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晴朗的午后,阳光透过明净的窗子射进房里,云筝手里端着刚刚煮好的咖啡,却没有闲适的心情。
打从那次的事件之后,她很守本分的照着他规定的作息生活着,只是当两人独处的时候,总会觉得尴尬、无话可说。
两人虽然同睡一张床,他却不曾再碰过她。
每天夜里总是她先睡着之后,他才会上床休息,而在她还未张眼时,他就离开她的床。
对于这种情形,她无法解释内心流窜的,是放心,还是失望。
他似乎是铁了心的要让他父亲难堪,总是在对外的商业宴会中,带着穿着暴露的她,还故意的要她与其他男人谈笑。
她已经认定这是她该付出的代价,所以对别人的讥讽,她总是用麻木应对,再难堪,她也能露出微笑。
对于这个角色,她愈来愈得心应手,只是,心里却愈来愈难过。
对段旭的好感与悸动,被她细心的掩藏着,也由于段旭一向的冷眼对待,她安心的认定,这只是一段没有结果的单恋,会因为合约的结束,而到终点。
她像是踩进了流沙中,正在深陷,却自以为安全。
唉!她不该只想着这些。
弟弟的脚已经动了手术,恢复的状况也都很不错,她该觉得宽心,只是母亲仍旧不时的打电话,利用各种名目向她要钱,似乎真的将她当成段家的媳妇。
段旭虽然冷漠,但是对于她的要求却是照单全收,只是,把钱交给她时的轻视目光,让她将所有的解释吞下去,只因,他不会相信。
她曾试着告诉段旭,他眼中的"老鸨",其实是她母亲,为了弟弟、为了钱,她不下一次的逼迫自己卖身……
不过,换来的是他更加轻蔑的神情。
她知道,他永远都不会相信她。
音响里传来的音乐,打断她低沉的情绪。
打从英国回来到现在,已经将近两个月了。
以前,每天练琴好几个小时,现在却连琴都碰不到,只能听音乐解闷,而这种日子,她过的已经烦腻。
前些天出门时,在转角看到的那间乐器出租店,猛然在脑中跳出。
她或许可以每天偷闲一个小时,到那里去解解闷也好。
踅步到了乐器店,也能算是运气好,乐器店的老板也是竖琴同好,慷慨的将他自己的琴租给了她,也欢迎她每天到店里。
试拨了琴弦,虽然没有自己的琴好,但也算是能安抚她思念音乐的心情。???
吃过晚饭,段正豪一边吃着水果,一边打开晚报,浏览经济版的头条。
"看样子,段氏在段旭那小子的管理下,也算是蒸蒸日上。"段正豪虽然对股旭的风流史感冒,但是对他的经营理念与能力,倒是相当赞许。
"老爷子,你上次说的……说要让段旭接下你所有的股权的事,可是真的?"段正豪的大老婆在一旁问着。
"我说的是他要在一年内,给我生个令我满意的孙子,看他目前这副德性,大概是甭想。"段正豪连头都没有扬起,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老爷子,虽然女儿是会嫁出去,但是也不能没给她留个嫁妆……"她又加了一句,连生了三个女儿,也难怪她失宠。
"我都还没死,你急个什么劲。"他终于不耐的抬起头喝止她继续嗦。"生女儿的又不止你,老二就没说话,瞧你急得活像我明天就会断气一样。"他的话,让一旁急于开口的二老婆也住了口。
"看样子,我来得不是时候。"段旭从容的出现在饭厅里,唇边的冷笑说明着他对这一切的不屑。
