頂峰。
他真的爬上去了!
燕姬睜大眼,嘴唇微張。
不僅爬上去了,動作還挺迅速的,顯見他說自己經常來攀岩不是假的。
他在上頭朝她招手,然後放下繩索,一溜煙跳下來。
「怎麼樣?大小姐想不想挑戰看看?」
她一愣。「我?」
「當然不是要你爬這麼高難度的岩牆,那一面如何?」他指向室內某一座低矮的岩牆。「那是給初學者的。」
她移轉視線,朝那面牆望去,看起來是不高,牆面上可當支點的凹洞也很多,應該不難爬。
她忽然有股躍躍欲試的沖動。「好啊,我就試試看。」
「很好。」
兩人來到那面矮牆前,楊恩典將燕姬扣環上的繩索與自己相系,拉了拉,確定扣實了。
「你想干麼?」她抗拒地瞪著他的動作。「干麼把我跟你綁在一起?」
「放心吧,光天化日之下,我不會對你怎樣的。」他挪掄。「你第一次攀岩,我怕你不小心摔下來,跟我扣在一起,我就能及時拉住你。」
「我才不要呢!」她想解開。「我自己可以——」
「別動。」他扣住她的手。「難道你為了跟我逞強,連自己安全都不顧了嗎?」
一股熱燙的暖流從他掌心傳過來,她心跳一亂,連忙掙月兌。「好啦,我知道了。」
他深深望她,仿佛看出她心跳的加速,嘴角淺揚,眼底幽幽地閃著光。
討厭!他在看什麼?
她臉紅地垂下眸。「可以開始了吧?」
他不著痕跡地微笑,開始跟她解釋攀岩的一些基本要領,教她怎麼用三角固定法,一步一步往上爬。
她悟性極高,很快地抓住了訣竅,跟著他一起往上爬,他放慢了速度等她,耐心地引導她。
第一趟,她還不適應,途中幾次不穩,差點掉下來,都幸虧他及時拉住她。
第二趟,她漸漸熟悉了,情況好了很多。
第三趟,她幾乎一路平安爬到頂峰。
于是第四趟,她堅持自己爬。「可以了,你放開我吧,我想自己上去。」
「你真的可以嗎?」他不放心。「別看攀這面牆好像很簡單,一步踏錯了就可能跌下來的。」
「有這繩索扣住,沒關系啦。」
他還是搖頭。
「總之我一定要自己上去,你阻止不了我。」她倔氣地宣稱。
「江燕姬,你真的是個很好強的大小姐。」
「你今天才知道嗎?」她睨他一眼。
他輕聲一笑。「好吧,既然你堅持,我沒意見。」讓開路,微微彎下腰,擺了個恭送的姿勢。「大小姐,請。」
「算你識相,哼。」說罷,燕姬自己也覺這語氣似乎跩得很惹人厭,不禁噗哧一笑,明眸橫他一眼,自然流轉著些許嬌媚。
楊恩典眼神一閃,心一動。
他看著她攀爬,一開始有些怕,爬得很慢,很確實地按照他教的要領一步一步穩穩地往上爬,後來許是感覺自信了,動作大膽起來,加快了速度。
「慢一點!小心!」他在下頭喊。
「我知道啦!」她回應。
「上面那個凹洞要小心,很容易踩空——」
他還沒來得及警告完,她果然踩空一步了,一下子重心不穩,整個人往下滑,她放聲尖叫。
「快拉住繩子!」
「不行啊,手好痛!」細女敕的肌膚不堪繩索的粗磨,她痛楚地喊,直覺想松開。
他一個搶步上前,及時以自己的身體擋住她下滑的重力,讓她壓著他摔跌在地。
其實地上鋪著軟墊,就算真摔下來也不會受傷的,只是他還是選擇以自己的軀體承接她柔軟的嬌軀。
「你沒怎樣吧?」最初的疼痛過後,他穩穩托起她肩胛,稍稍拉開兩人的距離,好觀察她的表情。
「我、我沒事。」她驚魂甫定,花容蒼白,嬌喘細細。
「沒事就好。」他安撫她。「來,跟著我深呼吸,吸氣、呼氣、吸氣、呼氣——感覺好多了嗎?」
「好多了。」她平復了呼吸,心情也穩定多了,頰色也逐漸回復正常的淡粉紅色。然而,當她神智一凜,發現自己正以一種曖昧的姿勢緊貼著他時,那淡粉紅瞬間成了艷桃紅。
她不安地想趕快起身。
「別急。」他鉗住她臂膀不讓她亂動。「小心扭傷關節。」
「你、你快放開我啦。」她急得連眼楮都蒙上了水霧。
他奇異地望著她。「怎麼?你該不會是害羞吧?」
「我哪有?」她忙否認。「總之你快點讓我起來!」
他淡淡地微笑,雙臂全無松開她的意思,他看著她,很近很近、意味深長地看著她,許久,才慢條斯理地問︰「以後還敢跟我來攀岩嗎?大小姐。」
他這是在跟她挑釁嗎?他以為她摔下來一次,就十年不敢踫攀岩了?太小看她了吧!
「當然敢!有什麼不敢的?」她瞪他。
他似乎很滿意她的答案,嘴角一挑。
「你真夠倔的,江燕姬。」他說,忽然更湊近她,手指拂過她鬢邊垂落的發絲,逗得她手臂一根根寒毛豎立。
「……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