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从未在该带队出操时却请假的胭脂,坐在军帐里被画分成两半的书桌前,两手不停地揉搓着酸痛的四肢,而坐在另一边的乐毅则是懒洋洋地打着呵欠,像是睡眠不足。
胭脂微微发怒地按着自己又酸又痛的筋骨,紧抿着小嘴不肯跟害她请假的乐毅说上一句话。
她居然会有请假这种不光彩的纪录?而且是在乐毅住进来的隔天就请假,现在就不知那些属下们会不会胡思乱想,把她和乐毅之间想得很难堪?她已经不指望韦驹不会跑来嘲笑她了,她只求她三年来建立的威仪和名声没被乐毅破坏光,她不要因为一个男人而毁了苦心经营的心血。
乐毅无精打采地一手撑在桌上,嘴边挂着一抹陶醉的微笑,很想在桌上打个小盹,或是跑回地铺再睡上一场。都怪他昨晚贪看胭脂的睡容,今早起床的号角吹响时,他才知道自己居然看了她一个晚上。但即使是睡眠不足,他还是觉得很值得,也对身旁从起床后就一直气呼呼的女人更感兴趣。
坐在他们两人面前的顾清风,左看一会儿乐毅、右看一会儿胭脂,被他们两人完全不同的表情给弄胡涂了。
今日该出营操练的校尉来向他报告左右将军同时请假时,他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刚当上左将军的乐毅请假就算了,但注重军纪出名的胭脂会请假可是天大的事。在紧张万分的校尉请求下,他急急忙忙赶来这住了两位将军的军帐问清详情,可是他来了大半天了,却没人告诉他为什么他们两个会同时请假。
虽然猜不出他们请假的原因,但光是看他们的表情,顾清风大概可以猜到昨晚他们进帐后出现的情况——八成他们两人又吵了起来,然后发生了某些事,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需要好好探究了。
彼清风打算终止这军帐里长久的沉默,他看乐毅一脸困意,再看胭脂一脸暗怒,而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右将军。”
胭脂撇着小嘴转看在她面前满面疑惑和无奈的顾清风,光顾着与乐毅生气,她都忘了这个顾清风来这里已经有多久了。
“-怎么了?”顾清风非常关心她的健康状况,因为这个军营倚赖她甚重,她若有什么事,不但上头会紧张,下面的人会更紧张。
胭脂没好气地捶着双腿,“筋骨酸痛。”她在这里又捶又揉了半天,难道他还看不出来?
彼清风两道白眉紧皱着,她昨儿个回营时也没听她说什么筋骨酸痛,怎会突然这样?
“-病了?”顾清风心想也许是她得了风寒什么的所引起的。
胭脂认真地点点头,“我是病了。”从她身边这个男人住进来以后,她就生病了,她患了会犯心火的毛病,还有睡不到床的毛病。
“来人,叫军医过来将军帐!”她真的生病了?顾清风情急地向帐外的人唤,盼军医能快把她这军中栋梁治好。
胭脂揉着额际,“老顾,用不着叫军医,我只是一时不习惯,再过一阵子就会好了,今天先让我休息休息。”说来也真奇怪,她为何不能像其它人一样生场小病彬是请个假?
“习惯?”顾清风又怀疑地看她一副不舒服的样子,“-是得了什么病?”再怎么操练也不会喊累的她会需要休息?是什么病使得她这么虚弱?
胭脂认为这种病的病名和病因说出来很不光彩,因此绝口不提,不想让外人知道她和乐毅昨晚为争一张床,不但把床弄塌,还一块儿睡在地板上。她自己想来都会觉得没面子,说出去以后她会更没面子。
胭脂不愿说,但是乐毅却很乐意抖出昨晚的事。光是看她一径在那边暗暗发火,还不如他逗逗她来得好玩,至少可以不再看她这张晚娘脸。
“地板病。”乐毅大声把她的病名说出来,一手抚着脸撑在桌上,邪邪地怪笑。
她都不说了,他还故意说出来?胭脂颇恼怒地瞪着这个专门跟她作对的男人,从他当上了左将军后,他似乎没有一件事顺过她的心,处处找她麻烦,现在还让她难堪?
“我会得这病都要怪你。”要不是他硬要住进来,她今日怎么会这么倒霉?
彼清风不解地举着手,“左将军,什么是地板病?”怎么他从来没听过?
