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快点决定好不好?妳究竟是想剥光我的衣裳还是月兑光妳的?”盛守业刻意摆出一副拽态,闲着没事做地晾在客椅上,看着药效已发作的轩辕如相满屋子走来走去,一下子过来想拉他的衣裳,一下子又退缩地松开手,拉扯着她自己的衣裳继续绕着客桌转圈子。
“都是你……”轩辕如相转过头瞪着他,满心满月复的想要推委卸责。
他耸耸宽肩,“这回可是妳自个儿下的毒手,与我无关哪。”
再次灌下一杯茶后,她抚着愈来愈难受的月复部,而后有些受不了地蹲在地上。
“药效还要多久才会过?”见她久久不动,盛守业担心地走至她的身旁将她扶起,让看似焦躁的她好好地坐在椅里。
“两个时辰后。”她频喘着气,呼吸也渐渐变得不顺。
“有道是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嘛……”亏她想得出用这招来对付他,要是他真吃了那颗叫什么极乐销魂九重天的药丸,她的下场肯定会比现下还要来得更惨。
往后她再也不敢做坏事了……满心后悔的轩辕如相,沮丧地将脸埋进双掌里,既气自个儿干嘛耳根子那么软,三两下就让封浩给教唆成功,更气她为何不记取教训,没事竟打盛守业这块铁板的主意,回顾以往与他对阵下来的成绩,她可是一次也没赢过他啊。阵阵涌上的热意,自她的月复里逐渐朝她的四肢扩散,她忍不住扯开了衣襟,在仍不见半点凉意时,她索性把外衫给月兑去,打算在这下着雪的寒天里打起赤膊,但
俨然就像个牢头的盛守业,却在她欲月兑内衫时制止了她。
“热死人了。”他知不知道月复内有把火在烧是什么感受?
“别又忘了妳现下是个黄花大闺女。”盛守业再把她的衣袖给拉下来,免得她露出一双藕臂勾引他的眼睛。
她负气地一把推开他,“你别看不就成了?出去。”
“我怕我走了,待会妳可能会神智不清的月兑光衣裳走出房门丢尽妳的脸,或是不着寸缕的冲到客栈里勾引男人去。”他也很想走啊,她以为那颗药丸就只折腾她一人吗?他可不希望到了嘴边的逃陟肉被别人给抢走了。
令人无所适从的战栗感,忽地自身体的深处里窜了出来,让不曾接触过这种感觉的她忍不住颤了颤,求援似地直拉着他的衣袖。
“破镜呢?快把那面镜子拿出来。”定完她造反的身子后,说不定也能把她胸膛里那颗愈跳愈快的心一并定下来。
“也对,我都忘了还有这一招。”盛守业拿起腰际上的小小宝镜往她脸上一照,“如何,有冷静下来吗?”
“没用。”坏了,怎么她仅是身子不能动而已,那些奇怪的感觉仍在她身体里挥之不去?
他拭了拭镜面再照向她,“这样呢?”
两管温热热的鼻血,下一刻即不给面子地流了出来,结实地粉碎他俩的如意算盘。
“要流也该是我流吧?别太激动了。”盛守业取出袖里的绫巾,叹息连天地擦着她的鼻血。
“为什么这面镜子不管用?”平常不是定她定得好好的吗?怎么事到临头就不济事?
“大概是药性强过法力也说不定。”盛守业再自怀里拿出另一面她没看过的法镜,将浑身难受又不能动的她解救出来。
她讶异地看着自己的手,“等会儿,为何我能动了?往常不是都要半个时辰吗?”
“这是返心镜,专门用来解定心镜的。”他紧盯着她潮红的面颊,不知不觉地又再次忆起上回他曾在澡堂里见过的美景。
“有这玩意儿-…你却从没拿出来过?”轩辕如相一手抚着额,总觉得脑袋里似有团迷雾,使得她的精神有点涣散,也让她的视线不太能集中。
“现下不是追究这问题的时候吧?”他一手抚着她的面颊,另一手仔细擦着她额际不断冒出来的汗水。
一接触到他冰凉的掌心,她忍不住闭上眼,好似走失于荒漠之人遇着了绿洲般,令她受不了地将脸颊贴在他的掌心上,磨赠完了右脸又赶快换左脸。
不行不行……她得要定定定。
可是……这实在是好舒服好舒服。
盛守业无言地看着她那类似猫儿撒娇的动作,一时半刻间,他也不知他究竟该不该感谢那对怂恿她做坏事的小夫妻,当她磨赠到后来渐渐变得不满足,整个身子都往他的身上靠过来,面上还带着罕见的微笑时,他勉强地找出理智把她给推开。
“冷静点。”好险,差点就被她拐跑了。
然而食髓知味的轩辕如相却把他给拉回来,星眸半闭地捉来他的两掌强压在她的面颊上。
他抽开手,“镇定些。”若是可以的话,他还真想向她借张黄符往她的头上贴。
无法补足的清凉感再次离她远去,她难忍热意地拉高他的衣袖露出他的手臂,再将它围在她的颈子上。
“我不趁人之危的。”他挪开手臂往旁边坐,故意离她远远的,“妳好歹也考虑一下我的名声吧。”换作平常时,她要是如此投怀送抱,他早一口将她给吃下月复里妥善摆着了,可现下她却是受药所惑,这样的她,才不是真正的她。
轩辕如相气恼地揍他一拳,“你有这么委屈和不情愿吗?”
