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乃是剛才跟李敬元交手的那人。
炳瑞雲恐李敬元有失,也跟過來聯手對敵。
這時,又響起了哈國興的聲音道︰「秦老弟!小心有人過去劫救淺田櫻子!」
秦風迅速回身,正遇上一個大漢向淺田櫻子停身之處奔去。
那大漢尚未趕到,已被秦風迎面擋下。
秦風心知責任重大,拼力一番施為,已把那人逼得手忙腳亂。
另一邊李敬元和哈瑞雲雙戰那人,李敬元一心要活捉鐵飛龍,邊打邊說道︰「三妞兒!
你一人可以應付嗎?大叔想去活捉鐵飛龍!」
「大叔只管去,我一人應付足夠了!」
李敬元瞥見前方隱約中一個人影向後奔逃,心知必是鐵飛龍,猛吸一口氣,向前追去。
追了十余丈後,果然看清是鐵飛龍,眼見就要追上,不想腳下一塊石頭一絆,摔倒在地,待他爬了起來,對方又跑出七八丈遠。
追過墓地對面的叢林,冷不防一柄飛刀飛過來,險些射中他的前胸。
卻听李再興失聲道︰「大爹!怎麼是您?好險!」
李敬元問道︰「看到鐵飛龍沒有?」
「剛才好像有人向河邊跑去,不知是不是他?」
李敬元隨即再向河邊方向急追,很快便看到鐵飛龍正在河岸的亂石中模索前進。
由于河岸近水處是一片巨大的亂石,有如海岸的岩石,鐵飛龍雖行動極慢,李敬元也無法展開急追,因之,兩人縱然相距咫尺,卻難以迅速接近。
李敬元罵道︰「我看你這混帳王八蛋還能-到那里去?」
鐵飛龍情急之下,不敢答腔,只是不顧一切地掙扎著前進,有好幾次落到水里,都讓他很快爬了起來。
繞過一座大石,雙方相距只剩下不到一丈距離,李敬元-道︰「鐵飛龍!現在是你的死期到了,還敢再跑!」
鐵飛龍早嚇得屁滾尿流,越發說不出話來。
「混帳東西,你還跑!」
那知李敬元最後一句尚未罵完,一不小心,踩溜了腳,競摔下河去。
偏偏此處水深過頂,而他又不諳水性,幾口水喝下去,便失去了掙扎之力。
鐵飛龍覺出李敬元出了事,回頭看去,李敬元已在水里淹了個半死。
此時,另外兩人也奔了過來,合力將李敬元拉起,鐵飛龍隨即撕破一件內衣,將李敬元雙手反臂捆綁。
李敬元嘔吐出月復中積水,依然嗆咳不已。
鐵飛龍笑道︰「老王八蛋!今晚看是誰捉了誰?」
說著,再向李敬元後背踢出一腳。
原來他們早在這里預置下一只小船,三人把李敬元牽著上了船,順流向縣城方向直駛而去。
秦風跟哈瑞雲打退了另外兩人,回到車前土堆旁,陪著哈國興在等侯李敬元捉鐵飛龍回來,左等右等,老是不見人影,只好吩咐車夫過去先把李再興和劉彪、王登雲三人叫了回來。
炳瑞雲間道︰「你們有沒有看到李大叔?」
李再興道︰「大爹剛剛還在追鐵飛龍!」
「你在什麼地方看到他?」
「大爹在我面前經過,後來追到河邊去了!」
「為什麼不幫著他追?」
「我也追了一程,一下子就不見人影!」
炳國興道︰「糟糕!他們另外兩個被咱們打退,若在河邊踫上敬元,只怕敬元應付不了!」
李再興吃了一驚道︰「王爺!這怎麼辦?」
炳國興也開始感到不安,道︰「你帶路,秦老弟跟雲兒快去接應一下!」
秦風跟哈瑞雲立即隨同李再興奔去。
來到河邊,河水茫茫,怪石嶙岣,那里有人影。
三人一連喊了幾聲,也毫無回音。
又在樹林和絕壁邊找了半晌,也無動靜,只得無功而回。
炳瑞雲自言自語說道︰「李大叔會不會一直追下去!」
李再興急得在一旁只顧搓手跺腳。
炳國興嘆口氣道︰「我看是凶多吉少了,咱們活捉了淺田櫻子,本來要好好開次慶功宴,想不到競把敬元丟了!」
「王爺!您說怎麼辦?」李再興伯佷情深,心急如焚。
「你放心,敬元想來也是被人家活捉了,我跟你大爹是生死弟兄,相交二十幾年,我一定會設法把他救回來!」