乐毅刻意忽视顾清风的请教,发现自己非常喜欢逗胭脂,尤其爱看她两颊气得嫣红的模样。如果他“彻底”地逗弄起她来,不知她还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昨晚我在床榻之前叫-睡在我身上-就是不听,害我们两个都沦落到在地上挤在一起,-现在全身酸痛怪得了谁?”他暧昧地挨近她,手指挑弄地轻轻从她的肩头一路往下画至她的手腕。
“你……”胭脂被他暧昧不明的话气得满脸通红,手臂因他那种撩拨似的抚触而感到阵阵酥麻,不知所措地上上下下抚着自己的手臂止麻。
懊美的脸蛋!
乐毅开怀地盯着她的面容,她果真是人如其名,脸上就像扑上了一层胭脂,唇色也因她的紧咬而鲜艳欲滴。原来只要小小的调戏她一下,她就会变脸。
彼清风结结巴巴地指着她,“右将军,-睡……睡在他身上?”她会做出这种事?他叫乐毅跟她同一帐可不是为了这事啊。
“你半夜把手偷伸过来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觉得丢脸到家的胭脂努力压下满面潮红,硬扯过乐毅的衣领,小声的跟他算帐。
问题是乐毅不肯跟她这般细声细气的算帐,偏偏要让瞠目结舌的顾清风听得一清二楚。
他又夸张地叫,“哇!我好心把手臂借给-当枕头-还不感激?”
又这么大声?胭脂看顾清风已经是满面的怀疑,巴不得把乐毅不合作的嘴给堵上,可惜已经收不回乐毅说出口的话,她的名声已经被他破坏定了。
“谁要你的好心?”胭脂自知现在就算她说破嘴皮子,顾清风也还是会认为他们之间有暧昧,她干脆大方的跟乐毅清算。
“若不是我半夜好心借个胳臂给-当枕头,-今天就不只四肢酸痛而已,会连脖子都酸。我是心疼-耶。”乐毅拍拍她发烫的脸颊,看胭脂赶忙放开他的衣领好避开与他的接触,还有她的薄脸皮不听话地又浮出两朵耐看的红霞。
胭脂以双手掩着不争气的红颊,“我又没有向你借!”心疼她?他昨晚要是真心疼她,为什么不把床位让给她?
“老顾,看到了没有?女人最会知恩不报还有不领情。”乐毅朝顾清风撇撇嘴向他诉苦。
彼清风忙碌的挥着手,“我还在隔岸观火,你们之间谁睡了谁的这类问题……先不要问我。”他还在试图弄清楚他们所说的个中话意。才一个晚上就进步这么大,他得研究一下他们是如何停火和睡在一起的,至于现在他们之间又引燃的小战争,他没空管。
谁睡了谁?
胭脂听了柳眉倒竖,气得想焰死那个兴风作浪的乐毅,她开始一条条地跟乐毅杠起来。
“为什么我会盖着你的被子?”她本来盖在身上的大衣不知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反而跑到他身上去了。
“我怕-会冷嘛。”乐毅又靠近她身边,以手勾画着她小巧的下巴。
胭脂又闪又躲地避开他挑逗的手指。怕她会冷?那昨晚跟她抢被子抢得那么凶的人是谁?
“那水盆怎么会空空的?里头的水呢?”今天早上她一醒来,就见一个空水盆搁在他们两人的脚边。空空的水盆能起什么作用?他昨晚除了换被子之外,一定还有对她做过什么事。
乐毅腿着眼笑,“我睡到一半口渴。”他昨晚想出来解决那水盆的法子,就是直接把里头的水喝掉!
“你喝完了一整盆?”胭脂诧异地问。那盆满满的水他全喝光了?
“嗯,味道不错,很解渴。”乐毅朝她性感地舌忝着唇,并对她眨眨眼。
又被乐毅逗得脸红心跳的胭脂,顿时全身都觉得不对劲;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一觉睡醒他就变了样,老是对她摆出这种奇奇怪怪的表情和举动。
“口渴可以去喝桌上的茶水,你却喝掉那盆水?”桌子就在他们所睡的地铺不远处,他不起来喝茶却灌光了她拿来防他逾界的水?
