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當中還有兩人相隔著,一是十二煞之中的七煞陸七,使的是一面鐵牌;另一個是海九,使的是長刀。
他們當然不肯讓余駿輕易安然通過。
筆而兩件兵刃風聲乍響,齊齊出手攔阻。
余駿左手一拳砰地擊中陸七的泮牌,他自家頓時指骨盡裂。
這一招「玉石俱焚」,乃是腔嗣派無敵神拳的絕招,故此角度奇詭,拳出無影。
可是這一拳必須輔以崆峒派不傳心法干元真氣氣功,才可以崩天裂地,無堅不摧。余駿徒有其招而無其功,因而左拳當堂骨碎肉綻。
不過那面鐵牌終究被他這一拳蕩起老高。
而此時余駿右手長刀,已同時劈開海九的利刀,跟著田一聲在陸七喉嚨開了一道深達三寸的裂口。但見陸七鮮血噴濺,慘哼半聲便已倒地。
那余駿一刀得手,刀勢往回一圈一掃,快逾電光石火。
在他右邊的海九剛剛變化一招風聲鶴映,牢牢封死中宮,卻忽被敵刀無聲無息滑入,啪一聲砍中面門,也是頓時了賬。
此時李催命叱聲和兩攻金光爍閃的流星錘一齊飛襲而至。
余駿厲叱如雷,一招「漁陽馨鼓」,長刀一劈出去就是七刀。
錘影刀光中但听當當聲震耳連珠暴響。
卻見余駿捷逾猿猴,揉身迫人錘困,刀發如風,使的竟是一招最凶毒的「不回勢」。
他怒發如狂,自家性命已經豁出去,故此這一刀比平時凶厲百倍。
李催命雙錘遠攻之勢雖是被破,但手中還有一柄鋼又足以護身或攻敵,是以殊無懼色,橫又硬封硬踫。
霎時刀又相觸,大響一聲過處,兩人各各震退三步。
卻見余駿刀光暴閃,搶上去一連又是兩刀,鏘銷兩聲,雙方又復震開了六七尺。
余駿這一刀號稱不回,果然大有性命相擄有去無回的凶廢氣勢,但見刀光再現,破空生嘯,刀鋒迅又凌臨迫敵。
李催命的鋼又振臂掄處,一招封門閉戶,潑水不入地抵住敵人攻向上中兩盤的七記快刀。
而與此同時,那余駿身後塵埃中一物忽然飛起,原來是李催命的一枚金流星,疾襲余駿後腦。
人人方自看見,那枚金流星已距余駿後腦不及三尺。
李催命這一著伏兵,除了功力奇高,手法奇巧之外,實在也是險毒得大大出人意料之外。
那余駿根本不必被金流星擊中,即使為之稍一分神,他催命的鋼又就準能一招取他性命。
那金流星去勢雖快,但在小必眼中卻與別人大有出入。
他認為很不夠快,認為這等速度可能連一只雞也追砸不著。
不過他想是這麼想,事實上並不等閑視之,因為那余駿的身法極可能不夠一只雞跑跳得快。
何況雞總是雞,即使不夠快被砸死,也不算回事,但人就不同了。
所以他丹田里冰冷真氣一冒,身子宛如電光石火掠出,居然真比那慢吞吞的金流星快上不知多少倍,從從容容全不費事就一手撈住了。
這一下李催命苦頭可吃大了。
因為金流星被小必撈住,沒有發揮作用,而他自己則已經早一線變招換式,以便一擊斃敵。
哪知形勢忽變,余駿刀勢絲毫不會受阻,這一招「高探深累」那長刀既精妙而又威猛,電光連閃自天而降。
第一刀震蕩開鋼又。
第二刀緊接著已劈向脖子。
李催命萬般無奈之下,揮左臂一擋。
鏘地一聲,他手臂上的鋼套發揮妙用,硬是給消解了腦袋和身體分家之厄。
可是余駿刀鋒巧妙地例歪一點,立時從鋼套邊緣切入,血光冒現,那李催命一條左臂血淋淋掉落塵埃。
李催命厲嘯聲中,身形宛如大鳥橫空飛去,一轉跟間已飛出莊門外消失不見。
那厲嘯聲乃是撤退訊號。
只見余下那未傷的五煞倉倉皇皇,抱人拉馬,急急逃遁。
余駿豈肯就此放過敵人,提氣怒叱躍起丈許迅急迫截。
五煞等人當然絕不夠他快,再加上莊門口留守的人手,看來雖然被李催命逃掉,但余下這連傷帶未傷的八煞,能有一兩個逃得出去保得性命就很不錯了。
余駿人隨刀走,在空中已幻化為一道強烈眩目刀虹,忽然前面出現一團金色光影,刀虹過處,鏘一聲被醫飛上高空。
那團金光乃是一枚金流星,原是在小必手中的,這時雖然沒阻住余駿追敵去勢,但小必別有玄妙。
余駿猛可發覺胸口被一條極細黑色銀鏈攔住時,已來不及用刀挑削,此時第一個念頭泛起心中的是︰若是被鏈子捆住,豈不是任人宰割砍殺?
