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背景颜色: 选择字号:

无间王(下) 第二十章

作者:绿光类别:言情小说

第八章

雪片如纱,从天漫落,笼罩得整片大地如梦如画。

尽避如此,鬼市依旧热闹喧天,只因今日是西引王朝一年一度的宫中大宴,为了庆祝当年的第一女帝登基。

而相隔鬼市两条街外的鬼将军府里,也忙得人仰马翻。

不,正确来说,忙的人只有玄摇扁,她在房里,忙着跟自家男人那头坠地长发较量。

先是以贝玉梳轻轻梳过他细密的檀发,而后学着古法,从发梢抓起整把,绕圈而上,再赶紧拿起束发玉串套起,最后以尾指掐起玉串顶端的锦绳一把勒紧,绕圈打结。

“呼——”她抹了抹额上的汗。“总算好了。”

无间王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只觉时空交错,他仿佛回到当年的胤征王爷府,回到成亲前与她的最后相处时光。

只是千年前出现了一场悲剧,千年后……他要早一步扼阻悲剧!

“怎么了?是不是我系错了?”瞧他神色肃杀得慑人,玄摇扁不禁拉张椅子坐在他身旁。

收回心神,他睇向她。“你系得好极了。”

“真的?”

“你上哪去找这玉串的?”他佯装不知。

“不就是那日在鬼川镇买的?”她笑得有点心虚。“我一直很想帮你束发,可是不知道该怎么束才好,正好想起玉德殿内的雕像是这样束发的,听说那是几千年前西引男子的束发方式,我想一定很适合你,所以……”

其实,她也听鬼川镇的商家说,以往西引的习俗是,一旦女子替男子束发,就是许诺一生,因为如果不是夫妻,怎能为他一生束发?

所以,她偷偷透过一个动作,许诺一个誓言。

“雕像吗?”

“进宫后,我带你去瞧瞧,实在是和你相似极了。”

他浅勾笑意,对雕像有着些许兴趣,毕竟那是摇扁在千年前为他打造的。

“不过,你可千万别误会我是故意把你打扮成我喜欢的样子,我只是觉得这样的打扮很适合你。”

身子前倾了些,他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下。

“本王还以为你是打算用这玉串将本王定下,看是要让本王当你的二夫还是三夫。”他低声取笑。

“哪有?!”她不禁大叫,“什么二夫三夫?我这一辈子只会有一个夫!”

无间王笑得更满意。“是吗?”

“那当然,仲尹那头,我会找个时间跟他说清楚。”她也想要快点把事解决,可是她去信要拜访,舒府回信总是说仲尹在宫中伴驾。

身为西引首富,他打从先帝在位时,就有入宫伴驾的习惯,去年年底玄兰登基之后,这习惯依旧末变,只是就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他在躲她了?

不过,反正葬帛都已经送还给他,他应该很清楚她的用意。

轻叹摇头,他懒懒地支手托腮。“唉,本王怎么老觉得自己像是见不得光的小倌?”

“什么小倌?!没有一个小倌可以像你这么霸气!”

无间王侧眼打量她开怀的笑,只见她长发束冠,一身锦红镶黑边交领窄衫,外搭左胁银白挂衫,腰东玄色玉带,悬着短匕,裙裾坠上黑色流苏玉饰,走起路来清脆响亮。

“你今儿个打扮成这模样,真俊。”带着少年郎的光风霁月,也不失姑娘家的娇柔媚俏。

“这是宫宴服,没得选。”玄摇扁笑瞅着他。夜爻出色的五官丰神俊魅,穿着交领窄袖双面缎袍,腰间玉锦束带,衬得他形长高大,卓尔不群。“倒是你,真是倾城无俦。”

“倾城无俦?”他不禁失笑。

这女人,竟连倾城无俦都说出口了。

“笑什么?我说的都是实在话。”她没好气地啐道,拉他一把。“该走了。”

“这么早?”他看向门外,虽说漫天飞雪,但实则天色未暗。

“早点去,我想带你去玉德殿。”说着,她刚要起身,又被他扯住,才要问他做什么,便见他把一样东西塞入她手中,像块丝缎,她摊开一看——艳红如血的织料上头,没有任何绣工。

“这是本王的血所凝织而成的。”他猜,她应该会带在身上,那么用他的血织作,应该多少可以保护她。

“你用血气所凝?”她接过葬帛,心不住的发疼。“干么这么做?”

“保你福寿绵绵。”

她紧抓葬帛,眸底发烫。“你对我这么好,我能为你做什么?”

“……早点把本王迎娶过门即可。”他认真地说笑。

玄摇扁不禁笑出口,水眸润亮生光。“是我嫁你,不是我娶你。”虽说她身居高位,但她不像陛下和敏亲王可以娶夫,而是和寻常姑娘一样出阁。

“无妨,不过是个形式。”他将她搂进怀里。“摇扁,嫁字,是指你嫁到本王家中,娶嘛,就代表你可以取得本王的一切,所以嫁跟娶……都一样,只要能在一起,怎样都好。”

千年前未完成的婚礼,他不一定非得要在千年后偿愿,他要的只是一份宁静无休的生活。

“嗯。”她笑眯水眸,将脸埋在他颈项间。

外头,突地传来敲门声。

“颐老?”她问,外头却没有回应.她起身将葬帛折好系在腰间,推开门,对上一双沉敛的眸,不禁一愣:“仲尹?”

