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暮色更深,庵堂里還沒有燃燈。夕陽的最後,抹余暈正照在庵堂後,雲房外的走廊上照得廊外那幾根沉舊的木柱,也仿佛閃閃的發出了光。七月的晚風中,帶著種從遠山傳來的木葉芬芳,令人心懷舒暢。江輕霞走得很慢,陸小鳳也走得很慢。江輕霞沒有說話,陸小鳳也沒有開口,他似己發現目已是個不受歡迎的客人。不受歡迎的客人,就最好還是知趣些閉著嘴。庭院寂寂看不見人,也听個見人聲。這里本就是個寂寞的地方,寂寞的人本就已習慣沉靜。
江輕霞推開了一扇門、板著臉,道︰「施主請進」
陸小鳳也沉著臉,道︰「多謝」屋子里也沒有燃燈,連夕陽都照不到這里。陸小鳳慢慢的往里面走,竟好像有點不敢走進這屋子。難道他還伯這冷冰冰的女道人將他關在這間冷冰冰的屋子里?
江輕霞冷冷道︰「這屋子里也沒有鬼,你怕什麼?」
陸小鳳苦笑道︰「屋子里雖然沒有鬼☆心里卻好像有鬼」
江輕霞道︰「誰心里有鬼?」
陸小鳳道︰「你!」
江輕霞咬著嘴唇,道︰「你自己才是個鬼」就在這一瞬間,這冷冰冰的女道人竟突然變了,就像是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她忽然用力將陸小鳳推了進去,推到一張椅子上按住了他的肩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
陸小鳳反而笑了︰這才像是條母老虎的樣子,剛才,你簡直就橡……」
江輕霞瞪眼道︰「剛才我像什麼?」
陸小鳳道︰「像是條死母老虎」江輕霞不等他說完,又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
陸小鳳疼得差點叫了起來,苦笑道︰「看來你們好像都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都喜歡咬耳朵。」
江輕霞又瞪起了眼,道︰「你們?你們是些什麼人?」陸小鳳閉上了嘴,他忽然發現自己又說錯話了。
江輕霞卻不肯放松,冷笑道︰「你難道常常被人咬耳朵?」
陸小鳳道︰「別人又不是小狽,怎麼會常常咬我的耳朵?」
江輕霞眼楮瞪得更大「別人不是小狽,難道只有我是小狽?」陸小鳳又不敢開腔了。
汀輕霞恨恨的瞪著他,道︰「你老實告訴我,究竟有多少人咬過你的耳朵?」
陸小鳳道︰「只有……只有你一個!
江輕霞道︰「真的沒有別人?」
陸小鳳道︰「別人誰有這麼人的膽子敢咬我」
江輕霞道︰「薛冰呢?她沒有這麼大的膽子?」
陸小鳳道︰她連踫都不敢踫我,我不咬她已經很客氣
江輕霞撇了撇嘴,道︰「現在你說得凶,當著她的面,只怕連屁都不敢放」
陸小鳳笑道︰「我為什麼不敢放?難道我還怕臭死她?」江輕霞忽然笑了,笑得也有點像是條小狐狸。
就在這時,門外已有個人冷冷道︰「好,你放吧,我就在這里」
陸小鳳的心沉了下去,他連看都不必看,就知道薛冰已來了。遇著一條母老虎已經糟糕得很。
唯一遇著一條母老虎更糟的事,就是同時遇著了兩條母老虎。陸小鳳忽然覺得腦袋已比平時大了三倍.簡直已頭大如斗。江輕霞吃吃的笑著,燃起了燈。燈光照到薛冰臉上。薛冰的臉又紅了.是被氣紅的.紅得就像是辣椒。「先下手的為強後下手的遭殃。」這句話陸小鳳當然懂得的。
他忽然跳起來,瞪著薛冰,冷冷道︰「我正想找你,想不到你居然還敢來見我?」
看見他這麼凶,薛冰反而軟了︰我……我為什麼不敢來見你?」
陸小鳳道︰「你怎麼會到這里來的?」
江輕霞搶著道︰「我們本來就是老朋友,有是一個師傅教出來,專咬人耳朵的,她為什麼不能到這里來?」
陸小鳳不理她,還是瞪著薛冰,道︰「我是在問你,你到這里來干什麼?」
薛冰道︰「你明明知道我是送東西來的!
陸小鳳道︰「送什麼東西?」
薛冰道︰「當然就是那塊紅緞子」居然輕描談寫的就承認了而且面不改色。
陸小鳳反倒怔了怔,道︰「你不想賴?」
薛冰道︰「這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為什麼耍賴?」
陸小鳳幾乎又要叫了起來,道︰「幫著別人來騙我,難道還很光榮?」
薛冰道︰「司空摘星並不是別人,他也是你的朋友,你自己也承認的!陸小鳳本就沒有否認。
薛冰笑了笑,悠然道︰「我幫你朋友的忙,你本該感激我才對!
