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田氏一家人除了种田、养牲畜一把罩以外,办事也相当的有效率,第二天苏荷起床的时候天才蒙蒙亮,但是田耀农已经不在房里,而她的床边也多了一套新的换洗衣物。
她急忙下了床,换上衣服,盥洗之后,就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才一打开门,她差点撞上田耀农的胸膛,连忙踉跄的后退几步,腰上却多了一只大手扶住她。
“老……”
“我不老,成亲以后叫我的名字就好。”
苏荷呆愣,像是还没回过神来,小嘴张张阖阖的,却挤不出半句话来。
田耀农这时候才想到还没介绍过自己叫什么名字,连忙说道:“我叫田耀农,昨天跟我们一起吃饭的一个是我妹子田若水,一个是我侄子田伯光,另外一个老人家,你叫他田叔就行了。”
“我、我知道了。”苏荷低下头,不敢看他,“田……田大哥,我先去做饭了。”她说完羞涩的跑开。直呼他的名字她还是喊不出口,称呼他田大哥已经是她的极限。
看着她桥羞跑开的背影,田耀农没有开口拦住她,嘴角却忍不住贝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有一个女人帮忙打点早饭的滋味,真是挺不错的。
苏荷做完了中餐之后,才想起似乎没有人说要回来吃饭这件事,但饭菜都煮好了可不能浪费,她想了想,从厨房里翻出食篮,将饭菜仔细的装好,打算亲自替他们送饭。
初来乍到,她沿途问路,顶着烈日骄阳急促的走着,但她心中还残留着昨晚的羞涩和温暖,脚步不觉的轻快起来。
快接近田地的时候,她看见了田伯光和田耀农站在树下说话,她想着可能是在讨论重要的事情,打算静静的走到旁边把食篮放下后就离开。
但是她人才刚靠近,就被正在谈话的两个人给发现了。
她怯怯的笑了笑,“我替你们送饭来了。”
田伯光管不住自己的嘴,调侃的说着,“婶子,来送饭啊?还没成亲就懂得体贴夫君了,真是不错。”
“没……这是我应该做的。”
田耀农看了他一眼,那警告的眼神让他机警的闭上嘴。
三人之间顿时一阵安静,最后还是苏荷先打破了沉默——“对了,我去拿一点干草铺在地上,天气热,直接坐在地上不舒服。”说完,她转头要走,但小手却突然被大手给拉住。
“我去就好。”
被那温热粗糙的大手握着,让她既惊讶又羞涩的望着他,随即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他紧紧的握住,并用坚定的眼神望着她。
她害羞的撇过头,脸上火辣辣一片,连拒绝他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任由他牵着她的手,那粗糙的手指不时的枢着她的掌心,麻麻痒痒的。
那怪异的感觉,让她始终低着头不敢直视他,要是往后的日子都能让这双温热的大手牵着,那应该就是所谓的幸福吧?想到这,她羞赧的小脸上泛起了满足的微笑。
即使一手握着苏荷的手,也不妨碍田耀农利落的动作,他搬来干草铺地,铺好了地,将食篮摆上,然后牵着她的手一起坐下,这一切是如此自然,彷佛本来就该如此似的。
等到三人都坐下后,田伯光先把篮子里的菜端了出来,然后一脸暧昧的看着旁边的两人偷笑着。
“老……昵,田大哥,我先替您擦擦汗吧!”看到他脸上热汗直流,苏荷忍不住从怀里掏出了帕子,替他擦拭。
田耀农任由她拿着帕子轻轻擦拭,先是他的眉眼,然后是双鬓,最后来到他的领间,突然之间,他发觉两个人几乎是脸对脸,十分靠近,他伸手握住她拿着帕子的手,四眼相对,彼此呼出的气息交缠着,似乎连心跳都靠得很近……
“咳咳咳!”田伯光看戏看得太入迷,不小心被塞入口中的食物给噎住,呛咳出声,这才打断两人之间的旖旎气氛。
苏荷羞极的抽回手,连忙站起来,急促的低声说:“我我我……我回家吃饭。”
田耀农失望的看着她抽回手起身,那帕子的清香似乎还在他的鼻尖萦绕。但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狠狠的瞪了破坏气氛的师侄一眼。
田伯光被瞪得委屈,嘴里嘟囔着,“人家回去吃饭有什么不好?就算是你买人回来替你生孩子,也不能这么虐待人家吧!”
