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真能沉得住氣,對眼前的慘狀視若無睹的依然談笑自如,但每個人都感覺出這里有股無形的殺機正在彌漫著,而胡子在這種情況下始終保持著相當的沉著,度小月更顯得輕松,他緩緩走在黃蜂丁一貴的身前,將那柄血劍拔了出來,黃蜂丁一貴滿頭滿臉的黃蜂,身子自牆上溜下來,瞪著那雙厲怖的眼珠子,死得無聲無息……
度小月苦笑道︰
「胡子,我只能說抱歉。」
胡子點頭笑道︰
「我理解,在這種狀況下我也會這麼做,想想看,有那麼多的江湖高手找上自己家門,如果不施重手,那後果恐怕比目前還要淒慘……」
這兩個絕頂高手,像話家常樣的,用那麼平淡的口吻,那麼和緩的語聲,誰也看不出兩個人是敵對的仇人,這種沉著的態勢,頓時使在場的人佩服不已。
度小月長吸口氣,道︰
「他們全是你的手下,我這樣做你一定恨死我了。」
胡子干笑一聲道︰
「我不否認,但我並不怪你,我總認為要在江湖上跑腿,混口飯吃,必須要有足夠的武功做後盾,他們枉學了半生的武功,技不如人,那又能奈何?用正大光明的手法殺死對手,是武者的本份,誰也別怨誰!」
度小月點點頭,笑道︰
「好氣度,胡子就是胡子,果然有不同的看法和見解,能認識你也是乎生的快事……」
胡子嘿嘿地道︰
「我更高興,因為世上畢竟還有你這樣一個對手,一個人不論他的武功練到什麼樣的程度,如果連個能與自己匹敵的對手都沒有,那會很寂寞的,所以古人說自古英雄皆寂寞,而我們兩個夠幸運,從此不會再寂寞……」
度小月豎起大拇指,道︰
「好狂氣,好豪情,胡子,果然不同于一般人。」
胡子也哈哈大笑道︰
「我更佩服,江湖上能砸我胡子的坊子,擄我女人的人不多,而閣下兩樣都做到了,僅憑這份膽識與氣魄,就令我胡子刮目相看。」
這兩人在言辭間,不帶丁點兒火氣,哪像是敵對的仇人,互相在推許對方,殊不知此刻兩人俱盡量放松情緒,不露痕跡的各自調息,要知道這兩大絕世高手,俱有一身通天徹地的本領,稍有疏忽都會遭受致命之擊,所以兩個人都相當的慎重,輕易不會出手。
度小月淡淡道︰
「胡子,你對我砸你的坊子,強擄四少女乃女乃的事,心里一定恨極了在下,不過那是不得已,在下對你慕名已久,早就想認識認識……」
胡子嗯了一聲道︰
「我不否認對這兩件事有著極度的不滿,在未見您之前,我的確恨死一你,見著你之後,我不但不怪你,而且還很高興,像你這種人物,我應該早就認識你……」
金蓮花听得啊呀一聲,道︰
「胡子,你們光在那里客套,我問你,你到底帶不帶我走?我已在這里好幾天了。」
胡子嘿嘿地道︰
「那要看看度兄弟肯不肯讓你走……」
度小月鼻子里略略一哼,道︰
「四少女乃女乃隨時可離去,在下早已聲明過了。」
胡子滿意的道︰
「很好,度朋友果然有雅量,留個坤道在這里,于情于理都不合乎時宜,路歸路,橋歸橋,我倆的事應當有解決的途徑……」
度小月嗯了一聲道︰
「胡子,我問你-件事……」
胡子面上一緊,道︰
「請說,我會很願意的答復你。」
度小月長吸口氣,道︰
「你絕地十三堡之名,與洪天霸結盟,這里面牽涉到大洪門,在下忝為大洪門門主之位,居然不知結盟之事……」
胡子雙目寒光一露,道︰
