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古剎!
是座處于偏僻荒山中的廢墟古剎。
但在武林人眼中,是如此的充滿神秘,陰森與恐怖。
原來每當寅夜的時候,這古剎中,總是傳出一縷縷歌聲,聲音是那麼怪誕。說它美妙,韻律倒是悅耳異常,說它陰森、淒涼,聲音確實如同鬼魅啾啾哀鳴,夜果長蹄,野狼怪嗥……
總之,此歌聲,怪極,使人不知他唱的什麼詩句、音調!因此,這座古剎,充滿了神秘的氣氛。
這歌聲,每當听入耳內,有一種使人難以抗拒的能力,令人如痴如醉,腦中景沉,不知所措。
而且,此縷歌聲,飄蕩蒼穹之中,聲音飄忽不定,傳出數里,使人難于揣測其方向,故不知其發出之根源。
然而,這縷歌聲,瞞騙不了江湖武林人物,他們都知道此縷歌聲,早在十六年前,已轟動了天下武林人心,那時偵騎四出,要探出此縷歌聲主人的潛居地,但是,武林正邪各派,黑白二道的高手,都一無所獲,敗北而歸。
驀然!這縷歌聲,在十三年前消失了,哪知在十年後,神秘的歌聲,又飄忽此地,眨眼間,又快要到三年的時光。
敖近的居民,腦筋簡單,他們對此縷歌聲,又畏又敬,因為這種奇異的歌聲,已經有三年之久了,大家都說︰這是哭神,降臨人間,警示人們,不久的將來,將有什麼無災禍禍患降臨。所以,大家都惶恐不安。
隨著這再起的歌聲,平靜的武林,又大起恐慌,九大門派的高手,紛起追探,于是在這許多武林高手,日以繼夜的暗察中,終于知道這縷歌聲,發自這座破爛不堪的古剎里。
兩年來,雖有不少武林頂尖高手,潛入古剎中,欲擒那歌聲的主人,但卻肉包子打狗,有去不回。從此消失音信,不再出現江湖。
當然,這些人多半是凶多吉少,一命嗚呼!
于是,武林中人,對這座破舊古剎,產生一種震攝的心理,不敢再貿然深入古剎打探,所以,這個神秘的迷,牽帶著武林無窮的機密,到此時,還沒有人徹底的弄清楚。
那是一個夜晚……
夜霧彌覆,海風凜冽,只有天上稀疏的星辰,閃眨著微弱的清輝。
二更過了,這座荒涼、陰森、恐怖的古剎,徘徊著一位二十左右的少年,「唉!」他不時發出一聲淒涼的嘆息。
他很淒涼,也很死寂,他像懷著無窮的戟夢,每晚總是徘徊在這古剎前面,時光流失,一個月過去了。
無論是狂風暴面,雷電交加,從不中斷,傾听著那縷神秘、怪誕已極的歌聲,但從來他都不敢踏入古剎中一步,也許他也忌諱著自己生命的安全。
此刻,他抑頭望著天上的疏星,發出那沉置的嘆息聲。
迷蒙的星光,照在他面龐上,那是一張令人生畏的面孔,但並不是猙獰的,而是一張略帶冷酷氣息的俊俏面龐。
劍眉星目,弧形的薄薄嘴唇,這表現出他有一股倔強、堅毅的性格,但那雙屋目卻閃爍著一種煞光,似乎是冰冷的,殘酷的。
奇特少年,又發出了那淒涼的沉重嘆息!
接著,他像似夢曉,喃喃自語道︰「古西風呀,你有一生慘痛的血仇待洗,可是,你是這麼無出息,在這波雲詭譎的江湖間游蕩十幾年,但卻毫無成就。
如今,你逢遇這位蓋世奇人,怎能畏怯,雖然自認必死,但你是要勇敢地和生死之神拼爭一下,不然,你要繼續飄泊江湖,一無所得,老死天涯,做個大逆不孝的罪人嗎?」
奇特的少年古西風自語著,眼角滾落兩粒晶瑩的淚水,顯然,他又想起了幼時慘痛的遭遇,他暗然悲傷,自責。
他又淒涼地長嘆一聲,目中又喃喃道︰「古西風呀!你不要忘記。你曾經向天發下重誓,要把雙親的仇人,碎尸萬段,挫骨揚灰!」
他說著,明目中射出一股冷酷、怨毒的神色,長吁了一口氣。木然不語……
三更天已將到了。奇特少年古西風。突然滿臉泛出堅毅之色,輕輕向古剎中移去,顯然,他已經暗下了決定,寧願冒著一死,踫一踫運氣。也比躊躇不前,一無所獲,虛度一生好一點。
驀地,此刻那縷神秘怪異的歌聲,又由古剎之中飄蕩了起來。
拌聲淒厲刺耳,在此凜冽西風尖嘯中,飄蕩過來,真是陰風慘慘。听之使人不禁毛骨悚然。
此縷怪誕的歌聲,深具勾魂攝魄之魔力,雖是定力極強的高手,也難抗拒,但古西風卻完全不為所動,這不是顯得有些出奇嗎?