陸小鳳又怔了怔,道︰「你幫著他出賣了我,我反而要感激你?」
薛冰道︰「那塊紅緞子,對你已沒什麼用處,對他的用處卻很大,我只不過幫他將那塊紅緞子送到這里來,又怎麼能算出賣你?」她的火氣好像比陸小鳳還大,理由好像比陸小鳳還充足十倍,又道︰「何況,他豈非也是你的好朋友,你豈非也騙了他,你騙過了人家後,反而洋洋得意,我為什麼不能比你也上個當?」
陸小鳳道︰「可是你……你……你本該幫著我一點才對
薛冰冷笑道︰「誰叫你那麼神氣的,就好像天下再也找不出一個比你能干的人了,我就看不慣你那種得意忘形的樣子」陸小鳳說不出話來了他忽然發現男人遇著女人,就好像秀才遇見兵一樣,根本就沒什麼道理好講。女人的心理好像根本就沒有「是非」兩個字無論做什麼事只看她高興不高興,你若要跟她講道理,她的理由永遠比你充足十倍
薛冰板著臉道︰「你在背後罵我,我沒有找你算帳,你反而先找上我了!
江輕霞冷笑道︰「這就叫做先發制人,天下的男人好像全都有這一套」
薛冰道︰「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陸小鳳苦笑道︰「只有一句。」
薛冰道︰「你說!
陸小鳳道︰「你將那塊紅緞子交給誰了?」
薛冰道︰交給了呂洞賓。」
陸小鳳又不禁怔住︰呂洞賓是什麼人?」
薛冰道︰「連呂洞賓你都不知道?你怎麼活到三十歲的?」
江輕霞道︰「呂洞賓就是呂純陽.就是朗吟飛過洞庭湖的純陽真人,你知不知道?」
陸小鳳苦笑邀「我只知道呂洞賓要的是白牡丹,不是繡在緞子上的黑牡丹。」
薛冰終于解釋,道︰「司空摘星並沒有叫我把那塊緞子交,給誰,只要我把它放在呂洞賓的神像下面。」
陸小鳳道︰「這神像在哪里?」
薛冰道︰「就在後面的一個小神殿里。」
陸小鳳道︰「你來了已有多久?」
薛冰冷冷道︰「也沒多久,只不過剛巧趕得上听見你罵,我」
庵後的竹林里,還有個小小的神殿,殿里的一盞常明燈,永遠是亮著的,燈光正照著純陽真人那張永遠都帶著微笑的,臉。他雖然不能被供到前面的正殿里去享受血肉香火,卻已,很滿意了。呂洞賓是個聰明的神橡,聰明的神仙就和聰明的,人,樣,都懂得知足常樂。陸小鳳不等薛冰的話說完.已沖,出來,趕到這里,神像下果然有塊繡著黑牡丹的紅緞子。他,拿起緞子的時候,江輕霞和薛冰也跟來了。
陸小鳳看著手里的緞子眼楮里帶著種深思的表情,喃,喃道︰「想不到緞子居然還在」
江輕霞道︰「司空摘星一定也想不到薛冰這麼快就對你說,了實話,還沒有來得及拿走你已經先來了
陸小鳳忽然抬起頭,盯著她的眼楮,道︰「也許並不是他,沒有來得及拿走」
江輕霞道︰「不是他是誰?」
陸小鳳道︰「是你」
江輕霞冷笑道︰「你瘋了?我要這塊見鬼的紅緞子干什麼
陸小鳳道︰「我也正想問你」
汀輕霞變色道︰「你難道認為是我叫他去偷這塊破緞子的?」陸小鳳居然默認
江輕霞道︰「若是找叫他將緞子送到這里來的,他怎麼會,把你也帶來了?」
陸小鳳談談道︰「也許是他要來當面交差,卻甩不月兌我,也許是他忽然良心發現,覺得有點對不起我,也許是他故意將我帶來的,好讓我更想不到是你」
江輕霞的臉也氣紅了,道︰「這麼樣說,你難道認為我就是那個繡花大盜?」陸小鳳沒有否認。
江輕霞突又冷笑,道︰「你也許並不太苯,只可惜忘了件事!
陸小鳳道︰「哦?」
江輕霞道︰「你忘了江重威是我的大哥我怎麼會刺瞎我大哥的眼楮?」說完了這句話,她扭頭就走,似已懶得再跟這種苯蛋講理了。
陸小鳳卻又攔住了她/等一等!
江輕霞冷笑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陸小鳳道︰「只有一句」
江輕霞道︰「好,我再听你說一句」
陸小鳳道︰「江重威並沒有妹妹,你也沒有大哥,你本來根本就不姓江」
江輕霞的臉突然變成慘白「你……你……你怎麼知道的?」
陸小鳳嘆了口氣,道︰「我本來也不願知道的,怎奈老天卻偏偏要我知道一些我本不該知道的事!
