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歌手高昂温柔的歌声缓缓地自音响流泄-柔和了一室的清冷单调-歌声里不断重复的想念音符和浪浓的悲伤-彷佛凝结成一抹遥远的回忆在词曲里翻飞缭绕-紧紧扣住了聆听人的心。
聂少商习惯性的沉浸在熟悉的音乐里-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遥望城市的边际。混浊的天空好似染了一层灰雾-笼罩着整个忙碌的城。他麻木地低头看着底下川流不息的车潮和人群-那些活动着的物体倒像是没有生命的机械-呆板地在城市的每个角落前进游走-所有的人都成了没有灵魂的空壳-像他一样……
“少商-少商-”魏北海站在门边礼貌性地敲了敲门板-看他没有反应-于是试探性地出声。“你回来了-”聂少商从沉思中回神-转头看向脸上带有倦意、刚洽公回国的至友。
“你听歌-今天心情不好-”听见他所播放的音乐-魏北海立刻放下手里的公文包-走到他面前观察他的表情。
“不-只是突然想听。”聂少商微微一笑-伸手关掉音乐。
“不好意思-打扰了你的休息时间。不过我想问你……你现在有心情办一下正事吗-”
魏北海搔搔头-很难启齿地问。
“当然-我可以先办你的。”他扬眉回答-若有所思地坐回办公椅上。
“我的脸告诉你我很沮丧-”魏北海的心更沉了-他甚至还没开口聂少商就知道他来此的目的。
“是如此。”聂少商杵着下巴看他。
“我的心比我的脸更沮丧。”魏北海沉沉地吐出一口闷气-像泄气的皮球般瘫倒在他面前的大椅上。
“会让你沮丧的理由只有一个-你那件韩国的开发案进度如何-”聂少商大略知道他这个老友会愁眉苦脸的原因-好心地替他起了个开头。
“原地打转-那个韩国佬死都不肯让步-竞争压力太强了-磨了两个月-我还是没办法取得土地开发权-顺利地把企画案推出去-所有的行动全冻结在金正德身上不能推进。”魏北海挫败地说道。任凭他再怎么左攻右击-就是无法打动金正德-只能模着碰了无数钉子的头打道回府重新计画。
“我精神上支持你。”聂少商把好友的挫折放在一边-来个视而不见。
“你好轻松啊-我在国外就快打败仗-忙得没时间休息-你国内的案子都搞定了-”
魏北海酸溜溜地嘲弄-他在出国前留给聂少商一大堆工作-他就不信聂少商会比他好过到哪里去。
“是很轻松-案子得标了-两个卖了五个-到年底之前没有其它预定进度-我考虑先把明年的计画拿来做。”聂少商没有出现他所预期的困扰模样-反而淡淡地向他宣布胜利的战绩。
“只花两个月-”魏北海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他的外患还没有解决-聂少商就把他所给的内忧除尽了-“在你和那个韩国老头金正德慢耗穷磨时-我分内的工作都已经打点完毕-只等着财源入袋另行投资。”聂少商优闲地靠进椅子里。也许是最近时间过剩-于是便全心投入北海丢给他的案子里消磨时间-谁知道工作一眨眼就做完了-他仍是空闲得很。
“既然如此……少商-你去韩国好不好-”这么多难题他都能搞定-魏北海眼珠子转了转-满脸期待地问。
“要我去找金正德-”他微□着眼看着老会推托责任的老友。
“我们是合作伙伴嘛-我失败了你也不好看。”这家拥有雄厚财力的建筑公司是他们俩辛辛苦苦在市场上拚出来的-这次庞大的投资案若失败-相信聂少商不可能坐视不管。
