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磷劍蒲震」在生死未判之間,突地暴出奇招,以一雙短劍,凌厲的直取岳天雷兩處要穴。
同時,那十柄漫空飛旋的短劍,也如百鳥朝鳳,一齊撞他月兌手射出的長劍劍身。
岳天雷不由更加駭然,急將「青霓劍」劍幢擴大,與對方展開一輪急刺,同時左掌凌空一吸,便將長劍收回。
但在這微一頓挫之下。
對方的攻勢越發辛辣無儔,只見那一雙短劍,幻光迸射的繞身疾旋,其它十柄,更是此起彼落,分從意想不及的角度剌入。
眼看三十招一瞬而過,表面上,雙方軒輊難分,其實「飛磷劍」搶盡先機,完全佔了優勢!
這種情形,自然瞞不過「天樂道長」,「西門先生」一班高手的眼楮。
「蛇娘」更是心切個郎,鼻尖上沁出了點點香汗。
而且——在此戰機不利下,岳天雷竟又出人意表的攻錯了一招!
本來他用兩重劍幢護身,封住對方十二枝短劍。
如今卻右手一揚,將「青霓劍」從劍幢之內射出,看樣子,意思是要削斷對方那見風即飄的兵刃。
饒是他的寶劍鋒利,對付這飄忽不定的短劍並無功效。
結果——「青霓劍」勁風所至,短劍立刻讓開,但寶劍向前射出後,它們反隨著後面氣流,窮追不舍。
「糟——!」
蛇娘駭極之下,忍不住失色驚呼!
但叫聲未完,「飛磷劍」哂笑一聲,雙手短劍以泰山崩移之勢,徑朝岳天雷僅剩一層的劍幢推出。
「不好——!」
現在連「天樂道長」也驚噫出聲了!
場中諸人無不目瞪口呆,眼看岳天雷即將落敗!
但千鈞一發間!!
岳天雷猛地肩部一搖,右手翻起!
「呼!」地一響,使出「乾坤一煞」內力,如蛟龍吸水般,硬生生把「青霓劍」凌空吸回。
對方那十支短劍,當然也跟它一齊飛來,可是這股吸力太強了,只听「叮!叮!」數響,竟全部被他吸牢在長劍上面,再也無法飛動!
緊接著——岳天雷體內真力反轉,又把左手劍幢一收,以奇強吸力搭住對方兵刃,同時透過右手「青霓劍」,迸出一股勁氣。
立見青光暴漲中,對方十枘短劍,已然不受它主人的控制,像一蓬閃亮流星,迸射出七八丈外。
「飛磷劍蒲震」嚇慘了!
百忙中,縮肩頓足,舌綻春雷的暴喝一聲,將雙劍以平生功力,向後面猛力一抽,想擺月兌岳天雷的奇奧吸力。
岳天雷正要對方這樣,隨將劍上真力,順勢向前一推——立見「飛磷劍」高大身形,竟如風卷殘雲一般,「蹬!蹬!蹬!蹬!」筆直朝後蹌退!