江輕霞恨恨的瞪著他,道︰「你還知道什麼?」
陸小鳳道︰「你真的要我說出來?」
江輕霞道︰「你說。」
陸小鳳道︰「你本是江重威末過門的妻子,後來卻不知為什麼出了家,你在他面前故意裝作不認得我,就是為了不願刺激他,不願讓他知道……」
江輕霞身子已開始發抖突然人叫道︰「不要說了!
陸小鳳又嘆了口氣,道︰「這些話我本來就不想說了出來,的」
江輕霞身子抖個不停,用力咬著牙.道︰「不錯,我跟江,重威的確從小就訂了親,可是等我們長大了,見了面之後,去發現彼此根本就不能在,起過口子,所以……」
陸小鳳道︰「所以你就出了家?」
江重威笑了笑,笑得很淒涼,道︰「沒關系.我也要說。」,他臉上充滿了痛苦之負,饅慢的接著道︰「我不能娶她,因為,我早就是個廢人,我根本不能做別人的丈夫更不能做別人的父親」,的」
江輕霞身子抖個不停,用力咬著牙.道︰「不錯,我跟江,重威的確從小就訂了親,可是等我們長大了,見了面之後,去發現彼此根本就不能在,起過口子,所以……」
陸小鳳道︰「所以你就出了家?」
江輕霞點點頭,黯然道︰「除了出家外,我還有什麼別的,路可走?」她眼圈發紅,淚巳將落。一個像她這樣的女孩子年紀輕輕的就出了家,那其心,當然有段悲慘辛酸的往事。
薛冰好像也要哭出來了咬著嘴唇,瞪著陸小鳳、道︰「你本個該逼她說出來的」
江輕霞突又大聲道︰「沒關系,我要說!她悄悄的拭了拭,淚痕,挺起了胸,道︰「我雖然出了家,可是我還年青,我受,不了這種寂寞所以我還想到這世界上去闖一闖。所以我認得了很多男人也認得了你。」陸小鳳輕輕嘆了口氣︰「一個人出了家.並非就是說她已等于死了,她本來就還有權過她,自己的生活,她本來就有權活下去。
江輕霞道︰「你若認為我不願讓江重威知道。你就錯了,你若認為我不願嫁給他.所以才要刺瞎他的眼楮,你就更錯了,他……」她的聲音突然停頓,吃驚的看著窗外。
江重威已從門外黑暗中,模索著走了進來,臉色也是慘白的,黯然道︰「並不是她不願嫁給我,而是我不能娶她。」
薛冰忍不住問道︰「為什麼?」
江重威道︰「因為我……」
江輕霞又大叫︰「你不必說出來,沒有人能逼你說出來」
江重威笑了笑,笑得很淒涼,道︰「沒關系.我也要說。」,他臉上充滿了痛苦之負,饅慢的接著道︰「我不能娶她,因為,我早就是個廢人,我根本不能做別人的丈夫更不能做別人的父親。」
薛冰終于明白,但卻已在後悔,為什麼要知道這鐘事.別人的不幸,豈非也問佯令自己痛苦?
江重威又道︰「輕霞在外面做的事,我全都知道。無論她做了什麼,我都不會怪她.何況我也知道她表面看來雖不羈,其實卻並不是個很隨便的人!江輕霞垂下頭,淚已流下。一個像她這麼年輕的女人,本就很難忍受青春的煎熬她無論做了什麼事,本都是值得原諒的。時是她自己卻無法原諒自己。
江重威道︰「不管你們怎麼說,我都時以保證,她絕不是那個刺瞎我眼楮的人」
陸小鳳突然又問道︰「你真的時以保證?你真的看清了那個人不是她?」他心里也充滿了同情和悲痛,但這件事的關系實在太大,他只有硬起心腸來。他一定要問個仔細。
汀重威這想郝沒有想,立刻道︰「我當然看清了」
陸小鳳道︰「你從哪點可以辨出,那個人絕不是她?」
江重威道︰「我……我當然可以看比來,莫忘記我認得她時,她還是個孩子。」
陸小鳳道︰「但你們卻已有多年不見了對不對?」
江重戚沉下了臉,冷冷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難道還認為我會幫著她說謊?」陸小鳳嘆息了一聲,他實在己無法再問下去。
江輕霞冷冷道︰「只要我們自己問心無愧,無論他怎麼想都沒關系」
江重威點點了頭.江輕霞巳扶起他的臂道︰「我們走」陸小鳳只有垂下頭,讓他們走過去。燈火昏暗,地是用青石板鋪的。江輕霞腳上芽著雙青布鞋子,跟她的紫衫看來很不相稱。她本是個很講究穿著的女人。
陸小鳳突然又道︰「等一等」