迸西風乃是曠世奇才,一個月的陶煉,已參成他習慣于魔音,此時他雖也為魔音所困,腦中昏迷,但他仍然以倔強的毅力,強自掙扎著,而且也以腦智記憶著那怪極的音調。
半個月前,那縷怪極的歌聲音韻,已全然被他學熟了,而且,能夠自已低吟了出來,但是歌調,他仍然毫無所悟。
就因古西風已經記熟了這歌聲的音韻,所以,他此刻听來,已不為音調中充滿的威力所迷。
酷寒的西風,尖銳地呼號著,如泣如訴,無限淒涼……
迸西風星自暴射出一股堅毅之光,挺胸闊步,直向古剎走來。
他星目也疾迅地掃視著這座殘破的古剎。
他視見古剎奇大極。周圍紅牆,怕也有百丈方圓,宮殿似的廟宇高矗在夜空之中,屋宇即接。但是因為年代已久,山門業已坍塌。牆頹瓦墜,粉至剝落,遍地蔓草,景色淒涼明森至極,若是膽小之人,絕不敢直夜流連此勉——
此時,西風仍一陣一陣呼嘯著!
蒼松濤涌,禿枝瘦影,似鬼爪搖曳,如杯弓蛇形!
迸西風雖然膽大,但他一個月來,常所聞那些進入古剎的武林高手,臨死前發出的凌厲慘嗥。
此刻,心中不禁發涼,愈看此古剎,愈覺四周事物,直似鬼影,西風刮過樹頂的嘯音,愈以為最厲鬼衰鳴。
「吱!吱!」一陣淒厲的叫聲,古西風心中猛地一駭,不由自主地暴退三步。
星目凝視,漆黑的大殿之中,傳出一陣振翼風聲,飛出幾只蝙蝠,古西風長吁了一口氣,緊張的情緒,又稍為平靜下來。
他又輕挪步伐,踏在那青磚砌成的徑路,古剎卻因荒廢太久,所以,青磚上布滿苔蘚,再加夜霧降落,潤滑異常,如輕功沒根底的人,每走一步一定要滑跌一次。
由山門直通大雄寶殿的青磚徑道,大約有十幾丈遠,古西風走完這條徑道,全身已被汗水浸濕了。
驀地!他抬頭一望古剎大雄寶殿的匾上,差點要「唉喲!」驚叫出來!
原來,匾上刻著四個鮮紅大字︰「擅入者死」,牌匾兩端,各吊著二個骼髏頭,若是一眼瞥到他,真要不由自主的嚇一大跳。
他星目冷焰環射,劍眉微皺,昂然踏上台階,只見殿中一片森寒陰暗,到處蛛網盤結,地上漬塵盈寸,古西風步入大殿之中,只見里面神像,殘破不堪,斷臂缺肢,淒涼至極!
陣陣陰風吹來,愈使人心里發毛,再看那些雕塑的神像愈顯得猙獰可怖,「吱——呀」大殿側面的一扇大門,被一陣風吹得開了一半,此種一長一短的門響,恐怖已極!
迸西風表面上毫沒露出一絲驚惶與不安!他壯著膽子,緊步地走進過道,過道旁的走廊,響起如鬼泣的風聲,俊臉掠過一絲怯意。腳下微發著「沙!沙!」的細微響聲,心髒也極快地跳動著。
呼!的一陣陰風吹來——
方西風口中發出「啊!」一聲驚叫,腳下一陣顫抖,後退了七八步。
原來、此刻他走至一座寬大的樓宇前,左右兩側的台階上,各佇立著一副完美的白骨骼髏,手里各舉著一雙銳利的銀芒,在緊張的眼神疾速一瞥之下,真像似兩具活僵尸,睜眼怒視,殺氣騰騰!
迸西風見是兩具死黼髏之後,不禁暗暗倒抽了一口涼氣,但心髒仍是疾劇地跳動著,因為這座古剎,事實的傳聞,真是太恐怖了。
他略靜一會心後,星目望著門框,上又寫著四個鮮紅血字︰「白骨幽魂」,兩端仍然各吊著一個骼髏頭。
迸西風喃喃地念著︰
「白骨幽魂,白骨幽魂,是不是意指死在寺中的死骨堆積處?」
他念著,微微向內窺視,但因里面黑暗異常,無法看清楚,腦海疾速地下了決定,一腳便踏上了台階。
一聲輕響,那僵立左側的骼髏,手臂中的銀芒,挾著一道破空風聲,「嘶!」地一陣疾響,銀芒分叉向古西風戳刺而來。
正當他躲過戳刺而來的暗器,忽又听「波」的一聲輕響——
右側僵立的骼髏,也發動了攻勢,那雙銀芒,雷奔電閃般向古西風切質的「角孫大」斜挑過去。
迸西風駭得臉色大變,求生的本能,使他身軀微偏,右手反拋,橫砍那雙銀芒的桿柱。
那知古西風招式,本途實的當兒,那雙銀芒,突往後一抽,由左側挾起了萬點寒星,凌厲至極,又指向古西風上身的十二要穴。
變招,出招,都快似電光石火,不差于江湖武林頂尖的一流高手。
迸西風凜駭之下,腳下一蹲,一陣翻滾,滾下台階,迅快地翻身站立起身來,口中急喘著氣,額角汗如雨下。
奇怪得很,古西風一落下台階,那左右兩具骼髏,又恢復了原狀。
倔強的古西風,再次落腳石階,然而他仍然受到無比猛烈的攻擊。
一頓飯工夫,他已嘗試了七次,結果仍是徒勞無功,心中不免辛酸。
但聰明紹倫的他,在這七次的嘗試中,使他茅塞頓開,原來這兩具骼髏乃是受操縱而襲擊侵入的敵人而已。