「那是洪天霸為登上大洪門門主之位,極力邀請絕地十三堡共參盟事,當初我並不知洪展雲將大洪門門主之位傳了給你,如今你為正名而爭,這結盟之事,我命倒希望能等你和洪天霸的事了結再談……」
度小月點頭道︰
「很好,我和洪天霸的事自會解決,但不知閣下將以何種態度自處?」
胡子冷聲道︰
「度朋友,你還希望我們成為朋友?可能嗎?你砸了我的坊子,毀了煞星堡,又殺害我這許多兄弟,于情于理,咱們都不可能成為朋友,除非……」
度小月淡淡地道︰
「我倒不敢有這種想法,若論閣下的行事,實在很難讓人成為你的朋友,不過你若能收斂一下自己,那又另當別論……」
胡子听了相當生氣,道︰
「度小月,你當你是誰?天下武林難不成全是你度家的?我胡子自出道迄今,尚未有人敢教訓我,而獨獨你敢,你是借了酒罐做膽,我只能說佩服,不過我胡子也不會輕易的佩服一個人,度朋友總要露兩下子……」
度小月朗朗一笑道︰
「胡子有興趣的話,在下自當奉陪……」
金蓮花緊張的道︰
「胡子,你……」
胡子嘿嘿地道︰
「女人,這不是你希望的嗎?你不是說總有一天我會踫上一個對手,一個能致我死命的敵人,現在這個人終于出現了,你應該覺得高興……」
金蓮花眸中浮現著一絲淚光,道︰
「我是開玩笑……」
胡子哼了兩聲道︰
「開玩笑,這就是女人,用‘開玩笑’三個字搪塞一切的過錯,雖然你鐘愛于某一身,我還是不甚滿意……」
金蓮花淒楚的道︰
「胡子,這一仗可免呀——」
胡子搖搖頭道︰
「太晚了,我和他早晚有這麼一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你總知道一山難容二虎,有他沒我,這一仗是要見生死的……」
金蓮花說道︰
「胡子,我怕……」
胡子哈哈大笑道︰
「你會害怕,哈哈,以往你跟著我見過多少生死場面,你從來沒有怕過,今天會和以往一樣,那結果全如往常一樣……」
搖搖頭,金蓮花道︰
「不一樣,我了解度小月的武功,他不是一個普通的人,他是……」
胡子哼了一聲道︰
「少長別人威風,在我認為差別不會太多……」
胡子的自信是與生俱來的,以往他就是憑著這份自信在江湖上爭雄斗狠,他無往不利的擊敗過無數的對手,雖然度小月與別的對手不同,他還能懷有那份自信,相信自己有能力擊敗對方……
他走出了半步,道︰
「度朋友,我準備好了。」
度小月淡淡地道︰
「賢伉儷閑話家常,在下不忍打擾……」
胡子嘿嘿地道︰
「別客套了,你出手吧!」
度小月深吸口氣道︰
「你遠來是客,還是你先……」
胡子嗯了聲道︰
「我是不會客氣的,與敵交手不能心存仁義,否則就是自尋死路,對你,我會全往你致命的地方下手,因為你不是普通的敵人……」
度小朋冷漠的道︰
「我心里早有準備……」
胡子霍地從腰里解下一條黑黯黯的軟鞭,道︰
「我與敵人交手很少用武器,但對你,我不能不慎重,這條勾魂鞭隨我數十年,不是遇上絕頂高手絕不輕易使用,度朋友你注意了。」
他看起來真是頗有風度,如不得知他的為人,真會被他的風度所折,願意跟他成為朋友,誰也不會想到這樣一個風度翩翩的人會是黑道上的總把子,一方的霸主,素以手段狠辣著稱的一代梟雄。
度小月全神貫注的抽出了血劍,他自出道至今已歷經無數次陣仗,面對的都是絕頂高手,但他卻從未緊張過,想借著那一身出類拔萃的功夫都能佔了上風,唯獨今日他覺得壓力沉重,他知道眼前的敵手可不是一般的高手,他是——胡子,胡子自有一套獨門的功夫……
