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一片岑寂,弥漫着森冷阴寒的气氛,奴仆们垂手立在两旁不发一语,沉静得只剩下乐儿急促的呼吸。
主位上,立着一个一身黑衣、背对众人而立的男人,纵使只是背影,却也透露出无限压迫感,那个男人,正是今日才回到铁城的孙南刚——她命定的救星。
乐儿不由自主地挪动绣鞋,鼓起勇气要往前,不过,只移了一小步,就感觉到身后的长发,在“某人”的长指间,卷啊卷的,卷进他的拳头,直到她的发根被揪紧,微微抽疼……
唉……
乐儿暗中叹了口气,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惜千里之远来到铁城,竟会面临如此尴尬的场面,她感觉自己就要被冻成冰棍儿。
原因不只是因为主位上背对着众人的孙南刚,更是因为她身后,属于雷子扬那凛冽如寒风的视线,与前者比较起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雷子扬几个转拳,惧于发根疼痛的乐儿,只得乖乖的往后退一步,终止她妄动的打算,回到雷子扬的身侧。
“不要忘了我昨晚说过的话……”雷子扬冷声提醒,寒冽的语气,让那好看的脸庞,透出死神般的肃杀氛围,比严刑拷打更加让人难受。
“我没忘,当然没忘。”乐儿很没种的再往他的身边靠了半步,还不忘补充一句。“你说的嘛!“寸步不离”,这样够近了吧?”
实在是不能怪她见风转舵,只能说这男人太过吓人,泉涌的冷冷怒气,从全身迸射而出,她得咬紧牙根才能不浑身打颤。
“今天不是妳的场面,妳最好记住这句话。”雷子扬靠她更近些,带着凶狠杀气的威胁话语,毫无感情地灌进她的耳里,他知道这样能吓得她心惊胆颤。
只是,一抹淡淡的香气也在这时窜进他的鼻尖,教他不由得心神一荡,冷凝的眼神在她长长的眼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之后才移开。
雷子扬往前迈了一步,对着孙南刚开口,单刀直入,没有半点修饰,虽然孙南刚气势惊人,但,他雷子扬也不是省油的灯。
“我要一个答案。”雷子扬的脸,有如万年寒冰。“何时迎亲?”
终于,孙南刚转过头来,觑了雷子扬一眼,视线与雷子扬的对峙。
“边关战事正紧,现在不是谈论男女私情的时候。”相较于雷子扬的直接,孙南刚的答案也是同样让人难堪。
铁城城主孙南刚,一不是将军,二不在公职,但是他却是皇帝守护边关的无名勇将,不求名、不求利,只求守住第一防线,不让敌军有入侵的机会。
“先父临终前交代,务必将幼柔交到你的手中,莫非你要我食言?”雷子扬挑起浓眉,冷冷问道。
“孙某绝非此意,只是……”孙南刚话音一断,终于将视线转向始终沉默不语,垂眸立在一旁,与他指月复为婚的雷幼柔一眼。“孙某实在是有苦衷,还望雷姑娘原谅。”
幼柔垂眸,不知该如何回答时,雷子扬代妹发言。
“幼柔与你已有婚约在身,不愿再嫁他人,但眼下她已届双十年华,你还要她再继续等下去?”事关唯一妹妹的幸福,他无法等闲视之。
孙南刚的脸上闪过勉强,知道于情于理,他都该对雷幼柔负责,只是……
“战事变化,谁都无法预料,将幼柔交给我,你真的安心?”这其实也是孙南刚顾忌的重点,不愿一个无辜女子,为自己赔上一生幸福。
一席话听到这里,乐儿知道是她该跳出来的时候了……
“战事变化,我能算!”乐儿扬声,打破紧张的气氛。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全定在乐儿的脸上,当然也包括雷子扬那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眸。
只是,乐儿才向前一步,兴高采烈的笑容,一见到雷子扬马上就灭了一半,知道自己的笑容太过张扬了。
乐儿谁都可以没看见,就是没办法漠视雷子扬那一双眼,只能拉拉他的衣袖,希望他柔下眼神来。
“别生气……”她力图镇定,赶忙对他绽放迷人笑容,眨动闪亮大眼,可不希望他好不容易熄灭的怒火又烧了起来。“公事!我只是要跟他谈公事。”
雷子扬还在考虑要怎么“修理”她的多事时,孙南刚显然对她的话有了兴趣。
“请问姑娘是……”孙南刚狐疑地看着这位白衣姑娘,不只是对她刚才喊出的那句话有兴趣,也对她与雷子扬之间的“关系”有些好奇。
“我是白乐儿,人称……”她正要自我介绍时,没想到这名字才说完,孙南刚眼睛一亮,倒是替她开了口。
“白衣神算?”孙南刚从主位上走了下来,像是很欣喜遇见她一样。“妳就是“白衣神算”?”
