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小玉吸了一口氣,才說道︰「但不管怎樣,咱們人越多,勢越眾,而且這三位都是一
流的好手,最少比江東五杰還更強得多,對于我們來說,必然是大大有利的。」
水瑩兒忽然輕輕地一按他的胸口,道︰「還疼不疼?」
岳小玉心口一熱,搖頭道︰「早已不疼了。」
水瑩兒嫣然一笑,雖然她年紀輕輕,但這一笑居然還是美得出奇,美得令人心醉。
天色終于亮了。
常掛珠買了一輛很舒適的馬車,又買了幾匹健馬,他叫岳小玉和水瑩兒坐在車廂里,然
後由他來趕車,至于其余人等,一律騎馬。
白世儒道︰「咱們闖進血花宮,看看練驚虹是否有三頭六臂。」
胡無法哼了一聲道,「就算他有三頭六臂,也及不上咱們江東五杰,別忘記咱們是五頭
十臂的。」
五個人,當然有五顆頭顱十條手臂。
應伏冷冷一笑,說道︰「像你們這幾個渾人,就算加起來有千頭萬臂,也不管用。」
常掛珠眉頭緊皺道︰「咱們昨晚之敗,敗在各自為戰,倘若咱們五杰一齊出手,只怕形
勢就會大有不同。」昨晚他早已俯首稱臣,但一夜之後,這位常老大又似乎不怎麼甘心了。
皇甫虛連忙叫道︰「大敵將至,咱們千萬不要大水沖倒龍王廟,應該齊心協力,先對付
了練老魔,然後才再說!」
常掛珠道︰「說得對!咱們這次上飲血峰,必定要把血花宮夷為平地,方能泄心頭之
恨!」
岳小玉卻搖頭道︰「這種想法,乃是大錯。」
常掛珠道︰「何錯之有?」
岳小玉說道︰「我們這一次上飲血峰,只是為了……要為郭堡主取藥,倘若郭大哥已得
到了解藥,咱們也就不必多費力氣了。」
常掛珠想了想,笑道︰「倒也言之成理。」
岳小玉道︰「但練老魔凶殘暴戾,想取得解藥,只怕大大的不容易。」
胡無法道︰「取到解藥也好,取不到解藥也好,還是先殺上飲血峰再說!」
常掛珠道︰「合該如此,誰擋去路,殺無赦!」
飲血峰看來並不如想像中那麼險峻,但峰下卻有一座熱鬧得出奇的鎮甸。
沒有到達這里的人,多半都想不到,在這凶名赫赫的血花宮腳下,居然還會有一座這樣
的市鎮。
當岳小玉等人來到這里的時候,天色相當晴朗,風也不怎麼冷。
「真是好天氣!」常掛珠在車轅上笑看說。
白世儒道︰「天氣好,心情也特別開朗愉快。」
胡無法道︰「天氣好,就算流血也會干得快一點。」
舒一照道︰「這鳥鎮叫什麼名字?」
鮑正行道︰「管他娘的鳥,就叫它做鳥鎮好了。」
話猶未了,只听見「刷」的一聲,一支金光閃閃的弩箭已向他迎面疾射過來。
鮑正行怔住,他連閃避的念頭還沒有升起,弩箭已射中了他的鼻子。
他「啊呀」的叫了一聲,立刻便從馬鞍上栽倒下來。
江東五杰余下四人無不臉色大變,胡無法首先怒喝道︰「何方鼠輩暗箭傷人,殺我五
弟?」
白世儒也咬牙切齒地說道︰「這個血海深仇,咱們非報不可!」
誰知鮑正行卻突然又從地上跳了起來,大聲道︰「我還沒有死,也沒有流血!」眾人都
是大感詫異,只見他手里拈著一支短小的弩箭!原來在箭鏃部位,居然是包著一層厚布。
舒一照把弩箭取餅來,瞧了一會兒,道︰「這算是什麼玩藝兒?」
胡無法道︰「簡直就是開玩笑。」
常掛珠道︰「若不是開玩笑,老五的鼻子早已活不下去。」
白世儒搖頭道︰「你這句話大有語病,活不下去的並不是他的鼻子,而是他整個人都活
不下去。」
常掛珠大不服氣,正待反駁,應伏已沉聲對他們道︰「你們看見發射弩箭的人沒有?」
江東五杰齊齊搖頭,應伏冷笑一聲,道︰「連暗算老鮑的人,你們也沒法子瞧見,還在
你爭我吵,簡直是不知死活。」
鮑正行一模鼻子,咧嘴笑道︰「我現在還活看,看來在七八十年之內絕不會咽氣。」
忽听舒一照叫道︰「這支箭上寫著幾十個小字!」
胡無法道︰「你說錯了,箭上沒有什麼小字,寫著小字的是包在箭鏃上的那塊布。」
白世儒急道︰「不管他是箭是布,到底寫著的是什麼?」
舒一照道︰「你們听看了︰‘飲血峰上,亂七八糟,血花宮內,一塌糊涂,與其登峰聞
屁,何不靜坐鎮中,听琵琶,斟美酒?我雖不才,總有余力,可保諸位平安大吉于此,若然
直登上山峰之上,則只好各安天命,實乃他媽的之至也!’」
眾人听聞至此,莫不眉頭大皺,司馬寶首先問道︰「這人是誰?」
胡無法道︰「多半是某婦人之子。」
司馬實一怔,皇甫虛已笑道︰「這話準不會錯,人人都是某婦人之子,總不成會是從石
頭里爆出來的。」
鮑正行搖頭道︰「這可不一定,就以水姑娘來說,她就一定不會是某婦人之子,而是某
婦人之女了。」