要是腳不在台階上,自然這兩具骼髏就不會活動,攻擊自已。
迸西風想到此處,正待施展輕身功夫縱過,猛抬頭間,突然發現那丈多高的大門,橫拉著三條細小的絲線,各線相距三尺高。
以古西風的靈敏頭腦,不難想出這是一件襲人暗器,于是,施展輕功而過的辦法,又告無望。
一時,把個滿懷希望的他,又打落在寒冷的絕望里。
良久後,古西風俊臉上掠出一絲喜色,他已經想到一條妙著
一聲輕嘯響起,古西風身軀驟然若閃電,人已踏上那石階「呼」地一聲,右側的骼髏,手中那雙銀芒,化為一道銀虹,以眩人眼目的快速,直向古西風左肋下刺來,凶猛懾人。
迸西風早已計算有這一著,就在他單腳一踏那塊白磚的剎那,身子直像似破地葫蘆,緊貼著地面,連翻帶滾,直向里面滾入。
就在古西風波至門階的須臾之間,門口頂端,一陣寒光照閃,直若星飛丸瀉,落下一道劍門,直向古西風身上戳下。
迸西風星目凝處,直駭得靈魂懼散,不知哪來的力量,他拼命地用力一翻……
「砰!」的一聲大響,十幾柄利劍,刺中石階,冒出一片金星,古西風也發出一聲悶哼,左腿部稍微慢了一點,已被一柄利劍,劃破了一道血縫,那件長衫,也被利劍劃破了幾道裂口。
迸西風一骨碌翻了起來,呆望著這道劍門,口中發出一聲嘆息,暗想道︰自己差點便死在這利劍之下。一身血仇就無從報起了……
想到血仇,他就感到一股強烈的仇恨,煎熬著全身,嘴角又勾起了一絲冷酷的邀笑,星目射出一道駭人的眸焰。
但是,當古西風轉身看清室內的東西之時,不禁機伶伶打了一個寒戰,那股仇根的怒火像似一盆冷水,迎頭澆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原來室中,白骨、骼髏、散滿遍地,或坐、或臥、或立,奇形怪狀,還有那烏黑的頭發,雪白的牙齒,在漆黑的暗室中,猙獰可怕至極!
迸西風此刻猶如處身陰巢地獨之中,內心不免產生一絲無比的陰森、淒涼、恐飾之感。
「吱!吱!」一陣刺耳的怪聲響在身後。
迸西風機警異常地轉過頭,「唉喲」一聲驚叫,惶恐無比地暴退幾步。
原來離古西風一丈外有一具棺材,那棺材蓋緩緩地掀了起來。
一雙白骨鱗峋的怪手,伸在外面一陣亂抓。
迸西風心中暗自打鼓,星目射出一股淡淡的奇光,一眨不眨地注視著那具棺材、他覺得自己的腳下,微微在顫抖著。
轟然一聲巨響……
迸西風剛才進入的那道門,已經密不透風地關閉,里面頓時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空氣閉塞,古西風鼻中隱隱已可聞到人骨腥臭之味。
迸西風眼力異于常人,在如此黑暗之中,他還可看到那具棺材。
「吱!吱!」又一陳刺耳的怪響,棺材蓋又掀高了起來,「砰!」的一聲震響,那個棺材蓋,已整個撅開落在地上。
緊隨著,棺材里僵立起一具活骼髏,此骼髏和其它的不一樣,那頭上披著長長的頭發,突降的眼楮,居然也閃閃的發著綠光。
迸西風懼怯中帶著恐飾,他不信會有活的髂髏,但眼前的事實,不信又將如何,那具僵尸開始走動了,步子是如此的緩饅,朝著古西風而來。
就在此刻,漆黑的室中,本是沒有半絲風聲,但此刻卻響起一陣呼呼的風聲。
這風聲起得怪極,竟像似四周壁中吹散出來的,愈來愈激烈,淒厲刺耳的呼嘯聲,勁疾地銳響著。
那活僵尸已逼近古西風約四尺開外,那雙白骨鱗峋的長臂,平伸著向古西風抓來,一縷縷腥風,立刻撲襲過來。
迸西風距離活僵尸這麼近,他的眼 已可清晰地看清僵尸的胸部。肋骨一根一根地並列著,里面空空如洗,是一具真正的活骼髏。
任他膽子再大,也不禁一聲驚叫,連連一陣後退,奇怪得很,那活僵尸居然也加快了速度追逼著。
驀地——
迸西風突被腳下一堆白骨絆倒,「唉喲」一聲厲叫,他連滾帶爬,撲出丈外。
原來,在他跌倒的地方,也正是一具棺材,棺材蓋此刻也已掀了起來,一只骼髏怪手,突問古西風抓來。
迸西風此刻真駭得膽裂魂飛,他口中微微發出顫抖的吼聲,那是驚呼,又像厲叫,但是倔強的他,星目仍然凝視著這兩具活骼髏。
這時,那兩具骼髏,追逐的速度,漸漸地快了起來,眨眼間,又已道到古西風跟前四尺,他恐怖地後退著。
猛地——
迸西風腳後跟,像又似踫到了一具棺材,他迅快地回過頭,見一具僵立的骼髏赫然呈現眼前。
他駭得眼楮發呆,人也僵直地凝立著。
