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气氛陷入一片安静,徒剩两人的呼吸,在窄小的空间里倍感亲昵,却也格外的让人心惊。
就在官茜仪以为自己的心即将跳出胸口之前,车子在公司前停了下来。
“到了。”冉廷伦冷淡的说,连头都没有转过来,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像是他多委屈跑这一趟。
只用了两个字,他轻易的将她一个晚上的不自在踢到九霄云外去。
她确定,一天下来的暧昧,只是因为拍广告的缘故,她太不专业,所以无法抽离自己的情感,才会一时被迷惑。
“谢谢!”再怎么不满,她还是无法冷漠以对,毕竟,他的确是送她回到公司,行事一向秉持就事论事态度的她,得保持最基本的礼貌。
他仍旧沉默,黑眸直注视著前方,像是没有听到她的道谢。
爆茜仪咬咬牙,不打算与他一般见识,开了车门,她走出车外,大力的将车门关上。
她用力的走路,似乎想把地板跺出个洞,怒气在胸中盘绕,无法消散。
生气!气的是她自己。怎会轻易的受他影响,他的温柔微笑,低沉嗓音,就是能撩动她最深处的情绪,这些年来的暗恋情怀,不但没有因为发现他的真面目而有所消减,反而因为最近的相处而更加难以遏止。
车门被用力的关上,冉廷伦这才转头望著快步离去的她。
一头及腰的长发,因为她的移动而飘扬,一如他的心,也随著她莫名的飘呀飘想到今天在拍片现场,她微张著唇,眼神透著迷朦的模样,他的心有些兵荒马乱,险些失控。
对她的在乎过了头,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再这样下去!如果再跟她玩这种挑逗游戏,只怕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因为她的认真……间接的也影响到他。
他必须让她明白,她不能对自己有什么特殊的想法,不能再用那种足以迷惑人心的眸光盯著他看。
思绪才止,他的人已下了车,快步追上她的脚步。
“官茜仪!”他连名带姓的叫她,让她的脚步倏地停下来。他终于在一盏路灯下追上了她,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一些。
“你是故意让其他人误会吗?”他语气不善、态度冶漠。
“你是什么意思?”官茜仪双眸露出不解的情绪,不明白他怎么会说出这些话。
“为什么你一定要跟我同时回家,你不知道这个圈子最怕流言蜚语?还是你根本就是想利用这种流言蜚语,让自己以另一种形态迅速窜红?”他表情阴霾,沉著脸,眸光锐利的看著官茜仪。
听著他无端的指责,官茜仪真的想大吼出声。
“没人叫你一定要载我回公司,我怎么知道自己会这么倒楣,竟然跟你同时开口,你以为我愿意吗?”她瞪了他一眼,然后恶狠狠的转身,往停车场走去,打算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离开这个表里不一的男人。
转眸间,她意外的看到不远的草丛里,正伸出一个长镜头对准他们……
又是狗仔队!她嫌恶的皱皱眉,正欲大步离开,一个念头突然跳进她的脑海中。
上一次,他利用狗仔队,逼得她不得不接拍广告,让她气呕了半天,这一次,换她来反将他一军,非得利用这个机会,把他的真面目呈现在大众的面前。
“你一定要对新人这么不友善吗?”她停下欲离去的脚步,转头面对著他。
“你这算哪门子的新人?”他不答反问。
一出道就红透半边天,人气急速上升,气势直逼他的一半,这样还算新人?!