司馬實蹙著眉,正要喝斥,忽听一陣琵琶之聲,從街角不遠處傳了過來。
胡無法點點頭,微笑道︰「這琵琶彈的不錯。」
鮑正行忖測道︰「這女子也一定很漂亮。」
常掛珠道︰「何以見得?」
鮑正行道︰「若不是漂亮的女子,又怎能奏得出如此好听的曲子?」
常掛珠道︰「放屁!讓我看,這女子說不定奇丑無比,甚至瞎眼跛腿,頂上只有半邊頭
發。」
胡無法哈哈一笑,道︰「這次老大說得有理,說不定這女子塌鼻崩唇,臉上有力疤,甚
至左手右掌也已齊齊早被砍斷。」
「荒謬!」鮑正行道︰「倘若兩手皆斷,她還能彈奏琵琶嗎?」
胡無法抓腮搓耳,一時為之語塞,但白世儒卻「仗義執言」,代為回答道︰「江湖之中
奇人悲出,說不定這女子以腳代手,用腳趾來彈奏琵琶,那又有什麼稀奇的?」
舒一照急忙用手掩鼻道︰「用腳來彈奏琵琶,豈不是很臭嗎?」
白世儒道︰「你娘的一雙腳固然臭氣薰天,但天下多美腳,有些腳不但不臭,反而芳香
撲鼻,勝似蘭花。」
鮑正行咧嘴一笑,道︰「醋浸豬腳,肯定香得要命。」
應伏沉聲道︰「少羅嗦,彈這琵琶之人,大有蹊蹺,咱們且去看一看是什麼來頭!」
岳小玉忽然從車廂里探出頭來,道︰「依我看,這人未必就是女子,難道男人就彈不得
琵琶嗎?」
常掛珠哈哈一笑,道︰「小岳哥兒說得對,說不定彈這琵琶之人,是個和尚,或者是個
他媽的臭道士!」
江東五杰又再七嘴八舌,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擾擾攘攘地跟著琵琶之聲向前追去。
眾人轉過街角,就看見了一間酒家。
這酒家甚是寬敞,而那琵琶之聲,正是從酒家之內傳出來。
胡無法一看見酒家,登時精神為之一振,也不管彈奏琵琶之人是誰,一進門就扯直喉嚨
叫道︰「酒保,給我打二十斤好酒來。」
語聲甫落!一個大酒缸突然凌空直線飛來!胡無法不敢怠慢,立刻發運內力,把酒缸牢
牢地接住。
琵琶之聲依然不絕,但卻有人同時大叫道︰「我的媽啊!怎麼會有人居然把整桶炸藥抱
住了?」
胡無法大吃一驚,立刻把酒缸拋開。
但他才把酒缸拋開,又有人把酒缸抱住。
只見這人身材略胖,眼略浮腫,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他把酒缸接過後,馬上就拍開泥
封,「咕嘟咕嘟」地仰首喝個不停。
胡無法這才知道上了大當,不禁大是憤怒,喝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騙我的酒
喝!」
這個身材略胖,眼略浮腫的人嘻嘻一笑道︰「誰說這缸酒是你的?」
胡無法哼一聲,道︰「就算不是我的,也絕不會是你的!」
這人又仰首大喝了一口酒,道︰「是我的也好,不是我的也好,反正既然不是你的,你
就無權可以干涉。」
胡無法氣得哇哇大叫,應伏已迎了上來,抱拳道︰「在下應伏,訪問尊駕高姓大名?」
這人呵呵一笑道︰「我姓許,叫許不醉。」
「許軒主!你果然沒有死!」
忽然有個清亮的嗓子從眾人背後叫了起來。
許不醉陡地呆住。
他把酒缸放在一張方桌之上,兩眼直可看人群中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年。
那是岳小玉!
許不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臉上很久,才干咳著說道︰「我的小祖宗,你怎麼居然
會在這里?」
岳小玉也學著他干咳一聲,才道︰「許軒主,你又怎麼跑到這里來了?」
許不醉蹙了蹙眉,半晌才到︰「這里有好酒,也有好曲,正是人間樂土,最適合許某心
意,所以我就不請自來了。」
岳小玉哈哈一笑道︰「正是英雄所見略同,小岳子也是這麼想。」上前伸手一抓,就想
把那缸酒抓了起來。
但他一抓之下,心中就暗叫苦也,原來那缸酒少說也有二三十斤,不要說他受傷未愈,
即使平時,也未必就能一手將之抓了起來。
可是,他的手已伸了出去,若連酒缸也抓不起來,在眾目睽睽之下,這個臉也未免丟得
太大了,一想及此,只好咬緊牙關,運氣用盡全力,非要把酒缸抓起來不可。
想不到他一運氣,居然就有一股大力,從丹田之內源源涌了出來。
這一股大力究竟有多大,就連岳小玉也不知道的。
但這時候,他已抓起酒缸,而且好像還沒有費了多大的力氣。
岳小玉怔住了,他原本以為自己一定抓不起酒缸的,誰知情急運氣之下,一只小小的手
掌彷拂就有了驚人的力量,居然可以「抓重若輕」!