但還來不及站穩腳跟。
又見岳天雷身如怪鳥騰空,施展「大鵬展翅」飛撲而出,那一雙長劍,就像半空中劈下的兩道閃電。
「叮!叮!」兩聲後,「飛磷劍」僅剩下了赤手空拳,只氣得巨眼圓睜,怒吼出一聲︰「輸了!」
馬上翻身拔步,連滿地短劍都不顧,徑自扭頭疾行。
對方這爽直的神氣,引得岳天雷心神微動,浮起了一片笑影。
因為他自履武林,一般人不是意氣用事,就是存心險惡。
像「飛磷劍」這種功力甚高,而又心直口快輸了不賴,倒還所見不多。
于是——他身形如電一旋,攔住對方道︰「閣下雖輸,短劍怎不帶走?」
「飛磷劍蒲震」巨眼連眨道︰「听說你專愛削劍,難道不要我的?」
「那是以前,現在不要了!」
「你不要我也不要!」
這一來,岳天雷倒是想不出理由,隨即訝異的問道︰「這是你成名兵刃,難道你不愛惜嗎?」
「豈能不愛——!」
「那為什麼不要呢?」
「武林比劍的規矩,勝者不傷對方,可以留下兵刃。」
岳天雷不由哈哈笑道︰「閣下倒是真講規矩………」
話未說完,「天樂道長」等人已然飄近身前,他們都是武林中年高德劭之人,對于「飛磷劍」的態度,也是大感贊佩,一齊改變了原來的仇敵之心。
于是,「西門先生」首先拱手道︰「尊駕極少現身江湖,想不到今日一見,還不失武林古風,我‘西門石’倒真失敬得很………」
這句話,就像嚴寒中的一股春風,立將雙方的緊張心理,吹得一干二淨。
「飛磷劍蒲震」隨即濃須一掀,半驚半喜的謝道︰「如此說來,倒是在下不對,其實關于偷窺諸位,和要看‘天龍金手’,-是一時好奇心驅使,還請岳老弟原諒一二………」
岳天雷馬上接言道︰「不打不相識,咱們這點誤會就此不提,閣下盡避收回隨身兵刃。」
于是眾人重行施禮,各道寒喧。
那「飛磷劍」結束停當後,搖頭嘆息道︰「我听江湖傳言,‘武皇’劍壓群雄,無惡不作,因此想會他一會,不料今日跟岳老弟交手之下,才知道英雄出少年,老朽這數十年苦功毫無用處,看來——我該隱居不出才是………」
「西門先生」聞言問道︰「尊駕既有為武林除害之心,何不與我們聯起手來。」
「在下一向閑散慣了,恐怕有負諸位………」飛磷劍回答之中,眼光卻向岳天雷這邊掃來,以極為懇切的語氣續道︰「但為答謝岳少俠的好意,如有效勞之處,絕對盡力為之。」
岳天雷心念奇快一動,把眼前要做的事,從頭考慮了一番,暗自忖道︰「我已經參悟‘逆轉五行’,當然要趕往‘巫山迷宮’,原來利用‘蒙面人’去尋‘神拳鄭泰’和‘神醫李國華’的計劃,只好擱在一邊,也無法請人幫助。
但目前的‘飛磷劍’,他的武功既高,而且敵人不認識他。倒是一個理想人物…………。」
心念既決,隨即坦白言道︰「我有一事相煩,不知尊意如何。」
「別客氣,我是誠心出力,請問是什麼要緊事?」
「武皇手下有一批‘蒙面人’,要請閣下代為查訪!」
「蒙面人?嗯——,我听說過,如果他們跟你有仇,老夫劍下決不放過……。」
「不!我只要曉得他們的下落,請不要隨便動手。」
「理由是——?」
「在下要找一位‘神拳鄭泰’,他是武林中鑄劍名師,已被對方所擄,如今幾個蒙面人的長劍,都已被我刺傷,一定會去找他修鑄………。」
「我懂啦,你是要借此找出賊窩!」
「正是這樣?」
「你放心,一切包在老夫身上,只是找到以後,到那里跟你會見?」
「嗯——,就在‘巫山’附近罷。」
「好,事不宜遲,我這就走。」
「飛磷劍」慨然應允後,馬上拱手告辭,只見那高大身形,輕靈至極的射離當地,瞬已不見蹤跡。
「天樂道長」等眼看對方去遠,都不禁微笑點頭,但岳天雷卻心頭一忒,暗中感到不妥。
他想起這一路上,「武皇」有隨時出現的可能,萬一跟「飛磷劍」踫上,雙方交起手來,準是吉少凶多,那簡直是拿人送死………。