"你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段正豪扬起头问着,仍记得那花枝招展的女人,只因为不时有人来提醒他,他惟一的儿子正与她打的火热。
"你在说什么?"段旭故意装傻,拿了块水果塞在嘴里,唇边的笑与眼底的冷度,相当不协调,想起那次结实的巴掌,几乎压不下怒气。
"你最好早点跟那个女人断干净,要不然,就不要怪我。"段正豪是个极好面子的人,不堪让人在他跟前,直说他儿子的是非。
"可能很难。"段旭摇着头。"我们都已经结婚了,怎么能分开。""我知道你是故意让我难堪,这两个月的时间,也该够了。"他暗指他的忍耐已到极限。
段旭迎着他的目光,仍旧是桀傲不驯,眼中迸射出的冰冷寒光,被他刻意的转移开来。
"公司股票最近表现得不错吧?"段旭钦下眼来,没让他看见眼底那一抹得意的光芒。
"缓慢且持续的攀升,还算不错。"既然段旭转移了话题,段正豪也不打算追究,就当他已知道该做的事。
段旭什么也不说,只是笑着,股票收购的动作比他预期还要来的顺利,顶多半个月,他就可以拥有过半数的股票,到时段正豪也动不了他。
"还是那句老话,早点娶个太太,安定下来。"段正豪压根儿不信段旭真娶了那女人。
"今晚在陈家举行的音乐慈善晚会,我还是会带她过去。"他若无其事的说。
"你……"
"别紧张,我今天会叫她收敛一点,至少也装出高尚的样子,别再那么惹你烦心。"段旭交代着。并在心中告诉自己,舒云筝存在的目的,只是障眼法,让他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段氏企业,而段氏已经快到手,没必要再让两人起冲突。
他刻意忽略保护她,是因为不想让她再挨上一巴掌。
也不去想,当他真的拿到段氏的经营权之后,她就会离开他的生命。
打从那天之后,虽然两人仍有独处的机会,但她不再过问他的私事,而他也尽量不跟她说话。
就连就寝的时间,他都故意与她不同,为的只是降低自己对她那种异常的情绪与。
她的一举一动总是能轻易撩动他的心,就连她听着耳机内音乐时融入的表情,都能让他出神的凝视。
对她的每日倍增,但他却只能一次次的压下,不过才几天没碰她,就涨得难受,只是……他却再也没有心情,去动其他女人的主意。
"对那种女人玩玩就好,别真的用心。"段正豪按捺下怒气,知道命令对段旭的作用不大。
"我自己会有分寸。"段旭表面顺服的回应着。"我还有事,先回饭店去。""段旭……"看着他站起的身影,段正豪难得软段说:"家里的房间多的最,用不着一定得住在饭店里。"段旭怔了一下,还是迈开脚步。"我先走了。"一直到了车子里,他的脑子还没从那句话中回过神。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留他……
"你不会因为这样就心软了吧?"他自言自语的说着,而后摇摇头。
心软是不可能的,只是,他可以改变一下他的计划。
启动车子之后,他路经一间礼服店,灵光一闪……
而刚走出乐器出租店的云筝,满脸愉悦的走着。
可以再度接触乐器的感觉真好,她可以清楚的感觉自己的存在。
她嘴角哼着知名的旋律,眼里含着笑的推开房门。
"心情很好?"