許不醉望住他,忽然哈哈一笑,大聲的說道︰「好小子,你今天準備陪我喝酒了?」
岳小玉道︰「喝酒又有何難哉,總要大家高興!」
正要舉缸暢飲,忽然有一只羊脂白玉般的小手搭在酒缸上,水瑩兒的聲音同時響起道︰
「岳哥哥,這酒不能喝。」
岳小玉回眸盯住她,道︰「為什麼不能喝?」
許不醉也瞪著水瑩兒,悻悻然道︰「難道你以為酒里有毒嗎?」
水瑩兒道︰「酒雖無毒,但岳哥哥現在是萬萬不能喝酒的。」
許不醉一怔,道︰「這又是什麼道理?」
水瑩兒嘆了口氣道︰「他受了傷,現在還沒有痊愈。」
許不醉悚濤一驚,忙問岳小玉道︰「她說的話當真嗎?」
岳小玉訕訕一笑,道︰「瑩兒之言,雖然不盡不實,但喝一兩斤酒,又有什麼打緊
的?」正要推開水瑩兒的手,冷不防許不醉的手來得更快,一下子就把他揪開一旁。
岳小玉眨著眼,望住許不醉道︰「你怎麼了?」
許不醉冷冷道︰「這小妞兒對你蠻不錯,她叫你別喝就別喝!」
岳小玉道︰「但遇上了許軒主,不喝點酒實在不夠高興。」
許不醉道︰「這倒容易,請把舌頭伸出來。」
岳小玉一楞,道︰「我又不是只青蛙,這里又沒有蚊子,何以要把舌頭伸出來?」
許不醉喝道︰「你伸不伸?」
岳小玉苦笑一下,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就算當眾伸伸舌頭,卻又何妨?」依言把舌
頭伸出,許不醉立刻把指頭在酒缸中浸了一浸,然後又在岳小玉的舌頭上晃了一晃。
于是,有一滴酒滴在岳小玉的舌頭上了。
岳小玉一楞道︰「這是什麼玩意?」
許不醉怪笑一聲,道︰「你現在已喝了一點酒,該高興了吧?」
岳小玉啼笑皆非,只得說道︰「高興,高興!一千一萬個高興。」心里卻在暗罵︰「沒
你娘鳥興才是真的!」
許不醉仔細地凝注著岳小玉半晌,才道︰「傷得重不重?」
岳小玉道︰「不重,不重,只是一點皮肉之傷而已。」
許不醉冷哼一聲,忽然在他胸口之上拍了一拍。
許不醉這一拍,雖然並不怎麼用力,但岳小玉卻還是忍不住「唷」的一聲叫了出來,只
見他登時面色蒼白如雪,顯見創口還是疼痛得很。
水瑩兒陡地怒道︰「你怎麼出手傷人?」
許不醉橫了她一眼,道︰「小妞兒,我的事,你少管為妙。」
水瑩兒道︰「若是其他事情,我才懶得插手,但你若傷了岳哥哥,那可一千一萬個不
行。」
岳小玉忙道︰「瑩兒,許軒主對我很好,他是絕不會使我受到任何傷害的。」
許不醉這才滿意地一笑,過了半晌,忽然問岳小玉道︰「你這傷勢不輕,是誰下的毒
手?」
岳小玉眉頭一皺,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水瑩兒已昂著臉,大聲道︰「是我。」
許不醉的面色倏地變了,岳小玉吃了一驚,忙道︰「不是她,不是她!」
許不醉哼聲一笑,道︰「不是她又是誰?」
岳小玉道︰「是……是我一時不小心,自己弄傷了白己的。」
許不醉嘿嘿一笑道︰「你又不是有神經病,怎會自己傷了自己,而且還傷得這樣嚴
重?」
岳小玉道︰「我的傷不算嚴重,最少,我現在仍然活著,而且還活得好好的。」
水瑩兒悠悠的看了岳小玉一眼,但岳小玉卻怒目直射回來,顯然責怪她,把誤傷之事向
許不醉泄漏。
許不醉向水瑩兒冷然地望了半晌,才道︰「你年紀雖小,本領倒還不錯。」
水瑩兒吸一口氣,欲言卻又終于止住了。
許不醉又道︰「小岳子受傷的時候,你在什麼地方?」
水瑩兒又吸了一口氣,才道︰「就在他身邊。」
許不醉冷冷道︰「真實的情況是怎樣的?」
水瑩兒道︰「是我……」
「不要再提這件事。」岳小玉瞪著水瑩兒,許不醉卻又直瞪看他。
許不醉道︰「你為什麼老是要維護著這個小妞?」
岳小玉道︰「我高興,因為我高興,你滿意了沒有?」
許不醉道︰「不滿意,一千一萬個他媽的不滿意!」
岳小玉「呸」一聲道︰「你不滿意,可以去跳樓,可以一頭撞在牆角上,也可以把我宰
掉,以泄心頭這一口鳥氣。」
許不醉一呆,道︰「我為什麼要宰了你?」
岳小玉道︰「誰知道你心里怎麼想?總而言之,你若再找瑩兒的麻煩,小岳子就操你祖
女乃女乃的老祖宗。」
