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下但見清澈溪流,並有深潭一處,小刀已數日來洗澡,趁此跳入水中一把洗淨。
他笑道︰「早知有清潭,從上面一躍而下。輕松不少。」照向高崖,怎麼看都覺得能準確跳入潭中。
胡三爺邊洗臉邊說道︰大難不死已是萬幸,你難道要跌個粉身碎骨才安心?」
必小刀干笑︰「運氣沒那麼差吧!」
胡三爺輕輕干咳,只能裝笑,不便說什麼。
必小刀還是照雲看面,可惜雲層掩住,瞧不出名堂。
他道︰「方才跌了一塊重石下來,會是安盈盈警告?而且听到狂叫聲,不知是否司徒昆侖在發瘋?」不禁替安盈盈擔心起來。
胡三爺輕嘆︰「希望不是才好,那石塊也可能是自行松月兌的。」
必小刀只好以此做解釋,當下話題一轉︰「三爺又如何被擒?」邊說邊走出水潭,開始擰衣服。
胡三爺輕嘆︰「沒想到師爺武功已然如此之高,我是跟他對掌之後,不到三招即落敗,連七絕劍手也逃不出對方掌力。」
接著,他將如何接到阿祖消息,以及如何找向司徒昆侖及打斗之事說了一遍。
必小刀怔詫不已︰「難道他當真邪功大成?」
胡三爺急問︰「他練何邪功?」
必小刀道︰「好像是什麼《陰陽真經》上的功夫,他是跟李春風亂搞練出來的,當時我發現他們倆全身光溜溜且紅通通,還偷吃什麼千年人參。我趁機偷襲,豈知這老家伙竟然不怕暗算,還倒打我幾掌,我看情勢不對,立即開溜,沒想到那功夫果然神奇,不但威力無窮,甚至還可刀槍不入……」
胡三爺哺哺念道︰「《陰陽真經》是得自何人所創?他們如何獲得?」
必小刀道︰「何人所創,我不清楚,不過這真經好像是李春風無意中得到的,可惜上次沒收拾她。結果惹來無窮禍患。」
胡三爺輕嘆︰「實是劫數,司徒昆侖練了此功,整個人似乎變了,說話總覺邪氣甚重。」
必小刀訕笑︰「我還怕他變成色魔,每次練功都要女人呢!」
那幕練功情景,讓他刻骨銘心。
胡三爺只能輕嘆,此時他技不如人,說任何話都覺無用。
眾人正在猜想,那武功到底出自何處,有多厲害之際,猝聞山崖那頭叭然一響,似是枯枝斷落,忽又傳來女子驚叫。
必小刀怔詫︰「是安盈盈?」
猛地追向山崖,準備救人。
安盈盈本是以布條攀樹枝而下爬,及至盡處,找不到落腳處,她只好擺蕩身子,以期能落腳較斜下方那凸石,豈知擺了幾下,樹枝吃力不住而折斷,連人帶枝往下摔,她除了驚叫,已無用武之地。
必小刀急奔過來,果真見及下墜身子,急喝「別怕別怕」,伸手即想硬接,安盈盈哪還有心听人耳?
哇哇直喊中,雙手雙腿胡亂抓扯。眼看就要墜跌崖底,那右手緊抓之布條又絆上凸枝,啊的一聲,身形已止跌回穩,軟柔上下彈動,關小刀則愣在下頭,伸手接個空。
安盈盈但覺不再下墜,始敢張眼,直覺沒死,再往下瞧,已離地面不到七八丈,暗忽好險中,復見關小刀憨立當場、雙手張開,心頭不禁一陣甜蜜,道聲多謝。
必小刀干笑道︰「還差幾丈,跳下來便是!」
「呃……不必了!」
如若無人,她可能會撒嬌跳下,讓他抱去。但目光迎及胡三爺,已讓她顯得窘困,忙地擺動身子,落于左前方,雙腳落地,又呼好險。
必小刀接個空,失望拍拍手,還是笑態可掬︰「逃出來便好,洗把臉,慶祝重生吧!」
安盈盈想到正事,表情頓斂︰「一點都不好。」
必小刀一愣︰「怎會不好?」
安盈盈道︰「是司徒昆侖放我走的。」
「他放了你?他早知這些名堂?」
安盈盈點頭︰「他一直用詭計,就連你們月兌逃,都受他安排。
因為你們早中了他的毒。」
「中毒?」
不但關小刀,就連胡三爺。七絕劍手全然呆愣當場。
安盈盈認真說道︰「不錯,這話是司徒昆侖親口對我說的,他說你們遲早會去找他,因為中了他獨門毒藥,你們得仔細檢查,看看是否屬實。」
此語一出,九人不約而同盤坐地面,開始運功搜尋。
必小刀直皺眉︰「會嗎?我怎會一點感覺也沒有?」
胡三爺卻眉頭直跳︰「莫非那紅掌有毒?我挨了他一掌,總覺胸口沉悶。久久散不去。」
一七絕劍手說道︰「有可能了,屬下中掌,一直無法痊愈,該是中了毒掌之結果。」
胡三爺瞧瞧那位受傷較重的七絕劍手,不由輕嘆,看來的確如此了。
必小刀卻仍不解︰「我可沒中掌,難道也中毒?盈姐你也听他說,我也中毒?」
安盈盈道︰「他只說我沒事,不知你是否有毒在身……如果沒有,那自最好。」
必小刀苦笑︰「此時此刻,誰敢說自己安然無恙?沒想到才月兌離苦海,又要入地獄,早知如此,還逃個什麼勁?」
胡三爺輕嘆︰「沒想到司徒昆侖手段如此高明,我們可謂全盤皆輸。」
必小刀道︰「他想圖什麼?為了控制神劍門?」
安盈盈道︰「他大概想獨霸天下。」
「真是惡心!」
必小刀道︰「三爺,現在待要如何?找他拼命,還是去要解藥?」
胡三爺輕嘆︰「不管如何,總得見他一面。」
必小刀道︰「見了他,說不定又中了他的連環計,我看,不如回到龍門山,請我娘出面解解此毒,說不定有效。」
胡三爺道︰「那也得知道是中何毒?否則到了半路,毒性大發,豈非自找死路。」
「這倒是了。」
必小刀已然無計可施。
長嘆中,胡三爺道︰「咱還是去見他一面吧!至于安盈盈並未中毒,找個地方暫時避身便是。」
必小刀忽有靈感,急道︰「盈姐就幫個忙,替我跑一趟龍門,山,把我娘找來,你就說我命在旦夕,她不來都不行。」
安盈盈自是明理,當下頷首︰「我一定把人帶來,時不宜遲,咱們先穿出崖底再說。」
