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逃逃,非逃不可!
大厅里派对正热闹,缤纷的气息自一楼延烧到二楼,满是音乐和嘻笑声包围的空间里,每个人玩得乐不思蜀。
而她,趁这当头落跑,算不算逮着好时机?
避他的,才不管里头是不是有人发觉她不在场,反正她只管逃,逃到他看不见的角落里。
不然,要是被他逮着,她可是一辈子也无法翻身的。
只见顾晓希难掩仓皇失措的神色,沿着豪宅最冷清的角落走,想要顺着方向走出大门,然而--
“可恶,大门到底在哪里啊?!”她不禁光火地小声低喊着。
没事把房子建得这么大做什么?大门究竟在哪里啦?没看见她很紧张吗?没看到她快要被吓哭了吗?
要是再找不到门,她很怕自己就要失禁了!
绝对不是她危言耸听,而是,她真的很怕很怕他,那种打从内心无法言喻的恐惧,是俨然遇见天敌的骇惧。
倘若他是蛇,那么她一定是青蛙;倘若他是老虎,那么她一定是少根筋的羚羊;倘若他是……神经病啊,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在想这些玩意?难不成她真的少根筋?
是啊,是啊,她就是少根筋,才会笨得自投罗网。
这里是他的私人招待所,这派对是他办的,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傻傻地跟着孙大哥赴约。
噢,早该知道的,不是吗?飞机上的恶梦,二姊先前的举动,在在暗示她苗头不对,可她就笨,居然直到现在才发现。
呜呜,宴会上,他的眼始终盯着她,唇角的笑意一直没停过,那感觉就好像持猎者找到猎物的噬血快意,她一想起来便觉得阵阵寒意自脚底板不断窜升到脑门,让她怎么也待不住,非得逃出生天不可。
可恶、可恶,大门到底在哪里?
欺负她是方向痴不成?
不行啦,得赶紧找到出口,要是再待在这个地方,绝对会被他揪出来,而后她的底细和下落绝对都会被他查得一清二楚,到时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没有属于她的藏身之处。
那男人,跟一年前一样,尽避头发长了些,看起来更像是个雅痞般的贵公子,但是他骨子里还是个喜欢整她的作怪精,他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真是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都整了她那么多年了,怎么还不放过她?
明明长得那么好看,心肠却是恁地歹毒,逮住柄会便逼她成为他的奴隶,过着随传随到的可怖日子,而且只要稍稍不顺他的意,他便会加倍地以各种方式整治她。
天,她可是逃离他近一年,如今再相遇,他会怎么待她?
呜呜,她光是想象便全身发毛,手颤脚抖了。
“晓希,-在做什么?”
“呜哇!”顾晓希平地跃高一公尺,落地立即闪到眼前那扇门边,回头瞪着发出声音的男人,紧绷的心弦霎时放松些许。“孙大哥……你不要吓我,难道你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我什么时候吓-了?我才要问-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孙耀尹不解地瞅着她如惊弓之鸟的行径。
“呃,这个嘛……”她呵呵干笑。
真是的,她这个笨蛋,怎么会笨得找不到大门,甚至还被孙大哥给发现了?
“啊,难不成-是要到洗手间?”他突道。
洗手间?她微愣,顺着他的视线探去,发现她站的那一扇门方巧是洗手间的门。真是老天助她!
“是啊、是啊,我急得很啊!”她随口喊着。“孙大哥,你先去大厅,别管我了。”
去去去,别碍着她找大门。
“那我先走了。”
“嗯。”她努力地勾起笑意,目送他离去。
懊了,赶紧找出路。
望望左右两侧长廊,她决定往原本行进的方向走,走到尽头,拐了个弯,便见一抹影子不偏不倚地挡在路中间。
瞪着踩在脚下的影子,她瞪大眼,咽了咽口水,深呼吸一口气,选择当个缩头乌龟,转身就走。
没看见、没看见,她什么都没看见。
“晓希?”邪魅的嗓音柔柔地唤着她。
没听见、没听见,她什么都没听见!
“晓希啊,我总算找到-了,-可知道我现在有多开心?”严正欢阴柔好听的声音包裹着嘲讽。
开心?开心个头!他根本就是打算要恶整她、将她凌迟至死吧!
