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夜色里,战尧修静静躺在树林里的草皮上。
天地间,静得只听得见他的呼吸聱,他直视着漫天飘零的落花在枝桓间密密交错地洒了下来,纷纷拂落在他脸庞上,令人分不清是花还是他那从不晓得该怎么流的泪。在这寂寞不肯独行的夜里,他只想随着夜深在花里头睡去,将一切都-在脑后,就当一夜不必为任何事所苦的人。
可是他的心却不能由他。
望着没有固定的方向四处洒落的花瓣,战尧修忍不住闭上眼屏住了呼吸,总觉得自己快被自己压迫得窒息了。这些日子来,未央的存在,就像他所需要的空气那般自然,一旦失去未央时,他是否也会像以往那样地感到窒息?
彬许就是因为尝过太多次心痛的感觉,所以他更不敢妄自启口诉爱,在多少世轮回的累积下,他的双肩负载着沉重的苦楚与羁绊,早超出他所能承受的界限。但他还是努力地支撑着,只因他怕一眨眼,一切都不再存在,他己经再无勇气去面对失去她之后的凄凉。
愈是闪躲情字,他便沉沦得愈深愈难以挣扎。日日,他要把他那颗恋慕的心强压在灵魂的最深处,用似亲人、似朋友、似恋人的身分来对待她,有些时候,他几乎挨不住这种想爱又不能爱的折磨,他只能尽力不动声色、不去碰触他们俩都碰不起的问题。对于目前能够拥有的一切,他己感到很满足,他并不想破坏这些日子来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与她可以共处的平衡表面,因为他再也无法去承受打破平衡后的苦果。
必于情这一字,它像个烙印般印在他善记的脑海里,不但一直都在,更是时常出现在他午夜梦回时不眠的耳朵里回汤,尤其是在未央靠近他时就更是格外的清晰,他总生怕他若是让不能启口的爱意溜出口,那宿命便又会再一次上演。
也许未央永远也不会知道,当她开口说她不想离开他,她想要得到他的心、他的爱时,在他的心中,他是如何的欢欣和雀跃,但在快乐的同时,他更是感到痛苦不堪,因为他像是个被封上了嘴、缚锁住四肢的人,不能开口响应她,也不能有任何的不慎,只因为他害怕她又会像之前的每一世,在他开口响应她、倾尽全部爱恋来爱她后,就马上消逝在他的眼前。这一世,他绝不再犯这个错。
他可以永远的把对她的爱藏起来,他情愿永远都得不到她也要她活着,他可以给她最深的关怀,以最贴心的举动来待她,独独她最是想要的,他不能给。
沁新的空气拌着浓郁的花香,让战尧修闭上眼浅息,任幽幽的香气勾绕着他那颗疲累的心。
未央提着一只淡色的花灯,在树海里寻觅了多时,终于在树下找到了那个夜深不归的战尧修。
她静静的站立在他的身前,看着躺在树下的他被落花淹没了一身。
战尧修紧闭着双眼开口,“你还是不走?”
“我不会离开你。”未央将花灯插放在草地上,而后坐在他的身侧再次向他重复。
战尧修猛地睁开眼,措手不及地将她推倒在地,将身子紧紧地压在她的身上,而手用力扯开她的衣襟,掠夺似的吻纷纷洒在她的脸庞上,再啃蚀至她纤细的颈间,而后火热的在她的胸前徘徊不去。
未央没料到他会突有此举,在他的身下试着想挣扎,而他的力道却是出乎她意料的大,凶暴残戾地紧紧扣锁住她不放,他在她眼前变成了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人,而且对她的举止也愈来愈粗暴,令她愈来愈心慌害怕。
战尧修抬首凝望着她羞红的脸蛋,“即使这样,你还是不走?”
明白了他为何会这么做的未央,不但不上当,反而还被他的作法给激出莫大的坚定信念和执着,决定让他知道她的性子有多强。
她不为所动地躺在地上淡淡轻喟,“我们可以来试试谁的坚持比较强。不过我相信最后放弃的人一定不会是我。”
战尧修听了顿峙放开她的衣襟,两手环着她细细若柳的纤腰,翻转个身,让她躺在他的怀中。
“你知道你现在是在什么人的怀里吗?”他强抑下急促的气息咬牙地问。“你。”未央趴在他的胸口,伸指淡淡地点着他的胸膛,“战尧修。”战尧修紧握住她的那只小手,“你若是不走,你很快就会如亮王所料的出兵征战。”
“出兵征战又如何?”未央不但不以为意,反而还细声浅笑,“我这奔战将军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自小以来,亮王便一直在训练我征战行军之事,一旦我登上了战场,我相信定能为亮王凯旋归来。”
他却幽远而恻然地道:“你躲不过宿命。”
“宿命?”