當下眾人不再運功驗毒傷,立即動身,搜尋出路。經過兩個時辰轉行攀掠,終于退出崖區。
安盈盈立即告別北上,胡三爺則和七絕劍手,關小刀取道返往神劍門,轉轉折折中,已認出,他們一直未離開騰龍山脈。只是此山脈有若萬龍潛伏,模不清那秘牢落身何處罷了。
半時辰過後,眾人已抵總管府中,雖然胡三爺已落敗,但在神劍門,總是有頭有臉,他得梳理一番,再見他人,以免弱了天龍騎威風。
及進總管府,天龍騎早就被支柱襄陽,留下來的,老弱殘兵,胡三爺瞧來不勝啼噓,卻也裝出威嚴。
在手下驚詫主人回來,而後拱手歡迎之下。眾人終于走到後院,幾位佣丁已備茶水款待。
胡三爺還是要佣了找來衣衫,讓七絕劍手及關小刀更換,並要他們準備簡單酒席,也好讓六絕劍手安頓餐飯。
必小刀早已投潭清洗過,此時換上衣服即感清爽,空下時間,忽想起那匹奇異驢馬,遂間佣了,得知在東廂馬廄,于是趕了過去。
及至近處,驢馬似是通靈,立即輕嘶,關小刀乍見此馬壯碩不少,亦非已往瘦巴巴,簡直已月兌胎換骨,若非那對紅眼楮,他幾乎識之不得。
必小刀欣喜迎去,不斷撫它發鬃,笑道︰「乖馬兒,長得快啊!差不多再過三個月,可騎你作戰啦!」
馬兒似懂言語,輕嘶不已,耳鬢廝磨下,簡直不願分開。
必小刀笑道︰「快啦!等我擺平司徒昆侖,一定接你游山玩水,你好好給我藏身于此,待我要用你時,再給我發飆便是!」
馬兒會意,輕輕揚蹄,大有一奔沖天之意。
必小刀越看越喜歡,遂逗它戲耍一陣,直到胡三爺遣人傳今,他始依依不舍而去。
行至廳堂,待要進入,忽見阿祖匆匆奔來。
乍見小刀,他先是驚詫,隨即嗔喜叫道︰「你在搞什麼名堂?不是去了襄陽?」
必小刀瞄他一眼︰「都是你使性子,惹了這麼大堆麻煩!」
阿祖不甘示弱︰「什麼話!你計算我,這筆帳還沒算,倒先的起來啦!」
必小刀擺手道︰「有帳以後慢慢算,我現在正等著收拾司徒昆侖,你把大刀給我便是。」
阿祖自知狀況不甚理想;遂將大刀交予過去,甩甩手,瞪眼道︰「要走也不帶走,害我扛著它跑遍大江南北,差點累死,說說看,到底發生何事?」
必小刀道︰「師爺要造反,我們正要阻止他,為避免傷亡,所以支開天龍騎,你也一樣,先躲起來再說,沒有必要,別隨便走動,免得人家拿你當小鮑主抓起來,到時,連我都百口難辨!」
阿祖斥道︰「我才不是小鮑主,你怕什麼?」
必小刀道︰「不是,也差不多了,你好好反省,一味逃避,只會使問題更復雜,三爺有事,我得進去了。」
說完,他快步奔去,大有甩人意思。
阿祖則愣在當場,哺前念著︰「我在逃避什麼?」
他當然在逃避。
原以為冒充小鮑主,甚是好玩,然而在得知可能跟水自柔有血緣關系之後,他突然害怕起來,怕從一位兩手空空的流浪兒,變成家財萬貫的公子哥兒,這宛若做春秋大夢,他怕夢醒後,一切又成為泡影,若真如此,反倒現在別做夢來得實在些。
「我會是姓水嗎?」
阿祖不願多想,畢竟這個轉變太大,他還未做好心理準備。
發愣中,他已見著三爺和七絕劍手、關小刀從內廳走出來,不自覺地迎在一旁。
胡三爺道︰「阿祖兄弟,你且留在這里,也不必通知天龍騎,我們將去師爺府,探個明白,若另有消息,一定通知你如何?」
阿祖拱手干笑︰「三爺說的是!」
對于三爺威嚴,他總帶點尊敬。
胡三爺滿意一笑,告知他四處走走無妨,阿祖更自謝產不斷。
必小刀則戲言道︰「封你為暫時總管,一切好好打理,薪水自己定,過癮吧!」
阿祖瞄眼一笑︰「誰像你,趁火打劫,我才不會做出這種事。」
必小刀道︰「你只會向我打劫而已!」
阿祖訕笑︰「嘿嘿,誰叫你選我當跟班,那是你自找的。」
時間不多,關小刀也懶得抬杠,戲言幾句過後,已跟三爺步出總管府,直往師爺府第行去。
阿祖則引頸而盼,直覺他們全少了笑容,此去任務將甚艱巨,不由暗自祝福。
其實,師爺並未在自家府第,而是鎮日守在神劍宮中。他倒好興致,找來門主龍飛雲一同下棋,偶有機會,亦請來夫人煮水泡茶,過得愜意十分。
夫人本是對他絕無好感,但礙于門主命令,只好應付從事。
然而司徒昆侖似乎在灰發漸黑,大約要返老還童之下,總對美若天仙的夫人眉來眼去,一有機會即問︰「夫人可發現屬下灰發變少了?夫人覺得這件黃袍合身嗎?料子如何?」
那似乎想獲得恭維滿足自己之心,更讓夫人覺得惡心,她總冷言說個「好」字,骨子里不知很死他多少回。
好不容易,外頭通報胡三爺求見。
司徒昆侖才收回心神,心想可能有些硬話要說,莫要讓夫人印象更壞,遂假傳指令,要他們在武天坪等候,他則恭敬拜禮,先行告退去了。
夫人見他離去,瞄了門主一眼︰「你難道沒有一點主見?任由他發號施令嗎?」說完,拂袖而去。
龍飛雲只能嘆息,畢竟司徒昆侖已奪權,又能奈他如何?
靶慨中,他似乎老了許多。
那武天坪,原就是練武地區,寬廣百丈,硬石砌鋪而成、四面築有石梯,瞧來有若大型擂台,站在上面,威風不少。
司徒昆侖行近,已發現關小刀、胡三爺及七絕劍手立于其間,登時哈哈暢笑,大步行來。
「一日不見,諸位更顯光彩啊!」
必小刀冷道︰「少假惺惺,听說你在我們身上下毒?還不拿出解藥?否則拼個你死我活!」
司徒昆侖哈哈一笑,道︰「有嗎?你們覺得有中毒跡象嗎?我哪有下毒,恐怕是諸位誤會了。」
「你沒下毒?」
必小刀又自一愣,莫非他又在耍手段?