“我来接你进宫。”舒仲尹看向她身后的男人,冷冷的说。

“……我会和他一道进宫。”

“以往,总是我接你进宫。”他异常坚持。

玄摇扁为难的看着他,直到背后有只手扣住她的腰。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就一道走吧。”无间王勾着浅笑看着舒仲尹,笑意不达眸底。

“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让白萝和朱妲自个儿坐一顶轿。”说着,他猛地抱起她。“走吧,轿子在哪?”

玄摇扁瞪着他,又羞又气。“我可以自己走!”

“外头下雪路滑,本王抱着才能放心。”

舒仲尹只觉一股闷气积在胸口,无处可发,一人独自走在前头,悻悻然地坐进府外的软轿,再瞪着抱着昔日未婚妻入轿的男人坐在他对面的位子上。

“摇扁,瞧你身上都沾雪了……空有抱你的蛮力有什么用?倒不如想想如何替你遮雪御寒。”他忍不住出言冷讽,拿起座位后头的狐帔,轻柔地披在刚落坐的玄摇扁背上。

可惜,狐帔才刚沾上颈肩,就被一把拨掉。“有些人连点蛮力都没有,只能可悲的算计自娱。”

“你没瞧见摇扁身上湿了吗?!”舒仲尹不悦的低吼。

“本王可以暖和她。”无间王搂着她,挑畔意味十足。

见状,他更怒了,搁在双膝上的双掌紧握成拳。

玄摇扁夹在两个男人之间,顿时觉得自己好像迎妻又纳妾的风流大老爷……可是,她一点都不风流,还好命苦,得努力撑着笑脸打圆场。

“仲尹,这几天我写了信到府上,可管家总回讯说你在宫里伴驾。”她笑得唇角都快僵掉了。

“每年宫宴时,我总会入宫伴驾,和陛下聊些拓展商机的事。”舒仲尹双手环胸,注视着车窗外的风雪。“你也知道陛下向来仰仗我舒家在西引之外的人脉,有些官方买卖总是想透过我牵线。”

“喔。”她知道,她都知道,只是想找点话题,聊些和平的小事嘛。

“话说得这么多,听起来反倒有些欲盖弥彰。”无间王似笑非笑地突道。

他话中的冷嘲热讽教玄摇扁顿时绿了脸,横眼瞪去,没瞧见舒仲尹震了,尽避只有一瞬间,还是教无间王给捕捉住了。

“夜爻,别闹了。”她紧掐着身边男人的手,小声告诫。

“……鬼将军真了得,搂着本王,还得要安抚前头那位,辛苦了。”他哼,抽回手,不快地看向车窗外。

玄摇扁愣住,傻傻看向舒仲尹,只见他也看着窗外……外头的风雪真有这么好看吗?

究竟是谁说女人要能迎三夫纳四爷,将会享有无上之福?

真是胡扯!

软轿一路从北御门进皇宫,停在宣天殿前。

下轿,只见舞娘无视纷飞大雪,正在殿外的彩楼上舞动润盈身躯,乐官奏出和乐之乐,放眼望去,殿内尽是金杯玉碗,珍馑奇肴,夜幕上进现的烟花,璀灿映照出皇城的恢宏气势。

“你要随我见驾吗?”玄摇扁回头问。

“不了。”无间王跟着她走上丹墀,环顾四周。宣天殿并末改变太多,只是在经年累月的修缮之下,更显碧丽辉煌。

“那你要在这里等我吗?”

“当然。”他站在丹墀上,看着禁卫军列在殿外,哪怕正值大宴,宫中依旧警戒着,可见当今女帝有多么的贪生怕死,又或者该说……今夜正悄悄策划着什么阴谋?

“那我走了,你等我一下,不许乱跑。”

无间王扬眉,便见舒仲尹和她平行走向宫内,两人时有交谈,皆带笑颜,那神情恍若是千年之前,他们未相遇的时候。

那个看似高雅却怀着满月复心机的男人太熟悉,所以他无法信任,一样的历史,他绝不会让它重演!

“你真的确定不先尝一下宫中佳肴?”玄摇扁见驾过后,原本该在殿内落坐,可惜她那未来的相公连踏进去一步都不肯,宁可待在外头,陪着朱妲和白萝一道吹风。

“你不是要带本王去玉德殿?”

“喔,原来你是急着想先去玉德殿。”她笑呵呵的握着他的手,从善如流的带他朝宣天殿西方而去。“也罢,反正有仲尹在里头伴驾,这也就够了,实在不需要我锦上添花。”

朱妲见状,也有样学样地牵起了白萝的手,只见他一脸勉为其虽地要她只抓袖角,很无奈地跟上两人脚步。

“听起来,你颇以他为荣。”无间王轻声问。

“他就像是我的兄长。”她顿了下,开心的抱住他的手臂。“你吃味了?”

他笑而不语,一会儿后,才状似漫不经心地问:“接下来,你该不会是想跟本王说,女帝就像是你的姊姊?”

“当然,陛下和敏亲王和我亲如姊妹。”

无间王扬起浓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