战尧修化去了全身的戾气,温存如昔地轻抚着她的脸庞,缓缓的忆起每一世她是怎么死的。那些遥远的往事,就像流星般划过他的心房,照亮了他心头最深处灰暗的伤痛。
对于往事、对于未来,他没有半分把握。他不知道,再这样下去,她又将死于何时何日;他不知道,在这又一次失去她之后,他是否还能够再撑持下去。
倘若爱情是那么的令人没有把握,那么,就不要给爱。
“你的宿命,是一朵昙花。”战尧修两手捧住她美丽如花颜的面颊,“你将会在盛绽之后就毁灭,无论你有多大的信心和能耐,你终究只是一朵躲不过凋零宿命的昙花。”
“我不信我会如你所说的那般。”对自己自信十足的未央,无论他是恫喝威胁或是软声请求,就是听不进他的话。
战尧修却不如此想。她可以盲目的追求-那间的幸福,但她不知那幸福是如此的短暂,消纵即逝。而他,则必须为了她看得更远、考虑得更深,不能再让她因对宿命的一无所知,而又遭受他的连累。
战尧修难忍的闭上眼,“离开我吧,你永远也得不到我的心。”她为什么在这一世会变得这么固执?
“我不配?”未央紧咬着唇瓣,直视着他那一再推拒着她的眼眸。
“不。”他缓缓地摇首,“是我无法给。”
未央静卧在他的胸前,侧耳聆听着他的心音,那一阵阵自他胸口传来的心跳声,是那么地朦胧不清,是那样勾撩着她,让她忍不住随着他的气息起伏,随着他跃动。
她不了解他给不起的原因,她也不懂他老是说她是一朵昙花的原因,可是她知道,她现在最想追求的是什么,他愈是推拒、愈是将她隔得远远的,她便是愈克制不住的想贴近他,疑心难改。
无论他给或不给、爱或不爱,她愿不计后果,只追寻当下片刻的快乐。他不知道,昙花的生命虽是短暂,但在那短暂的生命中,它恣意盛放得很快乐,即便宿命会是凋零,但它已倾尽了它最美丽的一刻,只要能在赏花人眼中得到丝丝怜爱和欣喜,它己满足无憾。
“如果你无法给,那就不要给。”她执起他的手,将它按向她的脸庞。战尧修静静的仰望着她。
未央朝他绽出花朵般的笑靥,“因为,你无法给的,我会给你。”
“不要那么傻。”他忍不住想掬取她的笑靥,将她深深搂揽在怀。
“还记得伯约的故事吗?”她贴在他的怀中细想,“我想,那个为伯约而死的女子,她应该从不后悔爱过伯约,一点也不对自己为他而死感到半分憾恨。”
战尧修却难以掩藏心里的悸痛,“可是你不知道带着生生世世的记忆轮回了五百年的伯约,他的心底是如何的煎熬和痛苦,他是多么痛恨一手害了她的自己。”
“我是不知道。”她抬首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眸最深处,“但如果我是五百年前那名为伯约而死的女子,假如我在五百年后又见到了伯约,我会告诉他一句诂。”
“什么话?”战尧修屏气凝神的望着她,一颗心因她的话而高悬在空中。未央俯身在他的唇边轻喃:“我会告诉伯约,我从不后悔为他而死。就算再有个五百年,我还是愿意用一死来交换他的一眼。”哪怕是不能够朝夕相伴,只要是曾经在心底深深爱过,这对她而言,已太过足够。
战尧修极力忍住自己无法抑制的抖颤,她的话,就像投落在他心池的一块大石,沉落至他心底的最深处,令他既伤痛而又愧疚,把他认为已经逐渐沉淀下来的情愫,又再度搅混鲜活了起来。
“老实的告诉我。”她以指尖轻轻描画他的眼眉,“你究竟是谁?”她知道,他一定不只如亮王所说的是个文臣而已,在他的背后,一定还有些不为人知的什么。
“只是一个身不由己的人。”又累又麻木的战尧修忍不住放下一切,放纵自己将已堆藏了许久的疲累全都在她的面前露出来。
少了在人前的伪装、少了在她面前刻意表现出来的温存,他敞开心房露出真心的脸庞,看来如此疲倦如此伤心。未央以指尖细细读着他的脸庞,首次这么清楚地看见他最真实的模样,她的指尖滑过他紧蹙的眉心、滑过他了无笑意的唇角、滑过他紧闭着不愿透露秘密的双眼,每抚过一处,她的指尖就像针扎似地那般疼痛。
她忍不住问:“我能帮你什么吗?”为什么他会有这种表情?为什么,他会让她为他那么难受?