胡三爺冷道︰「我來,是在解決一切,你大可不必拐彎抹角。」
司徒昆侖又自哈哈大笑︰「爽快!神劍門正需要這種人。不錯,我沒下毒,只不過諸位跟我交手,中了毒掌而已。」
必小刀希望破滅,斥道︰「這還不是一樣!不交出解藥,你會發現,什麼叫切豬肉。」
「切豬肉?」司徒昆侖不解。
必小刀抖著大刀,嘿嘿邪笑︰」就是把你當豬肉,我愛切哪就切哪!」
司徒昆侖呃了一聲。干聲笑道︰「好氣魄,可惜我根本沒解藥,否則必定奉上。」
「什麼?」
必小刀嗔叫︰「你沒解藥?那豈非解毒無望?」
司徒昆侖點頭︰「還沒配出來……」
「可惡。」
必小刀忍之不住,大刀一抖,一招「神刀破天地」即欲攻殺過去。那刀勢過處,勁風嘯起,迫人生寒,逼得司徒昆侖不得不運勁防範。
他喝道︰「你不怕死嗎?敢動手?」
必小刀怒斥︰「死,也要拖你墊底!」
神刀正待切將下來,胡三爺已攔他,道︰「關兄弟且住手先問問他到底想干什麼?別忘了,門主也可能中他掌毒」
必小刀對三爺自是尊敬,聞言只好撤招。
他冷斥︰「不交解藥,永遠跟你沒完。」
司徒昆侖只是淡笑不語。
胡三爺道︰「你以毒制人,無非想控制我們行動,現在已經成功,你目的何在?」
司徒昆侖黠黯聲一笑。「還是先前老話,共同為神劍門打天下」
必小刀斥道︰都中了毒,隨時會暴斃,還有什麼心情打天下?」
司徒昆侖笑道︰「放心,這毒並非說發作即發作,它有潛伏期,只要每個月眼角延續丹,自可相安無事。」
必小刀冷笑。「原來你故意不配解藥,只配延續丹丸,實是可惡!」
司徒昆侖笑道︰「我不是不配,而是時間過短,甚至那延續丹丸都是現成的,不便之處,還請見諒。」
必小刀道︰「照此說來,還有一月才會毒發了。」
司徒昆侖頷首。「不錯,該仍有一月時間。」
必小刀不由邪笑︰「那好極了,待我宰了你,然後搶來丹丸。」何需愛你控制!」心想,仍有一月時間、到時母親早就趕來,何懼對方?
他說動即動,猛地一喝,「神刀貫日月」奇快無比劈殺過去。但見三節刀柄幻成三道炮彈似地砰砰罩打,迫得司徒昆侖窮于應付,手忙腳亂,還來不及運出功勁以抵擋,那把勁刀已自迫砍而至。
司徒昆侖氣得哇哇大叫,自恃刀槍不人似地挺胸擋去,豈知神刀的確夠猛,叭然劈下,竟然劈得他悶痛往後我去。
必小刀一招得逞,喝地一聲︰「快攻,合力做了他!」
哪肯讓對方喘息,又是一招「神刀破天地」連同抓回之刀柄,幻化成炸藥開花般轟去,司徒昆侖猛地招架乏力,滾身落地,關小刀更搶快速,大刀欺砍迫下,硬把人壓在地面。
司徒昆侖氣得哇哇欲叫,關小刀一連十數刀砍得他欲叫無聲,司徒昆侖猛地臉面通紅,似在運逼毒功。
胡三爺見狀,喝著一聲,撲沖下來,七絕劍手見狀,更自四面欺來,有手抓手,有腳抓腳,準備活擒此人。司徒昆侖登時被壓得無氣可喘,無路可走,他猛地尖喝︰「不怕毒的盡避過來」情急中運起毒功,但見紅霉突然冒起,嗆得眾人抽鼻扭眼,腥味一嗆,已讓眾人心亂。
必小刀仍喝著︰「反正已中毒,先收拾他再說。」
刺刀砍之不下,干脆張嘴咬他手臂,這一咬,疼得司徒昆侖尖叫如豬,不知哪來神力,雙掌突翻,雙腳猛蹬,竟然打退數名劍手。
其實他們早中掌毒,功力大打折扣,方才又見紅毒,心緒已亂,正掙扎著是退是攻之際,已被有機可乘。
司徒昆侖迫退數人,壓力自輕,復凝足邪功。猛地轟打關小刀及胡三爺,但見紅掌一吐,砰砰兩響。打得兩人暴退三數丈始穩住身子。
司徒昆侖彈跳而起,哇哇大叫「反了反了」想再攻招,卻見龍袍已被切得七零八落,狼狽不堪,不由怒瞪關小刀,哇哇怒欺過去,紅掌猛吐,打得小刀倒滾連連,疼叫聲更是不斷。
胡三爺見狀,知道大勢已去,立即攔過來,冷道︰「我等已敗,毋需趕盡殺絕,」
司徒昆侖還想踏攻幾步,但想想,甩袖而定,嗔斥道︰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不要活了!
必小刀唉唉痛叫中爬身而起。還好方才以大刀護身,擋了不少毒掌,此時只受此皮肉之傷,已是不幸中之萬幸,遠遠偷瞧這老魔頭,竟然當真能刀槍不入?那未免大驚人听聞了吧?