“当然有。”他小心地观察着她微带翳翳水光的眸子,“妳老实说,妳还顶不顶得住?”可恶,为什么会这么诱人啊?就连他也想照照定心镜了。
忍耐不了片刻的她,倒抽口凉气之后,两眼直不隆咚地瞧着他的脸庞,接着便扯开了嗓子放声大叫。
“天哪!”
“又怎了?”他着急地看着她面上宛若末日来临的神态。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轩辕如相抱着头边在屋子里乱窜边频频怪叫。
他一把拉住有如无头苍蝇的她,“究竟是怎了?要不要我出门去找个大夫来帮忙?”
“你……”她紧缩着肩头,万分恐惧地将他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瞧回面上。
“我如何?”
“你现下在我眼里看起来……居然貌胜潘安、器宇轩昂、玉树临风还外加倾国倾城?”太可怕了,她的心智竟被那颗药给扭曲到这种接近幻觉的程度?
盛守业顿了顿,“那本来就是事实好吗?”搞哈?
“这到底是什么毒药,怎会有这么恐怖的毒效?”怪不得花楚说此药万夫莫敌,原来它最大的用处就是将再怎么看不顺眼的人,统统都在此刻变得美味可口无比。
“喂,别太过分啰。”算他有风度,他忍。
“不行了,看起来实在是太美味了……”轩辕如相咽了咽口水,在全然无法拘管心神的状态下,强横地拖着他到长椅上坐正,再动作快速地坐至他的腿上牢牢压制住他。
盛守业一把握住她正忙着拉开他衣裳的小手。
“妳真想对我霸王硬上弓?”大势不妙,她的兽性眼看就要全部出柙了,他该不该出门去避避风头?
“你敢挑剔?”她说着说着就把双手伸进他的衣裳里,以十指感受着他所带来的清凉感。
“多谢姑娘赏面,我看,这事咱们改日再来多多指教好了。”盛守业拒意甚坚地将腿上的她抱起,再放到一旁去置凉。
她不死心地又爬回他的身畔,“现下这情况我还能选日子挑时辰吗?”
“可我对泼猫没哈兴致。”为什么她会变得如此顽拗固执?明明平常她就不曾给过他什么好脸色。
“我都肯牺牲了你还嫌弃?”她双眼无神地盯着他看似可口的颈项,完全克制不住满心想咬他几口的冲动。
“这样吧,我出去找别人来帮妳解决这难题好了。”冷不防被她咬了一口,还遭她以舌尖舌忝过颈部后,盛守业脑中名唤为自制力的细绳险些断裂,害得他在鼻血跟着流出来前不得不落荒而逃。
轩辕如相紧攀住他的手臂不放,“回来!”
“再这样下去我会死于非命的。”那对小夫妻要给药丸不会一次给两颗呀?干脆让他们俩一块儿堕落到底不是更痛快?
“可我真的很不舒服……”她委委屈屈地松开手,竖起双脚将脸埋进膝盖里。
哪儿不打专打他的罩门?