“不能。”
“那我就守在你的身边。”她保证的朝他微笑,“即使我是朵昙花也好,在我凋零之前,我不会离开你。”
他恋栈地看着她妩媚的容颜,侧首吻着她淡色的唇瓣,试着将自己所有的暖源和生命力都倾注给她,想让她就这样永永远远地停留在他的怀里,但在片片落花铺满一地的草地上,那只她为他带来照亮他心头的花灯,却在夜愈来愈深时,悄悄地在花雨中黯然熄灭。
他的心,游离在爱和痛的边际,沉陷在这短暂的温馨片刻里所制造出来的泥淖里动弹不得。
战尧修轻抚着她的发,拍抚着她的背脊让她在他的胸口前缓缓入睡。许久之后,他睁眼看着漫天飘落的花雨,深深吸了口气,在他的耳边,彷佛传来阵阵听不清、辨不明的声音,回忆如潮水般地倒向他的脑海里。
五百年前的她给予的爱,已经在岁月中变得模糊;但她留给他的忧伤,却是像一份永不褪色的记忆,清晰地停伫在他的心头。所有他曾经给予的斯守承诺,已经逐渐消散在过去的烟尘中不复珠迹;但她每每在他面前辞世的身影,却像是一潭沉沦不醒的梦,日日夜夜困扰着他对于这一切的记忆,他已经不想再回顾,现在的他,只想留下一份这世她曾爱过他的记忆,一份不是她先他而去、能够让他永远不会感到伤怀的记忆。
他修长的指尖轻轻巧巧地滑过她脸庞,珍爱地停伫在她花瓣似的芳唇上,而后他就只是这么静静看着她,静静倾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感觉她的胸膛依旧是规律的起伏着、她的体温还是那么温暖如昔,让他知道,这一次,她没有因他而离去,这一世,她将会是安全无虞的,这样他才有办法挪动他那沉重的脚步,离开她、安然的放她一人孤独单飞。
隐隐约约一道幽微的声响,自暗夜的远处传进战尧修敏锐的双耳里,提醒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再沉缅于这一刻。
“未央。”他镇定下所有心神,将睡在他胸前的未央扶坐而起,轻拍着她的面颊要她醒过来。
未央揉着爱困的眼,“怎么了?”
“我没时间了。”战尧修紧握着她的双肩,仔细的在她面前叮嘱,“你听清楚,我所说的每句话,你一定要牢牢记住。”既然她不肯死心,那么他就得防着她会在他不在时,不经意的做出会让她往后更痛苦的事来。
“记住什么?”
他指着她手腕上红艳的铐环,“你这双腕上的铐环,绝对不可将它解开。”“我说过这是亮王给我的,它只是个装饰和锻练我腕力的用品,我为什么不能解开它?”未央愈听愈觉得古怪,也不懂他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东西来。
战尧修却徐徐摇首,“这不是他给你的,是我。”
她睁亮了一双明眸,“你?”锁住了她这么多年的人是他?
“这是我为你所设下的伽锁,是我叫亮王将你锁住的。”战尧修极其难得的向她坦诚,就盼她能够把他的话听进耳里。
“枷锁?”她更是诧异无比,“为什么要对我设下这个枷锁?”
“不要问,你只要记得,无论如何都不要解开它。”战尧修紧紧握住她的双腕,眼眸真切地看进她眼底,“只要不解开它,你将永远也不会再受到半点伤害。”
未央不禁蹙紧了细眉,“你到底锁住了我什么?”这个铐锁究竟和什么有关?为什么他会如此慎重的看待它?