他已想不出要如何收拾這老魔頭。
司徒昆侖怒瞪幾眼後,突然哈哈狂笑,道︰「如何?還想玩?我奉陪到底!」
雖然一身狼狽,他仍挺起胸膛,似想以武眼人來收服小刀,為己所用。
必小刀可不吃眼前虧,干聲笑道︰「沒啥好玩了,剛才只想證實,你有無資格當我老大,不過現在看來,你似乎有點門道」
司徒昆侖狂道︰「現在有資格了吧?」
必小刀點頭︰「你真的已練到金鋼不壞,刀槍不人之身?」
司徒昆侖笑的更狂︰「不然,豈非早當你刀下游魂!」
必小刀干笑著,本以為他穿了護身甲之類東西,方能擋利刀,但瞧及衣衫裂處,僅見紅痕,分明是肌膚,縱使或有受傷,亦離刀槍不人不遠矣。
他好生泄氣,還是不肯接受這事實,直以為大刀太鈍,砍不了人,否則,這一切未免太過于可怕矣。
司徒昆侖狂笑後,恢復方才冷靜,且裝出和藹可親狀,淡然一笑︰「我的武功既然降服你們,自表示神劍門將無敵天下。諸位不必一味計較我的為人,只要你們秉持開朗心情。神劍門照樣歡迎你們,就讓咱一起為神劍門打天下如何?」
必小刀道︰「共同打天下自無不可,可是你總不該用毒吧?」
司徒昆侖道i「我是不該用毒,但你該知道,三爺和我,一向有所芥蒂,此時若不讓一方處于劣勢,根本毫無合作可能,你們放心、只要諸位了解我心意之後,自然會接受我的一切,只要將來有了另一局面,我自會解去諸位身上之毒,絕不食言。」
必小刀道︰「反正你現在說什麼算什麼。我倒想知道,你現在對我們有何要求?想叫我們干什麼?」
司徒昆侖道︰「很簡單,先統合內部,也就是化解雙方不快到時再往外發展。」
必小刀道︰「內部已統合啦,你不是大權在握了?」
「這是假象!」
司徒昆侖道︰「我要的是你們心底完全信服,不會轉個身就想干掉我,這種統合,根本是失敗!」」關小刀暗斥做夢一輩子也辦不到,他道︰「那就要看你如何待我們了。」
司徒昆侖笑道︰「一定不讓你們失望。」
必小刀道︰「當真。」
司徒昆侖道︰「絕不食言。」
必小刀道︰「那好,我要練你的絕頂神功。你可願意?」
「這……」
「怎麼,馬上食言。」
「不是這回事。」
司徒昆侖笑道︰「你也看到了,要練此功,得先找個願意配合你的女人才行,只要你找到,我立刻傳授。」關小刀暗道找錯借口,一時為難不了人家,只有點頭道︰「到時,別又找理由搪塞才好!」
司徒昆侖道︰「絕不。」
必小刀轉向胡三爺,道︰「那三爺呢?有何要求?趁早提出,免得司徒昆侖後悔,亦或當面食言。」
胡三爺道︰「我想,還是跟門主同進退吧!」
必小刀猛點頭︰「對對對!三爺對門主有再造之恩,師爺豈能分開他們,就連七絕劍手也一並送回門主身邊,如何?」
司徒昆侖目光稍縮,道︰「你們的確在考驗我信用,但為了讓你們了解我心意,答應你們又何妨。」
必小刀一愣。「你當真?」
三爺、七絕劍手更不信自己耳朵,是否听錯話?
司徒昆侖卻千真萬確點頭︰「你們隨時可以去找門主,只希望三爺在意見上,多多考量我的處境便是。」
胡三爺勉強拱手道聲謝了。
其實大家心知肚明,在全部中毒之下,司徒昆侖又何懼于對方搞鬼?雖然讓眾人回到門主身邊,節骨眼中,難免會出現麻煩,但他有信心克服,始做了順水人情。
必小刀打鐵趁熱,道︰「就這樣啦,三爺您就和七絕劍手回到門主身邊、至于解藥……
餅個把月再說吧!」
胡三爺目光迎向司徒昆侖,在他含笑點頭之下,已自拜禮,準備離去,忽又問︰「那你呢?」
必小刀道︰「我決定投效師爺,跟在他身邊。」
「跟在我身邊?」換來司徒昆侖怔詫。
必小刀笑道︰「怎麼,師爺怕我暗算?」
他的確有此想法,一有機會即暗算,否則也要搞得對方神經衰弱。
司徒昆侖呃了一聲,勉強笑道︰「你我已溝通,怎會暗算。只是……」
必小刀道︰「我是誠心投靠,尤其那神功太厲害,我想學,跟在您身邊,志在保護以立功,還盼師爺成全便是。」
司徒昆侖眉頭跳動幾下,終于答應︰「好吧!你底子不錯,收你當手下,早是我願望,只是,必要時我得單獨練功,你可不得死纏在身。」
必小刀拱手笑道︰「一切听師爺差遣便是,師爺現在該用餐了吧?不知在何處,小的這就去發落。」
司徒昆侖一愣,忽而想及這小子要是隨時下毒,自己豈能安穩?實是自找麻煩,但想及陰陽神功大成,似有防毒之能,心頭寬松許多,遂笑道︰「不必費心,今天回府進食,你跟來便是。」
必小刀必恭必敬道聲遵命,哈巴狗似地立于一旁,連三爺見之即想笑,卻只能暗暗輕嘆時不我予,世事無常啊!
雙方告別後,三爺和七絕劍手已尋向門主,司徒昆侖果然當真帶著小刀尋路行上師爺府中。
瞧他對小刀頻頻傳笑,似乎對他頗為重用,小刀卻不斷暗斥惡心。
及近師爺府前,巍然豪華建物,比起神劍宮,更形氣派,關小刀瞧來,總覺師爺野心勃勃,再入府中,正廳聳前而立,門上掛有黑匾金字「雄霸天下」,其野心更形囂張,司徒昆侖經過此,總會瞧它幾眼,而後發出會心一笑。
必小刀暗斥老狐狸,為了雄霸天下,不知花費多少心思。
正待瞧他那得意臉容忘形到何種地步之際,忽見一位白面書生冷目行來,那步伐似乎較僵,讓人想及他腿部或曾受傷。
必小刀照眼望去,登時認出他即是上次被自己刺得開花的華劍英,亦是李春風以前的姘頭,仇人見面,當然分外眼紅。華劍英已確定小刀身分之後,冷哼一聲,本是溫雅帶俊臉容,登時橫眉豎眼,暴戾之氣盡展無遺,白袍一掀,欺步過來,嗔道︰「是你,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我正想找你算算前帳!有膽放馬過來!」
必小刀訕笑道︰「何必呢?都已是自己人,有話好說。」照樣正經八百跟在師爺斜側而行。
華劍英冷斥︰「敢來還躲?」「右手一抖,白穗劍猛刺出去,欲殺人而後始暢快。
必小刀急忙跳躲師爺身側,拱手道︰「稟師爺,此事有誤會,要我收拾他嗎?」大刀一抖,鏘鏘兩響,已將利劍擋回。
司徒昆侖伸手制止華劍英攻擊,淡聲說道︰「關小刀已入我門下,你們日後已是同事,大可不必兵戎相見,若有誤會,雙拳切磋也就了事。」
此語暗中說明華劍英劍法根本不是對手,比內勁或可爭個長短,華劍英卻听不出名堂,以為師爺護著對方,不禁冷斥。「師爺明知他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竟然收入門下,您未免太不尊重屬下吧!」
司徒昆侖冷道︰同是神劍門弟于,哪還來不共戴天之仇?他是傷過你,你想要回來,公平決斗便是!斗過之後,不準再找理由挑釁,在後院,隨時樂于听到回報!」說完,自行離去。
這招,暗地給小刀一個教訓,亦利用此機會擺手華劍英,可謂一舉數得。
必小刀當然自信滿滿,拱手應是之後,耍起大刀,示威地轉向對手,訕笑道︰「如何?