因此他真氣一沉,身形硬是改了前沖之勢,變為向地上疾墜。
他雙腳沾地打個踉蹌,等到站穩時,敵人們已經沖竄到莊門。
徐一白抖丹田大喝道︰「黑巾隊撤陣,不許出手攔阻。」
莊門口六名頸系黑色絲巾的大漢,本已封住莊門,聞聲立刻向兩邊退開。眼見那八煞連人帶馬嘩啦啦沖出,眨眼已逃出老遠。
余駿跌足怒哼一聲,躍回徐一白身邊,恨聲道︰「副座,那些王八蛋罪該萬死,為何放他們走?」
徐一白面色沉冷如鐵,道︰「這兒還有李仙子、關先生在場,咱們須得尊重人家,听他們兩位意見。」
余駿一楞,這是怎麼回事?
但一瞧徐一白神色,心知必有原因,當即硬是閉上了嘴巴。
眾人回到大廳內,便連莊後山上抬尸首等喧鬧聲都听不見了。
余駿寧可咬牙忍痛在一邊包扎碎了拳骨的手,也不肯離開休息。
但令他失望的是,人家根本不提剛才的拼斗事件,話立刻又轉回李催命他們未到時的事情上。
李百靈向那剛從屏風後出來的易常貴以及徐一白他們說︰「梅莊的房屋雖不是新蓋造的,但莊院的牆和大門,以及外面廣場的兩座涼亭,卻都是全新的,我敢斷定大門已經改過位置和方向,對不對?」
易常貴連連頷首道︰「對,對極了。」
李百靈道︰「這個風水先生有問題。」
易常貴沉吟道︰「這風水先生蘇天祥,住在萬安鎮上,已認識了二十年有多……」
徐一白忽然插口道︰「易莊主,兄弟這就派人去把那蘇天祥抓來,說不定一問之下,可以知道很多奇怪的事。」
李百靈反對道︰「不必,若是使用暴力,也顯不出我的手段。」
她轉頭望向小必,叫了聲「小必」,旋即恍然歉聲道︰「喂!對不起,我忘了你現在是什麼關了,你還是天吊關吧?你亂七八糟的外號太多,人家實在很難記得住的!」
小必裝出不大高興的樣子,道︰「那你就叫我亂七八糟也行。」
「好啦!別生氣。」李百靈笑道︰「請你拿這碗水,故在莊門外三步,然後放下這支繡花針在水面。記住,針要浮在水面,不得沉落碗底。針尖指的一定南向,根據這針向,弄清楚莊門正確方向,回來告訴我。」
小必面有難色,道︰「如果這支針不肯浮在水面,我怎麼辦?」
李百靈道︰「快去,快去,別無話找話窮羅嗦行不行?」
徐一白親眼見過小必的絕頂身手,哪敢小覷怠慢,連忙一疊聲叫一個精干手下,捧那碗水以及針鹽等各物,隨侍小必出去。
小必不一會兒就回來了。
他面有得色,道︰「我手腳還不算笨,那針居然浮在水面,而且會慢慢轉,停住時一頭指著南,一頭指住北,我決不會看錯。」
李百靈道︰「好,那麼莊門是向哪一方?」
小必應聲道︰「東南偏南方。」
李百靈領首道︰「那麼此莊是亥干山己坎向了,現在是下元七運,此門立向正是上山下水,只論這一點,蘇天祥已經該打一百大棍了。
她嘴里低聲念念有詞,計算了一下,又道︰「那兩座涼亭,不但沖破先後天來水,還化權為煞,變成雙劍穿心的絕局。哼!這老蘇的道行很高,別人會以為這是雙蜂插雲,回龍抱珠的大富大貴局,但其實……」
人人听得似懂非懂。
李百靈沉吟一下,道︰「我且用奇門遁甲破他的三元大敗卦。小必,你出莊門,沿著牆向右邊走二十一步,挖一個兩尺深一尺長方圓的洞,用紅布包住鹽,放在穴底,然後將那碗水放在鹽上,再放針,記著那針不可沉落碗底。然後,用木板鋪上,才填蓋泥土,你記住了沒有?」
小必道︰「這種瑣碎小事,隨便叫一個丫環都辦得妥妥當當,哪有什麼記不住的?」
李百靈不答理他的嘮叨,又道︰「你辦妥此事之後,就一直沿大路行去,絕對不可以回顧。兩里路之內,若是看見有人扛著一間屋子急急忙忙地走,或者看見一只黑狗,叫的卻是鴨子聲音,兩者見一都行,速速回報。」
小必傻了眼,道︰「有人能扛起一間房子?還能在大路上亂跑?黑狗又怎會發出鴨子叫聲?」
李百靈道︰「去,去,回來再說。」
小必抗議道︰「但若是兩者都見不到,我走完兩里之路後又如何?不停往前走?抑是站在那兒等到看見為止?」
他問得不是沒理。
就連老江湖如徐一白也禁不住點頭,別人如易常貴余駿等,更是早就露出同情小必的神色了。