盛守业无奈地走至她的面前,满心不舍起她这等难受无依的模样,他投降地叹口气,坐至她的身旁朝她摊开了两掌。
“过来吧,不过妳得保证会乖乖的。”自作自受,待会他一定会死于内伤。
“你在做什么?”轩辕如相不解地看着他拉开衣襟露出光溜溜又结实的胸膛。
“为免妳今晚过后会后悔,我先用真气定定妳的心神。”他将她抱至胸前紧贴着她的背,“待好别乱动,这样妳会舒服些。”相较于上回为她取暖的热度,这一回,贴在她背上的那片胸膛所传来的,是让人无法抗拒的迷人体温,这让只安分了一会儿的她神智被蒸腾得更加迷茫,也更加管束不住她似是有了自主意志的手脚。
盛守业在她的小手钻进他的袖里时,忍抑地提醒,“妳的手又不小心离家出走啰。”
“这又不是我能克制的--…”她左扭右动地想松开他牢牢圈在她腰上的铁臂。
“只要忍过这两个时辰就行了,打起精神来。”别再动了,以前同样也是男人的她,就多点同理心稍微同情他一下,现下的他可禁不起这种暧昧的磨赠啊。
“你说得容易……”她抬起他能动的一臂,老实不客气地在上头乱咬一通。
“别咬我了好吗?”他辛苦地抗拒着那种可致人于死地的撩拨感,“也不要又亲又舌忝的。”这到底是谁教她的?他分明就还没教到这些呀。
波涛汹涌的眩晕感,令轩辕如相不舒服地闭上了双眼,任由像是蚂蚁般啃咬着她的需求感攻占她的脑海,并如火燎原般地壮盛烧了起来。
“别再模我的大腿了!”这一回,盛守业终于禁不住地吼了出来。
十万火急地分开他俩后,他犹不及走避,她却已无力地仰躺至他的怀里,他低首一看,那双水盈盈的大眼,好似盛着撩人的迷雾;往常她粉色的面颊,此刻变得格外红艳诱人;而那轻而易举就勾走他心魂的芳唇,则是娇女敕欲滴得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如此楚楚动人和令人怜惜的模样,令四面楚歌的他在心中沉重一叹。她真知道她在做些什么吗?有着精神洁癖又清心寡欲得像个和尚的她,到底明不明白她想向他索求的是什么?正因她的没经验,说不定她就连现下所做出的举动也不清楚,可她却仍旧……继续模他的大腿模个不停,还愈模愈上去。
饶了他吧,他真的不是扮圣人的那块料啊,这也太考验他的定力了。
“大不了……”她意识不清地往他的胸口乱模一通,“大不了我豁出去就是,反正我是个男人又不会少块皮肉。”
就怕听见这句话的盛守业更是仰天长叹,“我已经不想再纠正妳现下的性别了。”
轩辕如相难受地在他怀中蜷缩起身子,她那眉心深蹙的模样,当下成了压毁他最后一点忍耐力的稻草。认命得豁出去的他,一把将她抱起走向不远处的床榻,将她放妥后,他除去了他俩的鞋袜而后上床坐在她的身旁,伸出两手稍微使力地拍着她的面颊,希望她能够稍微清醒一下。
“妳我都很清楚,明日妳绝对会后悔的,即使这样,妳还是要这么做吗?”就算是明儿个会被砍被杀他都认了,但这句话他一定要听她亲口说出来。
“我的事我自个儿会承担……”轩辕如相颇为粗鲁地推倒他,再一骨碌地跳至他的身上坐妥,整个人俯趴在他的胸坎上满足地叹了口气。“妳最好是到时还能记得这句话。”眼下的她八成是有听完全没有进,而明儿个不管是被打鸭子上架的他,或是胡里胡涂做出这事的她,下场都将会…啧,怎么加害者和被害者都得这么惨才行?
“你才要记住,我不是女人……”她缓缓移动着身子,将脸蛋埋进他的颈畔而后不动。
“嗯,妳不是。”这姿势他是无所谓啦,只是她该不会就这么窝在他的身上,什么正事大业都不做吧?她是想让他煎熬至死吗?
“所以在我变回男人后,这一切都只是噩梦一场……”彷佛在他身上无所不在的素手,再次探入他的衣裳里上上下下地抚模着,而后开始拉扯他的衣裳。
“妳要这么欺骗自个儿也行。”按照她剥他衣裳的速度,说不定他俩拖拖拉拉到天亮就连件大事也办不成。
“你要记住,这只是权宜之计,一切都是那颗臭药丸的影响。”
“大师您说得是。”她怎么说都好,别再折腾他就是了。
“倘若我神智清醒的话,我才不会!”
他一手掩住她的嘴,翻身将她抱来身旁后,准备接手收拾残局。
“好了,安静些。”她到底有完没完?