要打得你死我活?還是刺幾刀即了事?」
華劍英怒喝︰「要你的命!」
利劍猛化怒龍,奇速無比刺劈過來。
必小刀唉唉怪叫,大刀卻如盾牌,東轉西擋,鏘鏘鏘,全把利劍給擋了下來。
華劍英三擊不中,不禁火冒三丈︰「你死定了!」
利劍再化游龍刺去,迫得小刀鏘鏘亂擋,猝地左手一翻,多出一把玉扇,那玉扇一點一抖,淬見十數把尖細飛刀暴噴而出,直取小刀全身要害。
必小刀沒想到這家伙會使詐,一時不察,飛刀已迫近不及七寸,哪還來得及閃躲,情急之下猛喝一聲,身形扭轉如陀螺,以背L插著三把刀柄擋那飛刀,鏘多半數響,擊落七八把,然而另有數把躥飛身形而過,劃向肩、臂等處,痛得唉唉尖叫,趕忙滾退老遠。
坐身而起,檢視傷處,左肩被劃出數寸長傷口,最是疼痛,幸好自身打轉,否則可能命中內腑而重傷倒地矣。
華劍英偷襲成功,哈哈狂笑︰「今天叫你來得去不得!」劍、扇齊攻,威凌已極。
必小刀哪肯再讓他耀武揚威,怒喝一聲,抽出刀柄,連同大刀耍得嘯風震耳,他猛喝一聲「蓮花化影」,淬見刀影如百蓮打轉,轉至極處,瓣葉為之紛飛,纏扭那白劍、玉扇,不斷發出鏘鏘響聲,小刀再喝「刀剝蛇皮!」光影過處,裹得華劍英身形盡失。
募見小刀喝起,連人帶身倒掠十數丈定在當場,大刀已接上刀柄,頓在地面,直若關老爺般威風八面。
那華劍英本以為憑真力擋住對方攻勢,亦自冷笑道︰「我的劍是用來殺人,耍花招,去路邊擺攤!」猛又舉劍刺攻過來。
必小刀冷謔直笑︰「我是耍了花招,只不過在你前胸、背後切下兩張大哭臉而已!」
華劍英聞言一愣,果然覺得前胸背後似帶涼冰,猛低眼下瞧,前胸果然被切不少布料,自呈哭險狀。
他臉色為之大變,此時天空才飄下被切碎之布花,他更抖抽,明明知道對方若要砍腦袋,自已豈還有命在,他卻仍咽不下這口怒氣,厲喝一聲︰「我跟你拚了!」瘋狂殺來,玉扇飛刀不斷亂射。
必小刀冷斥︰「瘋狗只適合在路邊耍!」
他猛地揮動大刀,一刀刀將飛刀給點偏,反倒戲耍小狽似地耍逗華劍英,冷言冷語直嘲來︰「我不曉得,你不但當王兒還當王八綠烏龜,你不是在跟李春風戀愛?她跑去跟師爺睡覺,你還有臉在這里裝瘋賣笑?真是天下第一忍者龜!」
華劍英似被說到痛處,更形瘋狂厲吼︰「你胡說!你敢挑撥!」
必小刀訕笑︰「何必挑撥,大家心知肚明,我只想告訴你。大男人不要當綠烏龜,當得這麼理所當然,要麼就承認跟李春風已無瓜葛,要麼就自殺了事,還在這里神氣什麼?」
華劍英怒火攻心,直叫你你你……氣得說不出話來,滿臉逼得通紅,突然哇地一聲,口吐悶血,全身抽搐得快變成瘋子,終于忍受不了,甩頭踉蹌即走,那落魄身形,直若寒夜孤犬,頗叫人同情。
必小刀見狀,暗自好笑,他不斗垮對手,而故意出言損人,目的只想多替師爺樹立敵人,到頭來準備來個窩里反。他想華劍英經過綠烏龜洗禮,將來恐怕恨死師爺矣,為兒挨上一刀,算來仍是值得。
他抖拆大刀,大搖大擺往後院走去。
行進中,他自也瞧及那在附近窺瞧的黑青鋒,以及上次差點被自己砍死的伍天豹,可惜兩人不敢前來挑釁,只好暫且放他們一馬吧!
及進後院,守衛似得到指亍,將小刀引向庭園蓮池附近,那頭築有觀魚軒,司徒昆侖正在那里用餐,另有兩名妙齡丫環幫他倒酒,倒是愜如心意。
及見關小刀,司徒昆侖親切招手︰「你把他擺平了?」
必小刀笑道︰「小意思,三兩下清潔溜溜。」
司徒昆侖笑道︰「那自當然,你的刀法,可說天下少有,華劍英豈是對手,可惜他怒火攻心,不自量力,我又不便出面制止,只好讓他跟你斗斗,也好借此消彌不必要之仇隙,呃,你受傷了?」此時始發現小刀傷口。
必小刀道︰「不打緊,皮肉傷,他用飛刀暗算,我才劃他兩張哭臉,算是扯平。」
司徒昆侖故作焦切道︰「快治傷,免得惡化,我這有金創藥!」果然從腰際翻出一瓶東西,交手過來。
必小刀正考慮是否為毒藥,但想想,都已身中奇毒,他何需再費手腳?遂接過手,道聲謝謝,將藥粉倒向傷口,清涼L身,知道無毒,也就大膽敷用。
眨眼敷妥後,司徒昆侖要他坐下用餐關小刀看看天色,已近黃昏,雖不甚餓,亦坐下用餐。
餐飲間,總覺司徒昆侖輕薄地挑逗兩名丫環,暗暗叫惡心,心頭卻想著,他或許練了邪功,才會如此吧?
他也想及李春風,為何自那次練過邪功後已不見人影?莫非她已回洛陽住處?抑或被司徒昆侖給宰了了畢竟司徒昆侖根本容不下另有一名武功相當之人存在啊!
然而他想想又覺不可能,畢竟那次練功,似乎不是特別順利,司徒昆侖老謀深算,在無完全把握之下,怎會把人殺了?何況李春風也非省油燈,她敢把秘籍給老狐狸又找老狐狸合練洎有她一套防範方法,豈會如此容易被擺平?