李百靈道︰「都不對,不用再走,也不必再等,回來好了。」
小必倒不算太羅嗦,拍拍又帶領那莊丁出去了。
李百靈很沉得住氣,靠向椅背穩如泰山,闖聲不響好象已經睡著。
餅了兩盞熱茶時分,門外有了動靜。
轉眼間小必走進大廳。
他動作像是平日行路,可是每一步丈半有余,其實比奔馬急馳還快得多。
李百靈本如石頭,忽然會動會說。
她舉手阻止小必開口,還作個要他坐下來手勢,等他坐定,才道︰「別急,你且慢慢道來。」
余駿一生苦修快刀,性情顯然急些,心中實在也是好奇之極,搶先問道︰「怎麼樣?難道真的看見那些古怪東西?」
小必連連點頭,應道︰「看見,真的看見。」
人人听了都眼楮睜大嘴巴張開,還是余駿沉不住氣先問︰「整間房子是怎樣個扛法?那人長得有多高大?」
小必道︰「那人個子跟我差不多,唉,你听我說,那家伙扛著的房子是紙扎的。」
所有人都發出原來如此的透大氣聲。
「那麼黑狗呢?也是紙扎的?」余駿追問︰「就算是只假狗,嘴巴也不可能發出鴨子叫聲呀!」
「不對,是頭活生生跑得挺快的大黑狗,騙你不是人。」小必賭咒說︰「它的確發出鴨子呱呱的吵耳聲,我親耳听到的。」
眾人面面相覷,盡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小必又道︰「你們道是怎麼回事?原來那只大黑狗咬著一只鴨子飛跑,那只鴨子呱呱亂叫……」
眾人听了更是做聲不得。
這兩宗事情硬說是附會穿鑒,自無不可。
然而在時間和空間都有限制之下,要踫上這種可以附會穿鑒的情況,實在又是難之又難的事。天色漸見暗黑。
大廳內很快就點燃許多盞明燈,還輔以許多支巨燭,才夠光亮,另一角已有下人們張設筵席,看來竟是隆重款待客人之意。
余駿其後得到徐一白告知,那小必于他有救命之恩,而且人家的驚世絕學,簡直高明得匪夷所思難以形容。
因此他執禮特別恭謹。
對于李百靈,這個連小必也對她唯命是從的神秘女郎。余駿自是更為尊敬侍奉。
徐一白代表主人恭請李關二人入席。
小必肚子已咕嚕直叫,聞言大喜。
但他目光一轉,見李百靈巍然不動,馬上十分頭痛懊惱,因為她這副樣子,肯定是另有花樣另有意見。
她花樣百出,這頓酒飯不知幾時才到得肚子里。
丙然李百靈道︰「現在還不忙飲酒食飯。徐老,你派一個人在莊門外瞧著,兩刻之內,必定有人拿著燈籠或火把來到廣場涼亭,叫他數清楚來幾個人,有幾盞燈火,速速回報。」
徐一白一疊聲答應、隨即派人,派一個不放心,竟派了兩個。
這個老江湖看不見李百靈表情,無從猜測她心意,不敢冒犯。便向小必道︰「關兄身負絕世神功秘藝,游戲人間,老朽真是大大失敬,只不知關兄這回是有事在身趕著去辦?抑或是隨意游逛無心路過此地?」
小必比狐狸還精,向李百靈奴奴嘴,道︰「我不知道,你問李仙子!」
徐一白討個沒趣,卻不以為意。
他向余駿使個眼色,一齊發動閑談攻勢,他們自是希望在無關重要的閑談中,找出一些有用資料以便了解李關二人。
誰知到後來結果完全相反,關于李關的一切他們仍然茫無頭緒,而斷金堂的許多事情卻不知不覺透露出來;
例如堂主分光奪命易滔志切報復兄傷佷死,還有佷婦被奸殺之仇,正發動全力調查,所以反而不暇親自回來梅莊鎮守。
余駿終究不比徐一白那麼深沉老練,一提及本莊慘事,氣憤填膺之下,講話就不大小心了。
他說︰「可惜本堂至今查不出那些萬惡凶手來歷下落。不然在下拼著人頭落地,也要親手斬砍那廝十七八刀。」
他凶厲之氣使李百靈微微一震,問道︰「堂主受害的媳婦是你什麼人?」
她問得果然大有道理︰
余駿應道︰「是在下的干妹子!」
原來如此、無怪他凶庚惡厲之氣直沖牛斗。
李百靈道;「既是如此,那我就給你一點兒線索。」
小必也對余駿聞情起來,見他想開口,立刻用手勢阻止,低聲道︰「李仙子要靜心推算,你不可打擾!」
徐一白也極之嚴肅點頭示意。
余駿立刻噤若寒蟬,咬牙閉嘴,看來就算用鐵筆也一定撬不開的。