許不醉怔住了,他怔怔地瞧看水瑩兒,良久才道︰「你叫瑩兒?」
岳小玉冷冷道︰「她姓水,是布北斗的徒兒。」
「布……布北斗的徒兒?」許不醉的身子倏地一陣顫抖。
水瑩兒道︰「不錯,先師姓布,名諱是上北下斗。」
許不醉陡地長長嘆息了一聲,不再說話。
岳小玉心中有數,忖道︰「許軒主與武林皇帝之間的恩怨,真是三百年也計算不清,瑩
兒偏偏又是布北斗的弟子,嘿嘿,這筆帳只怕弄得一塌糊涂了。」
許不醉雖然忽然沉默下來,但那琵琶之聲,卻仍然沒有靜止下來。
常掛珠早已按捺不住,不禁大聲叫道︰「是誰在彈奏琵琶?」
琵琶聲中,忽然夾著一個人優雅的聲音,道︰「此曲奏出人間正氣,對諸君身心大有裨
益。」
常掛珠一怔,望了胡無法一眼,道︰「這是個男子的聲音?還是個女子?」
胡無法搖搖頭,道︰「分不清楚。」
白世儒淡淡道︰「總比呂足金的聲音動听。」
鮑正行道︰「多說無用,沖上前看看便知這廝是個怎樣的家伙。」
許不醉卻忽然冷冷一笑,道︰「不必看了,他是個男的。」
常掛珠「噢」的一聲道︰「真是個男子?」
許不醉道︰「絕不是個女子。」
常掛珠道︰「此乃何人?」
許不醉道︰「江湖異人。」
常掛珠道︰「武功怎樣?」
許不醉道︰「比我好。」
常掛珠道︰「好多少?」
許不醉道︰「無可估計。」
應伏的臉色很不好看,逍遙雙刀也是一樣。
這三人的武功,都已經是高得無可估計了,但這時候,他們都隱隱感覺得到,這彈奏琵
琶的人,似乎有看一種更懾人魂魄的氣勢。
但他們卻根本還沒有看見這人的臉。
然而,若不看看,這三個人又怎能心息?
終于,應伏居中,逍遙雙刀分從左右倚傍著,三人緩緩地向內走了進去。
琵琶之聲忽然中斷,酒店中變得一片靜寂。
應伏、皇甫虛和司馬實終于看見了一個人。
這人坐在一張八仙桌之前,桌上有琵琶,琵琶旁邊還有錫酒壺、青瓷酒杯。
這人穿著杏色綢袍,腰佩玉帶,年紀約莫三十六七左右。
他不算很英俊,但卻有著一種奇異的神采。
他一直微笑著,但在這微笑中又似乎帶看一種不含霸氣的成嚴。
那是一種很獨特的氣質。
應伏看了他半天,才抱拳道︰「在下南星門掌教應伏,請教兄台尊姓大名?」
杏袍人淡淡道︰「我姓張,名三。」
「張三?」
「對了。」
司馬實冷笑道︰「既有張三,那麼誰是李四。」
杏袍人道︰「你若喜歡自稱李四,目無不可。」
司馬實道︰「久聞血花宮高手如雲,未知閣下在宮中司任何職?」
杏袍人道︰「這里並不是血花宮的地方,你可別弄錯了。」
皇甫虛道︰「在飲血峰下,難道還會有太平之地?」
杏袍人道︰「最少,這里一定比峰上安全得多。」
皇甫虛道︰「只怕那是閣下自以為是而已。」
杏袍人說道︰「若在一年前,這里的確是危險重重之地,但如今形勢卻已經變了。」
司馬實道︰「何以見得?」
杏袍人道︰「本鎮有一位新鎮長,在他管轄之下,連血花宮的人都不敢輕易在此惹是生
非。」
應伏眉頭一皺,狐疑地道︰「這位鎮長是何方神聖,竟然有這等能耐?」
杏袍人淡淡的一笑,說道︰「正是在下。」
應伏「哦」的一聲,說道︰「原來如此,張兄倒算是人中龍鳳、武林奇葩。」這顯然是
冷言冷語,絕不是什麼恭維的說話。
杏袍人似乎毫不在意,哂然道︰「張某是既來之則安之,但求跟血花宮中人和平共存,
河水不犯井水,已是心滿意足,不敢苛求。」
應伏道︰「此鎮前一位鎮長,又是何人?」
杏袍人道︰「任昆。」
司馬實瞿然道︰「是閩北‘惡靈官’任昆?」
杏袍人慢慢地點點頭,道︰「你說對了,就是這一個惡靈宮。」
皇甫虛道︰「任昆怎會跑到這里做這撈什子鎮長?」
杏袍人淡淡道︰「老任三年之內,連犯十七巨案,奸三十五婦,殺逾百人,到了後來,
六扇門中極厲害的‘鐵發、木眼、樂電槍’三位神然聯手要緝拿他歸案,他若不改名換姓在
這里,又還能躲到什麼地方去?」
皇甫虛吸了一口氣,道︰「他如今又怎樣了?」
杏袍人笑了笑,道︰「很好。」
「很好。」應伏眉頭一皺,道︰「這算是什麼意思?」
杏袍人道︰「老任在這里做鎮長的時候,化名為柳一生,表面看來體面十只,但其實天