“我们的分工原则呢-当初说好我管国内、你管国外-自己的工作自己做好-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聂少商翻出他们两人早年前的协议。
“出糗的人不是你-你当然不在乎-又不是不知道我爱面子-朋友这么久了-你忍心让我被同行耻笑吗-”魏北海扁着嘴乞怜地看他-针对聂少商唯一的弱点进攻。
“不要利用我的同情心-认识你十几年-对你-我已经用完所有伟大的情操。”聂少商抚着眉心撇过脸-试着不去看他眼底的哀求-以免又被自己过多的同情心给打败。
“因为我知道你有求必应。”魏北海拉拉他的袖子笑道。他这个朋友什么都不怕-就怕他的苦瓜脸。
“想要有求必应可以去阿拉伯找几个神灯回来搓。”聂少商拉开他的手回道。
“何必舍近求远-我眼前就有一个天神。”魏北海讨好地靠近他-锲而不舍地求救。
“专门替你收烂摊子的天神。”聂少商没好气地应着。
懊在他的同情心到目前为止只对这个老友有反应-不然这项致命的弱点早让他被强敌一脚给踢出商场外-哪还能在这个圈子混-“你也知道我的脾气-要做就一定要做成-如果你不帮我-那我就继续待在韩国出洋相-直到成功为止。唉-这一去不知道又要留在那个国度多久-我妈几个月见不到儿子-女儿嫁的嫁-身边又没人孝顺她-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魏北海自顾自地叨絮着-表情十足地想打动他的软心肠。
“北海-公事归公事-不要又抬出你妈来。”他眉头愈皱愈紧-这家伙每次求他不成就搬出家中老母-十多年了-一点也不长进。
“有什么办法-你这个朋友冷血得见死不救-天底下关心我的人只剩她了。”魏北海更是自怨自怜了。
“魏北海-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就算把姓魏的人马全部搬出来-我也不会再帮你-最后一次。”再让这家伙说下去-他就可以抄起魏氏族谱来了。聂少商烦不胜烦-拍着桌子阻止他继续演苦情剧。
“谢啦.我会铭记在心。”魏北海得逞地笑道-马上见好就收-免得聂少商发火。
“我明天就去韩国-如果顺利的话-我会在中秋前回来。”聂少商苦着一张脸在心底盘算他所需要额外耗费的工作时间。
魏北海一扫之前的愁眉苦脸-终于有心情谈论其它的事-“今年中秋要来我家过节吗-我相信我妈会很高兴见到你的。”“不了-替我谢谢你妈-顺便帮我带份礼物过去-我想一个人过。”他敛容淡淡地婉拒好友的邀约。
“又一个人-不想来我家你最少找个伴陪陪你-不要每逢过年过节就像孤魂野鬼般-好象你多没行情似的。”魏北海不同意地嘀咕-每到过节时这位老友给人的孤独感便更加深一分-而且他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将别人隔离得远远的。
“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聂少商无所谓地耸耸肩。
“天涯孤独客-你真的该找个人解除你的孤独警报-让人分担你的寂寞或听听你的心事。”“惯性失败者-你成了我的心理分析师了-”聂少商懒懒地讽刺他老是出师不利的毛病。
魏北海没将他的嘲笑当一回事-一心想引他走入人群。“朋友一场-就当我在学我妈苦口婆心。”“苦口婆心-等我处理好你留给我的金正德-我再来处理你日渐女人化的病症。”他搓着下颚笑道。
“你知道你会形单影只的原因吗-”魏北海知道他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却仍不死心地再问。