若是在这当头教他逮住,岂不是白费她当年鼓起勇气逃跑了?她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绝对不允许他破坏。
“晓希,-信不信-再跑,我就把-一路拖回我房里?”声音依旧邪魅,却透着些许不耐。
不要不要不要!她要-住耳朵,掩住眼睛,不顾一切地逃出这里,不听他的声音,不看他的人,从今以后绝对不再受他控制!
想是这样想,但是--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不听我的话?”阴柔的嗓音一转,登时变得低沉而粗嘎,隐约透着不怒而威的阴鸷。
她瞬间停下脚步。
呜,不争气啊,她真的好不争气。
“这才对。”
身后的低沉嗓音随着脚步逐渐接近她,而她犹若被眼镜蛇给盯上的可怜青蛙,怎样也移不开脚步。
严正欢走到她身后,硬是翻转过她的身子,敛目审视着她,半晌,薄唇掀了掀,凉声道:“-似乎瘦了些呢。”
彼晓希闻言,不解的抬眼瞅着他。
他怎么会是这种反应?不应该是这样的。
记忆中的他,若逮到不告而别的她,应该会光火地将她绑起来,藏起来,等到四下无人再慢慢地凌迟她。
当然,他这个人是绝对不会动粗的,顶多拿他那双利眼瞪着她,再加上那一张刻薄的嘴,唉,光是那一张嘴吐出的话就够伤人于无形了。
“怎么,不会回答了?”声调一转,显得不耐。
“呃,还好而已。”她回神,胡乱回答着。
“什么叫做还好而已?”
“就是、就是还好啊,差不多啊,我没什么改变。”她闪避着他愈来愈靠近的气息。
“明明就瘦了。”
“那,就当我瘦了吧。”不然咧?为了这种话题争论,有什么意义?
只是,她真的没料到他开口第一句话,居然是关心她变瘦,而不是问她为什么逃、这一段时间她到底是蒸发到哪里去?如今又怎么会和孙耀尹一起出现在这个地方?
他逮住她,应该是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想要追问这些吧?
而不是这么随意的口吻,像是在闲话家常,难不成近一年来,他变了?
可能吗?
“-为什么跑了?”他突道。
彼晓希蓦地瞪大眼,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唉唉,怎么可能不问嘛。
“嗯?”瞧她沉默不答,他不禁微俯下脸。
“其实、其实我……”瞥见他凑近,鼻息问满是他包藏毒性的气味,她忍不住想要闪避。
可这长廊说宽不宽,说窄不窄,而她的背早在不知不觉中靠在墙上,退无可退。若要她选择往左往右,她更是一点勇气都没有。
“晓希?”
正犹豫着该怎么应对,突地听见右侧传来孙耀尹的唤声,侧眼探去,瞧见他就站在长廊转折处。
“孙大哥……”
“咦,正欢,你怎么也跑来这里了?”孙耀尹热情地走过来,压根没发觉两人的异状。
“是啊,找一个迷路的小阿。”严正欢微挑起眉,说得寓意深远。
“嗄?”
“没事,我只是出了洗手间之后,忘了要怎么走回大厅,刚好碰到他,哈哈,就是这样子。”顾晓希努力地勾唇笑着,希望自己看起来很自然,也希望孙耀尹别看出端倪。
“-还真不是普通的方向痴耶。”孙耀尹笑着,揉了揉她的头。
将他亲昵的举动看在眼里,严正欢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冷冷地瞅着两人过分亲密的动作。
反倒是顾晓希感觉不对劲,佯装微恼地拨开孙耀尹的手。“你又不是现在才知道。”他知不知道他这个动作会害死她?
严正欢向来不喜欢旁人太靠近她,甚至是亲近她,如今孙耀尹却肆无忌惮地模上她的头发……天,她好害怕。
完蛋了、完蛋了,到时候,严正欢会怎么整她?
若照他以往的老规矩,她绝对会被他瞪上一整个晚上,再听他数落一晚尖酸的字眼。
不过,今非昔比,她不再是他的奴隶,她也不住他家了啊,应该逃得过他的酷刑才对。
“你们很熟?”严正欢换上一张温柔的脸,唇角漾着淡淡的柔笑。
“并不……”
“当然很熟。”赶在顾晓希开口之前,孙耀尹硬是主动接口。“她呀,粗线条又少根筋,要是不看紧一点,就连她什么时候走丢都不知道。”
“可不是吗?”严正欢笑得嘲讽。
就是没看紧她,才会教她连夜逃跑……不,他想了很久,依他对她的了解,她不可能会有什么周全的计画,绝对是有人替她策画,把一切都安顿好,再要她笨笨地依计行事罢了。
彼晓希睇着他唇角的笑意,不由艰涩地咽了咽口水。来了、来了,他就是这个样子,在人前,总是会努力地维持贵公子般的优雅举动,但是要是懂他一点,就会明白他脑袋正快速地运转着。
运转什么?当然是想法子整她啊!