又等了大約半個時辰,哈國興只好先命人把淺田櫻子架上車子,然後一行人乘車回到王莊,當夜把淺田櫻子暫時鎖在一間空屋里,並派專人在門外把守,不準任何人進內。
由于參加行動的人折騰了大半夜,所以都睡到將近中午才起身。
炳國興起床後,便獨自到那間空屋去。
淺田櫻子仍然手腳被綁,蜷伏在炕頭上。
炳國興早已吩咐下人,夜間不準有人進內,白天每隔一段時間,由府里的老媽子或丫環前來照顧她的飲食。
這間空屋,炕上只鋪了一張草席,一個枕頭,一床舊被,炕前桌上空無一物,地上有兩把椅子,與淺田櫻子當七娘娘時的臥房比起來,實有天壤之別,連哈國興也大有憐惜之感。
他走近床邊,打量了一眼道︰「櫻花兒!老七!昨晚你不肯講話,也許人多不方便,現在只有咱們兩個,好歹說幾句話,念在從前情份上,縱然你忘恩負義,我也不想把你怎麼樣!」
淺田櫻子瞄了哈國興一眼,卻轉頭面壁,並不作聲。
「老七!你要告訴我,溥修究竟是什麼人?你和他又是什麼關系?」
淺田櫻子干脆把臉望向窗外,那神情似乎根本不承認哈國興的存在。
「听說你做了鐵飛龍的女人,堂堂一個七娘娘不干,卻和那種下三濫在一起鬼混,太不值得!」
淺田櫻子終于開口了,叱道︰「值不值得是我的事,你管不著!」
「就算我管不著,你和溥修的關系,卻非說出來不可!」
「要在我嘴里套出溥修的半點消息,那是妄想!就是殺了我,也辦不到!」
炳國興嘿嘿笑道︰「看你一身細皮女敕肉,我怎麼舍得殺你,連昨晚李敬元打你兩耳光,我都心疼得不得了!」
「少來這一套,諒你也不敢殺我!」
「你的脖子長得粗?還是我的刀不快?」
「殺了我,李敬元也活不成,別忘了你也有人押在人家手里!」
「你是想跟李敬元一命換一命?」哈國興沉下臉色道︰「現在在我眼中,李敬元比你重要得多,他們敢動他一根汗毛,我會讓他們全部活不成!」
「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殺我?你不會不知道,我是日本陸軍部諜報部支那特遣隊的第一站站長,殺了我,少不得要拿你們王莊幾千條性命來抵償!」
「你想拿日本人來威脅我?告訴你,張大帥馬上就要把你們日本鬼子,全部趕出東北,難道我會怕了日本人?」
「不要嘴硬!」
炳國興抬起手來,猛然一掌摑去。
淺田櫻子就勢在炕上一滾,雖然下了炕,卻因雙腳被綁,身不由主又倒了下去。
炳國興又是一掌,這一下淺田櫻子閃躲不及,右頰立刻泛起五條指痕。
「臭婊子!死到臨頭,還不肯跟我合作!」
「你根本沒資格跟我合作,只能做做睜眼烏龜!」
炳國興氣往上沖,跳上炕去,抓住頭發,剛要捏拳擂上去,淺田櫻子一張口,吐了他個滿臉。
炳國興松開手,一腳把她踢倒下去,拭擦著唾-罵道︰「我還有事,待會兒再來收拾你這爛貨!」
當晚,哈國興還是舉行了一次慶功宴,參加的除了全體參與行動的人外,還特地通知秦風帶了新娘子來。
席間,多數人都談笑風生,只有李再興愁眉苦瞼,食不下咽。
炳國興早知他們爹兒兩個情同父子,也十分感動,安慰他道︰「再興!不必難過,不出三天,溥修必然有消息來。」
「王爺是說有我大爹的消息?」
「溥修必然提出要求,拿敬元跟淺田櫻子交換,那時不就可以月兌險回來嗎?」
「多謝王爺,只要大爹回來,小的今後在王府,情願服侍王爺一輩子!」
炳國興捋著胡子呵呵笑道︰「難得你這小子有這份忠心!」
幾個人只顧喝酒,那知這時卻急壞了秦風,他奮勇生擒了淺田櫻子,其目的不外是營救父親,若哈國興為了交換李敬元,再把她送還溥修,豈不一切成空?
但他又無法勸阻哈國興打消這種念頭,那樣一來,不但在情理上說不過去,反而等于不打自招承認自己在給日本人做事,那跟漢奸何異?
