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后
“沈伯伯,不用了,真的不用。”
“怎么可以说不用呢?”沈建德在电话那头很用力地鼓吹着。“从你妈死后,我看你肯定是三餐在外,迟早变成老外。”
连伯凯闭了闭眼。“沈伯伯,很冷耶。”老年人应该创造属于老年人的幽默,而不是仿效年轻人的冷笑话。
“冷不冷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这个管家,你是怎么也不可以把她辞退,知道吗?”他撂下狠话。
“沈伯伯,真的是不用嘛,我妈都已经过世六年了,我还不是一样过得好好的?”连伯凯走到窗边点了一根烟,凝视外头精致的花园。“沈伯伯,放心吧,我很好,一点事都没有,六年前如此,六年后也不会变。”
“我才不管你,反正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他语气一重,准备使出杀手Z。“你要知道,这是你妈临终前托付我的。”
连伯凯闻言,不由沉默,瞥见搁在窗台上一颗鸡蛋般大小的半透明多棱水晶,习惯性地拿在手中把玩,仿佛在暗忖什么。
“听好了,她三点就会到你的公司等你。”
“可是我现在在办公室,有很多事要忙,没时间招呼她。”啐!已经三点五分了。
这根本就是先斩后奏嘛!
“少来,招呼她也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而已。还有,她会住进你家里头,知道吗?”沈建德不由分说地道:“就这样决定了。”
“沈伯……”话到一半,发觉异状,拿起手机一看,才发觉早已断讯。
真是的,要不是看在他是妈的初恋情人兼好友的份上,他哪会随他这么任意地介入他的生活?
避家?
他要个住进他家里的管家做什么?
尽避满心不悦,但因为对方是沈伯伯,所以他也只能认了。
将把玩的水晶往窗台上一搁,回头关上电脑荧幕,抓起外套,正准备要下楼──“总裁,你要去哪?”上官迅刚好走进办公室里。
“有事?”
“仲衍从韩国传真回来的,听说迪尔皮欧今年决定要进军亚洲了。”上官迅将手上一叠报告交给他。“好好研究吧。”
他拿着那一大叠的资料,老大不爽的说:“喂,你都不用替我分忧解劳啊?”好歹是十几年的交情耶。
靠,他手头上还有几份资料都还没完成耶。
“不好意思,我专精的是美发部份,只要看到一大叠的报告,就觉得头很痛。”上官迅嘻皮笑脸的回答,“况且,我是你的好友,但并不是你弟弟,千万别把我当仲衍使唤。”
他才不想老是飞到国外巡视其他分公司的状况呢。
“啧。”臭着脸收下报告,连伯凯看也不看一眼,随即往门外走去。
“对了,顺便告诉你,楼下有你的访客。”他差点忘了这件重要事。
“女的?”他快步走着,出了长廊,转下楼梯。
“你知道对方?”
“啧。”他冷啐了声。
一大堆麻烦事!
仲衍不在国内,敏尔也在国外,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在,要管家做什么?
傍他一个管家,倒不如给他一个助理!
他手上一大堆文件等着要处理,现在又加了迪尔皮欧的事,身边偏又没有半个能帮得上忙的人,而沈伯伯更在这当头找他麻烦,真的是……他妈的!
美乐帝造型设计公司位于郊区与市区的交界点上,由一幢豪宅改建而成。
营业项目包括了美发设计、彩妆、指甲彩绘和整体造型,正因为如此多元化的内容,才深受贵妇、官夫人和演艺圈艺人喜爱。
翁书雅带着行李,走进镂花铁门内,踏上如茵草皮,缓步接进这魂萦梦牵的圣地。
几抹绿意藤蔓爬上了以红砖砌成的围墙上,而围墙旁则有着参天的绿浪林木,从正门的镂花铁门看去,绿地的尽头有幢西班牙式的红瓦蓝墙欧风建筑物,一旁还有座游泳池。
这幢建筑物占地约莫三百坪,一楼是美乐帝造型设计公司,二楼则是办公室兼连伯凯的住所,三楼则是他弟妹的住所。
而她现在,就站在一楼的贵宾等候区。
她的心怦跳难遏,像是快要窜出胸口般,难受却又好期待。
艰涩地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要镇定心神,然而,当熟悉的声音传来,她的心却严重失序,恍若自高空失速往下坠落。
她看见他了!
“她在哪里?”
“在等候区里。”上官迅指了指一旁的开放空间。
连伯凯回头探去。
只见一女子身穿白底印报洋装,光线自她的背后打来,好像全身都快要融进阳光里一般,待她向前一步,他才瞧见了她的面容。
她肤白如脂,一头纯黑的长发绑成马尾,俏丽之中带着几分阳光气息,配上细腻的五官,搭上小小的巴掌脸,她美得很顺眼,那双眼波潋滟并带点淡色的眸瞳正眨也不眨地直瞅着他。
不知怎地,他的心突地被撞击了一下,莫名其妙地激动了起来,心海瞬间沸腾。
因为她的美吗?
