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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掌聖心 第七章  千面人

作者︰雪雁類別︰武俠小說

黃袍老人面色豁然一變,沉聲道︰「你怎麼知道老夫是投靠?」

丁雁翎道︰「因為你的功力還不配領導斷魂谷中的人。」

丁雁翎此言,無疑刺傷了黃袍老者的自尊心,只見他精目暴睜,閃射出兩道駭

人的寒芒,注視著丁雁翎,冷聲叱道︰「這是你對長輩應有的態度嗎?」

丁雁翎自從听說母親與姊姊被囚于斷魂谷中,心中對這個當初答應照看他母親

與姊姊的師伯,早已恨之入骨,哪還有什麼長輩的情誼可言,聞言不由仰天狂笑一

聲,切齒道︰「長輩,哈哈……賣友求榮,背信違約,丁雁翎有你這種長輩,真是

引以為恥!」聲色俱厲,足以發人深省。

黃袍老者不知是受了良心的譴責,抑是被丁雁翎凜厲的神色所懾,竟不由自主

地月兌口道︰「殘害你親父,逼迫你的人,可並不只老夫一個。」他似想減輕自身所

負的罪孽。

丁雁翎聞言心頭再度狂震,猛然跨上一步,冷聲厲喝道︰「老匹夫,你把我母

親與姊姊怎麼樣了?」聲如雷鳴,震人耳鼓。

黃袍老者被話聲一震,錯迷的神智登時清醒,暗中駭然忖道︰「我今天是怎麼

了,竟會如此神不守舍?好在剛才所言不多,不然,那後果我可擔負不起。」心念

電轉間,臉色一整,冷笑道︰「要是老夫不說,難道你有種跟老夫動手不成?」

丁雁翎猛然走上兩步,冷酷地道︰「在下不只要跟你動手,還要你這人面獸心

的老匹夫橫尸此地呢!」星目中已透出駭人的寒芒。

黃袍老者連番被丁雁翎辱罵,那唯一的一點歉疚之心,卻不知不覺煙消雲散,

心中思忖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我要為己身的安全早做妥善的安排。」

想到自身厲害,那剪除丁雁翎之心,登時加強了百倍,冷笑一聲道︰「你休要

怪老夫不念故人之情,來來來,你出手吧!」說話之際,早已把全身功力,提聚于

雙掌之上,等候丁雁翎出手。

丁雁翎忖度形勢,心知今天如不把黃袍老者制住,決難探出母親與姊姊的下落,

此刻聞言毫無猶豫,忙將身形一閃,一招「雷電交加」,閃電般地向黃袍老者胸月復

之間攻去,同時叱道︰「那你就試試吧!」

黃袍老者的武功,駕凌丁雁翎父母之上,當然不會把丁雁翎放在眼里。

但是,世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當下,黃袍老者一見丁雁翎出招如此迅捷,心

頭登時震驚,駭然忖道︰「此人身法,怎麼快得如此驚人?」忖想中,當即撤身退

下五尺,企圖避過此招然後伺機攻擊。

黃袍老者的武功,丁雁翎早已知曉,但卻沒料到,以他那麼大的年紀,在這短

短的幾年中,竟有如此驚人的進境,使他滿以為奏捷的一招,竟然落空,因而不覺

緩滯身形。

黃袍老者退避之際,已把功力貫注雙掌,蓄勢待發,丁雁翎行動一慢,恰好給

了他一個攻敵的大好時機。

只听黃袍老者大喝一聲道︰「你也接老夫一招試試!」聲出招落,一招「風卷

殘雲」,全力一掌,向丁雁翎拍了過去。

掌出狂風怒號,布滿五丈以內,顯然他想一掌擊斃丁雁翎!

丁雁翎雖然是出道不久,臨敵經驗不足,但其人卻極聰明,一招未能制敵,心

中已知不妙,登時迅如電光石火般擬妥應變之策。

就在黃袍老者掌風剛剛近身之際,丁雁翎突然冷笑一聲,一式「斗轉星移」

飛身向右飄去,恰好避過掌風正面,右掌伸縮之間,已拍出一招「驚濤裂岸」,

突擊黃袍老者右肋。

這一著,陡令黃袍老者意外震驚,未料丁雁翎的輕功,遠超,過了他!