“你在萤幕前,不也是个有著阳光笑容的最佳情人吗?怎么对同事,就那么不客气?”她朝他走近一步,音量也故意放大了些。
“我对每个人都这样。”他一向只在镜头前做好自己的事,至于下了镜,就是他的私人生活,他一向分的很清楚。
“所以说,像我一样被你欺负的新人,多的数不清了吧?!”像是要故意说给别人听一般,官茜仪面露委屈,眼眶甚至红了起来,像是要哭了,在路灯的照耀下,看来更是楚楚可怜。
冉廷伦眯起双眼,对于她异样的行为感到疑惑。
“原来,报纸上说的都不是真的,你根本不是个会提携后进的人,只是怕我们的风采超过你,所以对我们都很不耐烦。”茜仪愈演愈起劲,小手甚至开始抹起眼泪了。
此时有车辆正巧驶过,车灯扫过两人,躲在草丛里的狗仔,趁机按下快门,并没有被两人发现。
看著她的反应,冉廷伦眼中的疑惑更深。
认识她虽然不算久,但对于她的脾气也有相当程度的了解,还不曾见过她这般矫情的模样……
“你在搞什么鬼?”他出声问道,脸色冷凝,直觉有异,朝她走近一步,伸手想握住她的手腕,问个清楚。
辟茜仪显露出极度的害怕,赶忙退了几步,还不忘惊声大喊。
“你不要骂我,不要动手啦……”这句话,她喊的特别大声,唯恐大家听不到似的。
冉廷伦不耐的握住她挥舞的手腕,将她往自己的方向使劲一拉,想趁机问个清楚。
此时,镁光灯直闪,两人的争执与动作,都落入了小狈仔的镜头里了。
冉廷伦皱起眉,讶异著事情的发展。
而官茜仪在心里直偷笑,只因为她的眼角已经瞧见那狗仔队的小狈仔已拔脚就跑,准备写他的第一手消息去了。
看著早一步窜逃的小狈仔,冉廷伦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你是故意的。”这句不是疑问句,而是确切的肯定句。
她耸耸肩,并不打算否认。
“真面目也该有见人的时候,老是在镜头前装出那一副可亲的面孔,真是惹人厌烦。”官茜仪白了他一眼,算是出了一口气。
冉廷伦有半晌的怔愣,没想到她会这样摆他的道。
趁著这发愣的空档,她一甩手,挣月兑他的控制,笑眯眯的离开,一天的鸟气全数出尽,她的心情好的不可思议……
太阳高挂,时钟指向八点,官茜仪仍在睡梦中,就被电话声吵醒,她翻个身,用枕头盖住头,打算效法驼鸟,继续沉睡。
无奈,来电的人并没打算放弃,她只好打个哈欠,接起电话。
“这是怎么一回事?!”经纪人气急败坏的声音,经由话筒听来,怒气冲冲的火气,终于把官茜仪给吼醒了。
“什么东西、怎么回事?”她咕哝的问著,揉揉眼,又翻个身,浅咖啡色的发在白色的床单上看来极为柔滑诱人。
“去看报纸!”经纪人的吼声又现。“冉廷伦说是你搞的鬼,我等著你的解释!”
又是冉廷伦!难道她就注定跟他纠缠不清吗?连睡个觉部下安稳。
“到底是什么事?”纵使经纪人火气很大,但是她也已经习惯了经纪人的大嗓门,并不以为意。
“去看报纸,我五分钟后打电话给你!”语毕,随即挂了电话,没有半分迟疑。
这下,官茜仪就是想多赖一下也不行了,只能从舒服的被窝里爬出来,缓慢的朝著大门前进,弯身拾起那丢在门口的报纸。
“有什么大不了的新闻,一定要我起床不可……”她嘟囔著,一边翻开报纸的娱乐版——冉廷伦欺负同门师妹!辟茜仪大声泣诉!
“吓!”她倒吸了一口气,瞌睡虫立时跑得一只不剩。
报导里把昨天两人的争执,加油添醋的描写了一遍,她像是个就要被踩死在地上的蚂蚁,祈求冉廷伦放她一马,饶她一命一样。
瞧,这是多么耸动的字眼啊?!也难怪经纪人会气得七窍生烟。
不过……她倒是笑的子诩快裂了。
“你再嚣张嘛!再不可一世嘛!这下看你怎么自圆其说。”官茜仪得意写在嘴角,能揭穿他的真面目,她满意极了。
一想到冉廷伦气急败坏的样子,她高兴的几乎想跳舞。
五分钟时间一到,经纪人打来的电话一分不差的响起来。
喔喔!她得意的太早了,得先过经纪人这一关才行。
“你欠我一个解释。”经纪人又急又气的说著。
真是不知招谁惹谁了,手里有两个当红的模特儿,他该可以享享清福,却无奈他手边的这两个人,老是给他捅楼子,让他手忙脚乱。
“我怎么知道,报导又不是我写的。”官茜仪对于推卸责任的功夫,跟冉廷伦比起来可是不遑多让。
在这圈子混的愈久,愈知道怎么应付旁人,她笑笑,觉得自己真是孺子可教也。
“你……”经纪人叹了口气,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了。“你快到公司来,我们得在第一时间开记者会澄清才行……”
经纪人的话在她的耳边念著,官茜仪的唇角扬起,哼哼!她若想澄清,就不会来上这么一招了。不出出这口鸟气,她就不叫官茜仪!