战尧修没有回笞她,反而转首看向树海的外头。
“该来的,终于来了。”
“是谁在外头?”听见宅外有些微响的未央,立刻紧张的在他的怀里转身,想去外头看看是不是又有人想要找他麻烦。
“来找我的。”战尧修一手圈住她的腰肢将她拉回怀里,“你放心,这次来的人,是友不是敌。”
未央还在纳闷他这个不懂功夫的人怎么会有那种好耳力知道门外有人时,亮王派来的人己在府外朝里头大喊。
“战大人,亮王急召您入太极殿议事!”
未央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一派从容的模样,“你你怎么会知道来的人是友不是敌?”他不仅知道有人来,还能知道来者是谁?
“因为时间到了。”战尧修伸手轻抚着她紧敛的眉心,而后将她牢牢抱在怀中。“什么时间?”被他抱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未央,不但不明白他所说的话,更不明白他的拥抱为何如此紧密用力,既像是要把她嵌入他身体里似的,更像是在与她诀别。
“结束永远的时间。”战尧修边在她的耳边细声呢喃,边不着痕迹的将双掌放在她的背脊上,悄悄施加力道,“记住我的话,千万不要解开你手上的铐锁。”
背部撕绞的疼痛像野火般瞬间蔓延至她的全身,令她乏力的瘫软在他的怀里,无法动弹地任他将她抱至草地上躺下,而后又看他拿起腰间的佩剑,在她四周的地面上不知画了些什么图阵。
“你对我做了什么?”未央愈看他的举止愈是感到心慌,挣扎地想要坐起,但她的身子却出乎意料的不听使唤。
将能够困住她的阵式完成后,战尧修缓慢地踱至她的身边,轻柔地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恋恋地抚着她那张一直都存在他心底最深处的容颜。
“我美丽的昙花。”他俯再一次地将她搅纳入怀,含笑地向她保证,“从今以后,你将不会再凋零。”
“战尧修?”丝丝寒冷透进未央的心扉,令她不禁感到一种未知的恐惧,似乎正朝着他前进,并且将她逼离他的身边。
战尧修对她漾出她熟悉的笑容!一手缓缓合上她的眼睑,浓重的睡意霎时让她困得睁不开双眼。
“不要战尧修”不愿投入睡海的未央哺喃呼唤着他的名,但那令人忍不住想沉沦的睡意却接管了她的一切。
战尧修踩着割心的步伐,一步步地退离她的身旁,静立远处凝望她的睡容许久后,咬牙转身步出树海,投身在夜色里不再回头。
云掠空满脸讶异的盯着这阵子忙得天昏地暗,因此脸色显得很难看的段凌波。“你查到了?”这小子居然能够查出那个像是谜一样的战尧修的事?“我是查到了”段凌波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撇着嘴角在他身旁用力坐下。云掠空两眼斜睨着他,“查到了不是该高兴吗?你的脸色干嘛还是这么臭?”“因为我还查到了那个叫什么原魔的老人。”段凌波两手插进浓密的发里,“早知道事情是如此,我宁愿我没去做这件事”做了这件事之后,他总觉得自己揭开了什么不该开启的秘密,而战尧修在他心中的印象、也因此全部改观。
“你到底是查到了什么?”迫不及待想知道的云掠空一把拉起精神不济的他。段凌波拧着眉心淡述,“战尧修,字伯约,姜维族氏后人。五百年前姜维败兵于司马懿手中,死于乱军,姜族后嗣为避皇祸,易姓战。”
“姜维”云掠空挑高了一双剑眉,“孔明死后继续率领蜀军与司马懿对抗的那个人?”历史上那个没完成复国心愿,在死前还使了一招有名的“临去秋波”的姜维?
“对。”段凌波的声音变得更加沉闷。
云掠空抚着下颔沉思,“原来他是蜀末名将的后人”
段凌波两眼无神的盯着桌面上,那盘战尧修曾与封贞观所下过的棋,看着棋面上被战尧修分成三堆、各据一方的棋子,他终于了解战尧修为何会对他们说什么“三强鼎立”。
他随手拿出其中一颗棋子,“我还顺便查了司马拓拔。”
“你查他干嘛?”云掠空大惑不解的看着他。
“司马懿,字仲达。”段凌波不疾不徐的说出第一个秘密,“而司马拓拔,他的字也是仲达。”
云掠空讶异的扬高了眉,“这么巧?”