看着孙南刚大步的朝着乐儿走来,雷子扬想也不想的伸手,揪住她的衣领,直接将她拎到了身后,大步一迈,成功的用宽广的肩膀与胸膛,阻隔孙南刚的视线。
那样的动作出于直觉反应,不只是为了幼柔,还为了某种隐隐说不出的不悦。
“何事?”雷子扬一点儿也不喜欢孙南刚脸上的兴奋表情,开始怀疑乐儿这个骗子,的确有可能破坏妹妹的婚事。
只不过,孙南刚并不理会雷子扬的敌意,一改先前的冷漠,挂上礼貌的神情。
“人说“白衣神算”不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战术、人心都极有研究,闺名就叫白乐儿。”孙南刚拱手作揖,眼中有钦佩神色。
雷子扬保持沉默,冷冽的视线在孙南刚与乐儿脸上转了转。
“还记得不久前,从同守边关的范将军口中曾听说,当时战事吃紧,白衣神算却以加急快马,送来力荐书一张,以命相搏,要出兵时间延后三天,战事必将逆转胜……”孙南刚对着众人转述“白衣神算”的丰功伟业,众人皆安静聆听。
“范将军虽不以为意,但也因援军来迟,待援兵赶到之后,正好延了三天才出兵,令人意外的是,三天时间,敌军节节进攻,我军眼看就要打败仗时,一场突来的山洪爆发,冲去敌军八成兵力,时值我军退战,正好避开这场捌劫,还能乘胜追击,将敌军打得落花流水……”
乐儿面带红云的听着孙南刚的夸赞,从众人不可置信的眼神里,知道众人里有九成九不再轻忽“白衣神算”的预言功力。
乐儿充满自信的眼神,一接触到从前方射来的冷漠眸光,就知道全场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雷子扬了,显然他还把她当成骗子。
不过,孙南刚可是满心钦敬,一双黑眸露出喜悦的神情。
“白姑娘,真是幸会了!”像是天要助他一般,这白衣神算竟亲自来到铁城,他怎么能不兴奋愉快呢?
此时,国家正面临生死存亡之秋,为不负皇命,他早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无论付出什么条件,务必守住铁城,不让敌军有机可乘。
“幸会幸会。”乐儿从雷子扬的身后,探出一颗小头,很高兴孙南刚竟然知道她,连自我介绍都可省了。
“孙公子可以叫我乐儿……”她把握这难得的机会,努力拉近彼此的距离,为她的生死大劫做努力。
雷子扬的表情再难看不过,怎么也没想到,身后这个矮不隆咚的丫头,还真是远近驰名的“白衣神算”,更没想到连孙南刚都吃她这一套。
这可不行!他得想想办法才可以……
他可没忽略乐儿眼中那灿烂的光芒,自以为与孙南刚会有一丝成功的机会。
急中生智的他,决定用最直接的方式,切断乐儿的痴心妄想。
“乐儿……”
她的自我介绍还没说完,闺名就被某人用低沉性感、沙哑迷人的声音唤出,只不过,乐儿愣了一下,发现这低唤声的方向好像不太对劲。
她往孙南刚的方向看了看,薄唇虽然带着笑容,但,没动——那一声低唤,不是孙南刚喊的。
那……会是谁?
乐儿微微侧着身,视线往上睨了一眼,不偏不倚就看到带着一脸阴冷笑容,咧开一口白牙的雷子扬……不会是他吧?
像是要印证她心中的可怕猜测,雷子扬又开口了。
“乐儿……”他柔柔的叫了一句,笑容迷人得紧,但可怕的是,乐儿背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颇有不好的预感。
从认识开始,他都是咬牙切齿、连名带姓的喊她,怎会突地没来由地用会起鸡皮疙瘩的嗓音唤她?
不!不!不!这一定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白乐儿的心里经过一番推算后,十成十知道事情大条了。
丙不其然——雷子扬又开口了。
“怎么说,妳都是我雷子扬未过门的“妻子”,让别的男人唤妳“乐儿”,可不是一件合宜的事。”雷子扬面带笑容的“提醒”,眸中带着浓浓的杀气。
“妻、妻、妻……妻子?”乐儿吓得都结巴了。
她是来找人嫁的没错,但,她要嫁的人,可不是雷子扬啊!