這具活骼髏,對他毫不客氣,白骨長臂,筆直地向古西風胸前戳刺了過來,但速度卻緩慢異常。
一陣腥風撲入鼻中,古西風猛地驚醒過來,那尖銳的骼髏指甲,已快沾在胸前的衣衫。
迸西風厲叫一聲,仰頭一翻,疾速地暴退開去。
但當他腳沒站穩,又是一陣腥風襲來,兩具活骼髏,一左一右犀利的長指甲,緩慢地抓他雙肩。
迸西風已嚇破了膽,腳下一陣急顫,傾跌出丈外,一跌坐地上,胸部起伏,喘氣如牛,雖然漆黑中,不見他臉色,但我們知道他現在臉色必定是慘白的。
迸西風跟前,已不止三具活僵尸了,那些伏臥地上的骼髏都已挺立了起來,舞著雙臂,緩緩逼來。
表火磷磷,陰慘碧綠,四周飛舞。
此刻,那奇怪的風聲,已平靜下來,接替的,是更淒厲、恐怖的吱吱怪叫聲。
絕望充滿了古西風的心胸,他恨一切,恨蒼天給他不公的安排。恨不共戴天的父母之仇末報,但恨有何用,他已面臨死亡的威脅。
一具活骼髏,已逼進古西風的跟前,嘶地一聲勁響,那雙骼髏臂又並直地急戳而下,這次速度奇怪,恍如雷奔創習。
迸西風那股潛在的求生,促使他一陣翻滾,又閃過了此著,全身疾迅挺翻起來。
倏地,沉寂的空中,又響起了一陣陰冷至極的鬼笑聲。
「嘿嘿!嘻!嘻!嘻!」
笑聲緩慢冗長,一聲一頓,淒厲刺耳己極。
迸西風只覺得全身肌肉,隨著那一聲一頓的笑聲,像似一片一片地刀割著,全身骨頭,也像似被此種怪笑聲,震散得粉碎一般。
迸西風瘋狂地厲叫一聲,身軀快愈閃電,反向最近的一具活僵尸撲去。
人之面臨死亡,有的是毫無抵抗的接受死神的安排,但更多的人,是和死神作垂死的錚扎,古西風在這種危難中,也產生了強烈的反抗心理,他要拼出所有的力量,月兌出此恐怖的鬼獄。
雖然這希望非常渺茫,但這也得一試,總比坐著閉目待斃好一事。
迸西風不知哪里來的力量,雙掌帶起一股洶涌的狂瀾,恍若天崩裂,直迎向第一個僵尸撲去。
一聲暴響,那具活僵尸,只是被掌風震得略微顫動了一下,咯-咯一陣陰森鬼笑,又響在古西風耳後。他此刻好像發瘋了一般,左掌後劈,右掌前推,呼的一聲響處一具活僵尸,又被他左右雙掌擊中,但仍沒發生任何效果。
慘厲淒長的怪笑聲大作,碧綠鬼火閃動,恐怖已極。
迸西風厲聲呼喊,雙臂亂舞,有時雙腳連飛,凡是見到黑影便打,腳下卻急速奔馳著。
伸手不見五指的室中,他也不知道奔到哪里。只是盲目地亂奔著。
驀地,古西風只覺一股陰風。由後吹得自己身軀不由自主地直翻跟斗,瞬即,覺得身軀以極快的速度下落著。
他暗叫一聲︰「我命休矣!」只覺著一個龐大的身體。正向著一個深窟下落去。
迸西風手腳亂舞,口中發出淒厲刺耳的怪叫,這是一個人面臨死亡的的最後幻滅的錚扎、哀號。
下落的速度,發出勁疾的風聲,已使他逐漸陷入暈眩。神智昏迷的壯態,但那慘厲的痛叫聲,仍由他口中悠長地飄蕩出來。
「砰」一聲清脆的響聲——
迸西雙只覺自己的身軀,落在一種軟綿綿的東西上,剎那間,他的身軀似被許多根細絲寵住了,他像似一條大魚,被一面巨網牢牢地網在里面。
罷才的驚駭過度,嚇得他神智不清,現在他覺得耳中不再听到那銳嘯的風聲,不禁睜開眼來……
首失映入他眼簾的,便是捆住自己身體的那面巨網。
他興奮得幾乎不相信自己還活著,但當他得意志之間,隨即便產生悲痛,雖然他一時既兔了骼髏爪下的游魂,但仍免不了餓死巨網里。
迸西風星目掠視著這怪異的地窖,四周壁上嵌有一顆顆寶珠晶瑩奪目,發出的光輝,使這地窖中的東西,隱約可看清楚,他不禁暗嘆世間的一切,真是無奇不有。
這地窯怕有五六十丈深淺,真像似一口奇大的古井,自己則被一面巨網吊離在窖底約十丈的虛空。
這面巨網卻吊在離頭頂約五丈高的三根黝黑發亮的杯柱之上,杯柱裝造得奇詭異常,恰好能使這面臣網自由伸縮。
地窖底也有一口一丈方圓的黝黑古井。恰好是在巨網下面,古西風星目又凝視到另一方。他不禁一聲「唉啊」驚叫出來。
他所看到的,是地窖的另一旁,赫然堆著一具一具的骼髏。
方西風淒涼地自語道︰「唉!自己過幾天,不過也是和那邊的骼髏一樣……」
想到死,他星目中不禁流下了幾粒眼淚。並非怕死,而是他死後,一身父母血仇,無從報起。
但此時此刻,他又要怎樣?喊天天不應,叫地地無門,只有安靜等待慘死命運降臨的份兒。
地窖里一片死寂,這麼淒涼、恐怖、陰森。
迸西風此時有些痛恨古剎中的怪人,竟這麼冷酷、歹毒。