李百靈徐徐道︰「惡賊人數不是四個便是九個,是從東南方來的,現在卻在西北方。不會超過一百里,職業是販賣牲畜或者是車船行業東主,好,線索就這麼多。」
徐一白親自出去派人火急發動廣泛調查。
老實說有了這麼多資料,如果還查不出來的話,斷金堂的人通通自殺算了。
徐一白剛回到座位,已有手下人入來報告,廣場上有個鄉下人,提著明晃晃的燈籠,在涼亭內照來照去,好象找尋失物。
李百靈冷笑一聲,道︰「好家伙,這是貪狼、破軍、七殺的三方刑害陷局挨星大法。當日他建造涼亭時,既然預布這一局,顯然還另外留有殺著。」
小必問道︰「你說的是不是那風水師父蘇天祥?他預布的什麼局什麼法有何作用?」
李百靈道︰「這殺破狼三方刑害陷局挨星大法,是利用本莊格局,引來天星力量,使三宅主人受到痛苦,動輒有喪命之虞。」
小必問︰「幾時應驗?那蘇天樣為何要這樣做?」
李百靈道︰「快了,你們馬上就可以知道。蘇天祥其實是被我修理,現在已十分痛苦,所以設法解救自己而又展開反擊。我施展奇門遁甲所要求的兩件事既然應驗,即是祭法有效的證明,故此蘇天樣非有行動不可……」
話聲未歇,莊主易常貴忽然申吟連聲,眾人驚看時,只見他面色又青又白,額上冷汗宛如黃豆。
徐一白驚道︰「大哥,你怎麼啦?」
易常貴申吟道︰「我頭好痛……好象要炸裂為三片……唉!好痛……」
徐一白更驚,道︰「要裂為三片?你真的感覺到是三片?不是兩瓣也不是很多片?」
易常貴神智仍然清醒,道︰「三片,我知道,決計錯不了。」
徐一白離座跪在李百靈前面。
余駿也連忙屈膝跪地。
徐一白道︰「李仙子,請您無論如何救易莊主一命……」
余駿亦跟著連聲乞求救助。
只見易常貴已仰靠椅上,申吟聲更慘更響。
小必忽然站起身,舉步向廳外行去。
李百靈道︰「小必,你干嗎?」
小必不瞅不睬,眨眼快要出廳。
李百靈一句話就使他停步。
她說︰「蘇天祥已經來啦!」
她接著起身搬動幾椅,一共移動了七張椅子,擺成一組四張一組三張等兩組,每張椅子相距十步,既不凌亂亦不礙眼。
不過這兩組椅子合起來,從高處鳥看,便可瞧出是北斗七星圖式。
易常貴所坐的地方在七星圖式以外,也沒有換椅子,但當李百靈第七張靠背椅放下,轉身行開時,他已停止申吟,放開抱頭的手。
她裊娜走到酒席那邊,坐向上首,向小必及其它的人招手道︰「來吧,咱們該入席啦…
…」
余駿過去攙扶易常貴,哪知易常責已經可以行動自如。
余駿訝問︰「您沒事了?」
易常貴搖頭,反倒拉他趕快入席,一面又招呼徐一白快些入座陪客。
易常貴雖然為人老實長居鄉間,但活了幾十歲,憑人生經驗,對于李百靈的高明手段已有了相當了解。
小必人是坐下了,但肚中饑火反而消失,問道︰「蘇天樣呢?你說他已經來了,我怎的看不見他?」
李百靈道︰「再等一會兒便可以見到,現在我們先醫好肚子行不行?」
徐一白等人也不敢問,連聲催下人把酒菜送來。
吃喝了一陣之後,李百靈停筷道︰「徐老,涼亭那邊的三盞燈籠情形如何?」
徐一白忙道︰「啟稟仙子,三盞燈籠全都忽然熄滅,時間正好是咱們入席之時。燈籠一滅,那三名鄉下人都趕快跑掉。」
李百靈道︰「你一定有手下跟蹤他們,蘇天樣下落查出來沒有?」
徐一白佩服得五體投地,道︰「有,據報蘇天樣兩頂四人大轎,停在距本莊三里之遠一個小村後面。到現在為止,只查出蘇天祥在一頂大轎內,另一轎藏著什麼人尚未得知。」
小必哼一聲,道︰「管他有什麼人,這老蘇如此可惡,把他抓來一刀殺死,便一了百了。」
余駿老早就想這樣做了,不禁大聲熱烈附和。
李百靈道︰「殺死姓蘇的不難,但蘇天祥已告訴我,他早已留下一手,他若是遭遇不測之禍,一定有人陪他同赴黃泉,這個陪客大概是易莊主︰你們最好考慮清楚。」
余駿吃一驚,道︰「老蘇已經見過仙子?」
「沒有見面。」她道︰「但他的刑害陷局挨星大法,等如親口告訴我一樣。我若是破不了他的陷局,他可以迫易莊主親自毀掉我設下的法物。我若是破得,我應該知道他的意思。」