天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唯恐‘鐵發、木眼、紫電槍’這三個捕快會突然直殺過來,但現在
他再也不必有這個恐懼心了。」
皇甫虛道︰「莫非三位神捕已遭殺害了?」
杏袍人搖頭道︰「他們連一點兒事情也沒有,只不過任昆現在已不知道什麼叫做恐
懼!」說到這里,忽然輕輕地拍了拍手掌。
他輕輕拍了幾下手掌之後,背後就出現了一個玄衣勁裝,年約四旬的漢子。
這人看來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且應伏卻認出了他腰間懸掛著的那口劍。
「木眼!」他眉心一聚,叫出了這兩個字。
勁裝中年漢子沒有開口,只是把劍緩緩地從鯊魚皮鞘中抽出。
杏袍人淡淡道︰「木眼是一個人的名字,也是一口劍的名稱,但到底世間上先有木眼這
個人,還是先有木眼這一口劍,卻已無從考究。」
司馬實冷冷的道︰「這根本不值得考究。」
皇甫虛道︰「唯一最值得考究的,只有劍法。」
司馬實道︰「劍法不好,就算握看神兵利器,也和手執廢鐵一般無異。」
木眼還是沒有開口。
杏袍人忽然又吹了一聲哨子,這一聲哨子並不響亮,但卻很尖銳。
頃刻之間,又有一個黑袍金靴,腰纏軟鞭的中年人出現。
「鐵發!」應伏的臉色又是一變。
杏袍人笑了笑,道︰「應大掌教好眼力,鐵發是他的名字,而他腰間的軟兵刃也同樣叫
鐵發。」
鐵發干咳兩聲,道︰「這條發鞭,是用先父的頭發卷成的,先父遺言,叫我用這條發鞭
殺盡世間所有不義之人。」
司馬實冷冷一笑道︰「天下問不仁不義之輩多如牛毛,你能殺得幾個?」
鐵發黯然道︰「千萬分之一也殺不了,而且,我也不想殺人。」
木眼終于開口,道︰「雖然鐵發早已厭倦殺人,但今年他還是殺了二十四個。」
皇甫虛道︰「如此何不去充當刑場上的劊子手?」
杏袍人淡淡道︰「只要遇上可殺之人,又有何處不可作刑場?」
應伏冷冷道︰「鐵發、木眼都已來了,還有紫電槍呢?」
杏袍人道︰「紫電槍不在這里。」
應伏道︰「怎會不在?」
杏袍人道︰「他有了麻煩,而且是很大很大的麻煩。」
應伏道︰「你木是說過‘鐵發、木眼、紫電槍’這三個人還活得很好嗎?」
杏袍人道︰「本來是的,但在不久之前,紫電槍受了傷。」
皇甫虛道︰「是誰傷了他?」
杏袍人道︰「這件事,在下並不怎麼清楚?」
司馬實目光一沉,問道︰「還有任昆呢?」
鐵發又說道︰「今年我殺了二十四個人。」
司馬實盯住他的臉道︰「任昆就是其中之一?」
鐵發搖搖頭,道︰「不是。」
司馬實一怔,鐵發接看又說道︰「我去年殺了五十一人,任昆是最後一個。」說來說
去,
任昆仍然是他所殺的。
皇甫虛道︰「何以不留活口,把他送進官府里治罪?」
鐵發道︰「沒有這個必要。」
應伏道︰「為什麼沒有這個必要?」
鐵發道︰「當我決定要殺任昆的時候,同時也已決定不再當差。」
司馬實冷冷的道︰「這又是什麼緣故?」
鐵發又說道︰「為官府賣命,並不值得。」
皇甫虛道︰「何以從前卻沒想到這一點。」
鐵發道︰「不是沒想到,而是拿不穩主意,所以一直蹉陀下去,直至遇上了張公子,咱
們終于決定月兌離官場,置身于江湖之中。」
「你們?」應伏皺眉道︰「你是說,‘鐵發、木眼、紫電槍’三位名捕,都同時向官府
呈辭了?」
木眼淡淡道︰「是的。」
應伏又望了杏袍人一眼,道︰「就是為了這位張公子?」
木眼道︰「不錯,咱們認為,跟看張公子,遠勝在官場中打滾。」
應伏閉上了嘴,臉上連一點表情也沒有。
鐵發卻直視著他,忽然道︰「不要妄想了,憑你們的力量,只要一登上飲血峰,就只有
一條死路可走。」
應伏冷冷笑道︰「我們是死是活,與閣下又有什麼相干?」
鐵發道︰「雖然沒相干,但彼此同屬武林一脈,又豈可見死不救?」
司馬實冷道︰「人各有志,鐵兄這番好意,我們會在心里記住的。」
杏袍人盯看他,淡淡道︰「你們真的準備蠻干嗎?」
應伏冷笑道︰「我們蠻干也好,智取也好,似乎都不勞閣下費心。」
杏袍人干笑著,道︰「三位既然一意孤行,在下自然不便勉強,但有一位小兄弟,卻非
要給我留下來不可。」