驀地一一
那條烏黑黑的勾魂鞭有如盤伏在地上的眼鏡蛇,突然無情的撲了過來,那速度令人無法形容與捉模。
鞭影中有著震耳的風雷之聲,勁力之強大,直如要將一個人給壓死般,令人有種窒息的感覺。
度小月沉聲道︰
「好功夫——」
他衷心佩服對方出手的勁道與狠辣,這一招看起來是那麼平淡無奇,可是在平淡中居針能封住度小月所能移退的所有方位,就像空中忽落的大鼎,能將你整個人罩在里面一樣,使你無從閃避或躲閃。
血劍的鈴聲連綿不斷的顫鳴著,寒悚的劍影在揮灑中迎向對方的鞭影,雙方的出手都是那麼快速和無情。
但,那鞭影和劍影每在接觸的剎那而分開,雙方似是都有意不予硬接,但是激蕩在空中的勁力卻早已將旁觀的人震懾住了。
鐵布衣手心捏出了油汗,他出道至今猶未見過這樣激烈的纏斗,雙方每一出手都是令人致命的殺手,而每個人的出招都是那麼令人無懈可擊,雙方真是勢均力敵……
突然——
度小月一聲大吼,那翻騰的劍光倏地化作一條白練,如劃過空中的閃電,顫起了十七八道劍影,以極狠厲無比的威勢向胡子攻去。
胡子變色道︰
「好劍法!」
他全身衣袍隨著話聲隆隆蹦起來,那枝勾魂鞭顫動著如蛇樣的纏向對方的劍刃,誰也沒看清楚是怎麼回事,那鞭梢已一截截斷裂下來……
碎斷的鞭子散落地上……
胡子的發絲根根豎起,身上的衣袍也被劃了好幾道,胸前劇烈的喘息著,一絲血漬沿著袍衣流下來。
金蓮花顫聲道︰
「胡子,你……」
胡子嘿嘿地道︰
「度小月就是度小月,果然有一套……」
度小月的臉色泛白,那斜舉的劍刃已垂了下來,他雙目冷寒的凝望著胡子,淡然的道︰
「你更不差,如不是我的劍利,要佔便宜可不容易呀……」
胡子哼了聲道︰
「咱們還會再見面的,我相信我會找一件更稱心的兵刃,那時候再動手,雙方全要憑借經驗和耐力了。」
度小月點頭道︰
「我會很樂意再和你見面。」
胡子轉身一拉金蓮花的手,道︰
「咱們走……」
這個人雖然是黑道中的霸主,行事卻是相當干脆,拉著金蓮花如飛而去,地上只留下那堆鞭影……
鐵布衣松口氣,道︰
「門主……」
度小月身子一晃,道︰
「沒事……」
那話語甫落口里居然噴出了一口鮮血,鐵布衣那會料到度小月受了內傷,十分惶急的去扶度小月,道︰
「你受傷了?」
度小月長吸口氣,道︰
「好強的內勁,胡子果然不同凡響,我雖然毀了他的兵刃,劃傷了他,可是他卻用內功震傷了我,還好沒有再繼續惡斗下去,否則一定是兩敗俱傷……」
罷才在胡子面前,他硬是將胸中翻滾的氣血壓了下去,在胡子面前不願露出一絲痕跡,此刻他才知道自己負傷不輕,暗中的確很佩服胡子的功夫。
鐵布衣情急的道︰
「門主,你沒事吧?」
度小月嘆聲道︰
「不要緊,咱們去看看別的兄弟,這里需要清理一下,我只要調息幾天,就會恢復……」
鐵布衣喝了聲道︰
「但願門主無事,那就是大洪門之福了。」
兩個人相視一笑,雙雙往外行去,李標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什麼話也不敢說。