心念所及,不禁機伶伶一個寒噤,但耳邊又听「西門先生」出聲問道︰「岳老弟,月後‘青城’之約,想必你已曉得,我們已在分頭辦事,準備不久的將來合練大陣,你可有什麼打算?」
岳天雷略一沉吟道︰「我馬上要去巫山,只要取出了‘天雷怪劍’,立刻前來助陣。」
「西門先生」拈須點頭道︰「這樣很好,只是有一件………」
「那一件?」
「听說‘丐-南支’的「蛇丐」,也會出來,這叫化子慣弄毒蛇怪蟒,倒是扎手得很………」
岳天雷立刻朗爽一笑道︰「如果談到蛇,我倒有一位行家在此,足以對付他有余!」
「哦,」
西門石心下恍然,答道︰「那一定是李姑娘,她外號‘蛇娘’,顧名思義,必然錯不了!」
「先生猜的對,為了各派安全,我留她在此幫忙。」
「蛇娘」本不願留在「青城」,但個郎如此安排,她不便再說什麼,可是秋波一轉,卻俏生生的瞪了他一眼。
岳天雷見安排已定,立刻準備離開,同時把「魚劍琴」正在聯絡武林正道的事,告訴了他們三個,以免將來誤會。
于是,就在眾人目送之下,他疾如閃電的,再朝「巫山迷宮」方向,像勁箭離弦般射去。
「巫山十二峰」。
景色依然,巍峨瑰麗。
岳天雷似一顆彗星,奇快的射到當地,虎目一觀,竟非當日離開時那個位置。
他心念中,當然不會忘記守候在「外六峰」的「巫山艷鳳」。
可是——巫山地勢如此復雜廣大,眼力再好,也無法透視怪石峨嵯的陣圖。
叫嗎?又怕驚動「迷宮」中的叛徒——「鐵腕慈心」,于是,他稍一躊躇後,先按照五行生克,射入了外面這層‘天雷無妄’的陣式。
「奇怪——?!」
他飛快的飄行了一段路,心中不禁訝然一驚,極感到意外!
因為所到之處,既無狂風,路也平坦,四周岩石,也是平淡無奇,像上次入陣那種怪石插天,風雲鼓蕩的現象,竟然一點也不存在。
但在略為思忖後,他隨之啞然失笑,馬上悟出了其中道理︰因為上一次他不懂入陣之法,而是由「張闢雷」所指點,對方的理解,也未必了如指掌的程度,所以他雖能通過,卻仍受陣法控制,以致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吃力而不討好。
現在,他不但參悟了五行奧秘,而且內力又增一倍,當然是駕輕就熟,走起來毫不費力。
但——經過半日飄行,眼看快到「六內峰」巫山迷宮的邊緣,可是還絲毫未見「巫山艷鳳」的倩影。
他一方面感到失望,同時下意識的繞峰而旋,又找向上次墜入地底的那邊,就在盞茶時分後,居然回到他生父埋骨之所。
岳天雷站在當地——虎目向那地窟入口一掃,立感心如刀割,悲痛得說不出話來,心中卻暗地祝告道︰「父親︰雷兒無法入洞。拜謁你老人家,但是我已遵照遺訓,從‘武帝’那里,學到了‘逆轉五行大法’希望你老人家陰靈庇佑,使孩兒取得‘天雷怪劍’,殺絕‘武皇’和‘鐵腕慈心’這批叛徒………。」
心念中,熱淚盈眶,但卻看到了一樣怪事。
因為地窟的入口,忽然蓋上了許多枯枝,看起來似乎雜亂無章,其實是很細心的交叉擺著。
「嗯——一定是故意擺的,誰要踫一下,那擺樹枝的人,馬上可以發現外人動過,不過,誰會來擺呢?」
他正在凝神思忖,還不會想到更深一層。
又听巫山絕頂,悶雷似的暴吼了一聲,不用去猜,顯然就是「鐵腕慈心」,但他這次竟然不再喝問暗號,徑自發動了六內峰「雷澤歸妹」的卦式。
岳天雷面對風急雲流,幻景百出「巫山迷宮」,只恨得緊咬牙關,雙目中迸出無邊怨毒。
于是,心中默付了一下「逆轉五行」,就打算射入愁風慘霧的陣內。
但——還未舉步,耳邊卻聞輕嘯兩聲,傳自身後的石岩隙縫。
這輕嘯,是如此的耳熟能詳,他馬上驚喜的轉過頭來,眼芒如雷,機警地朝後掃掠過去。
果然,石岩隱秘之處,媚麗如花的「巫山艷鳳」正露正半面嬌靨,同時柳眉一軒,意思要他過去。
岳天雷被她這份神秘表情,弄得心中生疑,看來「巫山」之中,又有了意外之事發現!