“知道-多谢你的费心。”聂少商起身自书柜里拿出一份厚重的卷宗-放在桌上开始仔细研究。
“工作狂-很显然你患了缺乏女人症-我可以帮你解决这项问题-只消你打声招呼-秘书课有许多美女非常乐意陪你-很快便有人来你这里排队预约。”魏北海兀自在一旁喋喋不休。
聂少商埋首在资料堆里对他视而不见-在翻页时顺便回答他-“谢谢你的忠告-但好兔不吃窝边草-我挑食。”“这些中秋节的邀请帖子你还是都不去-”魏北海指着他桌上堆至某种高度的请帖问道。
“去了也只是吃吃喝喝-没什么意义。”他不感兴趣地努努嘴。
“年年有中秋-月圆人团圆-改改你的性子你会好过些。”魏北海边说边叹气。
“我跟谁团圆-”聂少商慢慢地抬起头来-用着多年来不曾再出现的冷冽眼神看他。
惊觉自己说错话-魏北海随即掩住嘴向他道歉-“抱歉-我失言了。”“算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阖上卷宗回道。“我不是存心的。”魏北海面有愧色。
“一个普通的月圆日子-人们却拿来当重要的节日庆祝-难道月亮上真有嫦娥和玉兔让人们看吗-”聂少商再无心情办公-伸手挑了张请帖-端看上头精心印制的明月-表情和缓地打破僵凝的空气。
“都几千年了-有的话也是个需要拉皮的老仙女-和啃不动红萝卜的老兔子。怎么-你也相信关于月亮的这则神话-”魏北海瞄了他一眼-见他脸色好转也拿了张请帖看。
“说来也许你不信-但我小时候经常看到月亮里有黑影闪动跳跃-所以我一直很想知道月亮上究竟有什么。”聂少商盯着卡片说出他常看见的奇特景象。
“有美国国旗和阿姆斯特朗的大脚印。”魏北海弹着卡片上的月亮嘲弄道。
“跟你这同是无神论者说也是白说-你比我严重-根本不接受科学以外的东西。”
聂少商对他翻翻白眼-其实他也从不期望有人会相信他所见过的一切。
“我是不接受没科学根据的东西-但我接受人力所及的恩惠。这些是金正德那件案子所有的资料-你不妨开始用科学的态度来分析它。”魏北海走至一旁拿起公文包-从里头拿出一叠又一叠的资料交给他。
“等你拿给我-这案子就算拖到明年也弄不完。我有先见之明-知道你一定会半钗蚍o-早就自己弄来了一份研究-随时准备递补你上场。”聂少商将他的好心推至一边-反指着自己手里正在研究的卷宗。
“多谢你对我的信心程度。”原来这家伙早有他会失败的心理准备-魏北海皱着眼眉怒瞪他。
“你不是崇尚科学-这就是我研究你之后-对你产生的科学观点。”聂少商拍拍桌面上的卷宗笑道。如果他能对北海的行事作风放心-那他当年也不必自愿与他合伙-老跟在他后头收拾残局。
“金正德就交给你了-事成之后公司的所有杂事都由我来做-你去放一星期的大假.算是我对你的谢礼-我保证把公司管理得稳稳当当-让你快活的去度假。”魏北海拍拍胸脯义薄云天的说。“北海-你又欠我一次-总有一天我会要你连本带利地偿还。”
聂少商盯着桌上的卷宗-只好认命地处理好友留给他的烂帐。
“如果真有能让你有求于人的那天-我会很高兴地等着你对我开口。”魏北海眨眨眼-笑嘻嘻地拍着他的肩。
“不必等太久-我只是凡人-会有那么一天的。”洛贝塔研究所名义上是财团所设立的普通光学电能研究所-实际上它是一个黑暗的地下组织-形同监狱-专门收纳研究世界各地拥有特异功能的人士-不但将捉来的人囚禁起来-更从事特殊的人体实验-并且操纵人犯从事不法之事。由于研究所所长洛贝塔在学界颇富盛名-且背后有强力的黑道集团提供研究资金-因此洛贝塔研究所背地里从事的囚禁实验一事-一直不为外界所知。