但他回頭一想,不禁怨恨起自己來︰「都是自己不好,哪能怪古剎中的前輩,人家在此古剎中潛修,並沒對外作惡,古剎又有明文規定︰‘擅入者死’,而自己又明明知道入古剎的人,非死不可,自己卻明知故犯。」略頓,又喃喃道︰「咳,該痛恨的是自己無能,沒有蓋世的武功,血洗深仇……」
迸西風在這自言自語、自恨的當時,他怎麼也想不到,竟有一雙枯澀的眼楮,在暗中,直似幽靈似的,窺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迸西風又發出一聲淒涼的嘆息,喃喃道︰「以我看,古剎中這位怪異高人,性格是如此的怪僻,冷酷寡情,他定有一段奇泥的恨情,听那縷歌聲;是如此的淒涼哀怨……雖然,我還沒有悟出那歌詞是什麼,但我知道那定是衷怨天地的詞句!」
迸西風頓了一下,星目閃出一股奇詭的光輝,又繼續道︰「可能,這位前輩,和我一樣,身負血海深仇。」他皺皺眉帶,又一聲嘆息。「唉!若是他能夠救我一命,教我蓋世武功,皇天在上,心靈可證,我古西風定要替他完成未了心願……」
迸西風說至此處,搖搖頭道︰「不是!不是!他絕對不是牽著仇恨而如此冷酷,當今普天之下,芸芸武林眾生,有誰能夠和這位前輩頡頑,若是他有仇人,早就完全被他殺死了……」
迸西風說至此處,那暗處的一道碧綠發光的眼楮,正陰陰地凝視著他,一瞬不瞬,心內暗暗,自語著,道︰「這小子,猜得不錯,昔日普天之下,芸芸武林眾生,有誰敢動老夫一毛一發,唉,可是……」
那暗處的幽靈,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迸西風呆呆地怔著神,又是一聲淒涼的浩嘆,跌坐網上,閉目養神,整夜來,遭受的恐惶,已經使他疲倦已極,竟昏昏沉沉的睡去。
不知經過多少時候,古西風突被一陣奇怪的轟轟隆隆的響聲驚醒了過來。
迸西風凜駭之下,忙翻坐起來,星目凝視著四周,但卻沒有絲奇異之處。
然而,那轟隆的響聲,卻愈來愈大,地窖中四壁回響,極像似巨力激蕩,排氣成渦,發出如雷的響聲。
奇怪得很,地窖中,卻沒有半絲光亮。
迸西風突然一聲驚叫,原來,他發現這些奇大的聲音,是由地窖底那口小井中發出來的。
迸西風滿臉驚駭之色,星目凝視著那口小井。
此刻,轟隆之聲,愈急愈密,猶如海嘯山崩之勢,直響得這個地窖震蕩不已。
其聲勢之大,真似天地將要毀滅一般,端的裂膽魂驚,威武之極。
「波!波……」一串串綿密的殊爆響起——
迸西風厲叫一聲,道︰「那是火,地底的火苗!這番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就在那波波響聲中……
地窖底那口小井,直像是一座大火山,噴出一連串的火焰,隨著那轟隆的響聲,火焰愈烈,火苗冒出六七丈高。
迸西風在網中,就像似一只小鹿,被那熊熊的火焰燒烤著。
雖然那火苗沒焚燒著古西風的軀骨,但那股強大的熱氣,足使他痛苦難當。
迸西風在網中,左右翻滾著,目中不斷發出痛苦的申吟。
迸西風拚命地震動網子。他想震破網子,投入那火焰中,痛快一點死去。但這張巨網,乃是細絲結合金屬繞織成的,堅柔硬韌異常,那能如願,年少的他,卻已嘗到了人無法忍受的酷形,陣陣火焰,襲向他的身軀。
但是,奇怪得很,那噴出的火焰,是如此的熾烈;但卻沒有半絲雜煙,不然,古西風早就被濃煙燻死。
迸西風全身的皮膚,已被烤得赤紅,火辣辣的刺痛,但他的頭發,衣衫,仍然沒有燃燒的現象。
這真出乎神奇……
迸西風呼吸迫促,全身氣血沸騰,他亂翻亂滾,但仍不能消去此炎熱的痛苦。
無信的火焰,愈來愈烈,熱氣陡增。
他已不能再忍受此種焚烤的痛苦,他口中發出臨死前的哀叫,慘嗥,整個身軀左右打滾。
迸西風血液似已將蒸干,全身骨骼,又似全被燒散了一般,一塊一塊變成星焦。
漸漸地……
迸西風鼻中隱約可聞到自己血肉,被燒焦之氣味,而他打滾的力量,也慢慢的停止了……
哪知,就在這生命將煙逝之時,小井爆出一股巨大的火焰,隨即響起一連串的叫聲,那火苗瞬間已消失不見。一切恢復原狀。
地窟中的酷熱之氣,也迅速消散了,一片陰氣森森。
迸西風胸口起伏,星目血紅,目中發出痛苦的申吟,腦智已是一片迷糊。
迸西風虛弱地申吟道︰「蒼天呀!你為什麼不早點讓我死去?為何要我受如此殘酷的折磨,難道我的命運,真的如此多難嗎?」
