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紅在一旁斟酒,笑望著鸞鸞,「小姐,瞧我們莊主這麼開心,其實他心底正惦著少爺呢!如果他也在就算是真的團圓了。」
「你是說義兄?」她掩眉想了想,「他人在何處?」
「少爺是名大夫醫者,師承天居老者,醫術可高明了。」梅紅垂首小聲說︰「只是長年不在莊中,我們莊主思念得緊呀!」
「大夫!」突然,鸞鸞腦子閃過一抹白色影子,不知是男是女、也不知是誰,但卻讓她的心口刺痛萬分。
她撫著胸,半晌無法呼息,而後突然急喘起來,昏了過去!
「小姐,您怎麼了?小姐!」見她突然倒在桌上,梅紅吃驚的喊道︰「莊主,莊主……小姐昏倒了……」
柳季遠立刻走過去,見她倒在桌上,心都慌了。
客人見了也道︰「得快請大夫才成。」
「是呀是呀!來人哪!快去請大夫過來一趟。」柳季遠趕緊下令。
「我不就是大夫嗎?不用去找了。」突然,一道男音響起。
柳季遠回頭一看,竟是多年不見的兒子柳雲中,連忙握住他的手臂說︰「雲中,你這兩年去哪了?怎麼這時才回來?」
「我這時回來不正是時候?」柳雲中二話不說的走向鸞鸞,一見她這模樣,立刻拿出隨身針器為她扎了針。
不一會兒工夫,鸞鸞已然轉醒,見大伙都圍著她,于是問︰「我怎麼了?」
「小姐,您方才又昏過去了。」梅紅望著她問︰「現在可好點兒了?」
「是嗎?真抱歉,在這樣的日子,我卻——」
「你身子骨才剛痊愈,怎能怪你呢?還是多吃點東西,我看你肯定是營養不足。」柳季遠從她的臉色便斷言道。
「好,我吃,義父,我一定會讓自己快點兒好起來。」鸞鸞真心不願讓他們再為她擔心,盡避吃不下還是逼自己多吃點兒。
柳雲中不語的望著她,心忖︰看來他精心調制的忘神藥果然有效,這下可好,白磊,我要你毀在我手里!
「妹子,你這樣做就對了。」他扯唇一笑。
「妹子!」她不解地望著他,「請問你是?」
「小姐,您有所不知,這位就是咱們大少爺,也就是您的義兄。」榕兒介紹著。
「義兄。」鸞鸞趕緊站起,對他輕輕點頭。
「別這麼客氣,以後喊我大哥就行。」
「好好,沒想到在今天這樣的日子你回來了,爹非常的開心。」此時此刻最欣慰的莫過于柳季遠了,「張發,吩咐廚房再加幾道菜。」
在場的客人見狀,都趕緊上前舉杯致意,頓時場面熱鬧極了。
雖然鸞鸞剛剛昏了過去,但此刻氣色已慢慢好轉,大伙又開始有說有笑,暢飲的暢飲,談天的談天,時間很快過去了。
直到客人一一散去,柳雲中對鸞鸞說︰「妹子,我們到附近說說話,如何?」
「好的大哥。」鸞鸞應允,雙雙來到柳葉湖畔後方清靜之地。
柳雲中這才問道︰「當我來到鎮上就听說我爹認了位美麗的義女,如今一見,妹子還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呃!」沒想到他會說這樣的話,讓她不知如何應對,「多謝大哥贊美,小妹不敢當。」
「對了,你當真對過去的事沒有任何記憶?」雖然他深信自己的藥方,但就怕會出差錯,因此特別謹慎的盯著她的眼楮,想看出她是否說謊?
「我……」她雙眼微斂,垂首落下淚水。
「怎麼了?」看著她的淚,他勾起嘴角,徹底安心了。
「沒,只是想起自己是個沒有過去的人,感到心酸罷了。」鸞鸞抬頭望著他,「其實,就連鸞鸞都是依我這金鏈子上刻的字所取,並非我的名。」
「你怎麼知道不是?說不定就是。」
「可為何我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她緊鎖著眉反問。
「這……」柳雲中笑了笑,「這樣吧!你別急,我既是位大夫,可以慢慢醫治你。」
「多謝了。」她感激的曲膝一揖。
「妹子,別多禮,快請起。」他趕緊扶她站起。
鸞鸞抬頭對他微微一笑,那笑靨如盛開的百合,只要是男人無不心動呀!