小必怒罵一聲,道︰「假如你不知道,他豈不是又多害一條人命?」
李百靈道︰「我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你們看,我不是正在阻止你們魯莽動手麼?」
小必搓手道︰「他耍這種要挾手段。梅莊的人豈不是反過來要小心保護他?」
「對,他有此用意。」李百靈說︰「除非易莊主比他早死。不過到時他又可以想別的法子保住性命。」
余駿听是咬牙切齒。
小必也氣得連喝兩大杯高梁。
「那也不必這麼生氣。」李百靈安慰這兩個年輕男人︰「老蘇大概氣數已盡,才踫上我。」
「不生氣是假的。」小必說︰「這混球害死人不說,連女人也遭遇慘禍。」
徐一白趁機插口道︰「老朽但盼仙子替世人除害之後,敝莊這兒的風水問題也給幫忙消解,只要開了口,要人力要錢財,敝堂定當遵命立刻辦到。」
小必一听這敢情不錯,斷金堂在皖豫鄂三省勢力強大,鈔票亦一定多多,有此靠山,將來衣食斷乎不憂。
念頭方轉,李百靈的傳聲已送入他耳中,使他來不及喜形于色,更來不及開口答應人家了。
她說︰「小必,別受他們誘惑,咱們愛幫到什麼程度是咱們的事。這些家伙的死活,管他的。」
小必只好聳聳肩,放棄了己見。
但覺這娘兒們的想法行事,總是古怪難測︰
忽有手下人報︰「有個姓陳名瑞的漢子。求見莊主,或者可以代表莊主的人。」
徐一白根本不問易常貴意見,立刻做主道︰「速速帶他來見。」
不久工夫,一個膚色黛黑三十余歲漢子入廳。
此人看來身體壯如牛,但兩眼光華內斂,眉長鼻挺,顯然四肢發達而頭腦又極不簡單之輩。
他說︰「在下陳瑞,見過易莊主及各位。」
由于人人眼楮望李百靈,陳瑞立刻躬身行禮,問道︰「姑娘貴姓?在下可不可以向你請教幾句話?」
李百靈道︰「我姓李,你有話便說。」
陳瑞再躬身道︰「李姑娘,在下……」
他話聲被三個人齊齊低叱而中斷,那是徐一白、余駿和小必︰
余駿戟指怒道︰「要尊稱李仙子,听見沒有?」
陳瑞一瞧便知此人乃是殺人不眨限的角色,駭了一跳,忙道︰「是,是,小人不知,各位有恕則個。」
他眼見各人已無意見,又道︰「李仙子,家師蘇天祥,特命小人前來向仙子乞命。」
別人當然不敢插嘴打岔。
筆此李百靈不做聲,大廳內便靜寂如死,針落可聞。
餅了一陣,陳瑞又道︰「家師求仙子賜予殘命。任何吩咐莫敢不從。」
話聲歇後,大廳內無聲無息?李百靈仍不開口。
陳瑞等了好一陣、又道︰「家師言道,縱然仙子吩咐要的是金山銀海,自當盡力設法,只求保得一命。」
金山銀海這話可不是說著玩的。
老實說,即使是金人銀牛,這等比例的財富世上見過的人已經不多,更別說真的擁有了。
又過了一陣,李百靈沒有做聲,陳瑞亦沒有。
別人不敢亂開口,小必卻敢。
他當下冷笑一聲,道︰「陳瑞,你必是親信弟子,才可以代表他前來,現在老子命令你,代表蘇天樣像狗一樣爬出此廳。」
陳瑞抗聲道︰「小人……」
聲音忽然哽塞中斷,原來他嘴巴里已塞滿紅燒豬肉。
這當然是小必杰作。
他好象沒有動過,冷冷道︰「我命令你爬出去,听見沒有?」
陳瑞嘴巴被塞滿,一時嘔嘔連聲,吐出大部份而又未吐干淨。
小必怒聲道︰「好,居然敢听不見!」
話聲方歇,啪啪之聲又起,一連二十幾下,卻只費頃刻時間而已。原來是小必正反手摑他耳光。
但他離座出手,一去一來,快得教人幾乎瞧不清楚。
小必又喝道︰「怎麼樣?爬不爬?」
陳瑞連吃苦頭,己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這個人脾氣是一問了就出手,連遲疑一下都不行。
當下連忙趴在地上,再吐出一口豬肉,才道︰「小人哪敢不爬出去,您老人家別生氣…
…」
小必冷笑道︰「我怎能不生氣?你們讀書學藝都讀到狗身上去了!爬,快爬……」
陳瑞連忙手腳並用,掉轉身爬向廳門,但才爬了十幾步,卻又听見小必喝道︰「爬回來!」
于是他忙忙又掉轉身,爬回原地。