乐毅怜惜不已地望着她,“我是为-着想。要是-的睡相不好,一个不小心打翻了水盆,湿淋淋的睡,我怕-会染上风寒。”即使她不打翻,睡相挺差的他也一定会打翻。
“你是为你自己着想,故意把水喝光了好逾界!”胭脂觉得自己的脸快烧起来了,他再用那种眼神看她、用那种柔柔的音调对她说话,她就要去找些冰块来镇压脸上的高热。
看着她又羞又怒的脸蛋上胭脂似的色泽,乐毅对自己的做法很有成就感。不过他再不适时地停手,他怕待会儿胭脂真的会翻脸。
他老实地耸耸肩,“有那盆水在,我睡得不舒服。”他就是看那盆水不顺眼。
要摆在他们之间可以,但不能装着水让他睡得不安心。
“我不管你睡不得舒不舒服,我今晚要把水装回去。”他爱喝?好,她今天晚上就换更大盆的水让他喝个够!
“我要照昨晚的睡法,只摆一个空水盆。”她若把水装回去,他就不再喝了,他会直接在她睡着后把水给倒掉!
胭脂一手重拍着桌面,“我要当个没有危险的右将军!”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昨晚对她做过什么,她今天晚上不要再冒风险跟这个睡一块儿。
“没有危险?”顾清风愈听愈有趣,很想知道昨夜他们之间发生了哪一类危险的事。
“-可以把水盆移走睡我身上,我不要当湿淋淋的左将军。”乐毅完全不反对她来睡他的身上,这样不只可以让她睡得更舒服,他本身也会有很多好处。
“还湿淋淋的?”顾清风捻着白发,兴味盎然地轻笑。
胭脂皱着俏鼻,“我说过我不要睡你的身子。”分开睡都这么危险了,睡在他身上会更危险。
“-已经睡过了。”乐毅朝她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她的心底或许不愿睡,但她的身体却很乐意。
胭脂拉长了声音,“什——么?”他……他怎么知道?那时他不是还闭着眼沉睡吗?
乐毅可是一整晚都没睡,他怎会不知道她主动对他投怀送抱?是她自己顺着他给她当枕头的手臂,一路直偎进他的怀里并抱着他不放,他怎么可以错过这种软玉温香在怀的机会?抱着她软软的身子一整晚,他对她的身材已经大致了解了不少。
“-睡到半夜便睡到我身上来,清早醒来发觉睡错地方才赶快离开,以为我不知道?”乐毅眼眉间闪烁着笑意,她真以为她瞒得很好?
胭脂两手掩着脸,好想挖个地洞让自己钻进去,好对今逃讵尽颜面的事来个不见不听。都怪她那个怕冷的毛病,才会愈睡愈觉得身边有个暖源,下意识的就窝进去让自己睡得更好;等她醒来时,她才知道自己窝的暖源是什么——她居然窝在乐毅的怀里还两手紧紧抱着他不放?天哪!这下丢脸丢大了。
“右将军?”顾清风搓着下巴看胭脂要怎么辩解。
“我……我误以为他是床。”胭脂闭着眼,一手掩着唇,慢吞吞地在手掌里把实话吐出。
乐毅还颇有怨言,“把床弄塌后再来睡我这张床……昨晚把我弄得那么累,-还好意思说-的筋骨酸?”是她自己睡不惯地上才会全身酸痛,他后来还把她揽在身上解救她哩。
“累?”顾清风听到这个字眼,更有兴趣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事了。
胭脂愤然睁开眼不再当驼鸟,“你不把床挤塌,我的筋骨哪会酸?”都是他!
她睡了三年的床就是被他睡塌的!
乐毅也振振有词的反驳,“是-骑在我身上后床才会塌的。”要不是她突然坐在他身上跟他打起来,那张床本来还是可以睡的!
两个男女在同一张床,女的还骑在男的身上?太煽情了!彼清风脑海里已经构想出一幅画面。
“右将军?”顾清风还是想听听当事人的说法。
“我是一时气愤。”胭脂对顾清风实话实说。
“左将军?”顾清风再问另外一个当事人。
“她是一时激动。”乐毅说的也是实话。
“我该相信谁?”顾清风很为难地问,他们两个的表情都不像是在说谎,到底谁说的才准?
胭脂不愿再让这种丢脸的事件重演,速速地对顾清风交代,“老顾,麻烦你命人为将军帐造两张床,其中的一张材质最好坚固点!”她睡普通床就可以,但乐毅那个大块头,他要睡最坚固的一种床。
“有这需要吗?”顾清风认为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分床了,但他还是礼貌地问上一问。
胭脂严肃地向他点头,“有!”她不要再跟男人睡!
