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快!”
齐家偏过头看着一脸铁青的他,直到现在,她还是搞不懂他怎么会在瞬间气成这个样子。
“你不想搬吗?”连仲衍沉着脸。
“想。”她想死了,日日夜夜都想,如今想到他竟强迫她搬到他的住所,她感动得只差没有昭告天下,但她还是想知道他突来的转变是为哪桩啊。
下午一拍完照,他就莫名其妙地打了人,然后就把她架到她暂住的住所,硬是要她立刻搬到他的公寓去。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那就动作快。”连仲衍推着她穿过日式庭院,来到建筑物前。
“好。”
才刚踏上玄关,宇佐美零便从里头走了出来。
“你们一起来?”
“嗯,我打算要搬出去了,谢谢你这阵子的照顾。”她行了个九十度弯腰鞠躬礼。“元瑄呢?”
“她在楼上。”
“我去找她。”
宇佐美零点点头,看着一旁脸色不善的连仲衍,不禁略感古怪地拧起眉。“请到里头坐。”
“不用了,我在这里等她就可以。”他别开眼,看着屋外庭园造景,再看向另一头跟日式建筑极为不搭的游泳池。
宇佐美零想了下,走近他一点。“你跟她吵架了?”
“嗄?”连仲衍不悦地回过头。
“不过,齐家看起来好像心情不错。”宇佐美零喃喃自语着,又问他,“不然,你是怎么了?”
连仲衍微蹙起浓眉。“我不懂你的意思。”是他的日文变差了,所以才听不出他的话中话?
“怎么会不懂?”宇佐美零微勾起笑意。“齐家说要搬出去,应该是要搬去你那里吧。”
“你怎么知道?”他微愕。
敝了,这个男人的反应怎么会是如此?齐家就要搬去他家了,他怎么一脸无所谓?
“你们不是在交往吗?”宇佐美零语带试探地问。
“嗄?”
“不是吗?”宇佐美零有点意外。“从我第一次看到你们两个人相处的样子,我就猜你们一定是热恋中的情侣。”
正因为如此,她才有办法拉他和阿希达合作的,不是吗?
连仲衍有些失神地看着他,不懂自己和齐家的相处,在他眼中怎么看起来会像是一对正在交往中的情侣。是样子的吗?忖着,感觉心底仿佛有什么正在缓慢成形,夹杂着莫名的恐惧和吊诡的不安,教他立即停止思考。
“你不是在跟她交往吗?”拉回心神,连仲衍反问。
“我?”
“不然她怎么会住在这里?”
宇佐美零一头雾水,正打算要解释,便听见有人下楼的声音,回头探去,是两个姊妹淘先后下楼。
“亲爱的。”朱元瑄快步飞进宇佐美零的怀里。
连仲衍暴瞪着这一幕。
宇佐美零回以热情的拥抱,转了她两圈之后,才对着他说:“事情就是这样,齐家只是元瑄的好朋友罢了。”
他无言以对。
原来,齐家说住在朋友家,全都是真的,他怎么会笨得听见别人的私语就气昏了头?
“仲衍,我整理好了。”齐家拉着行李箱走到他面前。
他回神,看了一眼小巧的行李箱。“就这些?”
“对啊,带那么多做什么呢?要是缺了,再买就好。”她热情地挽着他的手。“走,我们回家吧。”
“齐家,这个。”见两人要走,朱元瑄赶忙喊道。
齐家回头,看着她拿在手上的风铃。
“我差点忘了。”接过手后,忍不住傍好姊妹一个拥抱,随后快步来到连仲衍的身边。
“连仲衍,你要是敢对齐家不好,我就跟你拚了。”朱元瑄隔着庭院呛声。
连仲衍回头看去,一脸为难。
“就我知道的,虽然齐家总是乐观又笑脸迎人,但是这几天,是她到日本以来,最开心的日子。”宇佐美零搂紧女友,目送着两人离开。
“他们看起来明明就像一对恋人。”
“我也这么觉得。”以前她还在丹波工作的时候,她也以为连仲衍要娶的会是齐家,谁知道他竟成了齐媛的遗弃新郎。
“只是,就算齐家要追求他,也不需要特地到日本安排这么多事吧?”
“那是因为她打算一口气把所有的事都给解决。”当初齐家若是没把始末都告诉她,她可是不会答应替她在阿希达安插职位的。
“什么事?”
“唉,说来话长。”
X月X日
外头的天气和仲衍脸上的表情一样阴沉而寒冷,但是我的心像是出现一颗太阳,把我整个人烘得暖暖的,幸福得快要死掉。
往后的事,谁都没有把握,但是能够更靠近他一点,再怎么说都是天大的好消息,对不对?