黃袍老者一念之間,雄心突起,對丁雁翎側面攻至的掌招,不但沒有閃避,卻

反而出手迎擊!只听他喝道︰「來得好!」隨聲撤招換式,身子猛然左轉,一招

「力平五岳」,以雷霆萬鈞之力,向丁雁翎正面迎襲而出!

丁雁翎睹狀殺心大熾,冷哼一聲,拍出的掌風,又加重了幾成勁力。

黃袍老者招出無阻,暗自笑道︰「螢火之光,也敢與皓月爭輝。你真是自尋死

路……」

哪知霎那之間,突覺一股無形的壓力,已透過他剛猛的掌風,直奔胸前,同時,

他拍出的掌風,這時好像觸到了一道無形的鋼牆,滯阻不通!

黃袍老者,頓覺情況不對,但已太遲,一聲「不好!」尚未出口,自己拍出的

掌風,已與丁雁翎的無形力道相觸。

「轟」一聲天崩地裂的大響,震得地動山撼,空谷傳音,歷久不絕,威力真是

駭人之極。

迷霧翻滾之中,黃袍老者連退了四五步,雙臂麻木,癱軟下垂,胸口氣血翻涌,

真氣阻塞,緩展雙目,朝丁雁翎望去。

只見他依舊靜立原地,紅潤的俊臉上,布滿可怕的殺機,狠狠地盯視著自己……

黃袍老者急忙把目光移開。在心理上,他已懼敵認輸,但卻因受人箝制,終究

不敢將真情實言相告。

丁雁翎寒森森地冷笑一聲,道︰「王伯修,你是識時務的,現在就不該再自找

罪受了。」語氣冷酷威嚴,令人聞言心悸。

王伯修,此人敢情就是十多年前,威震中原的泰山三義的老一。

幾招相交,顯然王伯修非是丁雁翎的對手,但他怎能示弱投降,甘拜下風?

所以,他深深吸了口氣,強自鎮定道︰「丁雁翎,你別急,現在置身于龍潭虎

穴之中,三招兩式之內,你奈何不了老夫,便只有魂斷此處!」。

丁雁翎冷笑一聲,道︰「假使在下一招之內制住了你呢?」

王伯修聞言先是一怔,繼而狂笑一聲道︰「哈哈……老夫當然只有任你擺布了,

不過,你自信有此能力嗎?」

丁雁翎擔心著母親的安危,不耐饒舌,虛耗時間,當下悶哼一聲,突然舉起右

掌,喝道︰「王伯修,你可認得此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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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伯修聞言抬眼一望,頓時駭得面無人色,連退了數步,月兌口道︰「血……

掌!你練會了血掌?「

丁雁翎舉步緩緩向王伯修逼去。

隨著丁雁翎漸漸逼近的腳步,王伯修一步一步地後退著。

他原先提足了功力,準備應付丁雁翎的攻擊,以便拖延時間,等待援手……

‘但是,此刻一見血掌,卻是心驚膽寒,已知自己無法在血掌之下僥幸逃生!

現在,他腦海中,涌起求生的各種念頭,他必須在死神降臨之前,想出保身之

策。

時光在寂靜中悄悄地溜過,濃密的白霧里,時斷時續地傳來王伯修沉重的呼吸

聲,听來有些恐怖。

驀地——後退中的王伯修,身子突然搖晃了一下,臉色登時一變,汗水涔滴,

不用回頭,他已知道自己已退到了危崖的邊緣!

,不錯,他身後,正是一道白霧彌漫的斷崖,由于霧色太濃,所以,只能看到

邊緣,而無法判斷斷崖究竟有多深。

丁雁翎仍一步一步地向前逼近,王伯修此時卻已無後退之路,他一顆驚惶的心,

隨著丁雁翎的腳步,一次次地忐忑著!