段旭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房内,她猛然住了口转身,一脸做贼心虚。
"你这么早回来。"云筝急忙笑着。
"去哪里了?"段旭并不限制她外出的自由,只是,她一脸高兴的表情让人起疑,让他想起,她从未对他真正展现过笑容。
"去逛逛。"她随口说了理由,只因为担心他会不同意。
他冷眼扫过她,简单的衬衫与长裤,不施脂粉的清秀脸颊,简单的打扮,却让她那种特殊的气质又出现,他相信她会夺走不少人的目光。
"你很不喜欢我买的衣服。"这不是疑问可,他可以肯定,她应该很不喜欢穿着小背心、短裙之类的衣物。
"你说过,现在只需要在你要求的场跋里,穿那些衣服就可以。"她还记得这个决定,让她高兴许久。
"我知道。"其一是因为她对于那个角色已驾轻就熟,其二则是他的私心,他喜欢她干干净净的样子。
"过来……"段旭伸出手要她到他身边。
而云筝听话的握住他的手,在他的身旁坐下来。
对于他的手掌,她并不陌生,只因为出席任何宴会时,他总要她握住他的手,所以她并不觉得有何不对。
"今晚,还有个慈善晚会要出席。"话毕,他可以感觉她的手微微一僵。
"知道了,我等会儿会去准备准备。"云筝随口答应着,想起那些男人的垂涎脸孔,她虽然讨厌,却仍得强装笑容。
"对了,我帮你买了件新衣服,去穿穿看。"段旭指着化妆台上的漂亮礼盒。
"不用了,我待会儿出门再穿就好了。"她淡淡回应着,还不是那些袒胸露背的衣服,她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我先洗澡去,记得去看看我买的礼物。"看出她并不热衷,他也不勉强,不过,他倒挺期待她看到衣服的表情。
云筝就坐在化妆台边,看着那包装精美的盒子、好一会儿……
"会有什么特别的吗?"她自言自语道,一边缓慢的拆开缎带,打开盒子。
看见那件礼服,她的双眸绽出光芒,缓缓拉起盒中的衣服。
映入眼中的是一件银白的缎面礼服,细肩设计、合宜腰身、加上顺着身体曲线垂下的曳地裙摆,没有多余的装饰,却淡雅得让人眼睛一亮。
"好美……"她不住低语着。
可是,有更多的疑问在她脑海中闪过,这是她今晚的衣服吗?她难道不需要再装出那令人反胃的可怕笑容了吗?不用再接受男人的目光骚扰,而又得装出乐在其中的样子了吗?
一个接着一个的疑问,让她想也不想的到了浴室前敲着门。
"段旭……"她抱着衣服,情急之下,少了那么点耐心。
"什么事?"段阳湿发上顶着条毛巾,腰际围了条浴巾,一脸备受打扰的表情打开门。"我知道你会很高兴,但是我没想到你会高兴到,连等我出来都不肯。"云筝一脸尴尬,看他这个样子,一定是刚月兑了衣服、洗了发,然后……她就跑来敲门了。
"我……"云筝羞得脸都红了,简直想找个地洞钻。
"有什么事?"他边揉干头上的湿发,边移步到她的身旁问着。
"我只是想问……"云筝手里握着他送的礼物,心里直绕着那个疑问却问不出口,只因为眼前有个更重要的问题,她不知该怎么办。
就是……她的眼该往哪儿摆才好?
"说话!"轻易的发现她的不知所措,突来的好情绪让他又起逗弄她的心情。
"你先把衣服穿上好了。"云筝一双明眸只能盯着手中的衣服看,却仍旧能嗅到他因沐浴饼后的肥皂香,脑海中出现的是他的胸口……
夜夜火热交欢场面,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她顿觉双膝虚软。
"云筝……"段旭拉住她急忙逃走的身影。"你为什么慌张呢?""我只是想快点做准备。"云筝如坐针毡般想逃,突来一种陌生的火热情绪在她的胸口翻涌着,一阵阵的虚软袭来,她几乎可以说是害怕了。
她怎么可以这么渴望段旭?