懊偷笑了,不对,应该是放声大笑……
“你在笑什么?”一阵低沉的嗓音忽然响起。
“进门都不用敲门的哦?”齐家忙不迭地将写到一半的日记阖上,回头想骂他,但脸上却是浓得化不开的笑。
“你到底在笑什么?”笑得连外头都听得见,就连现在也笑得像是得到全世界一般。
“我开心啊。”能光明正大地入主他的生活,当然开心。
“你在写日记啊。”他瞥了一眼她的桌面,发觉这本日记相当旧了。“款,这本日记我好像在哪里看过。”
齐家闻言,眯起眼瞪他。“你很过分哦。”
“我哪里过分了?”
“那是你……”厚,这本日记是他们认识的那一天,他送给她的,他怎么可以忘记?算了,要是他不自己想起来,她告诉他也没意义。
“你怎么连到日本也把风铃给带来了?”连仲衍看向吊在窗边的特制风铃。
“那是我的宝贝啊。”当然得要形影不离。
每年她生日,他必送的礼物就是唇膏,各式名样不同颜色的特别唇膏,全都是为了让她的气色看起来好一点,所以当她把唇膏用完后,便会把盖子拿下,在上头钻洞串珠镶亮片,一个个穿在她特制的绳结上头。
“你会在日本待很久吗?”否则她不会把这么宝贝的东西带来。
“嗯,不一定,看情况。”
“没打算要回丹波了?”相处得愈久,益发感觉得到她似乎瞒着他什么,就好比她进入阿希达工作,光是这一点就够不寻常了。
毕竟依伯父的个性,他是不可能放她在外头流浪太久的,不管她的名义是旅游还是见习。
“哪可能,那是我的家,总有一天还是要回去的。”但得要等她把所有的事都处理完毕。
“是吗?”是错觉吗?为何他觉得她话中有话?“呵呵,不说那些了,你应该已经洗完澡了吧?”
“嗯。”
“那就走吧。”她自动自发地挽着他的手。
“去哪?”
“睡~觉。”她语带暧昧地道。
闻言,连仲衍无奈地翻了翻白眼。
“等等,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她以为他特地安排她住在这个房间是什么用意?“这个房间是给你用的,你睡这里就好。”
天啊,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但她真的跟他记忆中的丫头不太一样。
他认识的她是有点小无赖、小任性,偶尔要点小姐脾气,但是,她是天真烂漫的,不会老是要邀着他上床!
这一个礼拜跟她搅和下来,都下知道在那张床上滚过几回了,她的表现像是个极度欲求不满的女人,而他的回应像是个初尝云雨的小毛头,虽说他也挺乐在其中,但是过多的接触令他觉得被冰封已久的心版一角正在慢慢掉落,恍若快要露出最原始的模样。
再加上宇佐美说的话,令他心里某个警铃正在狂震巨响着,要他得适度地保持距离。
“我才想说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呢!”齐家双手抆腰。“你要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哦,而你要我搬来跟你一起住,不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他根本没想到这一层面的问题。
“没有可是。”她拉着他转出房间,很自然地定进他的房间,理所当然地把他给压在床上。
“我喜欢你。”
连仲衍直瞅着她,感觉她的长发滑落香颈,落在他的颈项处,正在搔动着他体内蛰伏欲出的热情。
也许他应该要好好地正视这个问题,好好地想想,为何愈是和她相处,他的心愈是慌得无法自持。
“连大师,过来这边跟我们聊聊天嘛。”
“过来我们这边。”
齐家坐在度假饭店大厅,冷眼看着众模特儿宛若拔河似地抢夺连仲衍,漠视连仲衍濒临暴怒的临界点。
时间过得很快,距离内衣发表会只剩下三个星期的时间,由于这一次的发表会里头有一款可当泳衣用的两用内衣,所以美术总监便把场景拉到冲绳离岛的海滩,想要在那片灿烂艳阳底下取景拍照。
正因为如此,身为造型师的连仲衍也带着团队随行,要替这批试装的模特儿上美美的妆,做美美的造型。
然而,今天不过是下榻的第一天,他根本还没有机会跟这批模特儿有太多的接触,但她们却已经开始为了他暴动不休。
真是的,好歹也看一下时间地点吧。
“抱歉,我不懂日文。”连仲衍很不客气地甩开巴上来的纤纤小手,故意假装用生硬的日文说道。
“才怪,你跟高柳总监都是以日文对话的。”当中一名模特儿想也不想地驳回他充当借口的说法。
“……”真是混蛋,这群女人看不出来他想杀人了吗?悻悻然想着,眼角余光瞥见坐在一旁的齐家,他立即以眼神知会她上前救驾。
齐家不悦地噘起嘴,却没打算要上前救驾。
斑,谁要他非常坏心眼地决定分房睡,而且一进房便上锁,完全不给她半点机会接近,现在要她救他,门儿都没有。
而且惹恼她的不只是如此,还有更过分的。
今天是她生日,而他却从头到尾都没有跟她表示,没有送惯例的唇膏,也没有跟她说生日快乐。
快九点了耶,他一定是忘记了!看着满天星斗。
虽说度假饭店外头灯火通明,却压根无碍天空的辨识度。
懊美啊,但是只有一个人看星星,总觉得好冷清……
“齐、家!”