“羽衣-你该回笼了-莫然、曲曼婷-回你们的房间去。”看守特殊牢房的女博士站在强力雷射所制的墙面外-对着里头自幼便被捉来的三个人吩咐道。
“房间-牢房吧-”莫然嗤鼻道。
“我不要再和他关在同一间-我要求独居。”曲曼婷不合作地喊-不愿意再和莫然关在一起。
“你以为这是我自愿的吗-”莫然□着眼问-他也没有挑房间的权利啊-“你们都同居十几年了还有怨言-”女博士问着这两个处久了的小两口。
“有那么多牢房-我为什么偏偏要和他关在一起-”曲曼婷指着莫然问道-研究所能关那么多人-为什么不能另开一间牢房给她-反要逼他们两个共享一间-“除了羽衣的笼子外-只有你们那间牢房最坚固-你们两个的破坏力太强了-只能关在那里。这里不是饭店-研究所里没有别的牢房让你们挑。”女博士瞪着他们。这个莫然智商超高并且会透视人心-而曲曼婷以眼神就能传达强大的念力-普通的牢房根本关不住他们这种怪物。
“小莫、曼婷-我们改天再聊。”羽衣点点头向他们俩道别-乖顺地走回玻璃笼内。
“莫然-我要开门了-把曲曼婷的双眼蒙上-还有-把你们两个的手铐戴上。”女博士在房间外命令道。
“老女人-你少对我颐指气使。”莫然抬起桌上的眼罩-森冷地瞪着她。
“我自己来-不用他动手。”曲曼婷抢过他手里的眼罩自已戴好-再将双手铐在背后-而莫然则是把手铐在胸前。
女博士见他们俩都准备好-正要打开门时-天花板上的电灯却突然闪了闪-无预兆地熄灭-连空调系统也都停止了送风。
“怎么回事-”一旁的助手们东张西望。
“喂-怎么了-”曲曼婷被蒙着眼看不见-连忙问向莫然。
“断电……”莫然讷讷地说-而后盯着女博士的胸前一会儿-回头跑至关羽衣的玻璃房前-用从女博士心中读来的密码-将羽衣玻璃房的电子锁解开。
“赶快激活备用发电机-特殊牢房断电了-”女博士见雷射墙失去作用-惊惶地拿起电话喊道。
“不行啊-整栋研究所电力全面停止了-备用发电机要几分钟后才会激活-现在所有的牢房都发生暴动了。”电话的另一头也是乱烘烘的。
“羽衣-你快下来-”莫然打开羽衣的龙子后朝蹲在高处的羽衣喊。
“小莫-”羽衣讶异地缓缓跳下-脚步不稳地落至他的面前。
“有机会可逃了-你快走。”莫然一把扯住她-带她走出玻璃笼。
“走-去哪里-”羽衣边走边问。
“反正去哪里都好-只要能离开这里就好了。”莫然将她带到曲曼婷身边-看了看外面的情形-趁着一片混乱时打开了特殊牢房大门的电子锁。
“离开这里-”羽衣迟疑了-她能够离开这里不用再被关着了吗-“可恶-断电害我解不开这副手铐。”莫然低咒-计算器不是活的-他无法读计算机的心思-使他对手上由主计算器控制的特制手铐无可奈何。
“警卫-武装警卫-”女博士在挂上电话时赫然发现他们三人已经走出特殊牢房-忙不迭地大呼。
“羽衣-把曼曼的眼罩解开来。”莫然走第一个-一手拉着曲曼婷的手臂前进-一边对走在最后面的羽衣说道。
“好。”羽衣点点头-伸手就要帮曲曼婷解开。
“你们别动-不然我开枪了。”女博士于武装警卫迅速赶到后-在他们身后喝令着。
“你开啊老女人-射伤了羽衣-洛贝塔会要你的命。”前头也被人包围了-使得莫然不得不停下脚步-他回过头不在乎地告诉她。
“羽衣-你过来。”女博士朝性情柔顺的羽衣勾着手-要她回去。
“别理那个老女人-先让曼曼的眼睛看得到。”莫然瞪了呆愣在原地不动的羽衣一眼-要她继续她的工作-又转头对曲曼婷说-“曼曼-你把上头的墙开个洞-让羽衣先飞出去。”整栋大模都是密闭的-要逃出去唯有往上跑成功的机会最大。