匯輕霞本不想睬他的,但忽然發現他的眼楮一直盯住她的腳上,才冷笑著道︰「你的話還沒有說完?」
江輕霞退「奇怪什麼?」
陸小鳳的眼楮還是盯在她腳上,緩緩道︰「你的青布鞋子里,怎麼會有條紅邊露出來?」江輕霞的臉色又變了,不由自主,想將一雙腳藏起來。
陸小鳳淡談道︰「你的道袍還不夠長,藏不住一雙腳的你本不該在青布鞋里還穿著雙紅鞋子!紅鞋子!江重威的臉色似也變了。
江輕霞突然冷笑,道︰「你好毒的眼楮!冷笑聲中,她已出手,竟想用兩根蘭花般的縴縴玉指,去挖陸小鳳的眼楮。她的出手快而準。
陸小鳳嘆道︰「你最多只能咬咬耳朵.不該挖我眼楮的!他說了十六個字,江輕霞已攻出了十一招。好快的招式,好快的出手江輕霞本就是江湖中有名最可怕的四個女人之一她們是四大美入、也是四條母老虎,江湖中已不知有多少人傷在她們的爪下。
女人們的出手,本就大多數比男人更快,更狠因為她們的力氣畢競比不上男人,也不願跟男人們死纏爛斗,所以她們往往一出手,就要了男人的命,只可惜陸小鳳並不是別的男人他竟比江輕霞更快。江輕霞攻出十一招,他連手都沒有抬,就輕輕松松的避開了。看來他並不想還手,可是他假如還手一擊、江輕霞就未必能避得開。
江輕霞咬了咬牙,突然輕叱道︰「看暗器,陸小鳳立刻後退了七八尺,江輕霞並沒有暗器發出來,可是她的人卻已凌空翻身.倒飛了出去。就在這時,陸小鳳突又出手,閃電般抓住了她的鞋子。只抓下了她的鞋子,並沒有抓住她的人。她的青布鞋里面,果然還有雙紅鞋子繡花的紅緞鞋。她的人卻已消失在黑暗里,霎眼就看不見了。
陸小鳳並沒有追。薛冰當然更不會追,她已怔住。
江重威動也不動的站在那里,面如死灰,忽然道︰「她巳走了?」
陸小鳳道︰「她走了」江重威握緊雙拳,眼角不停的跳動,使得他那雙漆黑空洞的眼楮看來更說不出的詭異可怕
陸小鳳道︰「那繡花大盜穿的也是紅鞋子?」江重威的神色更痛苦,遲疑著,終勉強點了點頭。
陸小鳳道︰「我本來也只不過有個模糊的印象而已,你一說,才提醒了我」就在尖針的光芒已閃到他眼前時,他才看見了那雙紅鞋子。紅得就像是血。
薛冰忍不住嘆了口氣,道︰「你的眼楮真毒,我就沒看出她鞋子里有條紅邊。」
陸小鳳道︰「我也沒有看出來!薛冰怔住。
陸小鳳道︰「我只不過覺得她鞋子的顏色跟衣服不配,而且大大了些,就像是臨時套上去的」,薛冰道所以你就故意試她試?」陸小鳳點點頭。
薛冰又不禁嘆了口氣,道︰「跟你這種人在一起,實在危險得很。」
陸小鳳笑了笑,道︰「孫中卻一定個會這麼樣想,他一定認為你比我更危險。」
薛冰冷笑道︰「我本該連地兩條腿也一起砍斷的。」
陸小鳳道︰「他又來找過你?」
薛冰道︰「他敢?」
陸小鳳道︰「但他那只手,又怎會到了你桌上的牛肉碟子。」
薛冰也怔了怔,道︰「什麼手?」
陸小鳳道︰「你沒有看見那只手?」
薛冰道︰「沒有」,陸小鳳苦笑道難道那只手是自己爬到碟子里去的?」他又猜不出這是怎麼回事了。
薛冰道︰「我也有件事想不通,司空摘星既然要我將東西送來,為什麼自己又將你帶來?」
陸小鳳嘆道︰「這種人做的事,本就沒行人能想得通的.你最好連想都不要想。」
江重威黯然道︰「我更想不通,輕霞怎麼會做這種事?」
陸小鳳道︰「你也不必想了」
江重威道︰「為什麼?」
陸小鳳笑了笑,道︰「因為她本就沒有做這種事。」
江重威也怔住︰「她沒有?那繡花人盜不是她?」陸小鳳道︰「絕不是,她武功雖然不弱但卻還休想能在幾招間刺瞎常漫天和華一帆這種高手的眼楮。」
江重威道︰「你看得出她不是在故意隱藏自己的武功?」
陸小鳳道︰「我看得出」
江重成長長吐出口氣,道︰所以你才讓她走」陸小鳳並沒有否認.假如他能抓住一個人的鞋子,他就能抓住這個人的腳。無論說的腳被抓住,都是再也走不了的。
江重戚沉吟著,又皺眉道︰「她若跟這件並沒有關系,為什麼要走?」
陸小鳳道︰「因為她也有個不願讓人知道的秘密!」
江重威道︰「什麼秘密?」
陸小鳳道︰「紅鞋子的秘密!