不可否认她确实挺赏心悦目的,但还不到美得不可方物的地步,只能算是引人注目的可爱。
这样的女人并不算少,他在激动什么?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连伯凯,该怎么称呼你?”甩甩头,他走向前,再次打量着她,眉头不由微皱。
天啊,她到底是几岁啊?
成年了吗?
在他的印象中,当管家的不都是欧巴桑吗?
她太年轻了吧?
他蹙眉想着,不意却见到眼前看似阳光的未成年美少女正对着他眨眼。
这是怎样?诱惑他?拜托,再等个十年,好吗?他并没有恋童癖!
但,他似乎是误解了,只因她大眼眨啊眨的,突地便眨出一滴泪。
连伯凯蓦地瞪大眼。现在是怎样?等候区的左前方就是美发区,如今座无虚席,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该不会打算大哭一场,赖上他什么罪名不成?
但他不认识她啊!
“喂,你……”他不耐地制止。
“不好意思,我有干眼症。”她尴尬地抹去眼泪,挤出讨好的笑脸。
“是吗?”最好是这样。他努力无视她抹去的泪水,力持镇定的问:“请问,你是沈建德先生介绍来的管家吗?”
“咦?”
“到底是不是?”他略微不耐,狂野的大眼一沉,迸出几分压迫感。
“是。”对对,她差点忘了。
原本她说好是助理,但沈伯伯硬要帮她的忙,所以就从助理变成管家……唉,她好怕做没两天就被赶走哦!
“你成年了吗?”
“嗄?”她看起来像是未成年吗?“我已经二十五岁了。”
“你二十五岁?”她用的是哪家的保养品啊?
“真的,我有证件可以证明。”她忙着要从包包里拿出证件。
“不用,你先跟我上楼再说。”他忙制止她,回头瞪着店内的一干美发设计师,里头自然包括他的好友兼首席设计师上官迅。“现在是怎么了?全都不用上班了吗?”
戾目瞪去,他低咆了声,一干设计师随即作鸟兽散。
真是的,这个候客区什么时候跑来这么多人的?要是她一个不小心干眼症又发作,他岂不是成了罪人?
“好。”
闻言,她拉好身上的包包,随即又弯下腰,拉起一袋行李。
连伯凯瞥她一眼,勾了勾手指。“行李给我。”
她抬眼,突地勾出很甜很柔的笑,乖乖地递给他。
他睇着她乍生的笑脸,心头猛地一撞,似乎撞出了些莫名情愫,却又在瞬间消逝,快速得连他都没发觉。
“走吧。”
只见他一肩扛起行李,走出店外,来到一扇铜门前,刷了晶卡后便走进玄关,右前方便是楼梯,上了楼则是一长条的走廊。
“右边是我的住所,左边的区域则是办公室和会议室,而你只需要待在这边就好。”他开了门入内。“进来吧。”
他迳自走进客厅里,将她的行李往旁边一搁,随即在沙发上落坐。
“维多!”他喊了声。
“咦?”她蓦然回头。
突地,有抹小小的身影从小酒吧的方向跑来,瞬间跳到他的腿上。
她傻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狈?!
币褐色的马尔济斯?
惫来不及看清楚里头的摆设,她便已经教眼前这一幕给吓到。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他懒懒地问着,点起一根烟,和趴在他腿上的爱犬玩着。
她回过神。“我叫翁书雅。”
“嗯。”他随意地点点头。“那么,对于管家的工作内容,大致上就是,一天两餐,早餐跟晚餐。”
“嗄?”一天两餐?
“有困难?”他微挑起眉。
“没、没。”没问题,早餐应该很简单的,晚餐的话,多的是办法处理。
他懒懒地走到一扇门前,开门把外套丢进去。“还有,房子里头总共有三间房,这间是我的房间,除了这里,其余的你可以自由出入打扫,顺便在其他两间客房里挑一间当你的房间。”走回沙发,抱起他的爱犬。
“好。”她用力地点点头。
看着四周冷调的壁色,冷调的窗帘色彩,客厅、小吧台及厨房,还有先进的家电、高级家具翁书雅只觉得温暖,因为到处都充斥着属于他的气味。
“大致上就是这样吧。”他也不是很清楚管家到底要干什么。“要是我忘了喂维多利亚狗食,你就记得帮我处理一下。”
事实上,他连她的身家背景都懒得过问,反正她是沈伯介绍来的人,绝对不会是什么可疑人物。
不过,与其说是要当管家,他反倒是觉得沈伯似乎另有预谋。
哪有这么年轻的女孩在当管家的?