乐毅慎重地向他摇头,“没有!”他要她继续睡在他身上!
“两位将军请等等。”顾清风不禁叹口气。
他们两个都以期待的眼神看着顾清风,并且都希望顾清风听自己的话照办。
被他们忽视很久的顾清风,这次也忽视他们的问话,反而问起自己心中的疑问。
“请问,你们昨晚到底做了什么事?”他要知道为什么床会塌、谁骑在谁的身上,以及睡到后来把人家的身体当成床这类问题的答案。
“什么事也没做。”胭脂严正明白地否认。
“只有睡觉……而已。”乐毅有点心虚地搔着发。
彼清风又一次收到不同版本的答案后,更加笃定这两个人之间真的出了某件事,同时,他也愈看愈觉得他们这两个将军很登对——胭脂酷爱美食,乐毅善于做菜;
胭脂行事一板一眼,乐毅就闲闲散散;胭脂在军中人人惧怕,乐毅在军中人人爱戴;
胭脂身材跟寻常女子没两样,乐毅却是个高壮的魁梧大汉……他再怎么看,都觉得他们两个刚好互补得很完美。
他含笑地问:“我很想知道你们的睡法,还有你们都很累的原因,说来让我参考参考好吗?”
他这个老头子一直都很想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在床上都是怎样做的?
罢刚当上左将军的乐毅,天生就不是块当将军的料,而且他这只初进军营的菜鸟将军对军中的事务一概不知,所以倒霉的胭脂只好带领他逐一了解军中的事务,百般不情愿地让乐毅跟着她到处参观学习。
虽然胭脂有心教他,可是乐毅对军中事务并没有学习的热忱,一整天跟着胭脂四处行走,他看的听的都不是别的东西,他的专心只用在胭脂的身上;他想学的并不是她所教的那些杂务,他只想了解的只有一样——她。
请病假的隔天,胭脂带着乐毅四处逛着逛着,最后逛到了校武台。
校武台下站着一群百般无聊翻着白眼的士兵,而校武台上正在耀武扬威当起临时指导人的韦驹,大老远就看到胭脂带着乐毅走过来,正在耍枪的他突然枪头一转,将手中的长枪直射向没有防备的胭脂。
胭脂尚来不及反应,眼尖的乐毅已从胭脂的身后跃至她面前,一手截下差点刺中胭脂的长枪,并甩手将长枪射回,直直插在韦驹的脚跟前。
暗算她?胭脂两眼微-,大跨步走向武场,那群本来还在打盹的士兵一见到胭脂走来,每个人忙不迭地打起精神站好,恭敬地弯身欢迎。
暗算没有成功,韦驹颇气乐毅的多管闲事,他恶狠狠地瞪了乐毅一眼,再看向那个军威十足,一出现就能使所有士兵们提心吊胆的胭脂。
他语气暧昧地奚落,“右将军,-和左将军两人在帐内可还恩爱?-那不知名的痛……好了吗?”
“他在这里做什么?”胭脂站上校武台,问着在她一出现便迎上来跟在她身后的校尉,而乐毅却是在跟那些士兵们热络地打招呼。
“韦参军说左右将军病假,这里就由他来暂代军权。”跟所有人一样,看韦驹不顺眼的校尉,从韦驹擅自来此之后,就一直很想去将军帐内向胭脂报告此事,好把职位不正的韦驹赶走。
胭脂听了冷冷地笑,这个韦驹什么都爱跟她抢,她一天不在,他就想跟她抢起军权来了?也不掂掂自己有几两重,他那只三脚猫不要把她的人都教成像他一样不济就成了。
她不客气地指着韦驹的鼻尖,“给我滚,这里是我的地盘。”想来教她的人,他得再去练个十年八年,并且有武状元的资格才行。
佼武台下的士兵们见胭脂终于把韦驹这只三脚猫赶走,兴奋地直拍掌大呼胭脂英明。
受不了这等侮辱的韦驹一手抽起地上的长枪,另一手从袖中掏出暗器。
“我还没教完,而-这有病在身的右将军则该去歇息!”韦驹不怀好意地大声说着,并趁胭脂正转头询问身后的校尉时,猝不及防地将手里的东西再次攻向胭脂。
背对韦驹的胭脂不知韦驹再度对她袭击,而看得一清二楚的校尉忙推着她大叫,“右将军小心!”