“这里离顶楼还有三层-你要我连破四道墙-”解开眼罩后的曲曼婷往上头钢铁制成的天花板一看-闷声地怪叫。
“你这么暴力-办得到的。”莫然对她超强的念力相当有信心-她很适合拆房子。
曲曼婷气怒地瞪他一眼-把脸朝上专心地凝视天花板。
“小莫-我不会飞……”能逃走得到自由固然是很好-但羽衣听了莫然的话后立刻紧张地说。
“笨女人-你不会用你背后的翅膀啊-”莫然大声地吼-她身后长了对天使般的翅膀还不会飞-“我不会用-也没飞过。”羽衣看着身后与生俱来的翅膀-摇摇头喊道。
“你不会试试看吗-用力拍-”情况紧急-不管她有没有飞过-莫然拚命地催她振翅。
羽衣展开大鹏鸟般的白翅-用力地上下拍振着-握起阵阵旋风-渐渐地-她赤果的双脚离开了地面。
“行了-就是这样-往上飞。”莫然见羽衣开始上升-振奋地大叫。
“把他们围起来-”女博士看情形不对-连忙指挥所有武装人员涌上。
“小莫-我弄好了-看见天空了。”离他们最近的天花板轰隆隆地落下钢板水泥等巨物-掀起了漫天的烟尘-曲曼婷走到开了个大洞的天花板下说道。
“没时间了-电力马上就会恢复-笨女人-你给我听清楚-飞出去以后就离这里愈远愈好-往哪儿飞都可以-知道吗-”莫然伸高手拉着在半空中拍着翅膀的羽衣-将她牵到曲曼婷开的大洞底下。
“我……那你们呢-”羽衣有些害怕-只有她一个人走-他们不陪她吗-“你管那么多-走啊-”莫然放开手-赶人般地驱策她往上飞。
“好……”羽衣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只能点头答应。
“羽衣-你要小心。”曲曼婷仰高了头对努力振翅的羽衣喊道。
“开枪-别让她飞走了。”为首的武警举起枪瞄准了羽衣-同时对其他人命令道。
“不可以-所长交代过不能让她受伤。”女博士一手拦下枪枝-朝着渐飞渐远的羽衣喊着-“羽衣-你回来-”“老女人-你有本事就飞上去追她啊。”莫然嘲弄地冷笑。
曲曼婷一双眼朝莫然的手铐看去-他的手铐便应声而断-丝毫没有伤到莫然-她也顺便解开了自已的-甩着手对眼前一大票的人说-“她飞远了-现在就剩我们了。”
“曼曼-你等我退远一点再──”莫然看苗头不对-连忙想找地方闪避准备对众人施暴的曲曼婷-可是四周都被人包围了无处可闪-他只好贴在她的身后。
“她的眼睛……快开枪-”女博士这才注意到曲曼婷正不怀好意的对着她笑……
当研究所所长洛贝塔接获消息-带着一大批人赶来时-但见眼前满目疮痍-所有的手下皆倒在地上-四处是血迹。
“羽衣-羽衣她人呢-”洛贝塔看见关羽衣用的玻璃房里空空如也-气炸地吼着。
研究所里最珍贵的就是羽衣-他十年前从一篇报导得知-身上长有翅膀的羽衣从天上坠落在深山某个小村落里-于是他派人寻找-不择手段地由小村落的医院里偷走还在昏迷的羽衣-将她带回研究所。
“小莫-我先走了-后会无期。”曲曼婷认为她解决了前一批人-就该把后一批洛贝塔带来的人留给莫然。她轻轻松松地飞跃至上头的那一层楼-低下头对莫然道别。
莫然朝她摆了摆手-看她一层层地往上跳-而后消失。
“莫然-羽衣呢-”洛贝塔气得浑身颤抖-脸红脖子粗地问。
莫然盯着他的胸口一会儿后-嘴角露出一抹怪笑-“洛贝塔-你的天使飞走了-识相的就别挡我的路。”
耗费将近一个星期的工作天-聂少商终于自韩国返台-完成魏北海所交付的案件-在百家争呜中月兑颖而出-博得金正德的青睐-争取到韩国的合约。由于事情并没有他想像中的顺利-使他拖延至中秋节那一天才办妥所有事宜返抵国门。