李春風又在哪里?
必小刀突然又覺她是一條甚佳線索。
李春風似乎對自己有所意思,說不定可從她那里打探出有關《陰陽真經》之種種,甚至找出司徒昆侖身上罩門死角,到時自可輕易收拾矣!
他道︰「不知李春風安在?」司徒昆侖同言,神情頓冷︰「你想找她打探神功之事?」
必小刀干笑︰「我想問她……是否能一起練……」
司徒昆侖聞言已暢聲大笑,他忌諱只是罩門死角一事,但聞這小子並未打探,只想練此功,當然開懷暢笑,道︰「你恐怕要失望了,她已跟我相互交練,無法再跟他人配合,所以你只好另尋他人,我看靈刀堂小鮑主不錯,她武功高,練起來事半功倍。」
說及水自柔,關小刀不由稍窘︰「你不反對我們?」
司徒昆侖哈哈暢笑︰「何來反對?我還求之不得呢!老實說,若有機會,我還準備替你們做媒呢!小伙子,可要多多把握!」
必小刀自是愣住,這老狐狸竟然不反對?不知是在安撫,抑或打何主意?一時卻揣測不出他心態。
司徒昆侖夸贊幾句水自柔美絕天下之後,似乎想避過有關李春風及《陰陽真經》之事,遂起身道︰「你慢慢用餐,我去洗澡,洗完之後,得練功。你不必打擾,在門外守候即可。」
必小刀應是,起身送走他,本想探問丫環,沒想到兩人也一並被帶走。
他只好大口吞食過後,立即行往師爺起居那題有「獨尊樓」的豪華樓閣,其四周果然護衛重重,還好小刀已受交代,得以立在門外,否則早被轟走。
他想再進一步,探門而人,終究被守衛給阻止,他只好裝笑作罷,心想到了夜晚,想辦法擺平這群家伙,照樣可以溜進去探瞧。
沉思中,時間溜逝不斷,已自華燈初上,樓閣里頭已傳來男女追逐嘻鬧聲,顯然師爺在逐歡求樂,果然不久。復傳出男女親熱申吟聲,讓人听來瞼紅,豈知那些守衛卻習以為常似的。根本毫無反應。
必小刀直覺判斷,師爺必定常常如此,否則連這些血氣方剛男人都沒反應?他更認清,原來師爺表面一副不苟言笑之態,暗地里卻喜逐漁色,心機實是陰沉。
包可怕的,師爺似乎一次需要兩女方始過癮,而且整得女了擺死去活來,方始罷休,如此,恐怕非比常人矣。
他不禁想︰一是邪功練壞了,亦或是他老早有此毛病?想問附近守衛,卻見他們白眼不答,看來這答案得自行去發覺了。
折騰足足一個更次,男歡女愛之聲方始消失,而後,忽見靠庭園那窗頭亮燈,映出師爺影子,似在讀書,亦似在打坐,極少走動。
必小刀皺眉道︰「這麼認真,剛親熱完畢,立即用功讀書?」對于師爺種種反應,他頗覺好奇。
如此,在磨磨擦探之中,已過了二更天,那書房燭火方自熄去,想來司徒昆侖已人睡。
必小刀心下竊喜,暗道機會來了,又熬至三更天,始找借口肚子餓,往廚房走一趟,卻在轉角處放倒一名守衛,穿窗而人,開始探查秘密。
獨尊樓頗為寬敞,里頭卻無人看守,行來甚是方便,他授及左右大概殿,但覺無啥奇特,遂決定往書房搜去。
小心翼翼登上二樓,又怕驚動這老狐狸,乃以風吹窗子般,讓紙窗抖了一下,里頭並無反應,他始敢再潛過去,輕輕推開書房,里頭經典子集三面排滿,另有文房四寶,布置清雅氣派,直若王侯府第。
雖然不敢掌燈,但外頭月光青亮,照投過來,仍瞧得七分清楚。
必小刀繞了一圈,找不出有關武功秘籍之類東西,終又回到那紫檀書桌前,書桌上置有白宣紙,黑墨寫著幾行字跡,仔細瞧來,如下;「安內捷外,博得美人心,獨霸天下。」
必小刀眉頭挑皺,那「安內攘外」可以理解,正是司徒昆侖目前所施行,準備控制所有神劍門,才向外發展,然句「博得美人心」指的是誰?這老狐狸又對哪個女人特別迷戀?否則怎會把此願望排在獨霸天下之前?
那女人會是李春風……不大可能,畢竟他已和李春風不知幾度,說尚未得到她,根本說不過去,亦或是,他尚未得到李春風的心?
另外她人又是誰?安盈盈?抑或是門主夫人……
必小刀息緒不停亂轉,卻皆似有還無,找不出正確答案,只好放棄。
他訕聲一笑︰「這老狐狸不但奸,而且色,應該改成老才對!」
想及色字,他又想起那兩名丫香,當真樂死床上?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想再探,若有機會,說不定,連老狐狸一舉收拾,以了心願。
心念一起,無暇再探秘籍,只簡單翻尋幾下,已棄書房而潛往印象中可能是寢室位置。
及至近處,他自擔心被發現,但想想,縱使被發現,在老狐狸早已知道自己可能做出任何事情之下,頂多被斥幾句而已,于是膽子不由大些,伸手戳破紙窗,往里瞧去,這一瞧,他又皺起眉頭。
里頭根本不見司徒昆侖影子,只有兩名果女躺在床上昏睡不醒。
「老狐狸會去哪?」
必小刀一方面想探出下落,一方面想了解,這兩女當真樂昏頭了?于是推門人內,四下搜尋,果然不見司徒昆侖蹤影。
按往床上兩女瞧去,但見兩人潔白身軀,已現無數抓紅指痕,尤其是雙乳,幾乎傷痕累累,可想而知,那翻雲覆雨何等強烈?
可怕的是,這兩女雖然死睡,嘴角卻露出一抹邪樣笑意,甚至眼楮還微闔著,根本不像入睡模樣。
他想到什麼,猛地探及兩女鼻息,竟然無聲無息。
他任詫不已︰「死了?」
不相信,再探,甚至觸及女子肌膚,已是冰冷,一股莫名怒火冒起,嗔怒道︰「這富牲,竟然把人整死?難道他在采陰補陽?」如此喪盡天良,讓人發指之事,他都做得出來,天底下還有正義公理嗎?