“还有一个更巧的。”段凌波扔下手中的棋子,再由第二堆的棋子里取出第二颗棋。
“什么?”云掠空莫名其妙地看他拿着棋子,并且两眉紧蹙的模样。
“姜维,字伯约。”
“跟战尧修一样?”云掠空马上反应过来,并且对这种两次的巧合感到有些不寻常。段凌波又拿出第三堆棋子中的一颗棋,在指间反复的把玩着。
“你在做什么?”云掠空忍不住要问他那一而再、再而三的怪动作。“记不记得战尧修曾叫贞观去火烧相国府?”段凌波将第三颗棋放回棋盘里,冷眼看着棋盘上被三分天下的棋局。
“那又如何?”
段凌波回过头来问他,“五百年前,赤壁之战的那把火,烧出了什么局势?”“三国鼎立。”云掠空想也不想的就道出历史,“天下分割成了魏国、东吴还有蜀国三大势力。”这还不简单?人人都知道那历史上有名的赤壁之战造成了什么后果。
段凌波又漫不经心的向他提示,“那贞观又烧出了什么局势?”
“贞观他”正要回答的云掠空陡地顿了顿,恍然大悟的看着他,“贞观在战尧修的指使下,造成了三位皇子欲夺天下、各据一方?”这怎么可能又是个巧合?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凑巧的事?
段凌波徐徐说出他的推理,“我想,战尧修很可能是想让五百年前的往事再重演一次,好让蜀国再有一次复兴获胜,并且一统天下的机会。”以战尧修做事不择手段的手法来看,事情一定是八九不离十了。
这点云掠空就想不透了,“你为什么会认为战尧修想要让蜀国获胜?”战尧修帮的人是亮王,又不是那早就消失在时光中的蜀国,这两件事怎么能兜在一块儿?
“因为他是孔明的人。”段凌波交握着两掌,两眼看着远方。
“啊?”
“当年的姜维效忠于孔明,并为他刻制八卦玉保留八阵图。”段凌波不理会他的错愕,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如果把五百年前的人物套到他们的身上,这样就可以解释一切了。”
“怎怎么说?”愈听愈觉得诡异的云掠空,隐隐觉得事情不再是他当初想象的那么简单了,而那曾经让他积极想知道的事实,不知为何,此刻他竟不怎么想要知道。
段凌波又扔给了他一个问号,“孔明叫什么名字?”只要说出这点,他相信聪颖的云掠空就全然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孔明姓诸葛,名叫”云掠空不可思议的又发现另一涸巧合,“亮?”段凌波看他已经明白了大半,于是也不再多说,只是淡淡的看着战尧修留给他们的这盘棋。
“难道战尧修原本就是亮王的人?”云掠空讶然的抚着额,“而亮王他很可能是”
“可能就是你想的那样。”段凌波点点头,“我想,战尧修可能不只是想帮助亮王而已,他是想要把八阵图还给亮王,并且一圆孔明五百年前未完成的一统江山大梦。”
云掠空震惊的靠坐在椅上,“战尧修从头到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亮王?”段凌波淡淡地叹了口气,“答案不是己经出来了吗?”
云掠空难以相信的看着已经接受过震惊的段凌波。他从没想到,那个一直以来就只会命令他们眼司马相国作对,而又在朝中一点也不活跃的战尧修,他的心思有这么深沉。指使着他们一步一步的照着他的计画在暗中进行他的大计,先是将他们给拱上首辅大臣的位置,然后又在他们掌握了权势之后,命他们四人把朝廷割据成三王夺位的局面难道说,他一开始就是在做这个打算?所以才把他们四个人一个一个都拉进来帮他?
“至于那个叫原魔的人听说,原魔本就不是人,他是只道行千年的魔。”段凌波一手按着眉心,“而姜维,他曾把心卖给原魔老人。”
“卖心?”他们几个找被战尧修夺去的半颗心却快找疯了,而战尧修他却跟他们相反,反而跑去卖心?
“我查不出他为何要卖心。”段凌波愈想愈是同情战尧修,“我只知道,他是个没有心的人。”一个没有心的人,在失去了心时,那是什么滋味?