小必冷冷聲音傳人他耳中,道︰「李仙子要問話,你敢答錯答慢,老子先割掉你的鼻子。」
李百靈嬌脆語聲使地獄忽然變成天堂。她說︰「你站起來……唔,好啦,我且問你,蘇天祥憑什麼敢不親自前來求饒?」
陳瑞大驚望住小必,結結巴巴地道︰「小人……小人實是不知……」他怕的是小必又修理他。
但卻沒想到李百靈玉手輕抬,縴指一點,相隔丈半之遙,胸口大穴忽然一疼,接著全身僵硬。
可是四肢百骸卻如有蛇行蟻走,又痛又疼又麻,簡直無法形容那等可怕滋味。
幸而這種極之難受痛苦滋味,只嘗了一會兒。李百靈玉手一抬,陳瑞胸口一震,長長透口氣,汗濕重衫,四肢酸軟而自動跪下。
李百靈道︰「你當真不知道麼?」
陳瑞驚駭得心魂皆顫,忙道︰「知道,知道,家師因為有法子使易莊主同歸于盡,所以好象有恃無恐。不過……」
他抬頭看看眾人,最重要的是小必沒有什麼特別表情,才又道︰「家師又的確願付出任何代價,只求仙子高抬貴手饒他一命。
李百靈冷笑道︰「憑他那麼一點兒道行,便敢向我討價還價麼?」
小必打鼓敲鑼響應道︰「對,老蘇真不知天多高地多厚,若不是李仙子宅心仁善阻止我,哼!我先教他全家死絕,還有你們這些豬狗徒弟全部人頭分家,才慢慢整冶他……」
陳瑞駭得全身發抖。
只听李百靈道︰「像你師父利用天星地氣匯合之力,可以立刻致人死命的方法,世上共有十一種,你學會了幾種?快說!」
陳瑞哪敢怠慢,忙道︰「三種,師父說一共只有四種,已經傳了三種給小人……」
李百靈冷笑一聲,默想片刻,突然改變對象,問道︰「易莊主,你小心回想一下,你一定曾經把爪甲頭發給過蘇天樣,他說的什麼理由都不必管,只要想清楚有或者沒有?」
易常貴用力點頭,道︰「有,有……」
李百靈道︰「有就對了、我料他充其量最了不起也只識得‘九天十地真太歲催命基位’之法,他一設壇施法,太陽出現,對方立時命絕無救。哼,他一定已設了壇,故此,如果他活不過今夜,易莊主也活不過明天。」
人人一看陳瑞神色,便不問也知李百靈對了。
李百靈又道︰「這九天十地真太歲催命基位之法,在堪輿道中,以當今之世而論,實是已達一流高手地位;我識得太多,才說得他好像一錢不值而已,此法乃是從大玄空卦境界的長生基位法變生出來,一是使人長壽添福,官祿並美;另一則是奪取壽元送人歸明,兩法雖是同源同理,但效果善惡卻天差地別。」
小必問道︰「那麼我們現在怎麼辦?」
李百靈道︰「叫人剪下陳瑞的指甲頭發,最好還有蘇天祥其它門徒的,我也使用一種類似的法門。這些會看風水地理的人,將來給人家尋龍點穴時,只要心一歪,馬上遭報。我用的是些子法,只要氣機一觸動,如響斯應立即見功,至于蘇天祥,另作處置。」
小必笑嘻嘻道︰「李仙子,長生基位這法門真的管不管用呀?」
「當然管用,甚至可出帝王將相。」
「那麼給我弄一個行不行?我不要做皇帝,只要有錢有閑又長命放心滿意足了。」
「可惜很多人不像你這樣想,有錢的人要權,有了權又要更上一層樓,所以歷代以來,當了皇帝的人,一定盡力誅殺堪輿之學的大宗匠,為什麼?因為怕他弄出別的皇帝,搶去了江山。風水之道,于是越來越隱秘衰微。假如很多人活著時,都能借長生基位之力,得到富榮顯貴,國家豈不是富強繁榮得多?國家富強,做皇帝也有意思得多,對不對?」
小必搔首道︰「這個問題好象牽扯太廣了,一時也想不清楚。但長生基位究竟是怎麼回事?不要尸骸葬在里面也行?」
「長生基位是為了活人而用的,只須一點兒頭發、手甲和腳甲就夠了。有些門派要加上貼身內衣褲,有些要加上自己的鮮血,還要寫上生辰八字等等,卻都是多余的。最正宗之法,頭發指甲就夠了。將之埋在龍穴中,或發財、或發貴、或發丁。其余如壽命健康,夫婦之緣都隨之而來,有些人命中孤寡,無夫或無妻,有些沒有兒女,有些父母夫妻緣薄,都可以立刻改變,如果用上真的些子法,今天落土埋穴,明天就可以見功。」