夕陽染紅了天,滿天彩錦,滿天雲絮,在滿天霞光中,那老胡茶坊早已客上五成,老胡茶坊的茶聞名于江湖,是因為這家茶坊的主人胡品清是茶道的高手,他所買的茶是采老山之茶,欲品老山茶,須飲清泉水,要用深山清泉沏煮老山茶,其味香、醇、甘、濃,遠近聞名……
在潼陽鎮如不飲老胡茶坊的老山茶,等于沒去過潼陽鎮,而去胡茶坊的客人卻絕大多數是茶道中的高手,對茶色、茶味、泡茶、倒茶,甚而飲茶、沖茶俱有相當的研究與涉獵,一般人沏壺茶喝完了就走,唯獨那些茶中清客,大多細細品味,慢慢品啜,喝足了那個勁才離座揮手而去,相約明日再來,而這里的茶博士更是講究耐心與技巧,沖茶的技術尤高人一等,尖嘴大茶壺舉得在半空,沸滾的水帶著蒸氣自上而下,一滴不漏,一滴不灑的注入壺中,在適當的時候收壺,那手法熟練,非行家莫屬。
此刻,老胡茶坊的門首,忽然來了一頂輿轎,四個勁裝大漢抬著那頂轎停立在茶坊的大門口,茶博士急忙迎上前去,道︰
「是柳姑娘,你又來捧場啦……」
一個漢子急忙掀開轎門,自里面走出一個艷光照射的美婦,她臉上浮現著一絲令人不解的笑意,隨著茶博士走進一個預留的特別雅座,老胡的茶坊在內室分成四間特別雅室,專門給那些富商巨賈談事聊天之用,柳姑娘最中意那間「清晶軒」,內中擺設高雅,四周都有名人字畫,淡素有致,細品老山茶,予人一種清雅寧靜的感覺。
柳姑娘坐下去後,道︰
「我今天要會客人,你要給我招呼著點……」
茶博士唯唯喏喏的獻上老山茶,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柳姑娘輕啜了一口濃茶,緩緩地伸手入懷,自懷里掏出一塊滿是污血的手帕,那是一塊帕巾,已呈黃色,一片凝固的血漬,她緊緊地握著那塊血帕,自言自語地道︰
「好賊子、好賊子。」
此刻茶博士領著一個身穿紫羅衫的少女掀簾而入,這少女長得明眸皓齒、潔白如玉,只是在那柳眉梢子里略略帶著一股憂悒,她進來後,施禮道︰
「姑姑……」
柳姑姑招手道︰
「芸兒,快坐下,咱們有大事商量……」
芸兒坐定後,道︰
「姑姑,你要鐵無情報仇啊!」
柳姑姑面一冷,道︰
「你放心,江湖四匹狼死了兩個,你的未婚夫鐵無情雖然僥幸保住性命,但也如同廢人,這個仇咱們當然要報,只是報仇的方法有很多種,我們必須研究出一種最有利的方法,殺度小月于無形……」
芸兒苦楚的道︰
「我曾去會過胡子,他雖然嘴里說要我四娘找回這場梁子,可是他始終沒有行動,我看得出,他在拖延時間,我也發現他對度小月有顧忌……」
驀地——
有人冷笑,格格地道︰
「鬼丫頭滿嘴胡說,你哪知道胡子和姓度的已經動過手,了。」
隨著話聲,只見金蓮花一搖一晃的過來,她毫不客氣的一坐在那里,撫著香扇,輕輕啟開茶蓋,喝了一口,D因了下去。
芸兒上前道︰
「金阿姨……」
柳姑姑淡淡一笑道︰
「妹子,胡子動過手?」
金蓮花長嘆口氣,道︰
「何止動過手,那簡直是拚命,老實說,咱們絕地十三堡這許多年來,尚沒有這種場面,胡子拚了命,也落了兩敗俱傷……」
柳姑姑神情一變,道︰
「度小月真有那麼利害……」
金蓮花正色的道︰
「武功之高一絲不假,听胡子說連當年的洪展雲都不如他,怪不得洪天霸像個死人樣,連踫都不願和度小月踫,我看洪天霸做大洪門門主的夢要醒了。」
芸兒在旁邊听得搖頭道︰
「這樣看來,我要報仇的機會不太多了。」
柳姑姑冷笑道︰