人急生智,就在丁雁翎已逼近王伯修身前不足三尺時,王伯修腦海中突然掠過

一絲靈光,只听他大喝道︰「丁雁翎,你若是存心要你母親死于斷魂谷中,你就再

向前走近一步!」

這話果然生效,丁雁翎聞言,不由自主地止住了步伐。

王伯修深深吁了口氣,手心暗捏了一把汗,強自鎮定地道︰「怎麼?你不是要

下手嗎?」

丁雁翎星目中殺機稍減,冷笑道︰「你想恐嚇在下?」

王伯修鎮定地大笑道︰「哈哈……恐嚇!你既然講是恐嚇,怎麼不下手?」

笑聲微微有些顫抖,只可惜丁雁翎此時心有所思,未曾留意。

丁雁翎冷笑道︰「在你逼害家母以前,丁某隨時可以將你置于死地。」

王伯修心中毒念一閃,故意向身後一掃,冷笑道︰「你以為此處只有你我兩人

嗎?」

丁雁翎冷笑道︰「在下既敢硬闖斷魂谷,心中就沒把你們放在心上!」

王伯修大笑道︰「哈哈……那是你的事,問題是老夫一死,你母親也將立刻斷

氣,先後之差,不會超過半刻時間。」

丁雁翎聞言心頭大震,因為,王伯修此言既合情理,又使人無法懷疑其中有詐。

但是,時間所剩無幾,丁雁翎思前慮後,一時間實難找出良策,心中焦急萬分,

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王伯修輕輕向前移動了一下腳步,開口道︰「丁雁翎,現在只有兩條路任你選