原本急着离开的苏荷听到这话,倏然停下脚步,一脸怔愣的问:“你刚刚说什么?我……是被买回来生孩子的?”
见她表情不对,田伯光知道自己闯祸了。该死!懊不会掌门还没跟她说清楚吧?
田耀农直视着她,点了点头。
苏荷脚步踉跄了下,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失落。“原来……原来是这样……我就想怎么可能会有人把奴婢当正妻呢?不过没关系,我还是会努力尽早给田大哥生个胖小子的……”
她语气平静,脸色却越来越苍白,那些话甚至不知道是在说给田耀农听,还是在说服她自己。
田耀农走到她面前,一手抬起她的脸蛋,她失落的神情在他眼里无所遁形。
“这样的话,我只说一次,”他沉声开口。“我的确是为了找个女子替我传宗接代才买你回来,但是,不是谁都可以!如果不是看到你,或许我转头就走,因为我要找的不只是我孩子的母亲,还是能陪伴我一生的妻子。
“我看见你,就认为你是最适合的那个人,虽然我给不起你荣华富贵、绫罗绸缎,只有粗茶淡饭、布裙荆钗,但至少我可以让你三餐温饱,这样你还有任何问题吗?”
苏荷没想到他会对她解释这些,他是可以不用跟她解释的……
怔愣地望着他,看着他一脸认真,她感受到自己是被在意的,嘴角缓缓的勾起一抹笑。
“我不要荣华富贵,也不要绫罗绸缎,我只愿平平凡凡的跟你过一辈子!”说着,她的脸上滑下一滴泪,她将脸靠上他的胸膛,将自己的脆弱埋藏在他的胸前。
真的!她不奢望住好穿好,只想平平淡淡的过生活,有了他的真心,她梦寐以求的幸福,彷佛已经降临。
田耀农的心中震荡不已,她富含情感的倾诉,一字一字的融入他的心坎里,让他紧紧的搂着她不放。
此时无声胜有声,虽然没有良辰美景、花前月下,但是相拥两个人,心中却无比踏实。
而那个挑起话端的祸源,则是悠哉的吃着饭,边看着这场情感大戏,然后感叹了起来。
谁说庄稼汉子不浪漫了?瞧,这不就是柔情蜜意!
三天很快的过去了,其间本来老是窝在自己房里配药丸的田若水,被挖了出来帮忙采买新娘要用的东西,以及苏荷的一干日常用品田伯光负责采买一些婚礼用品.,至于田叔,则是啥都不用做,依旧每天拎着个葫芦,四处晃荡。
由于田氏一家在这里没认识多少人,而他们也不打算引人注目,所以婚礼并没有大张旗鼓,而是象征性的给附近比较熟识的几户人家送礼,然后晚上自家人扮干酪仪和宾客,穿上红衣、红裙,点上红螺烛,再贴上红囍字就算完事。
成婚当晚,苏荷心情忐忑的坐在床缘,想着那个买了自己的男人已经在今天变成了她未来依靠的良人,想着等等喝交杯酒、还有晚上的洞房花烛夜……
因为忙了几天,其他人喝完喜宴之后就早早回房休息,所以苏荷并没有等太久,田耀农就已经推门进来。
房里,多了许多女人用的摆设,一边小桌上,燃着两根火红的龙凤烛,那昏黄跳动的火光,让房间里多了几分暧昧的喜气。
看着穿着嫁衣坐在床上,双手却紧紧揪着帕子的女子,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多了一种需要守护的责任。
那个娇小的身影,未来会天天陪在他身边,替他洗衣煮饭、生儿育女,然后直到老死为止,一想到这,他之前对于娶妻这件事情,只当是交差的心情也悄悄转换成为一种甜蜜的责任。
走到桌前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她,然后绕过她的手,两人同时饮下这杯交杯酒,红烛跳动的火光,在他眼里幻化成某种闪烁的情绪。
“夫……夫君……”没有人教导过她新婚之夜该做什么,面对未知的恐惧,让她忍不住全身颤抖,尤其他眼中的火像是要把她燃烧殆尽一般,更是让她想把身体往后缩起。
“别怕……”他低哑的嗓音说着。
苏荷眼眶盈满了泪,身体益发抖得厉害。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好人,是她未来依靠的良人,但不知怎么的,她就是忍不住颤抖。
她总会忍不住想起,她被卖掉之前的那个夜晚,不停地有人扯着她往外拉……她不能害怕,因为她得替他生下孩子!