死定了!
“好了,定吧,-不是饿了吗?”孙耀尹自然地搂着她的肩走。
走了两步,顾晓希蓦地感觉身后传来阵阵尖锐目光,刺得她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赶忙往旁退开,瞬间,感觉背后的视线平和了些。
啊啊,芒刺在背,是不是这种感觉?
惫饿咧?她吓得都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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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认识晓希很长一段时间了。”严正欢话一出口,坐在他对面的顾晓希不禁不雅地喷出一口汤。
三人回到大厅,挑选一处较为安静的每落享用美食,长形的桌子,三人分坐两边,而严正欢就坐在顾晓希对面。
“怎么了,怎么喝成这样?”孙耀尹连忙拿起餐巾擦去小范围的汤渍。
“呛到了。”她闷声道,不自觉地含怨睇向对面,瞧严正欢笑得怡然自得,享受得很。
懊可恶的男人,竟趁她没有防备时爆出这句话。
他一直没有开口,她还以为他不会在别人面前点出她和他的关系,岂料就在她感到放心之际,他竟……可恶,这一点和以往一样,逮住她的心理再给她狠狠一击,坏蛋!
“又不是小阿子。”孙耀尹没好气地道。
“是啊、是啊。”就连她也觉得自己今天的角色实在是扮演得太不称职了,但是这有什么办法呢?谁要她遇着天敌。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在这种场跋遇见他,依她对他的了解,他向来不爱声色场所,更不喜欢涉入派对,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刻意挑选巴派对有关的工作,岂料人算不如天算,冤家路窄啊。
“正欢,你认识她多久了?为什么我从没听她提起过?”放下餐巾,孙耀尹不动声色地问着。
“可久了。”严正欢笑得斯文有礼,然而眸底却闪烁着只有顾晓希才懂的戏谑。
“是吗?”
“可不是,至少我认识她的时候,还没有你的存在呢。”他依旧带着浅浅笑意。
“哦?”意味着什么?
“而你跟她呢,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严正欢魅眸直瞅着顾晓希。
“并不是。”赶在孙耀尹回答之前,她便先行开口。
“是啊。”孙耀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她并非我的女朋友,而是我到公关公司借来的出席女伴。”
“公关公司?”
“你没听说吗?就是专门陪人吃饭聊天,或者是出席各种宴会,甚至是私下出游的公关,但是要记得,她们和一般的交际花不同,是不能胡乱碰触的,只是很纯粹的短程交往。”孙耀尹很意外地看着他,旋即又笑了笑。“也对,你向来不喜欢热闹的场跋,虽说你身边没什么女伴,可也没见你缺过,这种公关公司,之于你应该是相当陌生。”
“不过依我所知,你也不缺女伴啊。”严正欢微挑起眉。
解释得如此清楚,他要是再不懂他的意图,可是太丢脸了。
也对,她这么明目张胆地招蜂引蝶,怎可能不吸引其他男人上门?
鲍关公司?原来她离开他之后,赖以维生的就是做公关啊……
“但是缺一个合得来的女伴。”
“那倒是,我明白你的想法。”就如同他少了一个惯于相处的奴隶,教他日子都忘了要怎么过了。“对不对啊,晓希?”他笑睇着闷头喝汤的她。
“哦,是啊、是啊。”除了这么回答,她还能怎么说?
完蛋,孙大哥竟把她的底细全掀了,到时候她要往哪逃?
“对了,怎么没听-提起-跟他很熟?”孙耀尹小声问着。
“呃,我觉得没什么好提的,所以就没说了。”呵呵,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不需要多做不必要的联想。
呜呜,别再说了,说愈多,她就觉得头愈痛。
“怎么会没什么好提的?”孙耀尹微挑起眉。
不对劲,他横看竖看都觉得严正欢和她之间透着不寻常的气息。虽说他和严正欢的交情不深,但也知道他这个人洁癖得很,向来不爱女人近他的身,但此时此刻却意有所指地点明晓希,这意味着什么?
对他下战帖?还是要他不战而弃?