應伏瞳孔暴縮,道︰「你說的是那一位?」
杏袍人道︰「他姓岳,叫岳小玉。」
應伏一怔,皇甫虛已笑道︰「這個容易,我們答應就是。」
驀地,只听見岳小玉扯直嗓子大聲叫道︰「是誰要老子留下來?」
他一面說,一面已直沖了進來。
杏袍人說的話,岳小玉每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他當然知道,這杏袍人絕對不會姓張名
三。
可是,岳小玉卻也感覺得到,杏袍人絕非等閑之輩,否則,他絕不能令「鐵發、木眼、
紫電槍」那樣的人,甘願月兌離官府而跟隨他左右。
本來,岳小玉對杏袍人是頗有好感的,但忽然听見杏袍人要把自己留下,不禁立刻為之
生氣起來了。
杏袍人微笑,兩眼直望著岳小玉道︰「是我要把你留在這里,行不行?」
「不行!」岳小玉斬釘截鐵地道︰「若要我不上峰,除非把我殺了。」
杏袍人道︰「我不喜歡隨便殺人,尤其是還沒有長大成人的孩子。」
岳小玉道︰「你有你的事,我有我的事,你為什麼要管過來?」
杏袍人道︰「因為我不想看見一個不懂武功的孩子去送死。」
岳小玉道︰「我不怕練驚虹。」
杏袍人道︰「練驚虹是否會令人感到震栗,那是另一回事,但如今飲血峰上亂七八糟,
一塌糊涂,無論是誰走上去,都很難找到便宜的。」
岳小玉道︰「我並不想找便宜,只想求取一個公道。」
杏袍人哈哈一笑,道︰「你這種想法,真是太可笑了,你可知道,在江湖上最公道的是
什麼?」
岳小玉不假思索,立刻朗聲回答道︰「是人心,公道自在人心。」
杏袍人搖頭道︰「這種想法真是太天真了,其實最公道的是拳頭。」
「拳頭?」
「是的。拳頭也就是武功,誰的拳頭最快最硬,他就是最公道的人。」
岳小玉心中暗罵,道︰「簡直是邪門學說。」
杏袍人忽然又道︰「你是不是很想見郭堡主?」
岳小玉心中一凜,道︰「你說的是那一位郭堡主?」
杏袍人道︰「當然是號稱‘流水客’的百勝堡堡主郭冷魂!」
岳小玉道︰「不錯,我正想見他。」
杏袍人道︰「你若要見郭堡主,更不能上飲血峰。」
岳小玉道︰「這又是什麼道理?」
杏袍人淡淡一笑,道︰「因為郭堡主根本就沒有來過這里,更沒有登上過飲血峰。」
岳小玉吸了一口氣,半晌才道︰「只怕他已在峰上,而未為外人所知吧?」
杏袍人道︰「外人知道不知道,我不必說,但我卻可以肯定,郭堡主不在本鎮,更不在
飲血峰上。」
岳小玉道︰「郭大哥不在飲血峰,又在什麼地方?」
杏袍人道︰「你現在不必知道。」
岳小玉道︰「但我現在就想知道,因為我非要見到郭大哥不可。」
杏袍人道︰「要見郭堡主,只有一個辦法?」
岳小玉道︰「什麼辦法?」
杏袍人道︰「留在這里等他。」
岳小玉道︰「他會來到這里嗎?」
杏袍人道︰「當然會來,這只是遲早的事。」
岳小玉道︰「但我怎能听信你片面之詞,就耽在這里守株待兔?」
許不醉忽然走了過來,道︰「郭堡主可不是只兔于。」
岳小玉說道︰「我這麼說只是一個比喻。」
許不醉道︰「但這比喻不太好。」
岳小玉道︰「我們的形勢也同樣不太好。」
許不醉道︰「想不到你比公孫老兒來得更早。」
岳小玉道︰「不是我來得早,而是我師父來得太遲了。」
許不醉道︰「我以為他早已到了飲血峰,誰知卻不是。」
岳小玉道︰「郭大哥、諸葛前輩和師父是不是出了事?」
許不醉道︰「當然是出了事,否則他們早就該來了。」
岳小玉焦慮地說道︰「那便如何是好?」
許不醉道︰「在這里等他們來!」
岳小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他們會來嗎?」
許不醉道︰「一定會。」
岳小玉道︰「你怎知道一定會?」
許不醉道︰「因為張公子這樣說,所以我也就敢肯定他們一定會來。」
杏袍人微微一笑,道︰「許軒主其實是個極精明、極厲害的老江湖,他這樣信任我,當
然是有理由的。」
岳小玉道︰「但我不知道這是什麼理由。」
杏袍人淡淡道︰「因為許軒主比較了解在下,而岳小扮兒卻對在下的為人一無所知。」
岳小玉說道︰「但我會弄個水落石出的。」
許不醉道︰「不必太多疑慮,就在這里等候他們的消息好了!」