長生基位這門學問,千真萬確。而且是中國獨得之秘,只此一家,別無分號。至于命理佔卜,則世界各國均有,中國雖然于此道博大精深,卻非獨有。
人人都听得張大了嘴巴。
他仍之中也許有人不信,不過既然眼見這些神秘法門,可以弄得人發生家破人亡,或者頭痛得快要死掉的事情,便如易常貴剛才的情形就是鐵證。因此,本是不相信的,現在也信了。
陳瑞的頭發被剪下一絡,手腳指甲也都剪了。
小必一拍胸脯,道︰「我去,瞧瞧蘇天樣手下還有些什麼能人,全部當場修理一頓,再比照陳瑞辦理。」
余駿以及後來才人席的賀山豹,電刀五衛中的老五,擁護得幾乎歡呼出聲。目前在他們心目中,只有行動,而且是血淋淋的行動、才可以稍解仇深大根之壓力。
陳瑞兩眼瞄住自己那些頭發指甲,忽然醒悟假如這些人去找師父晦氣,而結果則是又死又傷,顯然李仙子絕對不會坐視,定會出手。
她的對象,當然包托自己這條老命在內。
而且她根本不必使用武功,亦不必防他逃走,有了這些頭發指甲在她手中,哪怕陳瑞他逃到天涯海角,照樣灰飛煙滅。
「等一等,」陳瑞忙道︰「家師本人雖然不諳武功,門下嫡傳弟子連我一共五人,也不通武技之道,但這並不是說就沒有精通武功的朋友。」
李百靈道︰」這一層等一會兒再說,你先告訴我,這次唆使你師父對付梅莊的,究竟是什麼人?」
陳瑞既然已泄露過機密,對其余的機密當然也就沒有什麼顧忌保留了。
他道︰「是激縣的姜安世公子,他花了多少錢不知道,但一定多得驚人,要不然家師決不肯在這個風水暗弄手腳。家師也設法從閑談中探查過,姜公子本身是江北霍山楊家的傳人,但另有兩重背景支持,一是鐵翼幫,一是清風堡……」
徐一白、余駿、賀山豹等人都動容變色。
他們萬萬想不到幕後敵人競是這麼厲害來頭。
而且連姜安世的師門江北霍山楊家也算上的話。單單是這號稱為大江南北五大名劍之一的楊家,就已經頭痛不堪。
何況正主兒多半是鐵翼幫和清風堡。
這是由于斷金堂跟他們有極深過節之故。
陳瑞又道︰「姜公子的背景是一回事,另外家師方面,他有一個老友西門朋,據說很有勢力,本身武功也好到不得了,家師已經通知他,他最遲天亮之前就可以趕到。」
李百靈道︰「西門朋是什麼來歷,這兒可有人知道?」
徐一白道︰「打這里開始,向東伸展至杭州海寧,都是一陽會的地盤。一陽會不是幫會,好象是道教的一支,是與不是老朽不甚清楚。此會創設至今已有數百年歷史,可謂源遠流長。在武林中,曾經顯赫過好幾次。據說該會的秘傳劍法,絕對不在天下五大劍派或者大江南北五大名劍之下。西門朋便是該會三大護法之一。」
「哦,那麼西門朋也擅長劍法了?」李百靈問︰「我好象听說那一陽會跟百年前的天外飛星楊岩有些關系,只不知實情如何?」
徐一白歉然道︰「老朽年紀雖是一大把,可是孤陋寡聞,從未听過一陽會與百年前一代奇劍天外飛星楊岩有什麼關系,但這西門朋外號鬼哭,劍法以奇詭著稱,邪異處相信跟昔年拜月教高手邪劍蓋仙可以一比高下。」
小必指指自己的鼻子,問道︰「我可不可以去?」
他意思是指李百靈,自己的武功斗得過斗不過鬼哭西門朋,在這一方面,他絕對相信李百靈的判斷。
李百靈點頭︰「去得之至,你順便設法弄清楚何以天鑄劍會落在姜安世手中。」
她居然忽然地變成主帥,調兵遣將,派出余駿和賀山豹率領四名手下同行。
她還特地吩咐余駿道︰「一陽會你們可以不惹就別惹,但那蘇天樣,既然能用金山銀海購命,顯然不是一個鄉間風水先生那麼簡單,你們設法刨出他根底,並且記住要保護他性命。」
那蘇天祥既然與易莊主乃是性命相連,保護他的安全自是天經地義。
夜色漆黑一片,襯舍泄露出來的燈光,根本起不了作用,不過,在屋子里,卻明亮得足以把蘇天樣面上每條皺紋照得清清楚楚。
在蘇天樣背後有四個漢子,樣子打扮都跟陳瑞差不多,顯然就是五大弟子之四了。
對面拈著酒杯,側耳傾听著什麼聲音的是個五十左右披八卦道袍的瘦小蚌子,此人正是一陽會三大護法之一的鬼哭西門朋。
他背後插的是一把真劍,不是桃木的。