于是,他從容不迫,身形奇奧一旋,若無其事的閃入「巫山艷鳳」藏身之處。
「雷弟——!」
對方不勝嬌媚的緊抱著他,萬語千言,都在擁抱中交流著。
片刻溫存後。
岳天雷心念一動,問道︰「艷姐,-這樣小心,想是發現了什麼?」
對方被他一言提醒,馬上朝外面秋波一眨,低聲答道︰「對呀,我發現了一件怪事………使我非常害怕………!」
「哦!-難道看見了——叛徒‘鐵腕慈心’,或者是‘武皇’本人來了?」
「不!都不是!我沒有看到任何人………。」
「那-看到什麼?」
「巫山艷鳳」嬌喘兩下,反問道︰「雷弟,你看到地窟上,蓋著的枯枝沒有?」
「有的。」
「那是我恐怕有人進去,特別留下的記號。」
「結果真的有人來了,對不!」
「一點不錯,可惜我當時不在洞邊,沒有看到來人是誰,不過………。」
「不過怎樣?」
「我疑心是………那姓張的………‘張闢雷’來過!」
「憑什麼這樣想法?」
「他上次到過這里,而且……而且我總覺得他不對勁!」
「嗯——」
岳天雷想了一想道︰「張闢雷曾經一掌退三絕,幫過我的大忙,而且上次來此,又虧他指引路徑,我們不可以隨便猜疑………」
「是嗎………?」
巫山艷鳳答應之中,兩雙夜星似的明眸,朝他一盯,顯見她的疑心並未消釋。
岳天雷心思機警,也不由微感一噤,想起了幾件往事︰——第一,張闢雷異常關切「巫山四劍」的下落,每次見面,總要直接或間接的提起,這究竟是關心?或者是別有用意……?
第二,張闢雷上次守候「巫山」附近,送他進去,而且又等他出來,這究竟是幫忙,還是另有打算………?
沉吟片刻,他仍舊想不通其中理由,如果對方是惡意,其目的定與「天雷怪劍」有關!
但如屬好意,其古道熱腸,又足令人終身銘感!
可是,這答案現在無法斷定,惟有下次踫上的時候,再用別的辦法去試探對方的真假。
心念中。
「巫山艷鳳」又在輕輕問道︰「雷弟,你這次來,一定學會了‘逆轉五行’,那麼,你可不可以帶我一道,同進‘巫山迷宮’呢?」
「對不起………。」
「迷宮是我祖先所建,我真想去看一看!」
「現在不行!因為叛徒‘鐵腕慈心’的功力甚高,我不能讓-冒險。」
「但是這里也不一定安全呀!」
「這個………」
岳天雷頓了一下,慎重的交代道︰「那麼,-趕到‘青城山’去等我好了,將來各派都要在那里集會,而且還有個‘蛇娘李昭霞’,你們不但可以做伴,而且可以合練我教的‘巫山劍法’,以備將來之用。」
「好吧………!」
巫山艷鳳依依不舍的答應一聲、把個郎緊緊的擁抱一下,道︰「你先上山,我會小心地離開這里。」
于是,岳天雷再度射向山道石階,他虎目盯了一下風雲鼓蕩的陣圖,隨即騰空飛縱,撲進了如潮狂飆之內!
這巫山內六峰的「雷澤歸妹」卦式,較之外六峰的「天雷無妄」,厲害何止十倍,岳天雷凌空飛射中,身形還未落地,虎目中似見天旋地轉,每一寸山右,每一寸地面,都在不住的旋動……
他這時離地不及一丈,駭然中,連忙圈臂擰腰,把體內真元猛地一迸,再度拔起十余丈高。
同時,心里默想著「逆轉五行」的奇奧變化,眼芒如電,看準了幻象百出的地面,然後身如殞星墜地,一腳點實了羊腸山徑。
但——足尖剛一點地,身形竟像落葉隨風,孤舟逐浪,也跟著地面飛快旋轉。
他當然曉得這是心理作用引起的幻覺,于是足踏九宮八卦,心數天罡奇門,冷靜至極的,一直朝前飄趟!