胭脂的反应虽快,但她一闪身避开攻击的话,校尉就避不了了。为了不连累校尉,于是她只好半侧着身接招。她不慌不忙地接下长枪,却没料到随之飞来的还有暗器;一只长钉似的暗器飞擦过她的右臂,她忍痛抬手撞开后头跟来的暗器,正当其余的暗器将全射在她的脸上时,一阵掌风迅速将之全扫落至地上。
出手救胭脂的,正是刚刚还在跟其它士兵们聊天的乐毅。
眼看胭脂军服的右臂染上一层血色,乐毅脸色转瞬间变得铁青。
他慢步踱至韦驹的面前,“韦参军,你似乎忘了这里还有我这个左将军。”他是可以不管韦驹与胭脂之间结的梁子,但敢在他的面前伤她?这个韦驹可能还不知道,他对能够睡在他怀里的女人保护欲有多强。
“你也不过是个才刚当上左将军的伙头夫!”韦驹对这个一而再、再而三破坏他好事的乐毅更是反感,也不管乐毅的身分高出他一辈,-着腰就没大没小地与他叫嚣。
乐毅扳扳拳头,对台下所有的士兵吩咐,“弟兄们,把眼睛张大仔细看好我的示范。”这个韦驹的示范太不正确了,他该教一下手下什么叫作正确的试范。
“是!”新任的左将军要出手了?士兵们整齐画一地应着,并且听话地把双眼睁得老大。
怕韦驹会被自己的力道打死,乐毅先提起韦驹的后领,然后握着一只拳头,意思意思地在韦驹的肚上轰上几拳,接着抬起脚,一脚把韦驹踢飞至校武台的远处,让他面部朝下四肢呈大字状的趴在台上。
“当你们要打狗时,记得要像这般打,知道吗?”揍完了韦驹,乐毅还很有教学精神地对台下的士兵们详尽地解释。
“知道了!”台下的士兵们痛快地鼓掌,大声点头应和。
“你……你说我是狗?”忍着疼痛勉勉强强抬起头来的韦驹,双眼写满怒火,瞪着在人前侮辱他的乐毅。
乐毅咧着白牙徐笑,“我是在说我家的那只小逼,我向来就是这么教训我家的狗。”
看韦驹被揍得站也站不起来,胭脂虽然很想笑却又不好意思笑得太大声。她对台下的士兵们眨了眨眼,示意他们也学她忍着,不要让肚里的笑虫跑出来。
“派人抬韦参军回去养伤,如果他中途断气的话,就直接抬去给韦元帅收尸。”
她朝校尉弹弹指交代。她敢断定,这个韦驹又要在病床上躺一阵子了。
“是。”校尉掩着已经笑咧的嘴,招手叫人去抬走趴在台上的韦驹。
揍完了韦驹,乐毅的心头痛坑卩了;但当他看见胭脂受伤的右臂正淌着血,心情转眼间又变得恶劣。他走至她面前,捉紧她的左手强制地拉着她。
“走。”她还在这儿站着?她知不知道她正在流血?
胭脂莫名其妙地被他拉着,“去哪?”
“回帐。”乐毅对她扔下一句话,然后对台下张大眼看他这种大胆行径的士兵们微微一笑,拉着她就要走人。
胭脂硬扯住脚步,同时甩开他的手,不肯与他在大众面前如此亲近,站离他远远地与他撇清关系。
“-受伤了。”手长脚长的乐毅轻松地就将她拉回身边,无视于她脸上的暗示,眼底只看得见她手臂上的伤。
胭脂气不过,又扳不开他握住她的大掌,在人前与他拉拉扯扯的,使她的脸蛋又开始不听话地泛红。
“又没什么大不了,这种小伤是家常便饭。”她小声在他身边说着,拚命想办法挣月兑。
“我从没让女人吃过这种饭。走!”乐毅没得商量,执意拉着她走下校武台。
“乐毅,不要拉着我……”胭脂红着脸蛋又推又拒地走着,频频回头向那个站在台上什么事也不做的校尉求救。
“右将军受了伤,今儿个由你代为监督操练。”乐毅转头向校尉下达指示,一手握紧胭脂挣扎的腰身,便把她拖离武扬。
“是。”校尉含笑点头,与台下那票都想将他们送作堆的士兵们,一块儿目送乐毅将他们的胭脂将军架走。
一被乐毅捉回帐内,胭脂就甩开他放在她身上的两手,向这个削尽她面子的男人发火。
“刚才那样把我拉回帐,你有没有考虑到我的颜面?”他做事都不用大脑的啊?