江重威慢慢的點了點頭,道︰「那繡花大盜也穿著雙紅鞋子,莫非跟她是同一個組織的人?」
陸小鳳道︰「很可能是的,也很可能不是/他自己也知道這實在是句廢話,但是他只能這麼說。「那繡花大盜是個武功極高,扮成個大胡子,卻穿著雙紅鞋子的女人。」這就是他們現在唯一知道的事,但他們卻並不能確定,更沒法子證明。
江重威的神色更悲傷,淒然道︰「她本是個很單純,很善良的女核于,本可以做一個男人理想中的好妻子.難道現在競真的變了?」
陸小鳳忽然道︰「你已有多久沒見過她?」
江重威道︰「並不久,每年我過生日時,她都會去看我」
陸小鳳道︰「你的生日是哪天?」
江重威道︰「五月十四」
陸小鳳道︰「劫案是哪天發生的?」
江重威道︰「六月十一。」陸小鳳不說話了。江重威仿佛想說什麼,又忍住,只是長長嘆息了,聲,垂著頭,模索著走了出去。
薛冰看著他孤獨的影子消失在黑暗中,也不禁長長嘆息/我想他現在心里一定難受得很」
陸小鳳點點頭,
薛冰道︰「江輕霞五月十四還去看過他,不到一個月,王府中就出了劫案,」
陸小鳳道︰「也許這只不過是巧合」
薛冰道︰「但王府的寶庫警備森嚴,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那繡花大盜是怎麼進入的?」
陸小鳳道︰「你說呢?」
薛冰眼楮里閃著光,道︰「我想也許是有個人先到王府里去替她看好了地勢,又想法子替她將寶庫的鑰匙打了個模
陸小鳳道︰「你說的這個人,當然就是江輕霞」
薛冰並不否認,嘆息著道︰「只有她才能接近江重威,只有江重威身上才有那寶庫的鑰匙」
陸小鳳道︰「你是說她偷偷的將鑰匙打了個模型,然後才同樣打造了一把,交給了那繡花大盜!」
薛冰道︰「不錯。」
陸小鳳道︰「那繡花大盜就拿著這把鑰匙,開了寶庫的門,所以才能進得去。」
薛冰道︰「我想一定是這樣子的」
陸小鳳道︰「這想法也不能算太不合理,只可惜你忘了兩件事」
薛冰道︰「什麼事?」
陸小鳳道︰「那寶庫的門前,日夜都有人守衛,一個長著大胡子的人,怎麼能當著那些守衛面前開門走進去?難道他會隱身法?薛冰說不出話了。
陸小鳳道︰「何況,那天江重威進入的時候,寶庫的門還是從外面鎖住的,那繡花大盜開門進去了之後,又怎麼能再出來鎖上門?」
薛冰的臉又紅了,我這想法既既然不通,你說她是怎麼進麼的?」
陸小鳳道︰「我想她一定有個很特別的法子,也許跟江輕霞根本就沒有關系」
薛冰冷冷道︰「只可惜你根本就不知道那特別的法子,究竟是什麼法子?」
陸小鳳道︰「所以我一定要自己去試試」
薛冰道︰「試什麼?」
陸小鳳道︰「試試看我是不是也有法子能進去」
薛冰瞪大了眼楮吃驚的看著他道︰「你又喝醉了?」
陸小鳳道︰「你若沒有喝醉,就一定是瘋了一個清醒正常的人,是絕不會想到要去做這種事的!」
陸小鳳道︰「哦?」
薛冰道︰「你知不知道王府中有多少衛士?」
陸小鳳道︰「八百以上」
薛冰道︰你知不知道每個衛士身上,都帶著威力極強的諸葛神弩,無論誰只要,被發現都可以立刻被射成個刺蝟」
陸小鳳道︰「我知道。
薛冰道︰「你知不知道除了這些衛士外.王府中還有多少高手?」
陸小鳳道︰「高手如雲」
薛冰道︰「你知不知道小王爺本身,劍法已得到了白雲城主的真傳?」
陸小鳳道︰「據說王府中的第一高手就是他」
薛冰道︰「你知不如道王府禁地,無論誰擅闖進去,都一律格殺勿論?」
陸小鳳道︰「我知道。」
薛冰道︰「但你卻還是要去闖一闖?」,陸小鳳道不錯」
薛冰道︰你想死?」
陸小鳳道︰「不想。」
藤冰道︰「你憑什麼認為你闖進去後,還能活著出來?」
陸小鳳道︰「不憑什麼」
薛冰咬著嘴唇,道︰「你為什麼要去冒這種險?難道就為了要證明江輕霞是清白的?」
陸小鳳道︰「我只不過想知道她跟這件事究竟有沒有關系
薛冰道︰「她的事你為什麼如此關心?」
陸小鳳道︰因為我喜次她」
薛冰狠狠的瞪著他.突然跳起來,大聲道︰「好,你去死吧」
風更輕,寂寞的禪院更寂寞。陸小鳳走出來,薛冰也跟著走出來︰「我們現在是不是往東南那邊去?」
「我們?又是我們?」陸小鳳臉上的表情,就好像嘴里被人塞進了個酸橘子。
薛冰板著臉,冷冷道︰「當然是我們,你難道想甩下我一,個人走?」
陸小鳳實在很想,只可惜他也知道有種女人若是決心要,跟著你,你甩也甩不掉的︰「你跟著我去干什麼?難道想陪我,去死?」
「不想。」薛冰又在咬著嘴唇︰「我只不過想看看你死了後,是什麼樣子。」
街道有很多都是青石板鋪成的,比楓葉還紅的紅錦樹,燦爛如晚霞。
「這里就是北平城?」
「听說這里的吃最有名。」」你吃過?」
「沒有吃過,可是我听過,這里有幾樣東西最好吃。」
「你說來听听?