就在個多時辰後。
他已然闖過陣圖,到了內六峰的頂尖。
只見六座此起彼落的石峰,就像天然生成的宮殿,外面環繞著寬可十丈的石坪,愈見鬼斧神工,詭異無比。
「想必這就是‘迷宮’了!」
岳天雷在山風輕拂,平靜出奇的石坪上,奇快的繞行一周,不由得軒眉眨目,心中大感意外。
因為這座「巫山迷宮」,只是一座沒有門戶的石山,除了崖壁上若干奇怪的記號之外,幾乎連縫隙都沒有。
而更奇怪的是——那隱身迷宮的「鐵腕慈心」,不但未曾現身,就連原來的雄沉勁吼,亦復歸于沉寂!
這一來,倒使岳天雷心神發怵,頗感意外。
因為他明白自己的功力,在武林中已可列為一等以上,但較之仇人「武皇」還有相當距離,就跟「張闢雷」當日顯露功夫來比,也差一等。
至于還會未見過的「鐵腕慈心」,以他曾列「巫山」首徒的身份,武功之高,更不待言。
如果雙方公開交手的話,他還可以利用機智制服對方,但如今連大門都找不到,豈不敵暗我明,先就敗了一著!
于是,他在怨毒噬心,狂怒不已下,竟然猛提「乾坤一煞」的內勁,右手凌空電翻——「轟隆隆!」
一記「降魔掌法」,劈落在山崖上面,立聞那繞空不絕的回聲,震得山鳴谷應,並且舌綻春雷,厲聲叱道︰「巫山叛徒!還不出來受死麼!」
死字未落,山月復中一似虎嘯龍吟,傳出了嚴肅雄沉的呢喝,道︰「什麼人在此胡鬧——!」
「林宇魂!快滾出來罷,少講廢話!」
他這一叫出對方真名,那「鐵腕慈心林宇魂」似乎驚噫了半聲,但隨即冷峻反問道︰「你是誰?速報名姓。」
「本人岳天雷!」
「什麼?」
「岳天雷!」
「哦——!」
對方微微一頓,隨即狂怒不已的笑道︰「哈哈!炳哈哈哈!你也來了………!炳哈哈哈!」
岳天雷被這陣狂笑,更激得火冒三丈,雙掌緩緩運功,恨不得一擊奏功,把「巫山迷宮」震為齎粉。
但是——雙掌剛到胸前,已听「隆隆」聲中,山岩上先裂開了一道三丈多高的直縫,然後兩扇萬斤石門,齊向左右滑去。
緊接著,「鐵腕慈心」以震人耳鼓的口音,冷森森的說道︰「岳天雷,你听清楚!二十幾年來,沒有人進得‘雷澤歸妹’,你今日居然闖入,算是天幸,因此老夫讓你。」
「怎麼樣!」
「讓你生出此山,快點滾回去罷!」
岳天雷立還兩聲冷哂道︰「嘿嘿!這算你的好意嗎?」
「惡人惡教,自有別人殺你,倒用不著老夫破戒!」
「破戒?哈哈哈哈!」
岳天雷笑聲如雲里悶雷。腳下奇奧步法一旋,立朝宮門射入,道︰「死期到了,還要自稱好人,真是無恥!」
但他一步踏入之後,那兩房奇重無比的石門,馬上向著當中一闔,「砰」然響處,已將他反鎖在內。
可是宮門雖關,里面卻光亮如常,一點也不黑暗,等他放目四望之後,才發覺高高的石殿穹頂,密布一行行的窟窿,雖不直通外面,但光線卻能曲折射入。
至于面前這座方圓畝許的大殿,卻環布著百余石凳,想見當年,必是群豪聚會的地方。
岳天雷觸景生情,不禁聯想到「迷宮」往事,從這種一半天生,一半人力的洞府看來,「巫山艷鳳」的先代,主持這神秘教派,確有令人驚心動魄的氣派。
而師祖「巫山一鶴」,不僅使巫教改邪歸正,又把「迷宮」變成封劍之地,其功力之高,尤屬亙古未聞。
可是,現在這座宮殿,卻被叛徒所佔,並且連那「天雷怪劍」在內,這叫他如何能忍!
狂怒下,他眼芒掃視周圍的八座門戶,毫不遲疑的,就朝當中那座,飄然趟入,立見此門之後,又分成八條甬道,各指向不同的方位。
而甬道兩邊,又有數不清的岔路,彼此交互錯綜,令人為之目眩!