冉廷伦,这可是你应得的……
像是打定主意,要让这个消息成真,官茜仪说什么也不肯在记者会上出面,冉廷伦的真实形象暴露在镁光灯之下,一直是她长期以来的心愿。
只不过,由于他长时间已来的阳光形象已深植人心,负面的消息并没有带给他太大的改变,两人所代言的产品仍旧热卖,许多上门的厂商,依然不改这一对俊男美女的代言热潮,这一点,让她很呕,却也无能为力。
只是代言归代言,两人的明争暗斗,倒是因为这件事浮上台面,公司里每个人都知道这两个人不和,却都识相的不加以点破。
日复一日,大家也就愈来愈习惯他们的针锋相对。
这一切的一切,都叫她觉得沮丧,还好,有件事倒是成功的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茜仪,李志光又送花来了。”助理捧著一大东洁白的百合,笑盈盈的向官茜仪走来。
辟茜仪接过助理手中的花,唇边的笑意灿烂,抽起随花附上的卡片,认真的阅读起来。
这算是踏入这一行最意外的收获,认识了许多家世不错的企业家第二代,其中不乏人品极佳的人材,在众多的追求者中,李志光既幽默又风趣,颇得她的好感。
“又要一起吃饭了?”助理挤眉弄眼的说道。
“你是嫌我被经纪人骂的不够喔?”官茜仪白了助理一眼。
由于她坚持不召开澄清传闻的记者会,经纪人对她很不谅解,加上最近追求者众,经纪人开始担心他的摇钱树会变成别人的良家妇女,对她紧迫盯人起来。
“放心啦,经纪人出去了,不会害你被骂。”助理理解的笑了笑。
只不过,会骂人的经纪人不在,不代表其他的人就不会说话,其中反应最大的,就属坐在离她最远位置的冉廷伦了。
“又是哪个被巧克力糊了眼的,不怕死的送花来了?”冉廷伦一改平常的冷漠,特别栘步走到了官茜仪的面前,满脸嫌恶的看著那一大束可以薰死人的香水百合。
辟茜仪的笑容僵了僵,这人就是故意跟她过不去,老是看她不顺眼。
“关你啥事?!”她细心的捧起花束,看了桌上仍旧新鲜的粉红玫瑰,衡量著是否该将花束换掉。
一旁的助理见气氛诡异,赶忙避避风头。“我去找个新花瓶来摆,这玫瑰还很漂亮,丢了可惜。”助理话毕,就往别处逃窜,这两个当红的模特儿捉对厮杀起来,可丝毫不留情。
“又是那个姓李的?”冉廷伦瞥了一眼卡片上的署名,冷啐一声。
“是又怎么样?”长而卷翘的睫毛闪了闪,眉毛往上挑,早已对他的挑衅不以为然,她脸上的笑容没有消失,反而更加灿烂。
“我只是替那个姓李的难过,哪个女人不好惹,来招惹你这个恰查某。”冉廷伦环著手臂,立在她的身旁,能清晰见到她眸中因收到花而璀璨的晶光,没来由的,他的心里涌现出一股不舒坦。
“我哪里恰?是你这双面人比较厉害吧?就算真面目露出来,还是不影响你的人气,真是让人埋怨老天是否瞎了眼?”清脆悦耳的声音,说著狠毒的话语,美眸里闪著怒气,瞪他一眼之后转开,不再理会他。
“那还能怪谁?”他耸耸肩,装出一脸无奈,目光却炯炯地望著她一头柔顺的青丝,忍住不伸手去触模。
“谁叫你在广告里看著我的样子,就像我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任谁也无法相信,我会像报导中那样欺负你,没把我们凑成一对,你就要偷笑了。”
他恶意的解释她在广告里的表现,就是对那篇报导的最佳反驳,实在让人恨的牙痒痒的。
“你!”她生气的转头,再次让发丝滑过他的手,那触感让他满足的几乎想叹息,只是她眸里的冷光,像是想杀了他,想想还是适可而止,省得自己待会死无葬身之地。
“不过,你这恶毒的女人,竟然利用狗仔队,伤害同家经纪公司的同事,其心可议、其心可议呀!”嘴痒的他,还是忍不住的做著最后的刺探,想要试试她的底限,看看这座活火山什么时候会爆发?届时可是会有一场懊戏可看罗。
打从两人的争执明朗化之后,他对她那种奇怪的感觉,不但没有因此而退散,反而因为斗子邙更加熟识,简直匪夷所思。
四目对视,她的眸光因生气而发亮,他的唇边则带著一贯的浅浅笑容,对于能逗的她发火而得意著。
半晌,官茜仪挫败的垂下眼来,没有办法在彼此的对视中取得胜利,她的心跳总是会不争气的加快。
“算了!我没必要跟你生气,我要保持我愉快的心情,去享用我的晚餐。”跟他对峙,她总是拿不到好处,那她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此话一出,换冉廷伦脸上的笑容霎时僵住。“又要跟那个姓李的吃饭?”