在因过节而空无一人的公司里处理完剩余的事务后-他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办公室-漫不经心地开车返回住处。
当他回到顶楼的住家时-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了-相对于窗外的灯火辉煌-迎接他的-是一室的漆黑与冷清。
聂少商伫立在门口看了黑暗的房子许久-深吸了一口气-大手爬梳过凌乱的发-低首举步踏入屋内-融入深幽的空间里。
他扔下手上的行囊-月兑掉外衣-模索着走至淋浴间里-借着兜头浇下的冷水浇息胸中浓浓的孤独感-和那挥之不去的回忆。
当聂少商穿著浴袍擦着头发从淋浴间走出来时-不期然地嗅到一股不寻常的香味-充斥满室的香味里综合了各种花香-让夜晚的空气更增一股情韵-轻轻地撩拨他的心神。
他好奇地打开屋里的每一盏灯-继而震慑的瞪大双眸-屋内陈列的各类开花植物纷纷吐蕊展露风姿-将原本空寂的室内点缀成为一座五彩缤纷的花园。
埃棠、水仙、紫丁、雏菊正艳丽地绽放着-聂少商忘了擦拭头发的动作-一颗颗水珠沿着他的发梢纷纷落下。
他记得回来的时候并没有闻到什么花香-才洗完澡-屋内的花朵怎么会突然绽放-他揉揉眼睛以为是自己产生幻觉-但再定神细看-印入眼帘的依旧是浦室的花海。
他慢慢踱至临窗的花台前-惊奇地一一抚过盛绽的花朵-讶异之余-嗅到了一股更沁人心脾的异香。
他循着味道来源转首看向窗边角落-养了数年未曾开花的昙花-竟也在此时悄悄展露风华-大剌剌地绽出洁白的花朵-更有两三枚花苞正待开瓣舒展。
他紧皱着眉细看这几朵硕大洁白的花朵-十多天前他并未发现这盆娇贵的昙花有任何新生的花苞-更别说有开花的迹象-但现在它居然徒长了数朵花苞-跟着屋里的花一同绽放。他接着转往窗外的阳台看去-发现养在阳台大池里的水生植物也在月光下迎风摇曳。
推开落地窗-聂少商站在阳台的水池边-惊愣得无法思考。
屋内齐放的花朵若是纯属巧合倒也罢了-眼前的莲、荷、芙蓉全属于夏季开花的植物-竟然不依循四季时今也在中秋开花-怎么他一回国-他的房子就全变了样-成了众花争艳的怪地方-是天有异象吗-聂少商坐在池边的凉椅上不停地想着-看着水中迎风摇曳的莲荷-他愈加理不清今晚所发生的怪现象导因何在。
他放松地躺在凉椅里仰望升至天际正中的明月-也许是中秋的缘故吧-他觉得今晚的月亮格外的明亮与庞大-身处在城市里-以往赏月时总觉得城市的月光迷蒙不清-但今晚的天空分外干净透明-可以清楚地看见月亮周边有着放射状的圆型光环-月晕里环绕着一层层斑斓的虹彩。
看着皎洁的明月在蓝色的星海里慢慢划行-他又想起了小时候常在明月里见到黑影的事。
他能有机会亲眼目睹那种非科学所能解释的现象-还必须感谢他那与众不同的家庭。
记忆里-他的亲人只有母亲一个-母亲的双亲早逝-母子俩相依为命的过着清寒的生活。母亲从不曾提及他的父亲-也不许他探问-待他年纪稍长-他也懵懵懂懂的知道户口簿的父亲栏里填了“父不详”这名词。
非婚生子、庶出、私生子等字眼自小伴他成长-种种流言让他明白一件事-他所期盼的父亲并不属于他母亲一人-还有另一名比他母亲更能明正言顺拥有他父亲的女人存在。
每当母亲思念父亲时-就带着他一起坐在屋外看那能解母亲相思的明月-遇到天凉露重.母亲便会提早入屋就寝-留下贪赏明月的他一人在屋外-但总在这个时候-他会自月亮中见着许多奇奇怪怪的影子-当初他并不以为意-甚至以为那些黑影的出现是件寻常的事-久而久之也便习惯了。