但岳天雷對這「迷宮」甬道,毫不驚慌,就按照「逆轉五行」小心趟入。
于是他按卦而行,如閃電般穿過當地!
就這樣連闖七層之後。
連他也感到目眩神搖,頭一暈,竟不知身在何方。
「別慌——!」
岳天雷內心一聲斷喝,神威凜凜的瞪大了眼楮,似見「天龍金手」上的無數圖紋,再一次的出現腦際!
「哦,原來再進一層,就到了‘迷宮’陣眼!」
心念下,雙手模模劍柄和懷內「金手」,幾個箭步,已走出最後一條甬道,一座高大逾常的石殿,立刻展開眼前。
當中石壇上,正凜然盤坐著一位怪客。
此人長發及地,黑袍蒙面,乍然一眼看去,真像是仇人「武皇」一樣!
岳天雷見到此人,不問而知,必是叛徒「鐵腕慈心林宇魂」,禁不住一陣狂顫,激動得連話都說不出。
而對方看到了他,也是周身連連幾噤,終以冷峻如冰的口音,森然問道︰「小子!你真是岳天雷?」
「不錯!你就是‘鐵腕慈心’?」
「然也!」
「速行繳出‘天雷怪劍’,引頸受戮!」
「嘿嘿!嘿嘿嘿嘿!」對方先不答話,又是一陣勁笑如潮,激得滿殿風柱回旋,令人耳膜發緊!
但勁笑之中。
股股氣流,也把他蒙面黑巾,鼓得一起一落。
鼓的時候。倒沒什麼出奇,可是面巾一落,卻使岳天雷血液發冷,連雙手也陣陣寒顫。
原來對方的臉,竟是平平坦坦,不但顯不出高聳的鼻尖,反倒隱約露出,一個酒杯大的洞窟!
「無鼻人!真正的凶手………」
岳天雷觸發往事,想到義父「劍怪」的四肢被削,頓時目稜見血,冷森森的上前幾個大步。
「鐵腕慈心」卻用手一搖,陰惻惻的說道︰「慢點,你不遠千里而來,諒不急在一刻………
「還有什麼好拖的,」
「凡擅入「巫山迷宮匕者,必然處以死刑,但在動手之前,我們可以把許多事情,講個清楚!」
「嘿,」岳天雷怒極冷哂,但卻收住了腳步。
因為——「巫山劍派」的秘密往事,自己的血仇大恨,關鍵全在對方身上,所以他也有許多話要問。
更何況強敵當前,一定要保持冷靜,萬一心浮氣燥,勢必關系生死!
于是,在深吸一口長氣後,他暗中運轉真元,並以冷峻至極的口音答道︰「好吧,本人就讓你滿足……最後的一點好奇心!」
「鐵腕慈心」立刻眼神一閃,寒電奪眶數寸,盯視問道︰「你是誰?為什麼冒認岳天雷?」
這句話突乎其來,使他心神一震,立刻想到義姐「魚劍琴」曾經來此學藝,他被師姑「劍仙」誤傳的死信,當然是「魚劍琴」講出來的。
可是,對方為什麼傳她劍法?
是好意?
還是假裝好人?
而且「巫山迷宮」,外人無法闖入,連他生父「劍聖」都被陷死地窟之內,但根據什麼理由,會讓「魚劍琴」進入………?