西門朋面尖腮窄,有點兒像老鼠,但氣派卻很大,端坐如山。
他皺眉不悅地道︰「老蘇,你那弟子陳瑞怎麼搞的。到現在還听不見他回來的聲息?」
蘇天祥也是五十來歲的老頭,灰色的綢面長衫在燈光下閃閃生光,但面孔卻一派憂愁。
他道︰「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屋子前後擺下了五行大陣,一切聲音內外隔絕……」
「唔,老蘇,不是我想埋怨羅嗦,事實上你的確太貪財了。你已經有了那麼多錢,為什麼還要搗鬼害人?你瞧,這回可不是弄出大紕漏來了?而且你後來一打听出梅莊的底細,就應該趕快補救才對。」
蘇天祥煩惱搖頭嘆氣,道︰「別說啦,我活得過今晚與否還不知道,以前的事後悔已經太遲,說之何益?」
這一點西門朋不得不同意,道︰「可惜你被人家反修理不關人力,我想替你拼命也不行,假如對方派人來,我定要教他們來得去不得,一個也休想漏網。」
窗外哧一聲冷笑傳進來,那是小必。
此人本性肆無忌憚,並非武功好了之後才這樣。
他道︰「西門朋,老蘇吹牛本領跟你差不多。他說什麼五行大陣可以隔絕內外聲音,我進來了又出去,仍然听得見你們的話聲。」
西門朋沉聲道︰「閣下是何方高朋貴友?怎會得知老朽賤名?」
小必推開門,大步入屋。
他目光到處,只見在屋子右後角有座小型神壇,插著一些幡旗、紙符,爐香裊裊,燭光搖搖。
「哈,果然已設了壇。」小必說︰「但我天吊關告訴你,老蘇,你這九天十地真太歲催命基位之法,已經不靈啦。」
蘇天祥頓時面色如土。
人家既然一口叫得出這無上大法名稱,自是大有可能破得此法。
西門朋冷冷道︰「朋友,老朽一生只識得使劍,這句招呼打過之後、你人頭隨時墜地,听見沒有?」
小必嘴角一撇,道︰「我是天吊關,你不妨試試看過得過不得我一關。」
他可也沒有忘記李百靈囑附,故意舉起左手天鑄劍,又道︰「我也是一輩子使劍,歡迎你隨時出手。」
西門朋看見他手中天鑄劍,不禁一怔,道︰「你練的是什麼劍法?」
「笑話,我告訴了你,豈不是跟自己過不去?你若想知道,我有條件。」
「什麼條件?請說。」
「你先回答我,此劍跟你們一陽會有何干系?我若是滿意你的答案,我才作答。」
「沒有關系。」
但他的眼神仍然極銳利地向那劍再注視一下,顯然那殘舊的劍鞘或劍把上,曾有某一極微細的記號。
否則以此劍外觀之平常殘舊,誰也不會多看一眼。
「那麼我也不回答你。」小必說︰「而且我擔保你沒有法子驗明此劍是不是你心目中的那一把。」
西門朋冷哂一聲,背上的長劍忽然自行出鞘,諍一聲化為一道白光、電射小必。
無怪他敢夸口警告小必,說他人頭隨時會落地。
這一劍簡直很像劍仙的飛劍,神速之極。
小必真的大吃了一驚,因為這矮瘦老頭的劍竟比電刀五衛的刀還快些,連過天星李催命好象也慢他一點兒。
但他只是驚訝對方的劍快而已。
事實上並非快得難以應付。
他不但看出西門朋長劍一飛出時,右手已追上搭住劍柄以便控制,另外還看出那把劍最脆弱地方是離劍尖八寸之處。
假如他出手反擊,只須擊中那一點,即使用的是小竹竿,也可敲斷敵劍。
為什麼他瞧得出敵劍最脆弱之點?
又為什麼心知用竹枝就可以敲折敵劍?
這些問題小必自己也不知道。
他同時又瞧出敵劍必向左右兩方追刺。
因為他忽然蹲下,左手劍連鞘原想敲向西門朋右腳迎面骨,但心念一轉,鞘尖改向他腳尖戳一下。
西門朋可不是不想變招換式。
但敵人恰好是在當中蹲低,他的勢式力道早已貫注向左右兩方,這時最難抽回對付的正是當中低處。
小必無心之舉,變成故意搗亂過不去。
于是在西門朋來說,全然無法立刻追擊敵人,在小必而言,則順手之至,一劍鞘捅在敵人腳尖,全不費事。
燈光亂閃,人影乍分。
西門朋已斜掠一邊,面色蒼白如土。
他自知起碼碎了三只腳趾骨。
外表不怎樣,其實行動維艱,戰斗力大約弱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