在那种情形下拉走她,别人会怎么想?
“我要看看-的手。”乐毅将她按在椅上坐好,也不管她是不是又在发火,直接拉高她的衣袖察看她的伤势。
她白耦色的玉臂虽没被韦驹的钉形暗器射穿,但手臂上却有长长的一条伤口。
乐毅愈看愈是皱眉,不但觉得很心疼,而且心头泛着一股难言的热气,把他的心头烧得好热好烫。
胭脂无所谓地拉下袖子,“用不着,擦点药酒就成了。”从军的人有哪个不曾受伤?小小一道伤口而已,随便擦擦就行。
“-是个女人,这种伤怎可以用药酒随便擦擦?”世上有哪个女人不爱美?而她却这么不爱惜自己!乐毅为她这种随性的态度发火。
“为什么不行?”女人又怎么样?这军营里的人都跟她一样,受伤时都是随便用药酒擦了就算!
乐毅浓眉紧蹙地向她吼,“不行!”她那身细致的皮肤他才不准她随意处置,他要她全身上上下下都不许留有半点伤痕。
“奇怪了,我——”-胭脂正要开口嚷嚷,就被乐毅低沉的警告中止。
“闭上嘴,把袖子拉高。”他眼神不善地盯着她,看她乖乖地拉好袖子后,才从怀里掏出一小靶药膏,将里头晶莹剔透的水凝状膏药抹在伤口上。
“你在抹什么?”随着香气四溢,胭脂还以为他在帮她抹什么香料或是香膏。
“金创药。”乐毅闷闷地答,也不晓得自己干嘛这么生气。
“这跟我的药酒有什么差别?”胭脂以手指沾了些许在鼻间嗅着,她还没闻过有花香的金创药。
乐毅不耐地拉直她的手,“不要乱动!这是天下第一神医的药,-可知它有多得来不易?”这药他是向兰祈求了半天才求到这么一盒,它可不是拿来给她闻的。
天下策一神医?胭脂疑心四起,世上能叫第一神医的,不正是江湖上那无字辈高手里的无常君兰析?而他却有无常君的药?
“你跟那个天下第一神医是什么关系?”韦驹曾怀疑过他就是无形士乐毅,虽然名字可当成是巧合,但他手里有无常君的东西,这就不应该算是巧合了。
“他吃过我做的菜。”乐毅对她的猜疑不惑兴趣,他现在只关心兰析的药能不能把她的伤痕消除。
“那个神医是不是叫兰析?”胭脂提示着。
“不知道,我向来不爱记人名。”乐毅上完药,边收拾药盒边对她打太极拳。
胭脂才不相信,“无常君兰析的药千金难买,而你只为他烧过菜,他就愿给你?”传说无常君之所以会叫无常,就是因为他可以见死都不救;只是吃过他烧的菜,无常君就肯赐药给他?这理由太牵强了。
“-还不是吃过我的菜就叫我当-专属的伙头夫?”乐毅扬眉反问。兰析抗拒不了他的美食,而她不也一样?
“你真的不是无形士?”听他说的好象是有些道理,但胭脂心里还是非常怀疑。
“我是乐毅。”他说的是实话,因为无形士只是他的外号,他的本名叫乐毅。
胭脂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决定派人去跟六扇门要那五个钦命要犯的绘像,好跟眼前这个名字巧到一样的乐毅来做个比对。
乐毅把药盒放在她的掌心,“这个-收着,往后身上有伤就要立即擦。”
“你命令我?”胭脂嘟着小嘴问。向来只有她命令人,而现在他竟命令她?