清晨就被踢出房门的盛守业,站在门外枯等了一天后,仍旧是没见轩辕如相走出房门用膳,担心她会饿坏身体的他,再次悄悄打开窗扇一个小缝观察里头的情况。几乎算是半毁的房里,四处布满了她发泄用的金刚掌印,唉,看样子,他又得额外付出一笔赔偿费用了。
早说过她会后悔的,偏偏她当时被药性冲昏了头,像匹月兑缰野马似的不理会他的苦苦劝谏,这下可好,强占他便宜的下场,就是她无颜见江东父老,深深厌恶起想要害人的自己,而他呢,则是将她手到擒来全然不费吹灰之力。
原本他是打算缓一缓,边培养他俩之间的感情,边等她适应自个儿是个女人这事实后再找机会慢慢下手的,没想到进展却超出他的盘算竟会这么神速,而这一切,还得归功于怂恿她的那两位邻居,真是功德无量。
肮中传来的饥饿感,再次提醒他里头避不见面的那位大师已经饿了多久,他要是再不进去把她给揪出来的话,放在他房里的晚膳就要凉了。
认命地推开房门踏进虎穴后,盛守业轻声提醒着那个坐在床上披着被子不肯见人的她。
“忏悔时间可以结束了吗?”都从天亮反省到天黑了,她再怎么不愿面对现实,到头来也还是得承认的。
“我要砍了你这禽兽!”轩辕如相迅速回过头来,劈头就赏他一记金刚印。盛守业无奈地任她继续毁坏租来的客房。
“是妳说过妳会承担的,还有,我才是受害者吧?”就知道她定会说话不算话。
“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她怒气冲冲地跳下床,穿妥了鞋后即挽起两袖准备跟他算帐。
“别忘了,昨晚说一次不够的可是妳。”从头到尾他都是被迫的,就算是想收手她当时也不准。
轩辕如相咬牙切齿地问:“那第三回合是谁食髓知味的?”
“嗯…”他回味般地抚着下颔,“因为妳欲拒还迎的模样实在是太过妖艳又太可爱了,害得我忍不住想再好好欺负欺负妳。”反正今儿个横竖都是一死,他要是不好好把握解馋的机会,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给我去死…”磨刀霍霍的她当下朝他挥出一拳。
他正经八百地再说出更露骨的实言,“好吧,是我的错,不管妳再怎么甜蜜且地诱惑我,昨晚我都该保持理智,当机立断的拒绝妳才是。”
“我要杀了你这狗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的东西…”她再往他的肚皮开揍,而他只是不躲不逃地任她打。身为轩辕家的继承人,居然会栽在个男人身上?且还是把她变成女人的这号恶徒?事情怎会出乎意料变成这样,她不但什么仇都没有报到,也还来不及把自己变回男人,竟然就已被他给吃干抹净了,而昨夜她怎会愚蠢到找他帮忙,全忘了他压根就是色胚投胎的?
昨夜之事若是传了出去,她还要不要做人?将来当她变回男人时,这事岂不成了她人生中最大的污点?最要命的是,昨夜里该记得的和不该记得的事,她全都记得清清楚楚,就算是想忘,也都忘不掉……不行,不能再回想下去了,不然她又要在心底重新回忆起昨晚的那些事了。
既然铸下的大错已成事实无力改变,反正她身为男人,也不需太过在意那无所谓的贞洁,眼下最重要的事,即是得去收拾昨晚留下来的烂摊子才是。
“你我都同意,昨晚只是个不可抗力的意外事件吧?”稍微冷静了点后,她以威胁的目光看向昨夜的被害人之一。
“所以?”盛守业边说边往房外走去,不着痕迹地引诱着她换个房问。
“忘掉它,就当从没发生过这回事。”还没把话说完的她,如他所愿地一路追在他的身后。
他转身朝她眨眨眼,“别说笑了,我怎可能忘了我的清白就这么葬送在妳手上?”
“住口、住口!”她气急败坏地伸出两手捂住他的嘴。“妳发脾气的模样愈来愈像个女人了。”他拉下她的两手,满足地瞧着她又羞又恼的样子。
“不许说我像女人!”轩辕如相想也不想地就给他一记肘击。
他若是没有十条命,恐怕早就被她给打死了……
盛守业一手按着受袭的心窝,去将房门给关上免得冷风吹进来,接着他推着她去桌边坐下。
“先吃点东西吧,妳每回肚子一饿脾气就特坏。”而且还格外凶暴。
轩辕如相不语地看着一桌的美食,即使再饿,在这当头,她却是一点食欲也没有。
他好声好气地安慰着她,“别再为妳所逝去的清白难过了,这事妳我都不说,日后有谁会知晓?”
“你发誓你会守密?”谁知道他的嘴巴牢不牢靠?
“嗯。”她要是再不填饱肚子,他很怕他可能会走不出这个房间。
她最在意的就是这点,“往后绝不会拿这事来威胁我?”