岳小玉遲疑著,許不醉瞪看他,道︰「是不是不相信我說的話?」
岳小玉道︰「連師父都這樣信任你,我怎敢對許軒主說的話有所懷疑?」
許不醉道︰「這就好了,飲血峰之行,你暫時按下,在這里盤桓幾天再說。」
應伏冷冷一笑,道︰「不敢上飲血峰的人,自然應該留下。」
皇甫虛道︰「咱們可不怕。」
司馬實說道︰「我們要繼續行程,讓那練老魔知道一下中原武林其他們派的力量!」
杏袍人嘆道︰「這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皇甫虛冷笑道︰「閣下此言,未免太過分了。」
杏袍人道︰「一點也不過分,飲血峰若是任何人隨隨便便都闖得上去的地方,它也不會
叫做飲血峰了。」
司馬實臉色一沉,道︰「听閣下語氣,似乎要伸手阻攔咱們的去路。」
杏袍人道︰「在下確有此意。」
應伏嘿嘿一笑道︰「早就看出,你並不是什麼好人。」
杏袍人道︰「好人不易為,與其委屈自己,何不干得風流寫意一些?」
應伏冷笑連聲,突然身形微晃,一掌攻了出去。
他出手如電,這一掌更是有如雷霆一擊,但杏袍人仍然四平八穩地坐在椅上,全身上下
紋風不動。
就在這時,另一道掌影也已揚起,發掌之人,卻是鐵發。
但見應伏掌法變幻莫測,每一掌皆可在半途改變去勢,甚至在一瞬息間從好幾個方位疾
劈過來。
反觀鐵發,他的掌法甚是平實,有時候看來甚至有點生硬遲滯,但兩人對拆了二三十
招,應伏卻連他的衣角也沒法沾上。
鐵發忽然喝叫道︰「應掌教指法造詣高明,何以不肯施展出來,讓大家開開眼界?」
應伏沒有答腔,也沒有使用獨門指法,依然只是揮掌應戰。
杏袍人輕輕嘆了一口氣,對皇甫虛、司馬實兩人說道︰「飲血峰並不是你們可以直闖直
入的地方,兩位還是速離此地吧!」
皇甫虛、司馬實都沉默不語,只是靜觀場中惡戰。
木眼卻忽然向兩人踏步走前,喝道︰「你們是不是聾子?張公子叫你們馬上滾出去,听
見了沒有?」
皇甫虛望了他一眼,半晌才緩緩道︰「你的嘴好臭。」
木眼立時一笑,笑中充滿了殺機。
司馬實早已抽刀在手,突然展開地堂刀法,滾向木眼內側閃重般揮刀疾砍他下盤。
木眼冷冷一笑,手中長劍急刺司馬實右腕。
但司馬實雖然以「實」字為名,但這一招刀法卻是虛著,木眼劍光甫落,他抽空斜身退
開去。
倒是皇甫虛後發先至,司馬實一退,他已挺刀搶攻過來。
他刀法極快,木眼看不清來路,向後退了兩步,司馬實突然迅速無比地旋轉身子,人如
陀螺一般轉個不停。
岳小玉看得連眼也花了,心中卻不免暗自奇怪道︰「這樣轉法,不錯是好看極了,但可
以用來應付敵人嗎?」他自然不知道,這是逍遙雙刀自創的獨門刀法,名堂是「旋風急斬絕
命刀」,可以在急如陀螺之際發出致命一擊。
誰知道他轉了一會之後,卻突然倒了下來。
岳小玉一怔,暗道︰「這又是什麼名堂?是那一門那一派的功夫?一旦司馬實這次倒下
之後,卻再也沒站起來,更沒有發出厲害的攻擊。
皇甫虛卻看得真切,司馬實之所以倒下,是因為杏袍人用隔空點穴的手法,點住了他的
穴道。
能用隔空點穴手法傷人者,必是高手無疑,何況司馬實身子正在急轉之中,杏袍人依然
可以隨意施為,這份能耐就更令人為之震駭了。
木眼冷冷一笑,目注著皇甫虛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句話永遠錯不了的。」
皇甫虛不怕木眼,也不怕鐵發,血對于這個高深莫測的杏袍人,卻有看不透的忌憚。
司馬實倒下之後,他再也不敢逞強,立時退開盈丈,拱手道︰「張公子神功蓋世,在下
甘拜下風。」
杏袍人嘆了口氣,道︰「在下只是希望息事寧人,並非存心對兩位館主不敬。」說著,
伸指向司馬實遙點一下。
司馬實陡地長長吁了一口氣,臉色青白地站立起來。
但這一張青青白白的臉,很快又已脹紅。
皇甫虛長長嘆息一聲,道︰「我們敗得五體投地,實在無話可說。」
司馬實瞧著杏袍人的臉,道︰「逍遙雙刀是栽了,但尊駕高姓大名,我們還是很渴望知
道的。」
杏袍人道︰「我到底是誰,兩位遲早一定會知道,但此刻我卻不想說。」