迸西風耳中又听到一陣潺潺的流水聲,他敏覺異常地掙扎地坐起,星目微露恐懼地又凝視那口小井。
就在此時……
困住迸西風的這張巨網,像似有人操縱般緩緩降落,直向那一丈方圓的小井落下。
迸西風知道,更慘的折磨,又要面臨了,但他連掙扎的力量也沒有了,而且,又受制在這面網中。
他只有任隨擺布,自恨噩連。
迸西風雙目含滿了滴滴熱淚,腦際又泛起了幼時慘痛的遭遇,他目中像似看到兩個滿身血跡的男女。在地獄里,猙扎著,哀號著。
「哎喲!冷!冷死人了!」
迸西風厲聲慘呼著,全身痛苦地疾顫著。
此刻,那面網已落入深深的古井之中,井中都是冷水冰霜的井水。
迸西風全身皮膚,被烈火燃烤的火辣辣的劇痛,這時,整個身體又泡在冷寒的冷水中,這種極竭的痛苦。委實使他再難于忍受。
那張無情的網,此刻收縮得更小。恰好古西風一個人僵立的寬闊,所以,使古西風要自盡冰水中,也無能為力。
漸漸地……
迸西風的全身血液,都像被冰凍結了,整個身軀僵硬筆直,只有口中的呼吸,已若游絲了,眼楮也慢慢地呆直起來。
他似乎被凍死了,暫時不再動彈了。
就在古西風腦里全失去知覺的時候,那張巨網卻緩緩吊升起來。仍停在離窟底十丈高的虛空。
可憐的古西風,星目緊閉,全身被凍得僵直,一動不動地直挺著,面色蒼白,無一絲血色,真和一個死人無異。
這地窖中;又恢復一片死寂、陰森、淒悶的氣氛。
驀地……
地窖的項頭,響起一聲淒歷的怪嘯,聲如鬼哭狼啤,巫峽猿啼,淒涼有如潑婦悲泣,不忍卒听。
嘯聲,直震得地窟嗡嗡作響,若似萬馬奔騰,排山倒海,澎湃怒嘯,扣人心弦已極。
緊隨著嘯聲響起,五六十丈高的地窟頂頭,飄下一條人影,他的身體是那麼輕柔,直像似一片羽毛,飄飄閃閃,若似幽靈般,落在那張網的桿柱上。
但見這幽靈似的怪人披頭散發,面色蒼白,顯然異常恐怖,左眼殘皮,剩下一個深洞,右臂已斷,那雙腳自膝蓋以下,皮肉全部腐化掉,只剩下那禿禿的白骨,看上去慘不忍睹,恐飾已極。
敝人長吁一口氣,使出那只剩下的枯瘦左臂,隔空向桿柱的另一端,輕輕擊出去,「波」地一聲輕響……
這張網突然散開來,僵直的古西風,錚的一聲響,筆直地倒在網上,仍然毫無動彈。
敝人身軀毫無作勢,飄然躍在古西風的身旁,這種如鬼魅的身法,真是駭人已極,簡直不像武林中人所懷有的技能。
敝人單目中射出一道碧綠的目光,仔細打量著古西風周身,猙獰的怪臉上,泛起一絲微笑。這是他一生極難現出的笑意。
倏地!他臉上笑意頓斂,仍是一副冷酷駭人的面孔,使人見了都要從心底掠起一絲寒意。
緊隨著,怪人枯瘦的單臂,五指箕張,詭譎迅速絕倫,隔空連點了古西風「任,督」兩脈上的經穴道。
然後,跌坐古西風身旁,左臂緩緩地拍了起來,五指箕張,對準古西風「神藏」、「靈虛」、「神封」、「步郎」「幽門」五要穴,嘶地一聲輕響,怪人五個指頭,突射出五縷白光,準確無比地射中那五個穴道。
迸西風穴道被射中的當兒,全身一陣顫科,便又恢復僵直的狀態,怪人五指又移至古西風的「通谷」、「衣曲」、「陰都」、「盲愈」、「中注」五要穴,嘶地一陣輕響,指尖又透出五股白光,射中那五個穴道。
迸西風仍是照樣的顫抖了幾下,怪人就這樣連續射出白光,擊中古西風全身的奇怪經脈。
瞬刻之間,怪人站起身來,長吁了一口氣,左臂由懷中取出一顆血紅的丹藥,化作一道紅光,投入古西風的口中。
一聲厲嘯響起!只見怪人左臂向下劃了一個圓圈,整個身子似鵝毛般,輕輕飄起。
就在怪人飛出地窟的剎那,那面巨網,已緩緩地縮小起來,把古西風又僵得筆直,和被降下古井時一樣,使他周身不得動彈。
「呼!」地一聲勁響,平滑的圓壁上,突然飛出一根黝黑發亮的木棍,拍的一聲輕響,古西風身上著著實實的挨了一棍。
「啊!」又是一聲輕響,另一邊又飛出一根渤黑的木棍,拍地一聲聲,古西風的背上也挨了一棍。
但此時,古西風仍然昏迷不醒,木棍擊打在他身上。只是使吊著的那面巨網,微旋了半轉。
那兩條木棍的機關,已經發動起來,如雨點般直向古西風身上落去,發出清脆而有節奏的聲響。
奇怪得很,那兩條木棍,並非全打擊一處,而是上下紛飛,所打方向不定。
木棍擊出的力量,凌厲異常,勁疾的呼嘯,旋聲如雷,端的凶狠惡極,如是常人,只要接上一棍,真要打得使你跪地爬不起來。
「哎!」一聲厲叫!