说是变相的相亲,他都不会太意外。
只是,他不想问太多,省得把麻烦揽上身,事实上,让她住进这里,已经是一大麻烦了。
“哦。”再次用力点头。“它叫维多利亚?”
“嗯。”他拿香烟和维多利亚玩着。“我习惯叫它维多。”
苞宠物这么玩着,看着它龇牙咧嘴的模样,可以让他不爽的心情舒缓不少。
“名字是你取的吗?”
“嗯?”他不解地抬眼。“是啊,有什么问题?”
“它不是公的吗?”
他哼笑着。“谁规定公狗不能叫维多利亚?”打死他,他也绝对不帮它改名叫来福。
“呃,也对。”她扯着唇角,笑得有点尴尬。
瞥她一眼,他随即起身。“对了,我等一下还要到对面的办公室工作,你刚好可以先去准备食材,我晚上等着验收你的手艺。”
“嗄?”这么快?
能不能多给她两天时间实习一下?
“有交通工具吗?”临走前,他踅回问。
“没有。”
“会不会骑摩托车?”
“不会。”
连伯凯闻言,无力地摇了摇头,掏出身上的钥匙。
“我的车子停在停车场最靠近围墙的地方,黑色的车身。”将钥匙和三张千元大钞搁在她的手心之前,他很认真地说:“开车小心一点,我不会因为你是一个女人就饶过你,知道吗?”
“我知道了。”只是开车而已,犯得着这么紧张吗?
汪汪汪、汪汪……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才刚踏离办公室,便听见一阵凄厉的狗叫声。
连伯凯快步走到住所门前,迅速开门,可迎面而来的不是维多利亚的热情,而是满屋子的烟雾。
别灾?!
念头才起,维多利亚突地扑向他的怀里,他原本转头就要走,却又倏地瞧见玄关处的女皮靴,随即听见细细的咳嗽声。
“翁书雅!”他对着里头喊着。
“总裁,等一下就好了。”里头传出她虚弱的嗓音。
“什么玩意儿?”什么叫做等一下就好?烧他房子还要他再等一下吗?
连伯凯踩着大步寻找她的身影和起火点,最后起火点没看到,不过倒是在厨房里找到了她,还有不断飙出烟雾的烤箱和微波炉。
这里就是火灾现场?
“总裁,你怎么跑进来了?”一看见他,翁书雅更是努力地拿起杂志,企图把烟雾扇散。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也很慌啊。
连伯凯光火地瞪着她,伸手打开抽油烟机的开关。
“你到底是在搞什么鬼?!”他暴吼。
一会,弥漫的烟雾瞬间散去七八分。
咦?抽油烟机?
对了,还有抽油烟机的说。
她眨了眨眼,潋滟的大眼泛着泪光。
“干眼症又发作了?”语末陡高,微眯的大眼恶狠狠地瞪着她。
“不是,是被烟薰的。”她摇摇头,马尾跟着摆动,随即垂下小脸。
“我能请教你,这些烟雾到底是怎么来的吗?”深呼口气,他努力地压抑着快要冲上脑门的火气。
“呃、我记错了烤箱时间,也记错了微波炉时间。”她不敢说,她趁着把烤鸡放进烤箱的空档赶紧切菜,就这样切啊切的,突然就烟雾弥漫了……
“我能请问你,这是什么东西吗?”他拿出搁在微波炉里的盘子。
“……那个是女乃油-饭。”她看了一眼,随即又很抱歉地垂下脸。
她明明是照着食谱做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饭会变成一团焦黑,应该是时间记错的缘故吧。
“女乃油-饭?!”他顺手往流理台一丢,发觉有本食谱就搁在一旁。
这是哪门子的管家?
谁家的管家做饭时还需要食谱?
眼光一瞥,他又瞧见一旁料理台上的诡异物品。
“你用美术刀切菜?!”
“我有分切肉跟切菜的。”她赶忙拿起两把美术刀。
“谁管你切肉还是切菜的?!”他摆在流理台上的那组厨具是装饰用的吗?!“哪有人拿美术刀当菜刀的?!”
她根本就不是管家,这是一桩阴谋!他猜得果然没错,沈伯伯要她来,根本就是相亲!
“对不起,我不擅长拿刀子。”菜刀都好大一把,看起来好有压迫感。
“敢问你以前是怎么做菜的?”他皮笑肉不笑地问。
菜可以用撕的,肉可以用咬的?
“我……”咬了咬牙。“对不起,我并不擅长做菜,但是对于整理家务,我还有一点信心。”
“一点信心?!”这种鬼话,她居然说得出口?!“我是请你来谋杀我的吗?”
几个小时就搞出这种阵仗,再接下来呢?
烧了二楼就算了,她要是胆敢将一楼的营业区也波及到,他绝对会从二楼把她丢进游泳池里!