“我……我不怕……我不怕……”她抖着声说道,重复一次又一次,却不知道是在说服他还是在说服自己,但上下碰撞的牙关却一次次的反驳了她说的话。
田耀农眼中的火光淡了些,深思片刻,他退了步,看着她双眼已经略微无神,这情况不像只是害怕新婚夜的羞涩。
他转身,从柜子里的暗格里取出一颗绿色透着清香的药丸,稍微化了点水让她咽下,她才稍微平静下来。
眨了眨眼,苏荷想起刚刚自己失神的举动,脸上忍不住泛着慌乱,“对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样,明明她已经告诉自己不要害怕的……
田耀农轻搂过她,大掌轻拍她的背,轻声在她耳边低语,“没事……没事了。”
一接触到他温暖的怀抱,苏荷终于忍不住抱着他哭了出来。
她的哭泣几乎是无声的,只有偶尔听到的啜泣声和他怀中慢慢沾染的湿意,证明了她正在哭泣。
等到她不再啜泣,他才停下安抚的声音,然后走到放在一旁的脸盆,用帕子沾了点水之后递给她。
“擦擦脸吧!顺便把头上的东西给摘下。”
她头上还插着几支钗子和头花,他怕自己动手会让她又害怕起来,索性让她自己来。
苏荷害羞的接过了他手中的帕子,然后坐到梳妆台前开始拆卸首饰,等到她打理好,转头一看,他已经月兑下外衣,正准备月兑鞋上床睡觉。
就在她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他朝她招了招手,“睡吧!我什么也不会做,明天还要早起干活呢!”
她还是傻傻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双脚也没挪动半分。“我……”
田耀农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拍了拍被褥,“别你啊我的了,赶紧睡吧,明天早上帮我多弄一个蛋就行了。”
苏荷见他真的打算睡了,才移动小步走到床边。“田大哥……对不起……如果你真的要的话,我可以忍耐的……”她咬着牙,脸色苍白的说着。
她有今天这样安稳的生活是他给的,更何况她已经嫁给他,即使害怕又如何,她想她可以忍的。
田耀农没有马上回答她,房里顿时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就在苏荷以为他真的睡着时,他只淡淡的道:“上床睡吧!别想太多,还是你以为明天不用干活了?”
她怔愣了下,随即露出笑容,手脚利落的爬上床,乖乖的躺好。
就在她躺好的瞬间,田耀农突然伸出大手将她搂入怀中,吓得她全身僵硬,但他只是搂着她,一边轻拍着她的背。
“田大哥……我会努力的……我会努力生个孩子的……”
“睡吧!什么都不用想。”
他低沉的嗓音像是催眠曲一般,在她耳边不断响起。
苏荷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在这低喃声中被安抚了下来,她放松身体,偎在他怀里,感受着那温热的体温将她冰冷的心渐渐融化……她的眼皮越来越重,似乎过去所有的疲倦全都一拥而上,她抓着他的中衣,含糊不清的说:“田大哥……等我……终有一天我一定可以……我要一辈子都陪着你……一辈子……”
她的呼吸变得缓慢而悠长,田耀农知道这个小女人总算是安心的睡着了。黑暗中,他低头看着她带着泪痕和浅浅笑容的小脸,低语回答,“我等你!”新婚之夜,他们没有激情缠绵,但是紧拥的两人,却都感觉到彼此的情意已滋长,深信他们会成为一对令人羡慕的夫妻。
情动,不在轰轰烈烈,而在两人交缠的呼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