迸西風已被打得蘇醒過來,他身上的肌肉,被烈火烤燒一陣,被寒水冰凍一陣,已經處處劇痛,再經這些木棍毒打,痛上加痛。
此種殘酷的折磨,真使他殺豬似的哀叫起來。
迸西風全身被巨網牢牢捆綁住,動彈不得,掙扎不能,全身有挨打的份兒,無情的棍雨,冷酷的疾速打擊。
慘叫聲和劈打聲混為一體,古西風被痛打得痛楚難挨,不覺發出如鬼泣猿啼的慘噪聲。在靜靜的夜里,听得使人驚心動魄,毛骨悚然,古西風皮破肉綻,鮮血染滿衣衫,臉上肌肉一陣陣痛苦地抽搐著,披頭散發,形狀淒厲至極,真像似一個歷鬼,在地獄中遭受酷刑。
迸西風咬牙切齒,忍受上天為他安排好的殘酷毒刑。
約過了一盞熱茶的工夫,那兩根木棍像似打的痛快,才停止下來。
兩根一停,那面巨網又張了開來,古西風經過這一陣毒打,已使他精疲力盡,身軀癱軟地躺在網上,急喘著氣,星目熱淚俱下,他腦際想著︰「自己前身不知作了何種滔天罪形,而使今生在這人間地獄,遭受這種折磨……」
接著,他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但,又有誰知道古西風,現在正練著一種舉世無雙的武功呢?
一個人要成為人上人,並不是很簡單、輕而易舉,古西風當今遭受如此慘酷折磨,他以後會感到是多麼有價值,對人生事物,會更深一層的了解。
經過了一天,古西風在酣睡中,又被「轟!轟!隆!隆!」的巨響聲,驚醒了過來。
他已有一次的經驗,知道又要遭受烈火烤燒,他雙眉上豎,星目射出一股無比堅毅的光芒,鋼牙緊鏗,強自忍受這烈火的焚身。
井口又噴出了那熊熊的火焰,無情的烤燒著古西風,他這次沒有發出厲叫,那並不是沒有痛苦,而是,更加百倍的痛苦。
因為,他知道自己命運已安排定了,最後,終是難逃一死,施死前發出那種哀呼聲,顯得自己是如此的脆弱,所以,他只有痛苦地忍受著。
烈火熄滅,接著便是那酷寒的井水,古西風仍是如此的倔強,接受到冷凍酷刑時,都是要昏死過去,凍得全身僵直。
接著,使是那無情的棍雨,打得他滿身傷痕,鮮血涔流。
烈火、冰凍、毒打,這三種殘酷的折磨,七日以來,古西風每日都要享受一次。
第七日一過,古西風簡直已經不成人形了,氣若游絲,神光渙散,全身癱軟無力,再也提不起勁來,接受這種地獄的火練,冰凍,毒打,他完全昏死過去!差點使他永遠再也醒不來了。
經過七天七夜之後,古西風突又漸漸蘇醒過來。
「噫!」一聲驚奇的咦聲,古西風若似夢吃,喃喃道︰「我怎沒有死去,為何睡在這里!」
迸西風此刻處身在一間獨室中的一張破褥禪床上,他翻身坐了起來,星目暴射一道甚寒的冷電,掃著四周,又繼續喃喃道︰「真怪,我全身不是被烈火、冰凍、毒打三種酷刑折磨得不成人形了麼?怎麼現在一點都不感覺到痛苦?」
迸西風慌忙低頭窺視著周身肌肉,他又是一聲驚叫,心道︰「怎麼我全身肌肉,全沒半絲受傷的痕跡。而且,是這麼瑩玉,混身細膩潤滑,難道這是做夢哪?」
迸西風那雙星目,漸漸透出一股欣喜的光芒。這股欣逢里重生的光芒。越來越強烈,終于,他下意識舉掌,用力打向自己的嘴巴。
「拍!」一聲輕響,嘴角立刻流出一絲血,帶著血腥的味道。
這是活生生的事實,但古西風卻沒有喊叫,歡呼,他出奇地平靜,腦中不斷地思索著,他要尋著自己這些奇異事情的原由來。
倏地——
一聲陰氣森森的冷笑聲傳來,聲音尖銳刺耳,有如水窟之中吹出來的一陣陣陰風,歷久不絕。
緊隨著,一聲令人入骨髓的語音,道︰「小娃兒,你醒來了嗎?嘿!嘿!餅來,老夫臨死之前,有幾件事向你說!」
語氣幽冷,一字一頓,若似鬼嗽,蟲鳴,發自幽冥地府一般,听來刺耳已極,使人不禁毛骨悚然。
迸西風那兩道如冷電般的銳利目光,凝視到另一間禪室的大門上。俊臉上沒有一絲異樣之色,他緩緩應聲道︰「老前輩,晚輩古西風,立刻來拜見你。」
迸西風已經知道自己的生命,是被古剎中怪人所救,而且,他也明白自己受那些地獄似的酷刑,完全是怪人對自己的考驗。他沒有痛恨怪人,只是感到怪人的性格,是如此的怪避,神秘莫測。
那間禪室,又傳出怪人的語音,但仍然是冷冰冰地,沒有一絲人情味兒,道︰「小娃兒,唉!迸西風,你是當今天下武林里,能夠見到老夫面目的第一人,這點你可以引為自豪。」
迸西風听得劍眉微皺,他覺得怪人語氣如此狂撤,不服氣的說︰「你在闖蕩江湖時,也沒有人見到你的面目嗎?」
敝人發出一聲慘厲長笑,笑聲淒厲刺耳,聞之使他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倏地笑聲頓斂,略帶淒涼的冷寒語音,道︰「自從二十年前,老夫死去的時候,從來就沒有人看到老夫的面目。」
迸西風听得全身肌肉,都起了一陣陣雞皮疙瘩,難道說,那禪室里的怪人,是幽魂,鬼魅嗎?