「胡說,我曾告訴過你,報仇的方式有很多種,武的不行來文的,姑姑武的不行,文的可不含糊……」
金蓮斜視著柳姑姑道︰
「老姐姐,你難道有高明的方法……」
柳姑姑冷冷地道︰
「妹子,我的方法會使度小月料想不到,我只要那姓鐵的女人來上鉤,其它全看我的了……」
金蓮花一怔道︰
「你是指鐵依依……」
柳姑姑點頭道︰
「據他們告訴我的消息,度小月對鐵布衣的妹妹鐵依依相當的中意,如果我們從這丫頭身上下手,嘿嘿,我想度小月將始料不及……」
金蓮花哼聲道︰
「你把鐵依依看成什麼樣的人,她是個冰雪聰明的女人,要她替咱們辦事,嘿嘿,真他媽的難成……」
柳姑姑不以為然的道︰
「那要看你用什麼方法,我的方法是不露痕跡的讓她心甘情願的替咱們辦事,而且務必成功……」
金蓮花哼聲道︰
「除非你會攝魂術,能控制她的意志……」
柳姑姑點頭道︰
「不錯,我正是要用這方法對付她……」
金蓮花大吃一驚道︰
「老姐姐,攝魂術是紅鼻老祖的看家本領,他從不輕易將這門功夫傳人,除非……」
柳姑姑冷笑道︰
「除非答應他的要求……」
金蓮花點頭道︰
「不錯,紅鼻子老道是有名的色中餓鬼,只要是女人落在他手里,沒有一個能保全住自己,大姐和這種人打交道,只怕……」
柳姑姑哈哈大笑道︰
「你當我還是黃花大閨女,咱們都是女人,女人最大本錢就是身上的肉,利用自己的肉達到予取予求的目的,這又有什麼不好?紅鼻老道擅于此道,我就投其所好,雙方都達到自己的目的,豈不皆大歡喜……」
金蓮花哈哈一笑道︰
「看不出大姐外表冷若冰霜,內里騷勁十足,好、好,你能利用自己的本錢,換取紅鼻老祖的‘攝魂術’可見你是個有腦筋的女人,不過,鐵依依輕易不出門,咱們要弄她出來,怕不容易……」
柳姑姑哼了一聲道︰
「這不難,我已叫芸兒約她了……」
金蓮花略略一怔道︰
「芸兒……」
芸兒低下頭去,道︰
「我和鐵依依很小就認識,她把我當成好朋友,長大後,她不知道我和銑無情訂過婚……」
金蓮花拍手道︰
「那太好了,咱們只要擒下這丫頭,姓度的非上鉤不可,大姐,你有這種方法,怎麼不早說……」
柳姑姑冷冷地道︰
「你別太得意,咱們這是孤注一擲,如果鐵依依在度小月心中沒有什麼,哼,那就前功盡棄……」
金蓮花很有把握的道︰
「對于男人,我比你了解多了,十個男人九個色,男人只要喜歡上一個女人,要了他命,他都不會後悔,度小月是個男人,當然也不例外……」
此刻茶博士在外低聲道︰
「柳姑姑,有位鐵姑娘要見芸兒姑娘……」
柳姑姑嗯了一聲道;
「來了。」
金蓮花略略一笑道︰
「我要不要避-下……」
柳姑姑冷冷地道︰
「不必了,她只要進來這里,絕對跑不掉……」
芸兒很機警的站起來,掀開珠簾,鐵依依含笑而立,芸兒一把抓住鐵依依的手,親熱的道︰
「依依,咱們可好久不見了。」
鐵依依輕聲一笑道︰
「芸兒,你好漂亮,我想死你了。」
柳姑姑笑道︰
「怎麼不請鐵姑娘坐……」
鐵依依的眸光在屋內一溜,忽然發現金蓮花在座,她神情忽然一變,略略退了步,顫聲道︰
「你、你還……」
金蓮花哈哈兩聲道︰
「鐵姑娘還認得我金蓮花,別怕、別怕,雖然我們的立場不同,一樣可以交個朋友……」
鐵依依搖頭道︰
「我沒有你這樣的朋友……」
金蓮花哼聲道︰