在他升上中学时母亲病逝-而她病危前曾微颤地拉着他的手-告诉他她隐藏了十多年的心事。他终于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以及母亲是如何与父亲相遇相知、如何委曲求全地离开父亲、心底承载了多少的思念。可是直到母亲香消玉殒-那名唤作父亲的男人──聂怀楼仍始终不曾来见母亲一面-让她带着无止境的思念离世。
在母亲停灵时-聂怀楼终于带着正室来到他母亲的灵前祭拜-并打算让他认祖归宗。
因为聂怀楼的薄幸-使得聂少商怨到了极点-在灵堂之上-他断然拒绝聂怀楼的好意和同父异母兄弟的劝说-并将他们赶出灵堂外。
拒绝了聂怀楼后-他的年少被迫在刻苦中度过-稚弱的心也深深地冰封在不见天日的深渊里-但幸好好友魏北海一直形影不离地在他身后守候、支持着他-才使得他渐渐释怀-再度体会到人情的温暖-恢复往日温厚的本质。
半工半读地修完学业后-两个年轻人决定合作开创事业-由大公司的小职员至合伙创立名不见经传的建筑公司-再至旗下拥有众多子公司的大规模企业-一步一脚印里都有着他们两人的苦乐与汗水。
舍弃了聂怀楼的双手后-他靠自己得到了远比聂怀楼更高的地位-但日子久了-有些事便容易淡忘-例如仇恨-在时间的催化下-他对父亲的怨慢慢消褪在往事里。
说起与他并肩奋斗多年的好友-他和魏北海可说是商界最佳的组合-魏北海才气洋溢-凭着饱满的冲劲勇往直前-只是他有着顾前不顾后的坏毛病-而这点则由心思缜密、有计画、有目标的聂少商来弥补。这些年来两人合作无间-将共有的成就推至最高点-如果说魏北海是团热力十足的火-那么聂少简便是吸纳包容的水-这两人的分野在外表上即很明显-魏北海粗犷狂野的浪子外形与聂少商正好相反。
有着贵族血统的聂少商-面貌上便可见天生的贵气和威仪-他传承了母亲的姣好面容-玉树临风的风采完全不输成天被众女追着跑的魏北海-只可惜他过度重视公事-对于流连在他身上的无数芳心总是无心接应-情爱遂成了一种可遇不可得的遥想。
望着天上的明月-聂少商无声地叹息。他已经很久不去想那久远的往事了-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今晚回忆突然有如泉涌-想要淡忘的人物一个个跃入脑海-缠着他不放。
就在他被回忆苦苦纠缠、无法动弹时-皎洁的月亮里出现了一团跳动的黑影。
聂少商像是触电般惊坐而起-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盈亮光线中的黑点-他拨开垂在额前的发-再度确认月中的黑点不属错觉。只见那抹黑点渐渐地扩大-彷佛从月中直坠而下-朝他奔来。
他看不清朝他坠下的黑点是什么-在黑点愈来愈接近时-他依稀看出了一点端倪-当浑身闪着白光的人影更加接近他时-他直觉地跳下凉椅闪避至一旁-避免下坠的物体与他直接撞击。
而他的估计稍有差错-撤退得不够远-呈直线落下的物体笔直地坠落在他身旁的水池里-偌大的冲击力激起巨大的水花-将池里的莲荷拍激上岸-也溅得他一身湿淋淋。
聂少商拂了拂他刚刚才风干、此刻又湿透的头发-并且拿下飞弹至他头上、身上的莲花叶片-狼狈地挥开一脸的水渍-就着月光低头看向坠落在池中的不明物体。
一双鹏鸟似的白色羽翼在池里载浮载沉-羽翼下一具身着素白衣裳的女体面朝下地沉浸在水中-满池莲荷几乎淹没了她。