也許是,他那語音,簡直不是人類的語音,古西風不禁又想起︰「白骨幽魂」中的那些活僵尸來,驚悸猶存,他雙腿不禁徽微顯得顫抖起來。
敝人在禪室里,冷冷地罵了一聲,道︰「沒出息的東西,人鬼有什麼區別,看你怕成這等樣子,將來怎能報你父仇?」
這罵聲,無疑似一聲焦雷,當頭擊下,他不管里面是人還是鬼,身軀微挫,輕靈至極,閃到禪房門口,說道︰「老前輩,古西風要進來了。」
「伊……呀呀!」一聲刺耳的門響。
迸西風星目如電,迅速無比瞥掃進去,頓時看到那雙白骨磷峋的小腿,他心中極大地一震,目光緩緩移上去,那是一張猙獰恐怖的面孔。
此刻,怪人的鬼口大張,腔上肌肉抽成一團怪狀,「嘿!嘿!」一陣駭人已極的冷冷怪笑。
迸西風雖是膽大,此時此刻,也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全身一陣顫抖,俊臉露出一股恐惶、緊張之色。
但他為了不顯出恐怖之意,昂首大步地走進來,雙手抱掌,朗聲道︰「晚輩古西風,參拜前輩!」
說著,彎腰一長輯。
敝人語音顯溫和些,贊聲道︰「有膽量,有膽量,不愧是當今天下武林生死命運的主宰者……」
迸西風听得心中又是一震,怪人話中,隱含著無窮玄機,這是什麼意思,他不是說,我是今後武林生死命運的主宰……
迸西風此刻已不再有半絲俱意,恭聲道︰「晚輩多承夸獎,實不敢當……」
敝人由鼻孔中哼了一聲,冷冷道︰「你是我一生中,第一個被我稱贊的一人,難道你還不滿意嗎!……你暫時坐在那椅子上。」
迸西迅隨著怪人單臂指處,星目射去,天呀,那是什麼椅子而是一堆骼髏頭排成的四方形物體。
但古西風沒有叫出聲來,臉上也沒露出奇異的色彩,大大方方,一坐在骼髏頭上,只覺間泛出一股奇寒的冷氣,直間達天靈益,全身不禁微微顯出一陣寒意,但奇怪的是……
迸西風驀覺自己丹田以內,泛出一破酷熱的氣流,抵消了那由沿身直上的冷寒之氣,全身不再覺得有寒涼之意。
敝人單眼露射出一股碧綠電光,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古西風,獨自點點頭。
但此刻,古西風上,又產生了異樣的變化……
恍似坐在一堆燒紅的鐵板上,周身氣血泥陣,像似在被烈火燙身一樣,難受已極……
迸西風知道怪人在試驗自己,為不要顯出怯懦之態,強忍著痛苦,仍然緊坐著,瞬間,他汗水已浸透衣衫。
就在古西風難再忍受酷熱煎熬的剎那,奇異的事又發生了。
迸西風只覺自己丹田處,突又泛出一股冰寒的氣流迅速地引流周身,那股酷熱的感覺,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全身舒服異常,心曠神怡。
迸西風做夢也想不到,自己丹田里有此兩種奇異的氣流。
就在古西風暗自磋嘆,神奇不已的當兒……
敝人厲叫一聲,枯瘦的左臂,對著古西風身上,輕飄怪忽的擊出三掌。
掌勢驟出,禪室中立刻風聲激蕩,一團團洶涌如濤的勁氣,恍若山崩地裂,宇宙的罡風,排空涌向古西風。
迸西風見勢,突然色變,他想不到怪人,會向他驟下毒手,掌勁凌厲恨辣,仿若一張雄渾深張的網幕,四面八方,呼轟疾著過來。
迸西風暗道一聲︰「完了!完了!沒想到自己逃過酷火、冰凍、棍打等等殘酷折磨,而最後終于死在怪人掌之下……」
迸西風星目淌出了幾點眼淚,索性閉目待死、毫未掙扎、躲閃,其實他要避,也避不過這種傾絕天下的奧妙掌勢。
窒人氣息的凌寒氣功,就要擊中古西風身上電光石火的一剎那……
迸西風只覺周身真氣溢滿,一股奇異氣流,立刻由萬千毛孔綿綿泛散出來,迎向擊來的氣功。
轟然一聲巨響中,古西風只覺周身氣血,一陣激蕩。
緊隨著,又響起「波!波!波」一連串密如爆竹的響聲與震動,四溢的勁風,立刻消散得無影無形。
迸西風不禁被這一連串的怪事,嚇得目蹬口呆,怔坐骼髏頭。
敝人突然仰首一陣哈哈大笑,笑聲充滿著得意,欣喜之色了。
笑聲倏地一收說道︰「古西風,你真不辜負老夫一番苦心,已經琢成了天下獨一無二的絕功︰‘乾坤彌虛’罡氣。」
迸西風听到笑聲,如夢初醒,「撲通」一聲,雙膝跪地,向怪人磕了三個響頭,恭聲道︰「師父在上,請恕徒不知你老人家已暗中傳授秘密絕功,浩海深恩,不知叫弟子如何回報。」
敝人臉色煥然一變,以禁寒的語音,道︰「誰是你的師父,老夫一生從來不收徒弟,你再口口聲聲‘師父’不休,定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迸西風聞言不禁一怔,但他仍恭聲道︰「我們之間,雖然沒有師徒之名,但前輩暗中傳授晚輩的絕功,這種深恩,古西風有生之年,定當回報。前輩若尚有未辦了的事,晚輩赴湯蹈火,萬死不辭,是粉身碎骨,也要竭盡所能,略效綿薄。」
瀟湘子提供圖檔,xie╴hong111OCR,瀟湘書院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