“只要妳能替我省点钱,别再动不动亮出金刚印来泄恨就行了,快吃吧。”纵使他家财万贯,拥有蚀日城一半的房产与土地,但打从接触起她后,他的财产便处于急速消失的状态。过了许久,在盛守业的连哄带骗下,轩辕如相这才拿起碗筷补偿她已饿了一日的肠胃。在她以蜗牛般的速度吃完早凉了的晚膳,并喝着他递过来的茶水时,他冷不防地问向毫无防备的她。
“哪,昨晚之事,妳真有那么不情愿吗?”他可一点都感觉不出来。
“那当!”轩辕如相下意识地开口,却遭他看似执着的目光截断所有话尾。
“不要忘了,昨晚一直都在拒绝的人,是我,并非妳。”他定定地直视着她的眼眸,“我不是不曾为妳着想过的。”
他一定得挑在这节骨眼上提醒她这事实吗?
“撇开我对妳下咒之事,告诉我,昨儿个夜里,为何妳愿意那人是我?”他可不光是挨她打就算了,她欠他的,他怎可能会不连本带利讨回来?
她一时也找不到答案,“因为…”
“还是说,在那当头,妳只要是男人就行?”以她那时的状况来看,他要是不牺牲自己,说不定她会在丧失神智时真的走出门去找男人。
“你少侮辱人。”轩辕如相两眼一瞇,颇为光火地提起他的衣领。
盛守业就是想钓出她的真心,“那妳的实话呢?”
完蛋,中计了。轩辕如相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再次晚了一步才发现,他前头的那些话全是他一步步安排好的陷阱。
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男女优势、身材优势全都输给他就罢了,为什么在口舌之争这上头,他还是功力足足高出她好几截,害得她说着说着就又掉进他的陷阱里?而最让她头疼的是,他老兄总是像面照妖镜,非得把她所窝藏着的都给照出原形来不可。
盛守业继续再道:“在我事前都已堵上妳能够拿来当借口的理由后,妳能不能就诚实的面对我一回?”
居然故意在她面前承认他在堵她的后路?太恐怖了,这种心机已经不是寻常人所练得出来的了,他还拿来对付她?也不想想不擅长玩手段的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阴险成这样根本就是种犯规。
轩辕如相一把推开他,“走开。”
“我很明白,除开我请花楚代我下咒外,妳渐渐地找不到理由拒绝我,也开始不知该怎么去说服妳自己。”盛守业紧紧握住她的手,阻止她再次逃避,“可若是不这样,我又该怎么让妳看清我对妳的真心?到底要怎么做,妳才能明白我所要给妳的皆是真情真意?”
她有些愕然地看着他面上的那份执着。“你…来真的?”原来将她变为女人这事,真的不是在捉弄她?
他微微垂下眼睫,“我打从一开始就告诉过妳了,只是妳从不相信。”
“你明知我是个男人。”这等语言攻击未免也太势如破竹了,这教她要怎么挡啊?
“倘若我说就算妳是男人我也一样爱呢?”盛守业不再掩饰受伤的表情,“到头来,妳不也只会用不能接受来拒绝我不是吗?”
不需再透过言语,赤果果的伤害,详实地盘据在他的面容上,轩辕如相怔怔地看着他,从没想过她也有伤人至深的一天,彷佛只要她再多说一句话,就又会为他带来更多的伤口。
可她又能怎么办?难道要她就这样什么都不抵抗不拒绝吗?她的人生因他而被迫来个大转弯了,现下他还要拨乱她的心房,逼得她重新再去面对他?
“妳放心吧,我不急。”盛守业松开她的手,不想在此时逼她太紧,“就算要花上二三十个年头,我都愿等的,因此昨夜之事妳也别再想太多了。”
在他一放开手后,如获特赦的轩辕如相马上急急地起身,却在匆忙之间不意打翻了桌上的茶水,弄湿了她脚上的一只绣鞋。盛守业见状,一把拉起想要蹲擦鞋的她,让她坐回椅里,再蹲子抬起她的脚置于他的膝上,亲自为她月兑去绣鞋并以袖拭去脚上的水渍,而后,他低首亲吻着她的脚踝。
“你…”满面红霞的她僵硬地想推开他。
他仰起头,“第三个炼丹用的药材就在距此十里的县城,该走哪条路最快,我已替妳打听好了。”
“为何要帮我做这些?”