司馬實還想再說兩句,皇甫虛卻已拉著地,道︰「張公子說得是,我們遲早總會知道
的。」
這時候,應伏與鐵發之戰也已停頓下來。
首先退下的是應伏,鐵發也沒有向他繼續緊逼。
應伏目光陰晴不定,面上更是木無表情。
鐵發道︰「應大掌教技藝超群,鐵某由衷佩服佩服!」
應伏道︰「你沒有敗。」
鐵發道︰「卻也勝不了你。」
應伏喟然道︰「老實說,我以為可以在十五招之內把你擊敗的。」
鐵發道︰「如今你我過招,已超逾三百之數。」
應伏說道︰「尊駕不愧是三位神捕之首。」
鐵發道︰「鐵某早已不是官府中人,而且學藝也不及木眼、紫電槍。」
木眼立刻道︰「你的確比不上紫電槍,但卻總比我強一點點。」
應伏道︰「看來,在下已無法如願以償,可以一試闖上飲血峰的滋味。」
杏袍人道︰「三位既已明白,也應該走了。」
應伏道︰「好,應某告辭。」
皇甫虛與司馬實當然也走了,這三位高手,可說是來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岳小玉忖道︰「這三人來去匆匆,顯然不是為了郭大哥,更不是為了小岳子,倒不知道
此輩中人,心里有什麼打算?」
只見應伏、皇甫虛與司馬賓再也不敢逗留,先後離開了這酒店。
常掛珠皺著眉,叫道︰「怎麼都溜掉了?」
白世儒接著道︰「沒有全部溜掉,最少,我們還在這里。」
胡無法道︰「此地不俗,就算耽上十年八載,卻又何妨?」
常掛珠道︰「應大掌教、逍遙雙刀都吃不了兜著走,咱們又怎樣?」
水瑩兒這時輕輕地嘆一口氣,道︰「五位一直跟隨到此,一定很辛苦了,事到如今,你
們還是離去吧!」
鮑正行大聲道︰「這絕不可以。」
胡無法道︰「咱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水姑娘的事,也就是咱們江東五杰的事。」
岳小玉忙道︰「水姑娘她沒事,有事的只是小岳子而已。」
白世儒道︰「岳小扮兒的事,也就是水姑娘的事,既是水姑娘的事,算來算去也同樣是
咱們江東五杰的事情啦!」
岳小玉正待說話,杏袍人已淡淡一笑,道︰「難得五位義氣深重,岳弟弟也就不必推辭
了。」
岳小玉瞪看他,忽然冷冷一笑,道︰「我為什麼要听你的話?」
杏袍人淡淡道︰「你認為我這個人有什麼不對?」
岳小玉道︰「連真名實姓也不肯說出來,這已經是大大的不對。」
杏袍人笑道︰「但就算我說了,你又豈知是真是假?」
岳小玉道︰「總比隨便說自己姓張名三好一些。」
杏袍人道︰「你這種說法,也可算是自欺欺人了。」
岳小玉道︰「人在江湖,頭腦太清醒未必就是一件幸福的事。」
杏袍人道︰「你要知道我的名字,那是可以的,但卻得等到明天才行。」
岳小玉道︰「為什麼要等到明天?」
杏袍人道︰「明天你就會知道了。」
鎮內有酒店,也有客棧。
酒店已不錯,客棧的修飾更是華麗得不像是客棧。
它幾乎有點像是宮殿了。
在午夜時分,岳小玉捧看一杯已涼透了的櫃茶,獨個兒坐在一道攔桿旁邊,呆呆地在想
得出神。
許不醉忽然來了,他搖搖晃晃地來到了,站在他的身邊,道︰「你怎會來到這里的?」
岳小玉道︰「有人把我從蛇公公那里劫了出來。」
許不醉吸了一口氣,以笑非笑地道︰「這人是不是布北斗?」
岳小玉道︰「不錯,但他後來卻又死了。」
「死了?」許不醉苦笑一下,道︰「他倒死得很是干淨。」
岳小玉道︰「但我看得出,他心里是很痛苦的。」
許不醉道︰「他有什麼痛苦?」
岳小玉道︰「也許,這是良心上的譴責,使他一直都得不到真正的快樂。」
許不醉道︰「你認為布北斗虧負了誰呢?」
岳小玉道︰「是許軒主,還有他的女兒武林公主。」
許不醉長長嘆息一聲道︰「舊事俱往矣,那又何苦再提?」
岳小玉說道︰「我想知道郭大哥的下落。」
許不醉道︰「他遇上了麻煩?」
岳小玉道︰「他當然是遇上了麻煩,否則也不必到飲血峰求取解藥。」
許不醉道︰「我不是說這一點。」
岳小玉一懍道︰「難道他又再有了另外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