"是吗?"段旭的黑眸也跟着加深,他可以分辨出她眼里的,而这种发现竟让他觉得莫名的欣喜与期望。
他已经很久没有碰她了。
对他来说,有个销魂的女人睡在身旁,却压抑着不能动,几天已经是破纪录,纵使如此,他却不曾找过别的女人。
严格说起来,他可以说是因为他正专心的计划着,要将属于段正豪的江山,一点一点的抢下来,所以他无心分神。
可是他却清楚的知道,潜藏在心底的原因,是因为她……
尝过她的感觉,有着难以言喻的满足感,这是其他女人所无法给予他的,所以在答应了不碰她之后,他舍弃了从其他女人身上寻找满足。
而现今,她眼中出现的神采,却让他感觉到狂喜,没有理由的狂喜……
"我得先去整理头发。"云筝仍是慌乱的想逃。
"如果……我今天答应让你恢复原本的样子去参加宴会,你会不会觉得想对我做些什么表示?"段旭暗下计谋。
他早已作决定,要让她以她清秀的样子出席晚会,只因为在心里私密角落里,他担心面子第一的段正豪,会在众人面前伤害她。
他不愿意……让云筝受到伤害。
"什……什么表示?"对于他突来的问句,她模不着头绪。
趁着她呆愣的片刻,他一个使力,让她跌回他的怀里,只不过,她手中的衣物却隔绝两人最亲密的接触。
"把衣服给我。"段旭试着将衣服拉开,只是她却死命的握着,不肯放手。
"别拉……"她心疼的不是衣服,只是有种预感,只要一放了衣服,他们之间那若有似无的情愫,会有转变。
而她却无法分辨,这种转变是她所期待,亦或是害怕的。
"再不放手,我会撕了这衣服。"段旭语出威胁,只是她却仍旧不肯放手。
在两人拉扯间,段旭决定放弃与她双手的对抗,直接捧住她的脸,封住唇。
这吻来的突然,他细细的吻密密麻麻印上她的唇、她的脸、而后上了她的眼,让她自然而然的闭上眼。
一种麻痒触觉在他吻下的那一点,逐渐的扩散开来,那种虚软的感觉又再一次的出现,甚而更加强烈。
这一次,段旭轻而易举夺过她手中的衣服,将她的身子紧紧拥住,她的手心直接贴在他的胸口上。
他的吻似乎满足了她心臆底处,那一种化不开、却又说不清的模糊需求。
"段旭……"她轻轻柔柔的喊着。
"嗯?"他边吻她的颈际,边分神回应着。
"你真的同意,让我以后……以后都可以……"当他的唇停在她的胸口时,她的一句疑问,怎么也问不完全。
"当然。"段旭毫不迟疑的回答,在他已经掌握所有优势的此时,他喜欢她恢复原有的气质犹其当其他男人垂涎她在外的长腿时,他胸臆翻滚的那种莫名不悦。
他缓缓待她的纽扣解开,体内男性的正呼喊着,他本能的感受到血液中的饥渴。
他想一辈子就这么拥着她……
这一个突来的念头惊着他,让段旭直觉的将她推离,而云筝则像是被抽走支撑的女圭女圭似的,跌落在地。
一辈子?
他竟然会想与云筝过一辈子?
不行!他不该有这种想法的。
"我已经达到我的目的了,合约只剩下不到四个月的时间,你想怎么穿就怎么穿。"段旭像是怕自己会忘了这个合约般的,又重复一次,残忍的看着云筝的脸色刷白。
云筝的红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却没有一个字从她的口中说出。
而后,她笑了。
笑她的疯、笑她的傻、笑她的自不量力与痴人说梦。
她刚刚竟然为了他的碰触而狂喜着,在他吻了她之后,她甚至没有拒绝。
包糟的是,他的唇所传递的麻热漾进心头,连她心脏的跳动也被影响。
她压抑了两个月的莫名爱恋,在刚刚全然发酵了。
可是……她的真心,输给了一纸合约。
一笔金钱的交易。
美丽而有神的晶眸泛出空洞,似乎再难补合。
"段先生,还是谢谢你答应让我恢复原来的自己,我先去准备一下出席晚会的事。"云筝谦恭有礼的点头,唇边的笑自然却疏离,从地上缓缓的站起,颤抖的手藏在身后,她,不得不坚强。
她竟然又回头叫他"段先生"?
"云筝……"段旭喊着。
"有什么事吗?段先生?"云筝脸上带着笑,心口却在滴着血。
"没事……"有一种淡淡地、却又像是喘不过气的陌生情绪,揪住他的胸口,让他慌乱不已。
她的笑应该要让他安心,为何他却觉得,他马上就会失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