必小刀全身在發抖,暗暗誓言,今生不除此妖,誓不為人。
「他媽的,死禽獸,看我如何收拾你!」
必小刀抓緊大刀,恨不得一刀砍下那人腦袋,他甚想立刻找人報仇,可是想及對方刀槍不入,這一刀未必砍下那顆腦袋,他已輕嘆不已,實是好人不長命,禍害一千年。
他想拿被子蓋住兩女,又怕老狐狸發現異樣,只好作罷,伸手替兩女撫合眼楮之後,暗聲說道︰「有生之年,必定替你們報仇!」說完三拜。
兩女似有靈,竟然滾落淚水,關小刀以為復活,趕忙探其鼻息、脈門,可惜仍無動靜,心下更沉,輕輕替兩女抹去淚痕再拜三拜,始恭敬退去。
他雖然想不出方法砍殺司徒昆侖,但總抱著一絲希望,遂搜向這廝落身處,心想若砍人不死,放把火燒燒看,或許有效,于是東轉西探,然而探盡五房三廳,從樓上搜到樓下,竟然搜不出司徒昆侖蹤影。
難道偌大一個人會平空消失?
難道外頭守衛暗中將人放走?
必小刀自覺守得特別緊,若有人離去,他根本不可能毫無所知,然而在不見人蹤之下,他不禁另有想法︰「莫非有秘道?」
越想越有可能,于是他開始往一樓四處搜尋,終于在一張似乎吸鴉片的紅檜躺椅上找到線索。
因為此躺椅上的小茶幾乃卡在小凹槽上,它本就為利于翻動所設計。
他模索一陣,忽地將躺椅左腳一拉,腳柱方斜,整張椅子已傾開六十度,關小刀欣喜,立即潛入,躺椅自動恢復原狀。
秘道陰暗無光,但對練武之人,仍可依稀辨別,此秘道頗長,似乎通往某處,關小刀既來之則安之,已自港探過去。
幾乎走了一刻鐘之久,始見台階,他潛上台階,復有秘門,再次推開,小橋流水聲立即傳來,原來是後花園之類的假山石之中。
他輕巧爬出,四處望去,募見左斜雅閣題有「攬月樓」三字。
他心下一驚,這不就是門主夫人居住之地?他以前來過,再次張望,亭台園地一樣不差。
不由驚心,原來師爺迷戀的女人,竟然是門主夫人?照這秘道挖掘時間算來,他迷戀的時間,恐怕不比公孫白冰短啊!
必小刀不由想及,司徒昆侖三番兩次挑撥公孫白冰和夫人之間是非,可能力的全是自己陰謀吧?
師爺心思未免深沉得可怕。
他想找這老狐狸蹤影,三更半夜跑到夫人宅院,有何目的?
于是亦潛亦溜地探向四處。
轉了一大圈,老狐狸沒見著,卻發現夫人已從房中走向透空樓閣,似對著明月有所感懷。
此時的她,宛若月下仙女,清美月兌俗,自成一格。
必小刀對她美貌,自也夸贊不少。
正在欣賞中,小刀忽又見及樓閣左側屋頂一處瓦牆交界之地,輕輕晃著一顆腦袋,再瞧其黃色衣袍,那不是司徒昆侖是什麼?
必小刀不禁暗自訕笑,得來全不費功夫,原來老狐狸迷戀夫人已成痴,竟然甘心蹲身大半夜,為的只是遠遠瞧及美人半側臉?
還好,他的迷戀稍帶尊敬,否則夫人恐怕早就遭殃矣!
必小刀發現此狀,決心探個究竟。于是找個更隱秘處藏身,以免被發現。
只見得司徒昆侖腦袋晃動,數次想引身而出,又縮回去,掙扎不下十數次,他終于狠下心似的往後潛退,隨又掠回地面,整整衣衫,總覺不妥。
按又往水中照去,以正衣發,然後才走出庭園寬廣處,朝向夫人,擺出王樹臨風模樣,輕聲說道︰「可是夫人嗎?」
此語一出,嚇得夫人驚惶失色,怔愣叫道︰「誰?來人!」趕忙往房中奔去。
樓閣突然掠出護衛,以及菊香、蘭香丫環,刀劍盡出,那護衛凌東魚更通前掠往地面,喝著︰「是誰?膽敢夜間禁區。束手就縛,听候發落!」利劍即要刺出。
師爺冷道︰「是我,有事通告夫人。」
凌東魚乍見師爺,甚是驚詫,縱使對他憤恨,但職屬關系,根本不能刺出利劍,他怔聲道︰「是師爺?不知這麼晚……」
師爺截口道︰「自是要事,才有打擾,沒你的事,讓開!」
凌東魚道︰「可是夫人已休息,能否明日再來?」
「不行!誤了事,大家擔待不了!」師爺道︰「你去通告,是重事,只能對她一人說,快去!」
凌東魚心知甩他不了,遂掠四樓閣,依樣回事,夫人早聞知一切,她自對師爺恨之入骨。
然而最近局勢已變,根本得罪不得,遂走出樓閣,冷道︰「有話快說吧!這里沒有外人!」
師爺但見美人,立即恭敬拱手,說道︰「此事關系重大;夫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夫人冷道︰「我不是說過,沒有外人!不說請回!搬弄什麼是非?」
師爺恭聲道︰「屬下不敢,屬下若想搬弄是非,又豈會半夜趕來通告?」
夫人表情變幻莫定,終于咬牙點頭,轉向護衛、丫環︰「你們暫且退去,我看他怎麼說。」
護衛、丫環應聲而退,夫人轉向師爺,冷道︰「你說吧!」
師爺淡笑︰「隔空傳話長,屬下能否上去,亦或夫人下來?」
「你……」
「屬下只想保密……」
夫人掙扎一陣,終于認為被他踩上樓閣,實是惡心,遂冷聲道︰「我下來!」身穿裙子,不便掠下,只好退回房中,改走樓梯。
師爺本幻想仙女下凡美妙姿態,可惜失望,但想及即將見美人,心花為之怒放,不等夫人下樓,他已先移步前往躍魚亭,待夫人現身,忽見師爺移位,冷道︰「你待耍何名堂?」
師爺拱手道︰「不敢,只是有秘信交送。」手中拿出信箴,晃了一下,低聲說道︰「可能是公孫白冰的……」
夫人但聞公孫白冰,立即動容︰「他又想如何?」
急忙奔前,及近躍魚亭,伸手即抓。
師爺卻突然抽手,似情侶耍逗般閃躲一邊,那夫人體香燻來,已讓他呵呵邪笑不已。
夫人一抓不著,嗔喝道︰「你在耍何名堂?」復又抓去。
師爺弄笑︰「我替你帶此重要消息,你不覺得該回報我嗎?」
「做夢!我被你害得還不夠慘?」