當發現柳雲中一直盯著自己,鸞鸞有點兒不自在的說︰「大哥,時候已不早,我想我該回房了。」
「的確不早了,你去休息吧!」柳雲中對她勾唇一笑。
「大哥也早點兒安歇。」鸞鸞點頭轉身離開。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柳雲中輕輕的勾起嘴角,「白磊,你等著瞧吧!我不但要你的命,還要你的女人!」
經過三天的腳程,白磊已抵達水鶴山莊。
來到大門口,他問向門房,「請問你們少爺柳雲中可在莊內?」
「在在,前幾天回來的,請問你是?」門房見眼前這位公子雖有一頭銀亮白發,卻有張好看俊魅的五官!
「我是你們少爺的師弟,姓白。」
「原來是白公子,您請進府稍坐一下,咱們少爺有事進城里,應該半天工夫就會回來。」
「好,那就打擾了。」
「白公子請。」
白磊踏進了山莊,他知道雖然柳雲中為人歹毒,但是他爹宅心仁厚、樂善好施,就不知他的歹毒心腸是跟誰學的?
來到大廳,他坐在椅子上,對門房笑說︰「我在這兒等就行,你去忙吧!」
「好,我讓人沏壺茶、端盤點心來,白公子慢慢等。」門房恭敬的退下。
不一會兒,便有丫鬟端上熱茶、糕點,白磊客氣的道謝。
待丫鬟退下後,白磊啜口熱茶,看看這間大廳的擺設,兩面牆掛滿古畫字畫,木案、盆架都是上等的木材所制,可見莊主柳季遠是個有眼光的識貨之人。
就在他欣賞這些畫作之際,突聞一道極輕的腳步聲朝這里走來,直覺應該是位姑娘。
才這麼想,她人已經步進大廳,就在他不經意的轉身望去的那一瞬間已赫然愣住,下一刻便忙不迭的沖向她,「鸞鸞,你怎麼會在這里?」
她被他的動作給嚇了一跳,愕然地往後退了一步,「你是誰?」
鸞鸞看著他,當他那頭白發納入眼中,她的腦海掠過模糊的影子,可隨即又消失不見。
白磊眯起眸望著她,「鸞鸞,你怎麼了?該不會還在生我的氣?」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深吸口氣,躲在角落,眼中流露出驚駭,「你是義父的客人嗎?我並不認識你。」
「你不認識我?」瞧她那副緊張的樣子以及眸底的慌亂,白磊發現她是真的不認得他。
「對不起,以前的事我全都不記得了,或是……你知道我是誰?」她驚疑的問道。
「你——」白磊眯起眸,眼底反射出黯影。
「如果你認得我,可以告訴我我來自何處?家中還有何人嗎?」鸞鸞激動地又問。
「老天!你是真的忘了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鸞鸞吸了口氣,眉心輕鎖,不知如何回答。
「二師弟,你別這麼激動,我妹子可能發生了一些意外,所以喪失之前的所有記憶。」柳雲中走進大廳,笑睨著一臉震驚的白磊。
「妹子?!柳雲中,她什麼時候變成你的妹子了?」向來冷靜的白磊忍不住上前揪住他的衣襟。
鸞鸞見了,趕緊分開他們,「你們別這樣,千萬別為我發生爭執,大哥別吵了。」
「你喊他大哥!」白磊眯起一雙利眸。
「這位公子,他是我義兄,請你放開他。」鸞鸞驚慌的望著他,見他們因她而爭吵,她真的好害怕也非常愧疚。
白磊這才放開手,錯愕的看著眼前兩人,「你們結為義兄妹了?」
「前陣子我——」
「你不需要向他解釋,他與你無關。」柳雲中趕忙出聲阻止。
「你不是喊這位公子二師弟,怎會無關?」她剛剛明明听義兄這麼稱呼這位公子。