他的眸光一掠,停留在仍被她紧抱在怀中的白色百合,突然有股冲动,想把那东花抢过来,踩个稀巴烂。
“是啊!”她深吸口气,将百合的香气送入鼻中,想藉此平息胸口的怒气说著。“与其跟你在这里吵架,不如找个谈得来的男人吃饭,赏心悦目,心情愉快。”
赏心悦目?心情愉快?这些个再平常不过的形容词,在她即将与男人用餐的状况下说出来,他怎么听怎么刺耳。
“你该不会忘记经纪人说过什么了吧?”他没好气的提醒,看著她闻著每一朵花的神态,他真想把那些花塞到那个姓李的嘴巴里去。
“刚途一片光明,别急著嫁人,自己要想清楚,虽然我们的合约只有一年,但是还有合作的空间……”官茜仪学著经纪人说话的神态,有模有样的学起来,要是换个情况,冉廷伦可能会笑出声来,但是这个时候,他的脸色铁青的有些难看。
她签的是短期约,从她出道至今,已过了半年多,也表示两人斗法已经斗了好一阵子,她说这话的态度,像是她并不想跟经纪人再续约一样。
辟茜仪看了他一眼,像是能知道他心里的疑问似地。
“我管前途光不光明,如果有个好男人可以嫁,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每天跟你大眼瞪小眼,没事还得跟你扮情侣,演夫妻,被人硬生生凑成一对?”官茜仪慵懒的朝他一笑,风情万种,言语之中透露出,似乎嫁人是个不错的主意。
她想嫁人了?!这个念头一跳入脑中,他就发现他的呼吸顿时阻塞住,像是送不进肺里,一贯从容的笑意因她的话而凝住。
“你以为那些个找你吃饭的男人,真的想娶你?而不是找个有名的模特儿吃吃饭,满足他们的虚荣心?”他冷冷的问,表面仍旧维持镇定,但不讳言,他愈看那束花愈不是滋味,想起那个老是出现在她面前献殷勤的李志光,更是一把火在胸口阵阵燃烧。
“是不是真心,我感觉得出来,用不著你来插手,至于李志光……我倒是信的过他。”她笑的自在,跟李志光吃过几次饭,感觉都还不差。
不知怎么搞的,他觉得她脸上的笑容刺眼的紧,无法想像那娇女敕如花瓣般的红唇,对著李志光笑盈盈的模样,该是如何的让人迷醉。
“别看男人家世好,小心被人骗,失了身都不知道。”他尖酸的说道,一点也没察觉,他的语气酸溜溜的。
就连官茜仪也只是以为他见不得她好,并不以为意。
“失了身也不关你的事,你又不是我的谁。”她毫不在意的顶了回去,压根儿没打算理会他的挑衅。
看她不若平常的气急败坏,像是真的想准备一身的好心情去赴晚餐约会,他一肚子的火烧的更旺。
冉廷伦索性一把抢过她手中的卡片。
“喂!你做什么?”她没有伸手去抢,只是瞪著他看。
理都没理她,冉廷伦没礼貌的直接翻开卡片,将卡片的内容看个仔细,上面写著几句夸赞她的话,还写了个饭店的名字,想必是今晚的约会场所。
“冉廷伦,你是存心找我麻烦是吧?”她一手插腰,一边伸手想拿回被抢走的卡片。
看著她急切的样子,冉廷伦下定决心。
“我今天也想到这个饭店吃饭,我们晚点见。”他下了挑战书,为的是想让她改变今天的晚餐约会。
只是,官茜仪又不是会轻易退缩的女人,看著他一脸挑衅的模样,她更是不想称他的心、如他的意。
“饭店是自由的空间,你想去就去,最好就去看看别的男人有多优秀,自己也好效法一下。”官茜仪抢回了卡片,仔细的收回抽屉里。
她的动作,全看在他眼里,看似平静的外表之下,暗藏著惊涛骇浪。
懊!他就去看看,那个姓李的长的是圆是扁,是不是真的那么不知死活,硬是要招惹这只母老虎。
只是,他冲动之下做了决定,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切似乎……不关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