「大三元」的大銀翅.文園的百花雞,西園的鼎湖上素,南園的白灼螺片…
薛冰只說了三四樣,就已說不下去了,因為她的口水已,經快流了出來。
陸小鳳卻淡淡道︰「這些都算不了什麼最好吃的東西,你也許連听都沒有听過」
薛冰的眼楮亮了/你現在是不是就準備帶我去吃?」
陸小鳳道︰「只要你乖乖的跟著我走,我保證你有好東西,吃!這地方他顯然來過擺出了副識途老馬的樣子。帶著,薛冰三轉兩轉,轉人了一條很窄的巷子。巷子里很陰暗,地上還留著的陰天雨後的泥濘,兩旁有各式各樣的店鋪,門面,也都很窄小,進進出出的,好像都是些見不得人的人。
這種話卻不敢問出來,到了這里,就好像到了番邦外國一樣,別人說的話,她連一句都听不懂。她實在有點怕陸小鳳會把她一個人甩在這里。
就在這時,她已發覺有種無法形容的奇妙香氣,隨風傳了過來。她從來也沒有嗅過如此鮮香的味道。看來陸小鳳並沒有唬她,這地方的確有好東西吃。
她忍不住問︰「這是什麼東西的味道?」
陸小鳳悠然道︰「是天下最好吃的東西,你吃過後就知道。」
巷底有家很小的店鋪.門口擺著個大爐子,爐子上炖著一火鍋東西.香氣就是從鍋里發出來的。里面的地方卻很髒,牆壁桌椅,都已被油煙燻得發黑,連招牌上的字都巳被燻得無法辨認。可是這種香氣卻實在人誘人。他們剛坐下店里的伙計已從鍋里勺了兩大碗像肉羹一樣的東西給他們。
這地方好像並不賣別的。肉羹還在冒著熱氣,不但香,顏色也很好看。
陸小鳳遞了個湯匙給她,道︰「趕快乘熱吃一冷味道就差了!
薛冰吃了兩口.味道果然鮮美,又忍不住問道︰「這究竟是些什麼東西做的,除了肉之外好像還加了很多別的」
陸小鳳道︰「你覺得好不好吃?」
薛冰道︰「好吃」
陸小鳳道︰「既然好吃,你就多吃,少問」他吃完了一碗,又添了一碗,忽然向那伙計做了個很奇怪的手勢。那伙計本來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這種土頭土腦的外鄉佬,他一向看不順眼。
可是看到陸小鳳的這個手勢後,他的態度立刻變了,立刻賠笑道︰「大佬有舍吩咐?」
陸小鳳道︰「我系來!人氈」
伙計道︰「一邊個?」
陸小鳳道︰「蛇王。」
伙計的臉色又變了變「你’L有億綴事?」
陸小鳳道︰「我娃陸晤該你去通知乙聲,乙就知了!