绑头传来的暴吼声,吓得她原地跳起,回头探去,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跑来,手上还拿了件外套。
“你在搞什么?看不出来我刚才在跟你求救吗?”连仲衍恼火吼着,但却动作温柔地把外套往她的肩上一搭。
这女人是怎么搞的?不是说喜欢他吗?既然喜欢的话,遇到这种状况,她应该要以他的女人的身份把他自狼群里救出的,不是吗?
“你不是逃出来了?”她哼道。
“难不成我真要由着她们予取予求?”真以为送上门的女人,他都肯暂时纳入羽翼?别傻了。
透过玻璃门,齐家看向里头,果见到那批模特儿个个面目狰狞瞪着她。
“反正你有逃开出来不就好了?”根本不需要她救驾的,不是吗?
“你在不高兴什么?
“哪有?”她嘟起嘴,东看西看,上看下看就是不看他。
连仲衍微挑起眉,看向远方,突道:“我记得今天有场庆典,就在离这里不到二十分钟脚程的地方,你想不想去?”
她黑白分明的眸瞳转了一圈,停止在他脸上。
“嘿嘿,我可以当你是在讨好我吗?
他一直像是个老妈子,不准她去那,不准她做这,处处限制她的行动,像是她一个不小心就会从人世间消失一样,没想到他现在竟要邀她出去走走。
“在怎么样,一年总要有一次讨好你的时候吧。
“你记得?!
“很难忘吧。
“原本吃晚饭就想要邀你一道去,可谁知道你竟眼睁睁地看着我被那群女人给淹没。”
“我以为你忘了嘛”她挽住他的手,讨好地在他的胸膛上蹭着。
“对不起,下次要是还有哪个女人敢再对你乱来,我绝对会冲上前去救驾。”
“那还真是谢谢你呢
“不客气,我喜欢你嘛,这是我分内该做的事。”
“真敢说。”刚刚明明见死不救的。
“你现在是似乎是愈来愈习惯了。
“什么习惯?
“对我的告白愈来愈没打算反驳了。”而且是愈听愈有味道了。
他侧睇一眼,摇头苦笑。
“你天天讲,无时无刻不讲,就像是在念咒语一样,能不习惯吗?”就算反驳她,也没有意义,不是吗?
“那是不是代表你也有点喜欢我了呢?
正想说什么,然而走在下坡的弯道上,阵阵夜风吹来,他很自然地把她往旁轻推,站在迎风处,替她挡去大半的风势。
“仲衍,你看!
“有烟火
坡道地下黄灿灯火通天,人群鐕动着,而最远处还架设了舞台,有人正高分贝地唱歌,漫夜喧嚣着,突地,砰的一声,抬头看去,七彩的绚丽烟火缤纷得像是快要然亮整片天际。
“好漂亮!”她喊着,像是个孩子又叫又跳,织手直指着天际的烟火。
连仲衍敛眼看着她笑,不由得也很着笑了,心弦微微地扣动,宇佐美零说过的话倏地钻进他的脑袋。
从我第一次看到你们两个人相处的样子,我就猜你们一定是热恋中的情侣。
在旁人的眼中,他宠她的样子,就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就算齐家跟他告白,他也没放在心上,但是他很喜欢看她微笑的模样,给他一种很暖、很自在的感受。
但突兀的是,在他感到聿福的瞬间:心里头总会出现某种异样的违和感,仿佛在警告他必须要拉开界线。
界线?为什么要这么做?
喜欢一个人便会想要亲近,为什么他偏是喜欢一个人时,却又硬要拉开彼此的距离?
念头一钻出,他蓦地瞠目。
喜欢?这陌生的名词,竟然就这样毫无预警地迸现!
“仲衍。”
“咦?”身旁的轻喊声让他猛地回神。“怎么了?”
“没有蛋糕。”
“你喜欢吃蛋糕吗?”他微蹙起眉,他记得她不爱吃甜食的。
懊死,他似乎记得她每一样的喜好,和她相处时总是喜欢逗她,但这就是喜欢
吗?但要是真的喜欢,为何他却又总是和她保持距离?
“是不喜欢,但是生日没有蛋糕,感觉就不像是在过生日,而且也没有办法许愿,况且,今年是第一次能够跟你单独过生日耶。”齐家自顾自地说,压根没发觉他的异状。
“谁说没有蛋糕就不能许愿?”那不过是个形式罢了。
“那么,我可以跟你要三个心愿吗?”
听她这么说,他马上就后悔了。“你要什么?”他从不给承诺的,但因为是她,所以他回答得很自然。
“第一个,礼物。”她笑嘻嘻地伸出手。
看她一眼,他随即自己口袋里取出一支唇膏。
“没有包装。”齐家有点小嫌弃地道。
“还不是要拆开?”包得再漂亮也没意义吧。
“第二个……”
“嗯?”他挑起眉,等着她卖完关于。
“就是……”神秘开口的瞬间,天际再度大放异彩,震天价响的烟火绽放声掩去她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