擇!」

丁雁翎心中思潮泛涌,但卻難獲兩全之策,月兌口道︰「哪兩條路?」

王伯修得意地一笑道︰「只怕你不會接受。」

丁雁翎俊臉一變,冷冷地道︰「你敢情是想拖延時間?」

王伯修笑道︰「老夫用不著拖時間,因為你是個孝子,決不敢莽撞行事。」

丁雁翎心中暗自忖道︰「想不到我丁雁翎也落人他們掌握之中,丁家難道就此

完結?」心念轉動間,不知何時,一絲憂抑、悲涼的光芒,代替了他星眸中的殺機,

只听他沉重地嘆了口氣道︰「那你就快說吧!」

王伯修當即道︰「第一條路,是你硬闖斷魂谷,不過,那代價是你母親的性命。」

丁雁翎急道︰「第二條呢?」

王伯修目中毒光一閃,道︰「與你母親同困于陰暗潮濕的古洞中。」

這句話,直如萬根利箭,猛然射進了丁雁翎的心房,無限的痛苦,抹去了他俊

臉上的紅潤,且使他渾身顫抖不已……

良久,良久,丁雁翎顫聲道︰「你!你好狠的心腸!」

王伯修陰笑道︰「這是為了你!」

「我?為了我?」

王伯修道︰「不錯,因為丁家的人,唯有你是自由的!」

丁雁翎星目中,浮現了一層薄薄的陽光,他沉重地道︰「那洞在哪里?」

王伯修回頭向對面看了一眼,道︰「就在對面五丈以外,你可是要去?」

丁雁翎沉重地點了點頭,現在,他已喪失了全部的斗志。

王伯修笑道︰「你去了以後,也許你們的待遇會好一點,因為,自此以後,丁

家將永無自由的人了。不過,你可別打算逃走,那石洞周圍,全都裝有制命的機關,

老夫看在故人的情誼上,不能不先警告你。」話落一頓,轉身向右側走去,同時言

道︰「隨我來。」

丁雁翎跟在他身後,默默無言像似失去了感覺,心中亦是一片茫然,如同眼前

迷霧。

王伯修走了約五丈左右,突然停在一塊白石之後,扭頭對丁雁翎道︰「就在前

面。」話落向白石對面÷指,問道︰「你躍得過去嗎?」

丁雁翎木然地點點頭,就要飛身躍去,突然,王伯修又道︰「慢著,那邊的機

關埋伏,我沒切斷。」話落把白石向右一旋,白霧中,果然傳來一陣軋軋之聲。

聲停,王伯修莊重地道︰「現在可以跳了,記住,不可超過六丈,否則,老夫

可不能擔保不出危險。」

丁雁翎向茫茫不見邊際的前方注視了一眼,嘆聲道︰「想不到我父親當年結交

了那麼多金蘭好友,卻個個都是無義之徒。」

王伯修笑道︰「哈哈……這叫世態冷如冰,人情薄如紙啊!」

丁雁翎星目中透出一絲憤怒的光芒,盯住他喃喃地道︰「是的,世態冷如冰,

人情薄如紙。」話落,飛身躍向茫茫的白霧中王伯修不禁驚退了兩步,這一刻,他

心中泛起微微的悔意。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冷冷的聲音道︰「王伯修,丁雁翎呢?」

王伯修聞言霍然轉身,笑道︰「噢!原來是大哥,丁雁翎已到下面去了。」

話落朝身後一指。

來人衣色與王伯修相同,約有五旬左右,面貌瘦削,濃眉細眼,稀疏短須,一

抹冷峻的神色。

老者冷笑道︰「谷主馬上要來了。」

王伯修臉色一變,道︰「這邊的事,我已解決了,他老人家來做什麼呢?」

老者仍舊冷冷地道︰「他老人家從不輕易出動,來意你該知道。」

王伯修臉上現出不安之色,月兌口道︰「莫非他老人家不放心」

「丁雁翎被騙下斷崖之事,他已知道,但卻來晚了一步。」

王伯修道︰「他不是要取他的性命嗎?」

老者突然冷笑道︰「他對你說過?」

王伯修大驚,現在,他似乎知道谷主來此的用意了,惶恐地道︰「非友即敵,

丁雁翎……」

老者冷笑道︰「丁雁翎武功比你強得多,其對本谷貢獻,自然比你大。」

王伯修至此已完全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了,為了生命,哪還顧得了體面,當下哀

求道︰「大哥,我們結義一場,你總得救救我啊!」

老者毫不動容地道︰「本谷只論功力,不論交情,恕老夫無能為力。」

王伯修精目連轉,突然飛身向石道奔去。

就在這時,驀地,一個冷酷的聲音喝道︰「站住!」

一聲斷喝過處,王伯修身前五尺處,已岸然站著一個紅巾蒙面人,兩道冷酷無

比的目光,陰沉沉地盯在王伯修臉上,狀似與他有著萬年不解之仇似的。

王伯修見狀聞聲,已然心震膽寒,此時,突見身前五尺之處,去路已被人阻住,

哪敢再往前進,急忙煞住身子,向左躍去。

哪知,身形才動,又聞一個冷森森的聲音道︰「站住!」前面五尺處,同樣阻

住一個紅巾蒙面人。

至此,王伯修才知自己已然陷身重圍,但雙目仍不由自主地向四周掃去,似乎

想在不可能的環境下,找出一線生機。

但是,他目光所到之處,除了與一對對冷森森地目光相觸之外,什麼逃月兌之路

都沒發現,甚至,連投身崖下的絕路,也都被紅巾蒙面人阻斷了。

隨著心中的絕望,一種死亡的恐怖,迅速地罩上王伯修的心頭,他惶恐的臉色,

此時已轉變成畏懼。

他深深吸了口氣,以近乎哀求的聲音,向四周的紅巾蒙面人,道︰「諸位兄弟,

王某自信平日沒有得罪諸位之處,各位又何苦如此苦苦相逼,欲置王某于死呢?」

四周只傳來一聲聲陰沉的冷笑,對王伯修的話,他們不但沒有絲毫同情之意,

似乎還有幸災樂禍的快感。

王伯修見狀,心知斷魂谷中的人,個個凶殘狠毒,絕對無法以言辭說動他們,

一絲困獸之斗的意念,登時襲上心頭。

只見,他精眸中神光一閃,沉聲道︰「各位如再這樣苦苦相逼,可莫怪兄弟要

做拚命之斗了。」語聲沉渾,正代表了他此時的決心。

四周蒙面人,又相繼發出一聲冷笑,紛紛運功雙掌之上,靜待王伯修發動突圍

的攻擊。

王伯修見事已至此,心知不拚是不行了,心中暗忖道︰「殺一個算一個,反正

總比坐以待斃好得多。」心念如電光石火般地一閃而過,雙掌一招,就準備出手。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震入耳膜的聲音,冷冷地道︰「王兄好大的威風啊!」