伙計遲疑著終于點點頭道︰「你等陣」
薛冰吃驚的看著他們,等伙計走出廠後門的,扇窄門才忍不住問道你們嘰嘰咕咕的,在講什麼?」
陸小鳳道︰「我請他去替我找一個人。
薛冰道︰「到這種地方來找人?找誰?」
陸小鳳道蛇王」
薛冰道︰「蛇王?蛇王又是何許人也?」
陸小鳳沒有回答這句話卻反問道︰「你剛才走過這條街,看見了些什麼?」
薛冰道︰「這不是條街,只不過是條又髒又小的巷子。」
陸小鳳道︰「這是條街,而且說不定就是本城最有名的一條街。
陸小鳳道︰「你知不知道這條街上有些什麼?」
薛冰道︰「有些亂七八糟,又髒又破的小鋪子還有些亂七八糟,奇形怪狀的人」
陸小鳳道︰「你看不看得出那些人是干什麼的?」
薛冰道︰「我連看都懶得看他們」
陸小鳳道︰「你應該看看的」
薛冰道︰「為什麼?」
陸小鳳道︰「因為那些人里面.至少有十個官府正在追捕的逃犯,二十個手腳最快的小偷,三十個專門替別人在暗巷中打架殺人的打手若是得罪了他們你無論想在這城里干什麼都休想辦得到」,薛冰道︰「我明白了原來這條衡是條黑街」,陸小鳳道︰「蛇王就是這條街上的王,也是那些人的老大只要有他,句話,那些人隨時都可以替你去賣命。」
薛冰道︰「你絕不會想找那些人去替你打架吧?」
陸小鳳笑了笑,道︰「若是要打架.我已有了你這麼樣個好幫手,還用得著去找別人!
薛冰道︰「那麼.你來找這蛇王干什麼?」
陸小鳳道︰「我想要他替我……」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那伙計已匆匆趕了回來,對陸小鳳的態度又變了.變得又親熱,又恭敬「原來你地系老支記躁包,大佬你點解晤早的講姆我知?」
陸小鳳笑道︰「L重記得我?」
伙計道︰「港系記得啦,L講你系天下功夫最犀利的人直情用得頂,乙請你快的跟我走」
後門外是條更窄的小巷子,陰溝里散發著臭氣,到處都飛滿了蒼蠅。巷子盡頭,又有扇窄門。
推開門走進去,是個很大的院子,十來條精赤著上身的大漢,正在院子坐賭錢.賭得全身都在冒汗。角落里堆著幾十個竹籠子,有的籠戶里裝著的是毒蛇,有的籠子里關著野貓野狗,個人正從籠子里提了條黃狗出來,隨手往旁邊的,個大水盆里一按,競活生生的將這條狗淹死了。薛冰看得已幾乎忍不住要吐。
陸小鳳卻聲色不動,談談道︰「這才是殺狗的行家…,點血都不漏,這種狗肉吃了才補。」
薛冰不敢開口.她生怕一開口就會把剛才吃下的肉羹全吐出來。
直在旁邊叉著手看人賭錢的兩條大漢,突然走過來眼著陸小鳳,道︰「你就系來找蛇王的?」陸小鳳點點頭。兩條大漢對望了,眼,突然一起出手,好像想將陸小鳳,把抓起來。
陸小鳳沒有動,這兩條大漢的手剛抓住他,自己的人就,被彈了出去。
伙計大笑,道︰「我講你功夫犀利,呢兩條懾晤信,睬乙懾地夷家重敢晤敢晤倍?」
院子里的大漢都扭過了頭,吃驚的看著陸小鳳,紛紛讓,開了路。
這伙計又帶著他們走進了個小雜貨鋪走上條很窄的樓,梯一道窄門上接著用烏豆和相思豆串成的門簾子「蛇王,就系入邊,請進」
能指揮這麼多市井好漢的黑街大亨,怎麼會住在這種破,地方?薛冰又不禁奇怪。可是一走進這扇門,她就不奇怪了,屋子里和外面競完全是兩個天地。薛冰本是出身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但卻連她也從未看見過布置得如此華麗奢侈的屋,子。屋子里每樣東西,都是價值不菲的精品,喝茶的杯子是,用整塊白玉雕成的,裝果物蜜餞的盤子,是波斯來的水晶,盤,牆上掛的書畫,其中有兩幅是吳道子的人物一幅是韓,干的馬,還有個條幅,居然是大王的真跡。,一個人正靠在張軟榻上,微笑著向陸小鳳伸出了手。這,雙手上幾乎已連一點肉都沒有,薛冰也從來都沒有看見過這,麼瘦的人。他不但手上沒有肉,蒼白的臉上,幾乎也只剩下,一層皮包著骨頭。
在這麼熱的天氣里.軟榻上居然還鋪著層虎皮,他身上,居然還穿著拾袍。薛冰連做夢也沒有想到,這位市井好漢中,的老大,竟是個這麼樣的人。陸小鳳已走過去,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蛇王微笑著道︰「想不到你居然還記得我這個廢人,居然,還想著來看看我」
薛冰總算松了口氣他說的總算還是她能听得懂的話。
陸小鳳道︰我早就想來看你,可是這次……我並不是特,地來看你的」