「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們的朋友了,依依姑娘,你不認識我們大姐吧,她叫柳姑姑,是芸兒……」
柳姑姑面上如罩寒霜樣的道︰
「鐵姑娘,咱們是明人不說暗話,今日請你來當然是有事相求,希望你念在芸兒的份上,與我們合作……」
鐵依依的心如重錘般的壓了下來,她仿佛正進入一個陷阱樣的,想抽身已悔之不及,顫聲道︰
「你們想干什麼?」
柳姑娘恨聲道︰
「我要度小月死,我要你助我殺他……」
鐵依依聞言仿佛巨雷轟頂一樣,腦中嗡嗡直響,她做夢也沒有想到,她最信任、最友愛、最親密的芸兒會布下嚴密的圈套陷害她,那良善的一顆心,在這剎那全被芸兒的行為所撕裂,雙目浮涌著淚水,道︰
「芸兒,這是為什麼?」
芸兒臉上沾著淚珠,道︰
「我的未婚夫鐵無情已傷在度小月手中,她目前已如痴兒一樣的人事不知,度小月奪了我的幸福,我一定要為我的未婚夫報仇……」
鐵依依傷心的道︰
「你要報仇我並不反對,可是你不該拿我作為你報仇的工具,芸兒,咱們是一塊兒長大的同伴呀……」
芸兒心頭一顫,痛苦的道︰
「我沒辦法,依依,你知道我是個弱女子,雖然自小也練了點武功,可是與度小月比起來,差的實在太遠了,我不得不另想辦法,不得不利用你……」
鐵依依搖頭道︰
「你錯了,咱們除了同伴之外,還有友誼……」
芸兒堅決的道︰
「我顧不了那麼多了,在報仇的方式中,我必須找出一條最容易最簡單的方法,你就是最理想的一條路……」
鐵依依抹干了淚水,冷聲道︰
「你認為我會幫助你麼?芸兒,你錯了,我永遠不會幫助你,我絕對不會幫助別人對付度小月……」
柳姑姑哼了一聲道︰
「依依,別太自信,在柳姑姑面前,你永遠飛不出手掌心,我勸你能識時務,否則那後果很難想像……」
鐵依依不屑的道︰
「有什麼了不起,大不了死……」
柳姑姑搖搖頭肯定的道︰
「你死不了,在柳姑姑的眼底下,要想死也不那麼容易,我有千百種方法對付你讓你死也死不成,活也不成,那種日子,嘿嘿,你閉眼去想想……」
鐵依依怒聲道︰
「我不怕——」
柳姑姑冷冷地道︰
「有-樁你非怕不可……」
鐵依依冷冷地道︰
「我雖然不會武功,但我不怕任何事。」
柳姑姑陰沉的道︰
「我現在給你兩條路,一條是听我的,殺死度小月,另一條,嘿嘿,我找十幾個卑俗骯髒的野男人,將你輪奸強暴,依依,你會選哪條路……」
鐵依依料不到那麼厲怖無恥的事情從柳姑娘的嘴里說出來居然那麼平淡無奇,她此刻恨透了這個女人,蒼白的臉色中有著太多的憤怒,叱道︰
「你不敢,度小月不會饒了你……」
她想起柳姑娘那陰狠無比的手段,心里不禁寒意直冒,自己潔白如玉的身子如果讓那些卑鄙無恥的市井之徒玷污,如何有面目偷生于世,又有何顏再見度小月……她愈想愈怕,不禁掉下了眼淚……
柳姑姑呸了一聲道︰
「度小月沒機會了,因為他要死在你手里……」
鐵依依吼道︰
「不可能,不可能——」
柳姑姑忽然輕聲一笑道︰
「你何不看看我的眼楮,我的眼里會告訴你一切,會證明給你看……」
鐵依依一怔,柳姑姑突然叫她看她的眼楮,在訝異中,她朝柳姑姑的眼楮一望,只覺-股令人無法抗拒的力量吸著她,那深邃的眸光里有著無法抗拒的邪異,她腦子里一陣眩晃,再也不瞬的盯著她的雙目。
柳姑姑眯著眼珠子,低聲道︰
「度小月是你的仇人……」