聲音听來平靜無比,但不知怎的,卻使人有一種聞聲心寒的感覺。

王伯修全身機伶伶地打了個寒噤,那早已提聚于雙掌之上的功力,已在不知不

覺中消失無蹤,一雙充滿恐怖光芒的眼楮,不由自主地聞聲望了過去,就如一個待

罪死囚,連一點反抗的本能都沒有了。

只見,五丈以外,此時靜立著一個身著白袍,紅光滿面,銀須垂胸的老者,正

望著王伯修,乍看起來,慈祥無比。

王伯修與那人目光一觸,頓如觸電般地全身一抖,顫聲叫道︰「谷主!」。

銀須老者點頭笑道︰「看王兄先前的行動,好像是預備月兌離本谷他往,不知本

谷有什麼地方使王兄不滿意?」

王伯修惶恐地道︰「弟子不敢!」

老者道︰「那是老夫多疑嘍?但是,他們為什麼要包圍王兄呢?」

語氣比先前沉重了許多,使人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王伯修心頭一寒,月兌口道︰「弟子做錯了事……」

老者笑道︰「所以想逃月兌是嗎?」

王伯修聞言登時為之語塞,緩緩地低下頭去。

銀須老者精目中,突然暴射出兩道寒芒,陰聲笑道︰「王兄還記得本谷第三條

禁規嗎?」

王伯修聞言猛然抬起頭來,雙目中暴射出恐怖的光芒,月兌口辯駁道︰「弟子騙

殺丁雁翎,乃是為了本谷今後的安全,因為,因為…。,;」

銀須老者道︰「因為什麼?」

王伯修鼓足勇氣道︰「因為丁雁翎恨斷魂谷入骨,所以,弟子以為他決不可能

投靠本谷,所以……」

「所以你才下此毒手是嗎?」語氣緩和了不少。

王伯修心頭稍松,點頭道︰「是的。」

銀須老者道︰「你沒有私自掩護他之情嗎?」

王伯修斷然搖頭道︰「沒有,絕對沒有。」

「你以為丁雁翎此時是死是活?」

王伯修道︰「此崖高達百丈,落崖哪有生理?」

銀須老者道︰「不知此時崖下江水是升是降?」

王伯修毫不思索地道︰「漲!」話出心頭突然一沉,暗自叫道︰「完了,我沒

有想到這一點。」

銀須老者面色突然一寒道︰「听說丁雁翎水性極好,此話不知是真是假?」

說話之際,一雙利刃般的目光,直盯在王伯修臉上,狀似要看穿他的內俯五髒。

王伯修剛剛緩和下來的臉色,突然罩上一層死灰之色,顫聲道︰「此話是真的,

弟子知罪了。」

銀須老者突然冷笑一聲,道︰「因此,有人說你有私放丁雁翎之意,此言不假

吧?」

王伯修搖頭否認道︰「弟子既已出賣了他母姊,縱使想以功折罪,丁雁翎也不

會接受的,何況……」

銀須老者道︰「何況你忠心于斷魂谷是嗎?」

王伯修點頭道︰「這確是弟子的真心。」

銀須老者變幻無常的臉上,突然擠出一絲笑意道︰「老夫平生為人有個不成文

的戒條,不知王兄知道否?」

王伯修猜不出他話中之意,只好茫然地搖頭道︰「恕弟子愚笨,不知谷主話中

之意。」

老者道︰「不用客氣,老夫這就告訴你好了。」精目中突然寒光一閃,沉聲道

︰「老夫生平做事,寧要屈死九十九個好人,也不放過一個壞人。語氣寒森之極,

令人聞聲,有毛發倒豎之感。

王伯修臉色大變,吶吶良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銀須老者瞪著王伯修道︰「王兄以為兄弟的戒條對不對?」