蛇王笑道︰「不管怎麼樣.你總算來了,我已經很高興」
陸小鳳道︰「我是有事來求你的」
蛇王道︰「你既然到了這里,有事當然要來找我,你能想到來找我,就表示你還拿我當做朋友,這就已經足夠」他大笑著,看著薛冰.又道︰「何況,你還帶了這麼美的一位姑娘來我已很久沒有看見過這樣的美人了」
薛冰的臉又紅了,嫣然道︰「我姓薛.叫薛冰」她忽然發現這個蛇王身上雖虛弱,卻是個非常豪爽的人,而且顯然很夠義氣。
她忽然發現自己對這個人的印象居然很不錯。
蛇王道︰薛冰?是不是神針薛夫人家里的薛冰?薛冰紅著臉,點了點頭。
蛇王大笑道︰「想不到今天我居然能見到武林中最有名的美人。」他用力握著陸小鳳的手又笑道︰「看來你非但眼光不錯運氣也很不錯.我若是你,我自己一定先干一大杯。」
這次陸小鳳倒听話得很,立到倒了杯灑喝下左。桌上有金樽玉爵,酒是琥珀色的。
酒已微醺。蛇王終于問︰你要什麼?只要我有的,你都可以拿去,若是找沒有的,我也可以去幫你我到」
陸小鳳道︰「我要一張圖」
蛇王道︰「什麼圖?」
陸小鳳道︰「王府的地形圖,上面還要詳細注明著守衛暗卡的所在,和他們換班的時間。」這當然絕不是件容易的事。但蛇王既沒有露出難色,也沒有問為什麼要這麼樣一張圖。
他的回答很簡單「好」陸小鳳也沒有謝,他們的交情已用不著說這個字。
蛇王,,他懂得陸小鳳的意思,他只問了一句話/今天晚上你們準備在哪里?」
「如意客棧」
「明天日落前,我會叫人將那張圖送去。」
江岸邊的風,永遠是清涼的,夜涼如水。有月.有星,月有繁星般的點點漁火。他們帶著五分滿意,沿著江岸慢慢的向前走。這實在是個很美麗的城市,他們喜歡這城市,也喜歡這城市里的人。
薛冰忽然輕輕嘆了口氣道︰「我現在總算明白了一件事」
陸小鳳道︰「什麼事?」
薛冰道︰「你的確有很多好朋友」
陸小鳳承認「尤其是蛇王無論誰能交到他這種朋友都是運氣」
薛冰停下來.眺望著江上的漁火,月下的波影,心里充滿了歡愉「我喜歡這地方,將來我說不定會在這里住下來的」
陸小鳳道︰「這地方不僅人好天氣好而且還有很多好東西吃。」
薛冰嫣然道︰「尤其是你帶我去吃的那碗肉羹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陸小鳳笑了道︰「你若知道那是用什麼肉做的,定更忘不了」
薛冰道︰「那是用什麼肉做的?」
陸小鳳道︰「蛇肉和貓肉。」
薛冰還在吐,她已經吐了五次,回到客棧,又找了個臉盆,躲在屋角里時,連苦水都吐了出來。陸小鳳微笑著,在旁邊看著。
薛冰總算吐完了,回過頭.恨恨的看著他,咬著牙道︰「你這人一定有毛病,你喜歡看別人受罪。」
陸小鳳微笑道︰「我並不喜歡看別人受罪,只不過喜歡看你受點罪!
薛冰跳了起來,道︰「我什麼地方得罪了你?你要這樣子害我?」
陸小鳳嘆了口氣,搖著頭,道︰「這種人真是沒良心,我帶她去吃那麼好吃的東西,她居然還說我害她!
薛冰道︰「這麼樣說來,我還應該感激你才對」
陸小鳳說「一點也不錯」
薛冰道︰「我實在很感激你,我簡直感激得恨不得一口咬死你」
她忽然模過去,模到他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耳朵。她咬得並不重-一「
風這麼輕,夜這麼靜。兩個多情年青人,在一個陌生而美麗的城市里,你若是男人,你希不希望自己就是陸小鳳。你若是女人,你希不希望自己就是薛冰?
黃昏,又是黃密。他們手挽著手,從外面回來時,桌上已擺著個很大的信封。
信封上只的四個字「幸不辱命」
青石板鋪成的街道︰「在星光下看來.亮得就像是鏡子。
薛冰用力握著陸小鳳的手「你一定要去?」陸小鳳點點
薛冰卻扭過頭去,因為她眼楮里已有了淚光,她不願讓陸小鳳看見。
陸小鳳道︰「若是我們兩個人一起去,能活著出來的機會只有一半!
薛冰道︰「可是……我一個人在外面等你,你叫我怎麼受得了」
陸小鳳道︰「你可以去找人聊聊天,喝喝酒」
薛冰道︰「你叫我去找淮?」
陸小鳳笑了笑.道︰「只要有舌頭能說話,有嘴能喝酒的人,你都可以去找,」
薛冰霍然轉過頭.狠狠的瞪著他,一腳踢在他小腿上大聲道︰「好,我去找別的男人你去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