相较于她吓傻的反应,雷子扬可得意得很,不理会她的怔愣与结舌,只是很高兴,她终于闭上了嘴。
“原来,白姑娘是雷兄的未婚妻,真是太好了!”孙南刚脸上的笑容加深,想藉这个机会,让白衣神算留下,那他就如虎添翼了。
懊?乐儿觉得一点都不好。
她被设计了,她被陷害了!
她、她、她莫名其妙成了雷子扬未过门的妻,即使心中愤愤不平,但畏于那道阴寒的杀气,她一句话也不敢说……
自己是什么蠢神算啊?!如果真这么厉害,怎算不出自己会遇上这号瘟神,而他竟无所不用其极的阻拦她想活下去的一线希望。
不行,她不能这样放弃。
“听我说,我不是……”乐儿想为自己辩解,不愿她的大好计划,因为眼前的灾星而前功尽弃。
但,她的解释才起了头,突地一只男性的掌扣住她的下颚,强迫她面对着他。
映入眼中的,是一双冰冷锐利的黑眸,以及眸底急速窜升的怒气——雷子扬笑了,还笑得十分阴冷。
她像是被蛇盯住的耗子,任何轻微的动作,都逃不出他的掌握,她的下颚被握得很疼,她嘤咛一声,想偏过头去,却无能为力,接着,近似耳语的低沉嗓音,缓缓灌进她的耳。
“如果把我逼急了,我会直接扭断妳的脖子。”他靠在她的耳际徐缓威胁道,口气霸道到极点,还带着不言可喻的凶残。
乐儿全身发颤,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小脸皱成了面团,为了暂保一命,只能把未说完的话,全数吞回肚子里。
雷子扬看出她脸上的沮丧,像是还嫌她心情不够低落似的,耳语般的在她的耳边补上一句。
“听到没?”雷子扬瞇起黑眸,视线扫向她眨着长睫,无辜又无奈的眼睛。
“什么?”乐儿的黛眉打了个小结,看着他,心里情绪汹涌,敢怒不敢言。
“他说——”雷子扬卖关子似的拉长声音,不由得拖长在她耳畔低语的时间,只因为喜欢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像是从发上来的,也像是从衣物上来的。
“说什么?”乐儿双手扭着白纱裙,垂下眸来,一脸丧气。
“他说“太好了”。”雷子扬靠得更近了,不吝啬的重复一次孙南刚的说词,皮笑肉不笑,高大的身躯有着内敛的戾气。“他很高兴知道妳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所以,妳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那缓缓飘进颈窝的气息,让乐儿的胸口蓦地涌上一股热流,心跳也突地失控,不由得退了一步。
虽然那语气,带着浓浓的不怀好意;那薄薄性感的唇,有着讽刺挑衅的浅笑,意在使人发怒,但她的心口,却没来由的涌上一阵温热。
她慌了,所以后退,但是,看在雷子扬的眼里,以为她是排斥,以为她是想在孙南刚的面前,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于是,为了妹妹的幸福,他一不做、二不休,眼中闪过不耐的火光,伸手,罔顾众人的注目,大胆地揽住乐儿的纤腰,无言宣告着他的“所有权”。
腰间,传来属于男人的陌生温度,乐儿一愣,一时间竟也忘了要躲开,微张的红女敕小嘴,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扬头,望进雷子扬的眸底,澄眸里满是疑惑,不明白事情怎会急转直下到这样的地步。
“我说过,妳得“寸步不离”的留在我的身边。”像是做得还不够似的,雷子扬索性在众人面前,宣告他要留下她的意图。
乐儿咬唇,陷入沉默,双手握成了小拳头……
她明白他所谓的“寸步不离”是什么意思,只是,他的目光带着灼热,带着占有,带着一些她所不明白的情绪……这些说不出的什么、什么,教她的粉颊涌上一股汹涌的热烫,终于想到要挣开他的大掌。
只是,她想到了,却不一定能做到。
雷子扬的大掌收得更紧,因为她的再三拒绝而蹙起了浓眉,深黝的黑眸,闪过复杂的光芒。
虽然厌恶她费尽心机想勾引孙南刚,也不满她的挣扎反抗,但看着她无助又慌乱的表情,像是有千言万语,但全梗在喉头不敢说出来。
她努力想隐藏自己的恐惧,但水汪汪的眼眸却把她的情绪全泄了底,逞强的脸部表情与口是心非的模样,不禁让他觉得又气又好笑。
乐儿挣月兑不了雷子扬的控制,只能向外寻求协助,先是看了孙南刚一眼,又接着转向离她只有几步之遥的陈九,希望有个人能伸出援手,英雄救美一番。
只是,她的求救眼神没有得到响应,倒是让雷子扬不耐烦了,他倏地弯身,迅雷不及掩耳的拦腰抱起乐儿,她惊慌的尖叫出声。
“喂……你在做什么?!”突地被扛上了肩,乐儿又拍又打,却只是痛了小拳头,被攻击的雷子扬完全不痛不痒。
对,找救兵!