“没错。不然再有下回的话,我还是会亲自为-再擦一遍。”她那身玉肤她可以不爱惜,但他可爱惜了,而且他不介意亲自帮她上药。
胭脂眼神暗沉下来,“这里是军营,不要刻意把我当成女人。”她早年在这儿已受够了男人们对她的歧视,她宁可他把她当成男人看待,也不要再重演早年那些事件。
“难不成-要我将-当成男人?”乐毅不以为然地看着她,她全身上下不管他怎么看,他都认为她是个美女。要他把她当成男人?除非他是个瞎子。
“对,我要的是同等待遇,我不想有人在我背后说闲话。”
“同等待遇?好,我就成全。”乐毅倒也从善如流。
胭脂纳闷地看他突然站起身,先是把他身上的夜磷刀放在桌上,接着除去头上的军帽,开始在她面前月兑起军服。
“你在做什么?”他怎么说着说着便月兑起衣服来了?
“准备洗澡净身。”乐毅坏心眼地对她笑着,并且月兑掉上半身最后一件衣服。
盯着他赤果的上半身,胭脂赶紧用双手掩着羞烫的两颊,偏着脸不敢看他身上那一块块健美结实的肌肉。
“你要在……在这里洗澡?”她结结巴巴地问,眼睛不小心瞥见他的身体后,一颗心就开始不听话地怦怦乱跳,差点就跳出她的胸口。
“-不是要同等待遇?我当-是男人啊,男人看男人洗澡有何不可?”乐毅故意走至她的面前抬起她的下巴,调笑地把身体挨近一脸红就会下意识闪避的她。
“不准你在这儿洗!”胭脂两手放在他胸前,用力将他推开一大步,但接触过他身子的手掌却传来阵阵燥热。
“-突然发现-是女人了?”她不是要他把她当成男人吗?现在她又害羞得像个女人了?
“我……”胭脂一时语塞,不晓得该怎么反驳他的话,又无法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在他面前,她不像跟其它男人相处时那么自在,她总会觉得自己像个女人,动不动就犯起脸红和心儿乱跳的毛病。
乐毅兴高采烈地看她脸色又红成他最爱看的样子,继续解起腰带,想再看看她不知所措的模样。
“你……你别月兑!”眼看他就要把身上最后一件可以蔽身的裤子月兑掉,胭脂急急忙忙地大喊,并且赶快用双手掩着脸不敢再收看他月兑衣的过程。
乐毅开心地在她的耳边吐着热气,“随-走了一整天后,我满身都是汗,我要洗澡。”她不敢看他宽衣解带?那他更要在她面前月兑了。
“要洗也不能在这洗!”胭脂被他呵出来的热气弄得频缩着肩头,双手紧掩着脸,羞得掩着脸盲目的想逃出帐外。
乐毅一手勾回她,把她抱在胸前以身体和她厮磨着,满意地看她抖着身子,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地待在他的怀里不敢乱动。
“我叫手下搬个浴桶进来。”乐毅转过她的身子,低下头说明他非要在这帐中洗给她看。
胭脂终于拉下双手露出大大的否眼,“大少爷,军营里头会有浴桶?你以为这是客栈啊?”他还搞不清楚他来到的是什么地方吗?浴桶?这里哪有这种东西!
乐毅以前当伙头夫时,洗澡都是随那些伙头夫从水井里打出水来,随意洗洗就算了,可是他才刚当上了将军,还不太了解将军该去哪里洗澡才好,就像昨天他跑去伙房洗澡时,就把那些伙头夫们都吓坏了,直叫他不能再去那里洗。
他皱着眉心,“不然要去哪里洗?”
“小溪。”胭脂不安地退出他烫热的胸膛,把他月兑下的衣服全扔回他的身上,开口向他指点。
乐毅张大嘴,“在溪里头洗?”有溪怎么不早点告诉他?害他老是要跟别人一块儿挤着洗澡。
“有得洗就不错了,你还想挑地点?”胭脂以为他还不满意,当他是个享受惯了的大少爷。
“不挑,只是……-又在哪儿洗?”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洗澡他从不挑地点的,但他很关心她洗澡的地方又是在哪里。
胭脂掩着红燥的脸庞,“跟你同样的地点。”军中各个职位的人都有一个特定的洗澡地点,以前的左将军不屑与她共享一条溪跑去跟韦驹一块儿洗,可是这个乐毅,她想,他可能不愿与韦驹一块儿洗澡。
“喔?”乐毅扬高了声问,尽量掩下心底的笑意。
“左大将军,你对洗澡这事还有任何疑问吗?”他那是什么意思?她都这么委屈了他还不满意?
乐毅非常严肃地摇着头,“没有-说得对,小溪的确是个洗澡的好地点。”
与美女共浴?嗯……他突然发现,其实当个左将军也满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