“欺负妳这么久了,我总得取悦妳一回,是不?”站直身子后,他以指轻抚着她的脸庞,侧首朝她轻笑。
啊,她记得这种笑意。
昨儿个夜里,他也曾这么对她真心笑过。
她更记得也不愿承认的是,那蝶儿般落在她肌肤上的柔柔吻触,万分珍借般抚着她的大掌,还有,他虔心虔意地捧着她的面颊以额相抵时,她在近距离所瞧见他那宛若祈祷的模样。
彬许是因为体内那颗毒药仍残留着的遗毒所致吧,那些以往有关于他的印象,不管是猥琐的、任性的、不择手段的,似全都遭人强行掳走了般,不给原由地就开始在她的心中搬家,甚至还让心神恍惚的她有些想不太起来。不知为何,此刻在她眼中,笑意里带着些许宠溺的他,看起来,根本就不仅仅只是……不太坏。
这里是盛氏后宫吗?顶着横扫过大街小巷的狂风暴雪,轩辕如相站在县城里规模最大的客栈前,神情呆滞地瞧着坐在里头等着她的盛守业,已被俨然就像前来朝圣的女人们给团团围住,正惬意地享受着她们所奉上的爱慕眸光。
据她目测,里头上至七十好几,下至十岁左右,不管是芳华少艾、良家妇女、两鬓霜白的老妇,只要是女人,全都败倒在盛守业散放出来的翩翩风釆,和迷死女人不偿命的俊容下,无一可幸免于难。
啧,那位孔雀外表野狼内在的仁兄,或许会引发这座县城许多家庭危机也说不定。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排开众女挤进去后,轩辕如相很识相地挑了个距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下,并叫来一壶热茶温暖她坑诔僵的身子。
令人舒畅的暖意,在随着馥馥的茶水下了月复后,自她的喉间一路暖进了她的胃里,她满足地捧着手中的热茶,一想到等会儿她又得出门再挨冷不知多久,原本她已舒散的眉心,不知不觉地又再次绷紧。打从她开始寻找炼丹的药材起,无论是药引或者药材,全都是有着盛守业帮忙她才能入手,对这点颇为反感的她,一点也不想继续这般依赖他,因此在他们来到这座县城后,她便将他给扔在这,独自冒着风雪在城中打听关于炼丹材料的消息。
可近一日下来,她所打听到的线索,大多是琐琐碎碎,没什么用处也让她不知该如何下手。
女人特有的撒娇媚嗓,一而再地自她耳边传来,她抬首看去,围绕在盛守业身畔的女人们,为了在众女中月兑颖而出获得他的青睐,不是频频对他抛着媚眼,就是含羞带怯地轻扯着他的衣角,期待着他下一次的回眸。
轩辕如相别过脸,感觉有种闷闷的不快感,卡在她的胸口不上不下的,令她有些不是滋味地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倘若那家伙真那么爱勾引女人的话,他又何苦来招惹她,再把她害得凄惨无比?说到底都是那些女人的错,她们一开始为何不牢牢捉紧他,反而让这号风流公子捞过界地登门找上她?她们就不会把他给捆了拖回家慢慢享用吗?
大老远就瞧见她豪迈喝相的盛守业,起身排开众女,不理会她们的挽留,一步步走向躲得远远的轩辕如相。在惊见他竟走过来时,她怔了怔,赶紧视而不见地埋首继续喝她的闷茶。
别过来、别过来……他不安分地当他的万人迷,没事带着大批人马移动到她这桌做什么?她天生就对女人这种东西没辙呀。
“怎么绷着张脸?”天籁般的嗓音,在她耳边近距离地轻问。
靶受到众女刺人的锐利视线,轩辕如相硬是装作不认识地缩着两肩,闷不吭声地专心研究手中的茶水,一点也不想与那些女人为敌。
“打听到妳想知道的消息了吗?”盛守业低首看着她沉默的模样,大抵知道她为何会在人前如此畏畏缩缩的。
别再同她说话了,他知不知道那些女人全都以想要噬她下月复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她?他要是还有点天良的话就快些离她远点,好让她待会可以手脚无缺地走出这间客栈。
他愉快地向她警告,“再不抬起头妳会很后悔喔。”
轩辕如相二话不说地再缩躲到角落里,盛守业在她一移动时,飞快地抢过她手中的茶杯置在桌上,拖她起身后,两掌紧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给压在墙上,而后毫不客气地一口口啄吻着她的唇瓣。
“你……”一日不挨她的拳头他便嫌人生无味是不?