「那是誤會,我只想替你解決公孫白冰的麻煩!」
「不必了,快拿來!」
夫人只想搶信,師爺卻樂于打轉逃躲,甚至想伸出手吃豆腐。
躲在暗處的小刀看不過去,猛地一顆石塊打來,師爺本陶醉在婬念之中,哪想及有人暗算,待有所覺,石塊已打向後腦。
叭然一響,疼得他驚喝︰「誰?」
掃目即想擒人,夫人借此機會已搶信于手,師爺又是…愣,不知該迫偷襲者,亦或周旋于夫人之間。
夫人搶信過後,趕忙退出涼亭,冷斥︰「你可以走了!」
師爺一愣︰「看看寫些什麼再說。」
「那是我的事!」
夫人冷道︰「難道你想再興風作浪?」
想及若他安排門主隨後找來,豈非百口莫辯。
于是當場拆開信箴,抽出紙條,里頭寫著︰「近日神功大成,將前往會晤,盼吾戀人期待佳期。」
下頭署名小白兩字,夫人臉色頓變。
師爺趁此逼近,邊吸體香邊說道︰「是公孫白冰又想前來騷「沒你的事!」
夫人氣極,把信箴撕個粉碎;丟入池中,又斥道︰「你可以走了,這里不歡迎你!」說完徑自奔往樓閣,砰然一響,把門帶上。
師爺吃了閉門羹。先是怒容滿面︰「賤娘們,囂張什麼?遲早都要摧殘你!」
然而想及方才轉旋嬉戲,聞足體香,已然值回票位,不由又邪笑起來︰「這樣才夠味,百依百順反而沒意思,你要情書。
婬邪竊笑中,他仍拱手為禮︰「屬下這就告退,若有需要,隨時听候差遣。」說完,拜禮而去。行進中,雙目如電,不停搜向可能暗算之處,然而小刀躲得甚隱秘,他無功而退。
老狐狸並未立即潛人秘道,而是大方行向隔座庭園、突然又快速潛回,溜入秘道之中,他自以為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然卻完全落入小刀眼中。
小刀並未多大關心老狐狸如何退去,他只想著那封信到底是公孫白冰寫的,抑或是老狐狸偽造的?
他潛向池中,撈起碎紙,已見黑墨沒錯,復聞老狐狸方才所說「要情書,我就寫個夠」,此信該是他寫的沒錯了。
于是他抓來百塊,用樹枝寫上「此信為師爺偽造」之類字跡,隨即丟往樓閣。
丙然驚動守衛及丫環,拾了石塊回去,房中終于傳出夫人嗔喝聲︰「這老混蛋,他又在耍什麼陰謀?」
必小刀聞言,會心一笑,想來夫人大概已有所提防,遂得意暢笑,退出攬月樓,不再回到師爺府,徑往東廂行去,找間房間,倒床呼呼睡大覺。
直到次日近午方醒來。
他立刻找向胡三爺,轉了一圈,終在武天坪找著。
雖然三爺已中毒,他仍勤練武功,希望有所進展。否則幾招不到,即已敗陣,他老臉甚無光采。
必小刀找到他,已欣喜奔來。
胡王爺卻驚詫道︰「你不是跟了師爺?」
必小刀笑道︰「跟了一個晚上已夠啦!」
「你受傷了?」
胡三爺發現他身上數處傷痕。
必小刀笑道︰「皮肉之傷,算不了什麼,這是跟華劍英打架的成果,至于他嘛,早就嚇破卵蛋,苦著兩張大臉呢!」
胡三爺輕嘆︰「凡事小心,情況並不理想。」
必小刀忽而低聲道︰「我想到收拾老狐狸方法了。」
胡三爺眉頭一挑「別又是虛耍一招,無濟于事,他似已刀槍不入。」
「所以我才特別小心!
必小刀道︰「這次一定成功!」
「你說說看!」
「我發現老狐狸暗戀夫人。他遲早要栽斤斗。」
胡三爺道︰「這和逮他有何干系?」
必小刀道︰「問題是在他暗戀夫人的威力太大、竟然從師爺府挖一條秘道,直通夫人住處,這就跟我們大有關系了。」
「真有這麼回事?」
「您看我在開玩笑嗎?」
胡三爺不由深思起來。「原來師爺對夫人仍有暖昧情愫,難怪他特別喜歡挑撥公孫白冰,以前以為他是制造兩派紛爭,」沒想到卻有著這麼一層關系。」
必小刀道「他已對夫人展開攻勢,昨夜還去送情書,結果吃了我一彈!想及石頭敲老禿頭。他已呵呵笑起。
胡三爺急道︰「他膽敢表示愛意?」
必小刀道︰「他哪敢,是假冒公孫白冰之名,結果吃了我一彈,又吃夫人一陣排頭,他們樂此不疲。」
「他還會再去?」
「一定會!」
「那可不大好!夫人將不得安寧!」
「我看來滿好,這樣才能逮住他!」
「你有何計策?」
必小刀道︰「老狐狸如若再潛入秘道,我先毀掉一頭通路,待他潛回去時,咱再把這頭通路給毀了,就像擠香腸,把他困在中央,準困得他奄奄一息,說不定還因此困死他。」
胡王爺皺眉道︰「要是他從中突破而出,豈非前功盡棄?」
必小刀道︰「屬下就是來此和您商量此事,如果秘道不夠深,他可能突圍而出,咱是否準備大網子,再擒住他?」
胡三爺道︰「他的功力,恐怕沒那麼容易……」
必小刀道︰「話是不錯,可是不擒他,難道永遠讓他逍遙法外,胡作非為?」
胡三爺不由一愣,打從斗敗之後,他似乎信心盡失,甚至不敢再嘗試任何抵抗,反倒是小刀,明明中毒,卻仍勁道十足,比起他,自己汗顏了。
深深吸氣,他點頭︰「姑且一試吧!反正失敗了,也未必比現在情況更糟。」
必小刀欣笑︰「有三爺幫忙,一定成功,人說猛虎難對猴群,車輪戰也要把他戰死。」
胡三爺欣聲一笑。拍拍他肩頭。「來研究一下細節。」
于是兩人蹲身落地,拿起石塊又描又劃,交頭接耳不斷,終于研究出可行方式,兩人視目而笑,而後把描繪圖案完全擦去。
必小刀笑道︰「屬下這就去料理瑣事!」
當下拜別三爺,揚著歌聲,大步晃去。
胡三爺輕輕一嘆,暗道一聲「希望會成功」,還是不動聲色,勤練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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