云掠空的想法却和他有些出人,“他没有心?这就难怪他对我们那么冷血。”怪不得那个战尧修的血那么的冷、对人那么的残,原来他根本就没有心,他根本就不能体会他人被夺去一半的心的痛苦。
“可是,他会这样待我们,好象是逼不得己的”段凌波愈想脑子就愈乱,也愈来愈不了解那个表面上是一回事,但事实上又是一回事的战尧修到底是在想什么?
云掠空没好气的冷哼,“我看那根本就是他的本性,才不是什么逼不得已。”把他们几个人握在掌心里,他可愉快了。
“希望是如此。”但愿战尧修就像是掠空所说的,并没有什么逼不得已的理由。被云掠空派去时时监守着其它两党动静的侍郎,在得到某个消息后,就火速赶来云掠空的府邱,急奔的步伐踩乱了一夜的宁静。
“云大人!”侍郎不经通报,也没空去管什么礼节,一骨碌地冲至大厅里。“失陪一下。”云掠空看了他脸上那紧张的神色,不慌不忙地自椅中站起,朝段凌波点个头后,再走近那个像是火烧的侍郎。
侍郎在云掠空一走近后,就忙不迭地附耳在云掠空的耳边说了一大串最新的消息,让云掠空听了脸上立即风云变色。
他急急走回段凌波的身旁,一手拉起他,“我们得赶快行动了。”
“发生了什么事?”段凌波不解地看着他们两人的神色。
云掠空头痛地抚着额,“贞观他们己经率党发难,比我们先走了一步。”真是的,封贞观和宫上邪那两个急性子的家伙,居然不声不响的就做了这种事。
“什么意思?”段凌波马上因他的话在心头拉起警报。
“贞观和上邪不但怂恿太子益王自皇上那边偷了玉玺,而后率兵攻下洛阳,更在洛阳集结了大军,准备伺机攻向京城逼皇上退位。”亏他们想得出来这招,竟先发制人的想让太子登上皇位,但他们两个的手法也太狠了。
段凌波霍然站起紧按着他的两肩,“他们两个是玩真的?”逼皇上退位?这可是谋反大不赦之罪哪,他们两个竟然敢冒这种风险?
“都己经攻下洛阳了,难道还有假?”云掠空烦躁地挥开他的手,开始动脑想着该怎么应付这突如其来的事件。
段凌波马上就分析出事情的原委和结果,“有法子攻下洛阳城那有数万大军驻守之地的人,一定是贞观;而唆使太子去偷玉玺的人,一定是奸诈的上邪。有他们两个连手,这下太子可真是占了上风了,而太子更可以就这样藉他们两人的手一举登上皇位。”
“你还没听完。”云掠空气岔地两手叉着腰,“更糟的是啸王也没跟我们商量一声,就不顾皇上的力阻,甘冒-储君的大罪私自率兵前往洛阳想藉平乱之名除去太子,可是却中了贞观他们的计,全军都被困在洛阳城外!”那个笨啸王,想要逞英雄也不先通知他们一声,他以为凭他一个人的能耐斗得过贞观和上邪吗?
“不能让啸王死在那里!”段凌波倒吸了一口气,回过神后立即转身要走,“我立刻去招集兵马,今夜就赶去救驾!”
云掠空伸手扯住他,“你最好手下有多少精兵就带多少,我也会多找一点人来,再不够的话,我就去找些关外的人来帮忙。”
“以我们两人手下的兵力,要对付太子党不就绰绰有余了?”太子党和啸王党不是势均力敌吗?干嘛还要再去找外人?
云掠空忍不注大声吼出:“因为我们要面对的不只是太子党而已!”
“难不成”段凌波心中猛然一惊,不由自主的退了几步。
“皇上唯恐祸起萧墙,已下令由三皇子亮王前去洛阳弭平两位皇子之间的斗争。亮王在接旨后,也加入这场战事了。”最最要命、也最麻烦的亮王党人马,也己经在这场战事中参上一脚了,不多找些人来,这仗他们怎么打得起来?而他们又怎么能保得住啸王?
段凌波只担心一个人有没有加入战局,“那战尧修他人呢?”拜托拜托,那个人千万不要也在战场上。
云掠空最头痛的就是这个头号大敌,“战尧修以军师的名义,己经跟着率兵亲征的亮王连夜前往洛阳。”
“该死!”段凌波气急败坏地大嚷,“这下我们五个人真的要在战场上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