此人的確殘酷得沒有一點人性了。要殺人,還要被殺者說對。

王伯修已知今日決無生理,心里突然平靜了許多,現在,他唯一要考慮的,是

自己要想法子找一種最干脆的死法了。

王伯修心中暗自忖度一番,突然開口道︰「弟子在接受谷中禁規處置之前,尚

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谷主能不能開恩答應弟子?」

銀須老者點頭笑道︰「看在你如此勇敢份上,老夫哪有不答應之理,你盡避說

吧!」語氣非常平靜。

王伯修心道︰「王某臨死之前,倒要看看你有多狡猾!」轉念間,開口道︰

「江湖上人人皆知千面人功力蓋世,所向無敵,但卻無人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弟

子這不情之請,乃是想在臨死之前,一睹谷主的廬山真面目。」

銀須老者——千面人目中寒光一閃,但只一剎那便消失了,故意朗爽地一笑,

道︰「哈哈……這有何難,你看吧!」

只見他手在臉上一抹,那張紅潤的臉,突然變成一個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的中

年人。

全場的人睹狀全都為之一震,敢情,他們與此人相處了這麼久,還沒見過他以

第二種面目出現過!‘王伯修笑了笑道︰「多謝谷主賜恩,使弟子開了一次眼

界,不過…………」

「不過什麼?」

王伯修笑道︰「不過,谷主有千面人之稱,弟子相信這不是真面目。」

王伯修這種大膽的追問,使在場的人,個個為之心驚,因為,平時誰也不敢在

谷主面前說半句不信任的話啊!