思忖中,還來不及答話,對方已然不耐煩,又逼問了一句︰「你為什麼冒充死人,快講!」
于是,他暫收心念,反唇相叱道︰「我就是岳天雷,當日死信,是‘魚劍琴’所誤傳,你難道不甘心嗎?」
「嘿!如果是真,何必蒙面………?」
「你管不著!」
「到了我‘迷宮’禁地,就得解下!」
「本人面具總會解開,可是——要在你死之後………」
「好狂的口氣!這生死二字,少時便見分明,我先問你,撞入‘巫山迷宮’,是誰的主使?」
「是本人自己的決心!」
「誰指點你破解陣圖?」
「武帝季靈芷,傳我‘逆轉五行大法’………。」
「武帝所傳嗎?」
「不錯!」
「有何為證?」
「天龍金手!」
「拿出來看!」
「你不配!」
「鐵腕慈心」聞言,真氣一鼓,衣袍立刻隆起,好象暴漲了許多,怒氣中微一咬牙,沉聲說道︰「好哇!叫你解面具,你不答應,叫你取出‘天龍金手’,又予拒-,老夫也不願多費唇舌了………」
「你還未答復本人的問題!」
「快問!」
「第一,‘天雷怪劍’現在何處?」
「就在迷宮陣眼之內,可是——」
「怎麼樣?」
「我得警告你,你已累犯禁忌,根本不必幻想。」
「哼!」
岳天雷怒哼半聲,上前一步道︰「第二,外六峰地窟中的那一位,可是你害的?」
「不錯………」
「為何下此毒手?」
只見他巨目濃眉,蒼須繞頰,到生得相貌不凡。
但整個鼻尖連根鏟去,變成一付畸形,使人初看之下,頓生無限的恐怖。
可是——這怪相看在岳天雷眼中,卻無異萬箭剌心,一聲︰——「叛徒納命!」
奇奧掌法,又已瘋狂劈出。
對方見他來勢更猛,也就喉間微吼,硬生生一掌推來。
「轟!」
兩股大力一沖,聲若山崩地震。
氣渦內,「鐵腕慈心」依然端坐不動,岳天雷卻身如柳葉隨風,倒翻山三丈開外,立時血箭狂噴,灑得滿胸滿地!
「好惡賊!」
岳天雷咬牙切齒,收勢站住,颼的吸了一口清氣,壓住喉間血流,馬上雙臂齊圈,拔出了兩枝長劍!
「鐵腕慈心」一看「青霓劍」上的寒光,立刻面色發凜,更感到驚奇不已。
因為這枝劍的來歷,他很清楚,但怎樣鑄成長劍,怎樣到了岳天雷手中,他卻毫無所知,可是猜想起來,必有許多曲折………。
說時遲,那時快。
岳天雷劍剛出鞘,人已射入空中,一式「大鵬展翅恨天低」,快似殞星經天,並且左手排出劍幢護身,右手「青霓劍」凌厲無儔,直剌對方喉下!
在這寒芒如電,冷風拂面的招勢下。
饒是「鐵腕慈心」功力越絕,也不能再行端坐。
只見他雙足未動,人已懸空,隨以看不清的速度,身軀微微一移,岳天雷的「青霓劍」已經耳邊掠過。
這一招,真是險到極點,而且妙到顛毫,雙方身形之近,僅在五尺左右!岳天雷雖有雙劍,卻未能傷及對方。
而且,他自己招法已老,本身要穴全在對方掌下。
凜然中,連忙劍招疾換,左手劍「斷金切玉」,電削對方右腕,右手青霓劍「挑星摘月」旋向對方人頭,只要一招成功,「鐵腕慈心」勢必頭飛肢斷!
但——他這里招法剛變,對方也已雙臂齊圈,百忙中,更殺機如潮,狠狠說道︰「此子不除,必成武林煞星!」
話聲中,身形飛飄,硬生生暴退八尺。
而且手一揚,居然以臂作劍,也用「巫山劍法」回敬過來!
岳天雷見他如此大膽,竟敢以血肉之軀,來接削鐵如泥的寶劍,不由得暴喝了一聲︰「找死!」
同時雙腕疾振,抖出兩圈嗚嗚勁嘯,幻影如潮的劍波。
立听「嚓!嚓!」連聲,「鐵腕慈心」的大袍袖口,頓削成片片碎帛,彈得四下飛射!
但是——那雙如電疾旋的手腕,卻是毫無傷損,亦且真力如山,壓得岳天雷手臂酸麻,掌心作痛。
「奇怪!」
他駭然不已中,虎目狠狠一盯!
原來對方腕部,各套著一寸多厚的鋼鐵護腕,就連他切金斷玉的寶劍,也是毫無辦法!
「糟了………」
岳天雷驚得冷汗直滴,暗自駭然,想要撤劍,已被對方絞住,用那「乾坤一煞」的內力一拚,又不敵對方真勁。
驚險處,「鐵腕慈心」茫然冷哼半晌,雙腕奇奧一彈——彈得岳天雷雙劍齊飛,墜落數丈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