炳國興看出秦風像有什麼心事,笑道︰「秦老弟!你好像有些不開心的模樣,今晚的慶功宴,主要對象就是你,是你親手活捉了淺田櫻子,立下首功,正該高興才對!」
秦風道︰「晚輩是想起上次離家太匆促,當時家父身染重病,難免掛懷!」
「吉人自有天相,令尊難得有你這樣一位孝子,秦老弟!不管如何,今晚要多喝幾杯,尤其身邊還伴著一位又俊又大方的新娘子,誰不羨慕你有這種福氣!」
秦風仰起脖子,滿杯酒,一飲而盡。
他身旁的劉彪,連忙又為他斟滿一杯。
炳國興目光凝注在山口美子臉上,親切地道︰「秦太太!老朽敬你!」
山口美子端起酒杯來道︰「多謝哈老伯!」
「老朽還不清秦太太府上是什麼地方?」
「我和秦風是小同鄉!」
「為什麼剛結婚就來到王莊?」
「他說要幫府上做些事情,我就只有跟他來了!」
「秦老弟這份義氣,很教老朽感動,這次捉那日本女人,全是他的功勞!」
劉彪插嘴道︰「王爺!若溥修真提出交換條件,淺田櫻子不就又要走了?」
「你的意思呢?」
「不妨盡力救回李大爺,再想辦法把淺田櫻子扣下!」
「二把刀!這樣不妥吧!不能拿我大爹的性命開玩笑,要扣淺田櫻子,必須等我大爹回來後再扣,才算真本事!」李再興提出自己的看法。
炳國興道︰「你們不必爭論,當然以救出敬元為主,到時候必須視機行事!」
這時,秦風也有了自己的打算,那就是等換回李敬元後,再奮力把淺田櫻子生擒回來。
只听劉彪問道︰「王爺!淺田櫻子現在態度有沒有轉變?」
炳國興冷哼一聲道︰「那女人現在是糞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
「還是不講話?」
「講話也只是罵人的話,正經的一句也套不出來!」
「小的倒有辦法!」
「什麼辦法?」
「不妨給她動點小刑法!」
「那些小刑法?」
「像灌涼水啦、喝辣椒湯啦、塞胡椒面啦、觸香頭啦、小上吊啦,傷不了人,卻教她痛苦難受,她忍受不住,只有乖乖地供出一切。」
炳國興點點頭道︰「也有道理!」
劉彪笑道︰「這些小刑法是一步一步的來,她再倔強也熬不住,听說昨晚李大爺打了她兩耳刮子,耳刮子一打就過去了,她當然不怕!」
炳國興道︰「如果你這小子真有辦法,事情就交給你辦。」
「王爺想逼問什麼口供?」
「逼她說出溥修的真正身份,以及她和溥修的關系,昨晚另外兩人又是誰?」
「小的一定照辦,不過,最好把她放在僻靜處的房間里。」
「為什麼?」
「免得動刑和問話時被閑雜人听到看到。」
「後花園有間空房,回頭就把她送到那里去,萬一問不出口供,也不必勉強,弄出人命,少不得也要抵上一命。」
「小的知道!」
「再派王登雲跟你合作辦這件事兒,明天早上向我報告。」
炳國興說著,忽然從懷里模出兩樣東西,放在桌上說道︰「你們看,這是什麼?」
眾人一眼即已看出是那對真白玉獅子。
炳瑞雲間道︰「爹!您昨晚就是藏在懷里?」
炳國興撩起長袍,只見他貼身掛了兩個吊袋,正好每個吊袋可裝一只白玉獅子。
炳國興笑道︰「昨晚的戲法很簡單,在出門時,我已把假白玉獅子藏在吊袋里,當溥修驗過真的後,我便開始調包,黑夜之間,你們當然看不出,有這長袍蓋上,誰知道我身上藏有東西!」
在場眾人面面相覷了一陣,誰都沒想到哈國興的戲法是這樣變的。
散宴後,李再興拉住劉彪道︰「二把刀!你若把那日本女人弄死,兄弟我第一個跟你拼命!」
劉彪笑道︰「再興兄弟,你大爹也是我的李大爺,當然我會留下活口,把李大爺換回來!」
李再興的顧慮並不過份,他知道李敬元為提拔錢為仁當總管,不得不壓制劉彪,尤其上次在海邊曾摑過劉彪耳光,他豈能不懷恨在心,若他真把淺田櫻子弄死,斷了李敬元的活路,那一切就全完了。
這時還不到晚上八點,劉彪跟王登雲商議,決定先回去睡上一覺,到十一時以後再開始進行逼供,因為今晚又得折騰一夜,必須先養精蓄銳,而且十一時以後,王府除了巡夜的人外,其余早就進入夢鄉,他們才可以毫無顧忌大膽施為。
十一時左右,兩人醒來後,一同來到後花園,把守門人打發走,進入屋內。
這間屋子是看守花園的人住的,兩月前看守花園的人病死,又傳說屋里鬧鬼,當時的總管鐵飛龍又未派人接替,所以至今空著。
花園範圍廣大,屋子在一片槐樹林里,深夜之間,陰森森的,本來就有些恐怖氣氛,再加上傳說鬧鬼,因之,劉彪和王登雲方才經過槐樹林到達這里時,也大有不寒而栗的感覺。
屋內黑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進門後,竟然看不見淺田櫻子人在那里。
看守人犯,屋內不點燈,這是從來沒有的事,顯見是剛才被淺田櫻子吹熄的。
王登雲道︰「二把刀!你帶有電棒子沒有?」
「我倒忘了帶,誰想到屋子里還要帶那種玩意兒!」
「那咱們就模吧!反正那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