他在她的耳边轻声低喃,“别出声,妳一开口她们便会知道妳本是个男人。”趁着他频吻着她的贝耳时,轩辕如相往他身后看去,随即恐惧地僵住了身子。好恐怖又好直接的恨意……倘若目光可以杀人的话,相信她早被这些女人给集体虐杀了。稍微解解馋后,盛守业一把搂紧她,转身朝众女泼了盆冷水,再为雪日添上些许寒意。
“抱歉,我早已是她的人了,诸位下辈子请早。”
轩辕如相几乎可说是在他的庇荫之下,这才能毫发无伤地走出这间客栈,但一到了外头月兑离魔掌后,她速速扬起一拳,快狠准地往他的肚皮招呼过去。
“是我活该。”盛守业抚着肚皮,很有自知之明地向她认罪。
她微瞇着两眼,“你少得意忘形了。”揍他本就是件天经地义的事。
风雪中,一对提着青菜与鸡鸭的老夫妻路过轩辕如相的面前,她扬指一算,发现为了寻找炼丹的药材,她忙到都忘了今日已是年三十要过年了。
“咱们今晚也来围炉吧。”盛守业挨站在她的身边,厚着脸皮伸手去牵着她的掌心。
她抽开手,“你要吃团圆饭就回客栈找开阳大人去。”
“可我并不想看盟主大人的臭脸。”虽然看那个知道他真面目的斩擎天发抖很有趣,但为了开阳着想,他还是放盟主大人一马算了。
“那是你的事。”轩辕如相拉紧身上不够厚的衣裳,在冷了一整日后,此刻月复内的饿感也愈来愈明显。
盛守业积极地引诱着她,“难道开阳从未对客栈的房客们说过,我是个功力比得上皇宫御厨的大厨?”
正想去找些吃食的她,当下紧急停住脚步,满面狐疑地转过头来。
“你的功力有多高竿?”
他附耳对她说出一长串让人想流口水的菜单。
轩辕如相听得肚内所有的饿虫都出笼了,只是,她身旁的这家伙也不必这么完美吧?功夫好、外貌佳,心地邪恶、阴险程度无人能及,会哄人、会勾引人,更会欺负人,现下他居然还会做菜?他是存心想打击她的自信心不成?
“妳打听到了第三个药材在何人身上了吗?妳知不知道它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当她仍在犹豫时,他再追加一份钓鱼上钩的饵食。
“你知道?”
“只要妳愿陪我吃完年夜饭我就告诉妳。”方才他浪费时间与那些女人套交情可不是套假的。
意志不坚的轩辕如相马上就变节,“年夜饭在哪?”
“在我房里。”这一回他成功地握住了她的手,“等了妳一日,我早把饭菜给做好了。”在他俩回到盛守业的房里,隔绝了漫天的风雪后,盛守业重新热过所有饭菜,犹冒着白烟的热腾腾美食,顿时摆满了一桌,令垂涎三尺的轩辕如相等不及地举筷开始朝它们进攻。
“别尽是吃肉,也要多吃点菜。”虽然他很高兴她这么捧场,但他很不喜欢她的严重挑食。
听着他那老妈子似的叮咛,轩辕如相总有种他把她当成幼儿来对待的错觉感。
“我不是开阳大人。”他是照顾上瘾了不成?
“我从没当作妳是。”他边说边为她舀了碗汤,“开阳是我的妹子,我只会疼她宠她,却从不会想要占据她;而妳,则是我此生中唯一的例外。”
轩辕如相有些没好气,“你就一定要让我把这顿饭给吐出来吗?”
“因我不想让妳心存误会或是妒嫉。”他早察觉到,她似乎很常在心中拿自己与开阳比较地位高低。
她否认得飞快,“谁说我会妒嫉?”
盛守业挑了挑朗眉,不置一词地起身走到远处的窗边,微微打开了一道窗缝瞧着外头的风雪。好半天,他就只是静静站在那儿,也不回去陪她吃完这顿饭。
“你在玩什么?”少了一个人的饭桌,顿时备感冷清,她不禁有些后悔她方才为何要把气氛给弄拧。他连正眼也不多看她一眼,甚至面无表情地别过脸。
“姓盛的。”轩辕如相当下什么胃口都没有了,放下碗筷后,她走到他的身旁打探起他究竟是在闹什么别扭。
“这是妳头一回主动亲近我。”计谋得逞的他蓦地伸出两掌搂住她的腰,“妳瞧,不难的,是不?”
“放开我。”她愣了愣,快怏不快地想推开他,岂料他却搂得更紧。
“我知道妳的心很软,更明白一直恨一个人对妳来说是个沉重的负担,但妳可曾仔细想过我愿冒着生命风险如此招惹妳的原由?妳就不能想想我对妳所存着的心意吗?”