「鸞鸞,沒想到你听得真仔細,不過……雖然他是我的師弟,但我和他已無情分可言。」柳雲中搖搖紙扇,看著白磊的眼神中充滿敵意。
「你這個可惡的家伙,居然對自己做過的事毫無愧疚之意,真要我在鸞鸞面前說出真相嗎?」白磊眯起眸,指著他的臉。
「到底是什麼事?」鸞鸞望著柳雲中。
「妹子,別听他胡說八道,這個人跑來我水鶴山莊亂說話,簡直就是有病,我早該趕他出去。」柳雲中立刻下令道︰「來人哪!」
「少爺,有何吩咐?」張發立刻奔進大廳。
「把這人趕出去。」柳雲中遂道。
「這……可是少爺,這位公子不是您同門師弟,這樣不太好吧?萬一莊主知情,絕對會生氣的。」張發不敢照辦。
「你——」
「發生什麼事了?」莊主柳季遠正好回到莊內,听見他們的談話,「雲中,你怎麼可以將白公子給趕走呢?」過去柳雲中在山中習醫那段時間,柳季遠曾去探望過幾次,與白磊交談過,明白他是個知書達理之人。
「爹,您有所不知,我——」
「你什麼話也別說,做主人的怎能忘了待客之道,就算你們有什麼不愉快,也不能趕自己的師弟離開呀!」柳季遠轉向白磊,「白公子,你遠道而來,就把咱們這兒當作自己家,愛待多久就待多久,萬萬別在意他說的話。」
「多謝柳莊主,那我就打擾了。」如果不是因為鸞鸞人在此,他才不願待下。
「張發,你帶白公子下去休息。」柳季遠吩咐道。
「是,白公子請隨我來。」張發于是道。
白磊舉步離開之前不忘回頭看了眼站在柳雲中身邊的鸞鸞,而她也用一雙疑惑的眼凝睇著他,四目交接的瞬間,彼此內心都在顫動。
當晚,鸞鸞睡不著,于是下床到外面走走。
無風、沉悶,為何今夜是如此的難熬?走到花榭亭台旁,她藉著些微的月色望著眼前那片花園,怎麼白天看來如此美麗,夜里卻彷若失了顏色?
「鸞鸞。」白磊站在她身後,喊著她的名。
聞聲,她立即回頭,只見一人站在前方樹影下,只顯露半張臉,但他的發絲在月光下閃著白光,她已知道他是誰了。
「你是白公子?」她定在原地,沒有前進。
「對。」白磊這才走出陰影,半眯著眸望著她,「你當真忘了我?」
「你真知道我是誰?」鸞鸞疑惑又說︰「倘若如此,白公子請告訴我,我到底是……」
「過來。」白磊對她微微一笑。
望著他這抹笑,她莫名有股熟悉的心痛感覺,不知不覺中竟听從他的話朝他走近。
出其不意地,白磊抓住她的手,指尖按住她的腕脈,這動作讓鸞鸞呼吸一窒,心窩又顫動起來。
白磊眸心赫然眯細,面露詫異,「可惡,他竟然對你下這種毒手。」
他終于診出原因,原以為鸞鸞失憶是因為腦子受創所致,但卻不然,她的脈象紊亂、沉浮不定,還微微的顫動,分明是藥物所引起!
得到天居老者真傳的他已可由診脈得知她中了什麼毒,而這毒正是柳雲中慣用的毒,再加上這一切巧合,他已可斷定加害鸞鸞之人不是別人,就是他的大師兄。
偏偏這些藥物無法以解藥來解,如今只能靠其他方法。
「你說誰對我下毒手?」她不解的問。
「柳雲中。」
「大哥!」她搖搖頭,「不可能,義父與義兄對我恩重如山,絕不會這麼做,再說我只是名弱女子,他何須這麼對我?」
白磊心想,是呀!柳雲中毋須這麼對她,但是因為他白磊,這才連累了她。
「因為……」他突然噤了聲,知道此時此刻不該讓她知道詳情,否則對她而言有害無益,倘若柳雲中得知她已知道自己是誰,肯定不會留她活命。
況且,以目前的情況而言,他只是個陌生人,她絕對不會采信他的說法,除非他先將她帶出水鶴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