“总裁,对不起、对不起!”她垂下脸,用力地道歉着。
“不要跟我对不起,跟维多对不起!”被他抱在手里的维多利亚吓得浑身发颤,圆滚滚的眼直瞅着大声咆哮的主人。
“对不起。”她对着维多利亚深深的一鞠躬,抬起脸,又圆又亮的水眸薄泛雾气,一脸无辜到极点的窘态。
见状,连伯凯一肚子火顿时泄了大半。
妈的,这烫手山芋到底要往哪里丢?
皱紧眉头,再看她一眼,不知为何,突地发觉她圆圆的大眼像极了维多利亚做错事时的神情。
蓦地,笑意冲上心田,他赶忙转过身去,快步离开。
“总裁,你要去哪?”她忙问着。
“去吃饭!”不行,他快要笑出来了!
“哦。”她点点头,松了口气,正打算回头整理乱七八糟的流理台,却突然听见他开口。
“你以为我会放你一个人在这里烧我房子吗?”不过是几个小时的时间,他家的厨房就险些成为废墟,要是再把她丢在这里几个小时,他很怕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片火海了。
“咦?”
“我说,吃饭了!别再让我说第三次!”
“可是,这里……”
“吃完饭后再整理!你没听过吃饭皇帝大啊,天大的事都得要等到吃完饭后再做!”他是老板,听他的就对了。
洗完澡,连伯凯只穿着一条休闲裤,随便吹干过肩的发,随即往床上一躺,拿起搁在床头柜上的报告随手翻着。
“迪尔皮欧啊……”他喃喃自语。
迪尔皮欧生化公司,十几年前在义大利成立,如今在欧美一带已经占有一席之地,旗下所研发的各式美容美发及美体的保养品、彩妆品已经是欧洲第一品牌,但是却始终未决定要前进亚洲。
这一份亚洲代理权,是亚洲多家大型整体造型设计集团都想要的,当然,美乐帝亦同。
据仲衍传真回来的资料看来,迪尔皮欧亚洲区的开发经理近几日会来到台湾,而听说韩国最富盛名的彩惑造型设计集团也对迪尔皮欧虎视眈眈,彩惑的总执行长这一两天应该就会抵台。
将资料再搁回床头柜上,他疲惫地闭上眼。
累死了,为什么在这么累的时候,他还要再思考这些问题?
无端端来了个冒牌管家,想要辞退她,但瞧她泪眼汪汪,他就忍不住把她当成维多利亚,一堆火气瞬间被浇熄。
那圆亮的眸,根本和维多利亚一模一样嘛!
想着,不禁笑了。
突地,却听到开门声。
原本想要张眼,却又作罢。
惫会有谁呢?家里头就只有他跟她,现在他都躺在这里了,除了她,还有第三个人吗?
连伯凯索性装睡,看她有什么打算。
闭着眼,听着极轻微的脚步声轻轻地朝他移动,接着眼前覆上一片阴影,他可以轻易地判断她就站在他的身边。
这女人该不会是打算想偷袭他吧?
正想着,却突地闻到一股香气。
不刺鼻也不是浓艳的味道,而是一种清新调性的气味,一种教他莫名感到思念的香气。
敝了,这是哪种品牌的香味?
翁书雅直瞅着他,看着他不变的容颜,一样意气风发,一样的俊美慑人,只是他的头发变长了,带了些许的颓废感觉。
他不知道她,但他永远是她脑海里最美的回忆。
如今可以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幸福在心底慢慢漾成一片海,让她感动得直想掉泪。
啊啊,事隔六年,总算是再见到他了。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要碰碰他,但要是把他扰醒,说不定他一气起来,就会立刻把她撵走。
惫是看看就好,光是看得到,便已经很满足了。
看着看着,她索性蹲子,更加近距离地看着他,看他浓飞的眉,浓密的长睫,好看的鼻,配上一张厚薄适中的唇,自然的鬈发蓬松,几绺微卷的刘海滑落额际,他依旧如她记忆中的那般好看而迷人,就连脾气也还是一样坏。
不过,正常人看到她做菜的功力,十个也会有十一个抓狂吧。
可是他气归气,却没有赶她走,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想着,眼角余光瞥见他赤果的上身,她不禁微赧地转开眼,不敢在那完美的体魄上头烙下她思念的痕迹,只是拉起被子轻轻盖着他。
看着他的睡脸,她不由得笑了,笑得很傻气,直到听见外头发出类似手机铃声的细微声响,才赶忙起身,蹑手蹑脚地跑到外头。
确定门关上之后,连伯凯才缓缓地张开眼。
“搞什么?”他微恼道。
她该不会以为管家的职务内容还包括巡房兼盖被吧?
一个女人三更半夜潜进一个男子房间,居然只是像他的老妈子来替他盖被,他真不知道该觉得失落还是一笑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