又来了,他还想象上回一样再对付她一次?她太过清楚待会这房里唯一会败阵下来的人是谁了。
“停,停停停!”轩辕如相两手紧紧掩住耳,不愿再次面对他口中所说的那些话语。
“妳怎了?”他松开掌心,有些担心地瞧着她苍白的脸蛋。
她边说边往后退,“不要再追着我的弱点来打,也不要动不动就想再突破我的防线一步。”
“妳究竟在怕些什么?”对他人产生感情,真是件恐怖至极的事吗?
“别过来,不准你再那么坏心眼的用话钓我,或是阴险的拿问题往我的脑袋里塞。”一直以来她都一个人过得好好的,既不爱什么人,也不恨什么人,他为什么就是要在她心中抢占个位置,还故意要她去明白这些。
束手无策的盛守业诚实地叹了口气,“可若不这样,我还能怎么钻进妳的心底?”
完了,接下来的她,又要被他总能轻易扭转她心思的话语给拉着走了,兵败如山倒这四字,她近来已复习得太够,眼下的她要是再不跑就是笨蛋。
在她穿着单薄的衣裳转身跑出去时,盛守业有些沮丧地垂下两肩,一想到外头正下着大雪,他赶紧穿上大氅跟着追出去。
轩辕如相并没有走得很远,尤其是在这家家户户都团圆在一块儿用饭的时分,站在雪地里的她,怔然地看着满地的孤单全都在这时找上她与她为伴。
这些年来,没有家人也不爱任何人的她,因常出远门做生意,很少跟客栈里的那些同伴聚首,她从不觉得独自一人活在这世上有什么不好,但在今晚,她却觉得有些难以抵抗四下无处不在的寒意与寂寥。
她一直都不懂男女之间为何一定要有感情,谁又该依靠着谁才能活下去,可方才,在那张饭桌上少了个盛守业时,原本美味的饭菜顿时在她的口中变得苦涩,热热闹闹的过节气氛,也变得有如窗外的雪花一样冰凉,就只是因为,他稍稍离开她身边一会儿而已。在认识他前,她不曾遇见过寂寞的,从来都没有。在听见他的心声之前,她也从不知爱恨原来是那般地沉重,甚至会让他露出那等在绝望之余,想要奋力一搏的求生表情来。
吹拂在她耳边的风声,听来像极了今日她所听到的女人娇笑声,她不知道那时闷在她胸口里的感觉,是不是就是他口中所说的妒嫉,她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总是能够把她心头的疑惑看得那么清楚。
懊冷啊,蚕食着体温的冬夜,像是孤江江畔的钓叟,拉扯着线绳那一端上钩的鱼儿,不让牠回到水中,亦不让牠上岸,亦生亦死地让牠处于一个没法动弹挣扎的景况里,不知所措。
源源不绝的暖意,在盛守业敞开了大氅将她抱进怀里时,自她的背后贴了上来,一径看着万家灯火的她没有动,也没有挣扎,过了好一会儿,终于体会到寒意的她这才开始在他怀中颤抖个不停。
“我很庆幸,这回妳没用金刚印打我也没用拳头。”盛守业将她整个人都包进大氅里,跟着她一块儿站在原地不动。
她木着张脸,“你就这么怀念吗?”
“快些爱上我吧。”他将下巴搁在她的颈间,许愿似地对她喃喃,“对于我的爱,现下妳不能接受不能理解都无妨,但,我真的很希望妳能抛弃一些世俗所带给妳的男女成见。”
与他相处久了,轩辕如相已听惯了他这类奇怪的催促,她不语地闭上眼睛,分享着他身子所为她带来的熟悉温暖。自她变成女人起,她就一直很不能适应这等冷冰的手脚,更在明白了他的胸膛有多么像是春天后,很难再克制自己不去接受这等染至她心坎上的暖意。
“咱们回房去把饭吃完好不?”他摇摇她,以讨好的口气问。
“是谁害我没吃饱的?”要不是他太多话,她本来是吃得很开心的。
盛守业转过她的身子将她搂在身侧,拐着她一块儿移动,“这么着吧,为了赔偿妳,吃完饭后妳可以领到妳的新年贺礼。”
“什么贺礼?”
“就当作是为了得到下一个药材所必须准备的装备吧。”就这等雪势来看,他俩若是不想被冻死的话,最好还是带上比较妥当。
她听得一头雾水,“装备?”
“相信我,妳会用得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