聂少商被突如其来的情景惊吓得不能言语-呆立在池畔直瞪着那足足有半个人高度的翅膀-在他回过神时-才发现那飘浮在水面上的长发-大惊之下-连忙跳下水塘-卖力的涉水走至巨大的翅膀旁-将水底的人体翻转过来-扶托着走回池边-再将这似人非人、似鸟非鸟的女人拉上来。
若是先前强大的冲击场面没吓到他-这会儿他可是真的被眼前长者翅膀的女人给弥o傻眼了。
从月亮上掉下个长翅膀的女人-聂少商满头雾水地望着天上的明月-这长翅的女人就是他多年来一直不解的答案-他暂把陈年的问号搁在一旁-伸手探向她的口鼻-发现她还有鼻息-被水浸湿的胸口也规律地起伏着。聂少商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坐在她的身旁。还好-她还活着-但也很糟-他不知道为什么自水里捞起来的女人会长有这对翅膀-还有她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满月复的疑问使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这个女人-他轻拉起还沾着水的翅膀想确认它的真实性-在扯动翅膀时也牵动了躺在地上的女人-他不敢置信地将她轻转过身子-却在翻扶翅膀的同时-模到了一股温暖的液体。
他摊开手掌一看-鲜红的血液沿着他的掌心滴落-使他心头一惊。他赶紧翻开翅膀浓密的羽毛-发现羽毛里有个巴掌大的伤口正在淌血。
毋庸置疑-这的确是对货真价实的翅膀-而这女人也因此受伤了。
聂少商不再迟疑-健臂一搂-将她抱至屋内。
他将怀中的女人面部朝下地放在柔软的大床后-迅速从橱柜里头拿出急救箱-先用生理食盐水将伤口洗净再消毒-然后撒上止血的药粉-耐心地等待血口凝固。
但接下来的程序就有点伤脑筋了-聂少手看了看她的翅膀再看向手中的纱布-在伤口上铺好防止感染的消毒棉后-他停顿了一会儿-不如该如何进行下一个步骤。他拿着纱布比对了半天-决定先救急地替她里上。在松紧的拿捏上他不是十分有把握-细心地替她缠好纱布后-他又想到了另一个难题。
他不清楚她的伤口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这是否会致命-而头痛的是-他不能带她上医院求诊。
说她是人她的确是-但说她是鸟她好象也是-这样带她出门-除了要考虑该上人类的医院还是动物医院外-恐怕还会吓坏许多不知情的人。
聂少商应急地处理好她的伤口后-碍于这对翅膀-困难地为她翻身-想查看她是否还有其它地方受伤。他拨开她脸上的长发-不设防的心脏再度受到剧烈的冲击。
眉目如画的绝丽脸庞在日光灯的照映下-完美地呈现在他眼前。她恬静的脸孔上蛾眉微蹙-小巧的唇瓣无血色地紧抿着-似乎昏迷中也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见她如此-他的心不禁侧侧地疼痛起来-眼中也浮起难得一见的温柔。
窗口的昙花突然在此时全数绽放-倾所有的美丽来呼应她天使般的容颜。聂少商看着昙花的花瓣-觉得它彷佛就是她雪白的羽翼般-继而想起了今晚所有花朵不寻常的绽放。
百花齐放、幽香飞舞-不同于以往的月-特别地巨大明亮-这一切是否全是为了她的到来-修长的手指轻画过她的脸庞-他深怕遗漏地看着她-纵使月光仍在窗外熠熠闪烁、屋里屋外的花朵是何等轻灵优美-他也无法从她脸上调开目光。
因为他知道-这张绝俗的容颜从今而后将成为他昼思夜念的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