“就是没什么好提的啊。”她苦笑着。
“晓希,怎么可以这么说,难道-会不知道咱们之间交情匪浅?”严正欢笑容可掬。
“请严先生别胡说,会造成别人误会。”她-起眼,偷偷地瞪他。
什么匪浅,他一定要说这种耐人寻味的话吗?
这桌子并不是很宽,她若真想要小动作丢东西,绝对丢得中他,别惹火她,她也是会生气的。
“哪里让人误会了?”严正欢笑-黑眸,就连桌下的长腿也跟着不安分起来,略微伸长脚,朝她的方向探去。
彼晓希瞪大眼,瞬间恍若化石。
不会吧,这人竟在桌底下搔扰她?!
“认识-那年,-才十岁,瞧,-认识我的时间远比不认识我的时间还要长呢。”严正欢月兑下鞋子,穿着绢袜的脚自她的脚板缓缓攀升到小腿。“人生能有几个十年?我们也算是相当有缘了,不是吗?”
彼晓希迟缓地抬起傻愣的眼,不敢相信他竟在大庭广众之下骚扰她。
就算长桌上铺了几乎落地的桌巾,但是他也不能保证没有人会发现啊?
他现在是怎样?还没搞清楚她这一年来到底是怎么过的,便打算先发制人,先整她再说?
“这么长的时间?”孙耀尹微愕。
“那是因为她是我老家的管家之女,尽避她并没住在我老家,但是我们相处的时间很长,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严正欢笑得很柔很柔。“记得那时候我还教她功课,就连餐桌礼仪也是我教她的呢。”
“那么品尝美食也是你的兴趣喽?”孙耀尹突道。
“可不是?享受美食、品尝美食,那是人生一大乐趣,相信这一点肯定影响她很深。”严正欢看顾晓希目光定在桌面上,不禁又笑-眼。
可不是吗?她向来爱吃,美食当前,她是不可能不动手的,只是,如今他就在眼前,她还吃得下吗?当然是食不知味。
她现下的表现,意味着她对他依旧有着绝对的服从。
孙耀尹不语,心底五味杂陈。
如他所说,晓希确实相当懂得享受美食。记得初见面时,总觉得她的谈吐尚可,但对美食的鉴赏相当令人惊讶,动作优雅,品味极高,哪怕是品酒,也能分析得头头是道。
原来,全都是拜他所赐啊。
孙耀尹敛眼不语,耳边又响起严正欢的声音。
“但是一年前,-不告而别,我很伤心呢,以为-不要我这个老朋友了。”他径自说着,不忘露出些许悲伤。
彼晓希咬了咬牙,瞪着唱作俱佳的他,有股冲动想要跑上前去,抓花他漂亮的脸,再臭骂他几句。呜呜,这些举动,她也只能在脑袋里头重复演练,却没一次敢正式上场。
他伤心?那才有鬼哩!他是少了个服侍他、供他要玩的奴隶,觉得人生太无趣了才对!
可恶,她这一辈子真要被他吃定了吗?
“这一年来,-好吗?”尽避她不回答,严正欢也不以为意,放任着脚缓缓地爬上她的膝盖。
“我、很、好。”她咬牙低声道,不敢让人发觉她的异状,然而面对他的入侵,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制止。
难道真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放肆地调戏她?
天,谁来阻止他?
“真的?”严正欢睇着她垂下的脸,浓密如扇的长睫微微颤动,唇角勾得更为生动。“那我就放心了。”
卑落,长脚勾向膝盖内侧,瞬间--
“晓希,-怎么了?”孙耀尹难以置信地瞪着她滑坐在地,起身忙要将她扶起。
“没事。”她始终垂着脸,几绺刘海滑落,掩去些许颊上的红晕。“不好意思,我可能有点醉,想要先离开了。”
“是吗?”
“嗯。”非走不可,这时再不走,情况会陷入她无法处理的状态。
“这么早就要走了?”严正欢迅速穿好鞋子站起身,来到她身边紧扣住她的手,突地凑近她耳畔,以只有她听得见的森冷低沉声音道:“晓希,今天先让-走,但改天,我一定会登门造访。”
闻言,她瞪大水眸,只能无奈地扁了扁嘴。
糟,她这辈子都逃不出他的魔掌了!
呜呜,若只是当奴隶也就算了,但是他变本加厉,不但要她当奴隶,还要她当暖床女伴,要她怎么能不逃?
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