千面人電目中殺機一閃,突然又強忍了下去,點頭冷笑道︰「老夫平時倒是忽

略了王兄的眼力了。」

王伯修道︰「不敢,谷主過獎了!」王伯修已自信必死,所以出言反而毫無顧

慮了。

千面人——斷魂谷主,再度伸手在臉上一抹,抬眼道︰「王兄滿意嗎?」

這時,他已由一個面色蒼白的中年漢子,轉變成一個滿面皺紋,土里土氣的鄉

下老漢。

王伯修心中暗自一嘆,忖道︰「人世之間,無奇不有,誰會想得到此人臉上,

會帶有這麼多面具呢?」忖罷,搖頭道︰「仍是假的。」

千面人冷笑一聲道︰「王兄可是要老夫剝下面皮來?」雙目已充滿了殺機。

王伯修暗忖道︰「看來此時再不自絕,恐怕沒有機會了!」忖罷,故意冷笑道

︰「既有千面之稱,面具就是沒有千張,起碼也有十張以上,老夫久走江湖,還不

至于如此容易受騙!」語氣非常不客氣,顯然是有意想激怒千面人。

千面人聞言先是大怒,突然,他心中一動,暗自冷笑一聲,忖道︰「你想在老

夫面前打如意算盤,可是找錯人了。」心中雖已洞悉王伯修之計,但卻不動聲色,

裝怒道︰「王伯修,你以為自己想看老夫真面……」

話聲未落,突然右手一抬,速度之快,令人不敢相信。

只听,砰然一聲,王伯修一個高大的身體,已然倒在地上了,他右掌剛好貼在

天靈蓋上,顯然他是想自碎天靈蓋而亡。

千面人的舉動,登時震住了在場所有的人,在他們心中,已立下了一個可怕的

榜樣。

千面人陰森森的目光,冷冷地掃了四周一眼,獰聲道︰「王伯修,老夫奉命立

下的戒條,豈是你能破壞得了。」聲落得意地一笑,向身側兩個紅巾蒙面人道︰

「把他帶到刑堂,交給刑堂堂主。」

兩個紅巾蒙面人唯唯應是,把王伯修抬了起來,向洞內走去,剎那間消失于茫

茫的白霧之中。

千面人抬眼注定泰山三義老大,道︰「黃明義,你以為丁雁翎會不會死在崖下?」

泰山三義老大黃明義惶恐地道︰「不管死與活,弟子認為總應該查出他的下落。」

千面人點頭道︰「此言甚對,如果我們發現他未死時,該怎麼辦呢?」

黃明義沉思一陣道︰「弟子認為該給他一個警告,使他以後不敢再侵犯本谷,

阻礙本谷的發展。」

千面人點頭贊許道︰「黃兄高明,令人佩服,但不知要用什麼方法警告他呢?」

黃明義心中暗暗著急,他不是想不出方法,而是不能那麼做,但是,除此之外,

他卻想不出更妥當的辦法,來阻止千面人狠毒的手段。

千面人沉聲道︰「黃兄既知要警告丁雁翎,必然知道那警告之法,不知可否教

于老夫?」說話中,一雙陰沉的眸子,一直盯在黃明義的臉上,似要從他臉上,找

出某些可疑之處。

黃明義心頭狂跳不已,強自鎮定道︰「弟子認為,谷主可以修書一封,由人交

予丁雁翎,告訴他,目前他母姊均在我手中,如果他敢再來冒犯,就將他母姊們處

死,不知谷主以為如何?」

千面人搖頭道︰「好是好,但老夫卻認為太消極了。」

黃明義心頭一沉,暗自祈禱道︰「願皇天長長眼楮,保佑她!」

心中雖在想,口中卻不敢怠慢,忙道︰「以谷主之見呢?」

千面人冷冷地道︰「殺了丁雲鳳,把尸體給丁雁翎看看,他如膽敢再與本谷作

對,這便是他母親的榜樣。」

黃明義聞言不由自主地連退三步,這完全是一種生理上的反應,他無法自。

制。

千面人突然注定他的臉道︰「黃兄不舒服嗎?」語氣非常陰森。

黃明義心中一凜,忙道︰「沒有,沒有,弟子只是怕那丁雁翎而已。」

千面人奇道︰「怕他,怕他做什麼?」語氣有些懷疑。

黃明義壯著膽子道︰「萬一他知道他母親已……」

千面人聞言只當是真的,狂笑道︰「哈哈……他自從與母親姊姊分別後,就不

知她們下落,更遑論生死了,黃兄也太多慮了。」黃明義強自裝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道︰「弟子令谷主見笑了。」心中卻暗自禱告道︰「義弟,原諒你無能的義兄,不

能保護佷女了,‘但在我有生之年,我不會放過這些賊子的。」

千面人問道︰「黃兄以為此計如何?」

黃明義道︰「此計甚妙,弟子願往一行。」

此言一出,千面人對他的疑念全消,搖頭道︰「黃兄足智多謀,本谷少你不得,

這種跋涉勞累之事,就由其他人去做好了。」

黃明義道︰「多謝谷主錯愛,那麼就把執行之事交于弟子好了。」

千面人上前一拍黃明義的肩胛道︰「你與她總有些伯佷之情,下手總有些不好,

這事就由別人執行好了。老夫還有其他的大事要與你商量,你先到老夫室內等我,

此間事了,我馬上就來!」話落輕輕推了黃明義一下。

黃明義恭身為禮,道︰「多謝谷主厚愛!」話落舉步向洞中走去。

才轉過身子,兩顆淚珠已無法自制地從他虎目中滾滾而下,他微微顫抖著的唇

角上,也緩緩溢出了鮮紅的血跡。

此時四周白霧茫茫,目光雖難及五丈以外,在茫茫的雲霧之中,他好像看到義

弟正在怒目瞪視著他,冷冷地道︰「難道你忘了我們的結義之情嗎?」

黃明義用手揉揉眼楮,眼前仍是白茫茫一片,什麼也看不到,他沉痛地搖了搖

頭,喃喃自語道︰「忘不了,永遠忘不了!」揮袖一抹血跡,自語道︰「如海仇,

如山恨,三弟,我希望你能原諒二弟,他,他已得到他應有的報應了,看在結義的

份上,原諒他吧!」

濃霧仍在蒸蒸直上,但此時,崖上卻已寧靜無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