“陈九!救我……”乐儿直瞪着一路上雄壮威武的陈九,此时他却只能露出尴尬的微笑,摊摊手,一副无能为力的面孔。
“孙——”乐儿才开口,要向孙南刚讨救兵时,另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妄想。
“知道有什么下流的方法,能在双手都在忙的时候,堵住妳多话的嘴吗?”雷子扬明目张胆的开口威胁。
双手都在忙,他还能怎样堵住她的嘴?
乐儿想了一下,小脸突地一阵青白,瞬间涌上红潮。
这、这、这……这不是猜灯谜,她没那个脸、没那个兴趣、更没那个胆去听他的答案。
“我会自己闭上嘴。”乐儿不敢嘴硬,尴尬到想挖个洞躲起来,只想马上消失在大厅,别再被这些人盯着看。
这一次,雷子扬没多耽搁,扛着小脸就要烧起来的她,大步的往大门走去,还不忘朝身后的孙南刚丢出一句——
“我等你的答案。”关于婚期的答案。
尴尬的情绪累积再累积,在他们踏进花园的凉亭时,眼看四下无人,乐儿终于将窘迫转为怒气,鼓起勇气要跟他把话说清楚。
“放手。”她深吸一口气,低声叫嚷着。
卑才说完,整个人被忽地往地上一放,双脚随即落了地,只是腰间的大手却始终没有松开,传来不属于她的炙热体温。
接着,那张好看的俊脸,朝她更加贴近了,深黝的视线直直望进她的眸底,近到能让她从他的眼里,看到自己带着些惊慌的神情。
“快放开我……”她努力忽略惶恐的情绪,逼迫自己开口。
又来了。
雷子扬的黑眸更深,在这么近的距离里,他不停的闻到她身上,那种属于女人的特殊香气,带着某种荡人心魂的勾魂香。
他的沉默让她有些恼怒,他当她在唱催眠曲?还是吟童谣?竟然无动于衷?
“你快放手,要不然我……”威胁的话还没说完,突地腰间被他往上一提,继而他大手往外一丢,接着一松,整个人就急速往下一掉。
“咚”地一声,她一被丢在硬石地板上,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棍,晶莹的大眼立即盈满泪珠,又痛又怒。
“雷子扬!”乐儿太痛了,痛到忘了要害怕,从地上站起身来,小手插上腰。“这是你第二次把我往地上丢!”
“是妳叫我放手的。”雷子扬说得没半点悔意,甚至是理所当然。
“这……”乐儿哑口,半晌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可以温柔松手,用不着每次都把我往地上一甩。”
雷子扬看了她一眼,没有忽视她眸中的淡淡水雾,俊脸上虽然没什么歉疚的神情,语气倒是软了许多。
“下次我会记得,尽量不把妳往地上丢,可以了吧?”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下、下次?还有什么下次!
“还丢?你碰都不要碰我就可以。”乐儿瞪了他一眼。
雷子扬看了她一眼,对于这句话倒也不置可否,很快的转开了话题。
“我再重申一次,妳别打孙南刚的主意。”雷子扬环起手臂,瞇起眼看着她。
自始至终,她对孙南刚的“兴趣”,都明显的教他无法漠视。
“不行。”乐儿鼓起勇气,终于对他说出心里的话。
不知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看出他其实只是护妹心切,乐儿愈来愈习惯他那张冷脸。
也许他也不是真的那么吓人……
“妳再说一次。”雷子扬的脸色随即沉了下来,周身散发着森寒冷冽的杀气,教乐儿马上收回内心的独白。
她吓得嘴唇发青,脸色发白,知道自己大难临头。
死劫,莫非命定的难关,就是眼前的雷子扬?