鐵依依跟著說︰
「我的仇……度小月。」
柳姑姑點頭道︰
「你要記住,永遠的記住,度小月是你的血海仇人,他一日不死,你一日難安,你非殺死他不可……」
鐵依依呆若木雞的道︰
「我會的……」
那攝魂術是傳自西域的一種異術,與今日的催眠之術,有異曲同工之妙,唯攝魂術是將人的魂神攝住,控制在對方的手中,被施術者若被對方的命令所控制,腦中意識里就只有一個概念,那就是執行對方的指令,永遠听命對方,除非對方氣絕,那命令才會消逝。
柳姑姑已得攝魂術的真髓,在施術中,已將思想貫入鐵依依的腦子里,使她在不知不覺中被控制,柳姑姑的眸光真的莫測,她緩緩地道︰
「你-定很累了……」
鐵依依點頭道︰
「我好想睡……」
柳姑姑點頭道︰
「你睡吧,沒有人會打擾你……」
鐵依依還真听話,伏在桌子上呼呼睡去,柳姑姑已是香汗淋灕的長喘了口氣,抹了抹汗珠,道︰
「總算將她攝服了。」
金蓮花訝異的道︰
「這玩意還真靈,我也要學學,以後,誰要是背叛我,哼,我就用這種邪術控制他……」
柳姑姑冷冷地道︰
「紅鼻老道豈會隨便傳給你……」
金蓮花哈哈人笑道︰
「我拿身去跟他換呀,你不說過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嗎?既然紅鼻老道是成性,我相信以我的姿色會更令他滿意……」
柳姑姑冷冷地道︰
「胡子知道了會殺了你……」
金蓮花哼聲道︰
「他有四五個老婆,哪在乎我這個女人,我只不過是他的泄欲工具,根本是在互相利用,哪有一點愛意,老姐姐,他呀……」
芸兒不想听這些,道︰
「姑姑,咱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柳姑姑沉思道︰
「芸兒,下一步要看你的了,攝魂術控制他的神智,只能控制于一時,絕不會永遠控制住他,在三天之內,她必須完成這件事,否則會失效……」
芸兒惶恐的道︰
「我怎麼辦?」
柳姑姑正色道︰
「你送她回去,監視著她,讓度小月不會發現她已與以前不一樣,千萬記住,要制造機會……」
金蓮花拍手道︰
「好呀,我立刻回去通知胡子,度小月只要一死,我們立刻派人去收拾他的殘余,哼哼,度小月呀度小月,你絕不會想到會死在你心愛的人手里……」
柳姑姑叱道︰
「你敢……」
金蓮花一怔道︰
「大姐,我這是幫你呀……」
柳姑姑哼聲道︰
「殺度小月是我姓柳的一個人的事,我不希望任何人插手,胡子是你的老公,你想叫他拾便宜……」
金蓮花喲了一聲道︰
「好吧,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殺度小月。」
柳姑姑瞪了金蓮花一眼,在芸兒身邊說了一陣話,芸兒面上殺機浮涌,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她胸中那股復仇的烈火燃燒著……
而鐵依依卻不知自己已墜入這些人布下的網中,尚伏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呢……
一幕無形的殺機已在緩緩的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