纵使他生气的模样还是很吓人,只不过,生死当前,她必须克服,她强迫自己放大胆子,于是大放厥词起来。
“雷大侠,请平心静气的听我说完事情的原委。”她努力让自己装出不惊不惧的模样,双眸直视着那双有若千年寒冰的黑眸,那双黑眸,正绽放着危险的光芒。
雷子扬没有作声,只是将浓眉挑得更高,一步步朝她逼近,像只正欲狩猎的雄狮,目露凶光。
乐儿没有退后,只是站着。她不是太过勇敢,只是……被吓得走不动了,所有的力气只能支撑她站着,无法支持她逃走。
于是,她只好全然的接受他的靠近,看着他俯来,感觉那愈来愈熟悉的热气,再一次靠近她的发,偎近她的耳根……
“原委?”雷子扬轻声的说,倾近她的同时,鼻尖也触着她柔软的发,发现自己真喜欢这触感,但纵使如此,他还是不改冷淡的态度,性感的嗓音搭着冷死人的语气。“妳觉得妳能说服我?”
“我必须说服你。”乐儿镇定的开口,努力忽略他伟岸的身形所造成的无形压力,不让自己的气势矮他一截。
以往大家都敬她“神算”的身分,她的话具有强大的威力,轻声细语就能让大家遵从,她从来不知道,要让一个男人听进她的话,是一件如此困难的事。
“在我五岁时,就能观云测天气,能知道何时降大雨,河水涨大潮,能断定别人这一趟出门是吉是凶,该走何条道路才能平安到达,甚至预测出一人还能活上多少时间……”乐儿不是炫耀,只是想让他知道她即将说的话,是有根据的。
“那又怎样?”雷子扬很不给面子的打断她的话,低头觑着她,从刚才孙南刚叙述的内容听来,她的确是有两把刷子,但这件事,并不影响他对“神算”这两个字的嗤之以鼻。
只不过,明明能感觉她因为自己的靠近而发颤,他却着迷于她身上的淡香,不想让她离开自己超过一步的距离。
“这是天生异能,我用上天赋予我的能力拯救苍生,救民于苦,希望能尽一己之力……”乐儿没在唱高调,更不是褒扬自己,只是陈述她一直在做的事。
“讲重点。”雷子扬很想给她多一点耐性,但是这些无稽之谈,他真是听不下去。
乐儿长叹了一口气,只好长话短说。“或许因为我总是泄露天机,上天想惩罚我的多事,我算出自己的命中有死劫,就在二十岁这一年。”她看了他一眼。“其中的细节我不多谈,我知道你不爱听,也不信这些,但是,我真的算得出来,孙南刚是我的真命天子,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人可以救得了我。”
“江湖术士,胡说八道……”一句再明显不过的轻哼,从雷子扬的鼻尖喷了出来,还附带同样的结语。“放屁!”
“我是说真的……”乐儿真觉得这男人不可理喻。
“我知道妳是“真的”打定主意,要介入我妹与孙南刚之间。”这是雷子扬听完这段话的结论。
乐儿翻了翻白眼,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决定不再浪费唇舌。
他虽然明令禁止她接近孙南刚,并且严格执行,但是他总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盯着她看,她总能找到方法,与孙南刚有私底下的接触吧!
“算了,一切多说无益。”她决定将希望寄托在自己的身上,不去希望他能网开一面,让她与孙南刚自由发展。
算了?多说无益?听听这是多么勉为其难的态度。
雷子扬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她,凭着这几日的相处与对她的认知,看得出她没那么好摆平,此时她口中的“算了”,怕打得又是别的主意。
但,他都已经对孙南刚宣告他们俩的关系“特殊”之后,他不知道她还能有些什么打算?
孙南刚守正不阿,绝不会夺人所爱,更不可能抢夺他“虚拟”的未婚妻……
扣除其它可能之后,似乎只剩下一个能逼迫孙南刚的方法——生米煮成熟饭。
莫非,她真想爬上孙南刚的床?
雷子扬的浓眉微微挑高,突然发现,真不喜欢自己猜测出来的答案。
孙南刚,是幼柔的未来夫婿,谁都不能抢。
而白乐儿——
就算他根本不信“算命”那一套,但在众人的赞扬中,他知道她的确是对国家有贡献的女子,也替人们度过不少危难,算是热心热肠。
彬许,她真不是个坏人,但是为了妹妹的幸福,他只得“牺牲”她。
他凝眸,脑海中思绪急转,决定先将她“处理”起来——
不过,光想象自己将与她一起“发展”的画面,他的薄唇微微勾起笑痕,心里竟觉得有些期待了。
无论如何,他不会让任何人破坏幼柔的终身幸福。
白乐儿啊!白乐儿,要怪只能怪妳招惹错人,别怪我……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