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分,金陵城里,热闹的市集大街上,灯灿如画。
尹府的马车在夜色里缓慢行驶,却难以避开拥挤的人潮。
尹子莲看了眼窗外的人潮,问坐在对面的红袖。“袖儿,你穿得可暖?”
外头已降下了绵细寒霜,却无法驱散采买年货的人潮。
“很暖。”红袖身穿交领紫红色冬袄,显得小脸益发白女敕。
她常常跟着爷儿出门,可是一同坐在马车里还是头一回,她觉得很新奇。
“这件袄子都旧了,怎么都入冬了你还没替自己裁件新袄?”
“不用了,这件很暖很好穿。”这件袄子,是爷儿送给她的第一件新衣,是她最喜欢的。
尹子莲想了下。“想不想下去走走?”他估算这里离醉月楼只有两条大街的距离。
“好啊。”
他随即吩咐了声,先行下马车,再牵着她在熙来攘往的街上走。
办袖直瞅着他紧握自己的手,小脸有点烫烫的,莫名感到有些紧张,可又不会觉得不自在,甚至有点喜欢,教她不禁笑弯了唇。
“袖儿,这似乎是咱们第一次在大街上走。”
“嗯。”她笑望向他,看着他的侧脸,笑意更深。“爷儿把长发束起,看起来好俊俏,路上的人都回头看你。”
站在他身旁,她也与有荣焉,同样忍不住想要一直看他。
尹子莲侧睨她。“发都给你束了,你可要记住承诺。”
“除非是爷儿不要我,否则我哪里都不去。”
尹子莲很受用地勾起唇,看着前方,瞧见君迎面而来的男女老少总是会对他俩投注目光,不禁想,她只顾着夸他,却似乎没察觉自己在他人眼里有多么吸引人。
她的衣衫朴素,就连发上也不见任何首饰羊,在他人眼里,她温婉有距离,但在他眼里,她只是个惹人怜爱的小泵娘,会在他面前又气又叫,又笑又哭。
想着,他不禁笑得更愉悦,却见她的目光耳突地定在一处,他顺着目光探去,就见她望着不远处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画面发呆。
他垂敛眼,知道她心里还是牵挂她爹,不卯由得想,在她心里,最重要的人到底是谁?
他虽然无心和她爹做比较,但内心总担忧着她对他的好,是否只是一种转借。
忖着,余光突地瞥见一抹熟悉身影,他微眯起眼细瞧,在看清楚那人的瞬间,心头一震。
“爷儿,那儿有银饰铺子,我可以去瞧瞧吗?”
耳边传来红袖的低问,他想也没想地侧过身挡住她,神色自若地问:“哪家铺子?”
“那里。”她指着几步外的一家铺子。
“走。”他牵着她,小心翼翼地不让两人的目光对上。
他让她先进铺子里,自己则站在外头瞧着那人的动静,忽地看见有人来接他,而那人是……他蹙起眉,认出来接人的是隽王府的总管。
只是,当初那人都已经离开了,为何现在又回来?
包令人不解的是,他又怎么会跟隽王爷府的人在一块?
想了想,一时没有答案,他便招了招手,要跟在几步外的马夫上前,交代了几句,才要他先行回尹府。
马夫走后,他垂睫寻思自己的决定到底对不对,却突地瞥见红袖已来到自个儿身后。
“怎么了?”他不动声色地问。她是不是听见他交代马夫的事了?
“没事。”她扬脸,笑得很勉强。
尹子莲直瞅着她,轻牵起她的手。“没瞧见喜欢的?”
“嗯。”
“是吗?让我瞧瞧。”
“爷儿,不用了,里头没有什么好货色!”见他要进铺子,她忙拉住他。“不是说要赶紧到醉月楼作画吗?得快点才行。”
“不差这一点时间。”她愈是阻挡,便代表铺子里愈有问题。
他反拉着她走进铺子里。银铺布置得相当古典雅致,四座平面架上摆满了各式银饰,有姑娘家的银簪玉钗锁片,亦有男人的银束环。里头客人男女皆有,看得出颇有身份。
三两个男女闻声瞥向店铺口,瞧见尹子莲,莫不发出惊叹,随即有人顿了下,似是认出他来。
“唷,找了帮手来?去去去,就算你扮得人模人样也不过是个丫鬟,咱们银风馆的饰品只卖给商贾达官,你出去!”掌柜一见红袖便势利眼地瞟了尹子莲一眼,见两人手牵在一块,认定一个丫鬟攀不上什么富贵人家,压根没仔细瞧他一身锦衣华服。
闻言,红袖垂着地脸蓦地扬起,水眸怒眯。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要是他羞辱的只有自己,那也就罢了,可竟连爷儿都看低,要她怎么吞得下这口气?!
正见她就要发作,身前男人却只是轻握她的手,要她稍安勿躁。
“原来你这店里的饰品只卖商贾达官?好大的威风。”尹子莲笑眯了慵邪的瞳眸,懒懒地走到掌柜面前。
“就这么威风。”掌柜一双细小的势利眼上下打量着他。“去去去,别妨碍我作生意。”
尹子莲微挑浓眉,还未开口,便见一名客人走来。
“敢问这位爷儿是尹府大少爷子莲先生?”
“你是?”他笑望向对方。
“在下沈禄生,是二爷的好友,专管药材买卖,多年前有幸和莲爷见过一面,一直对莲爷的画作相当喜爱,却是千金难求。”沈禄生弯身作揖,姿态之低,差点吓凸了掌柜的眼。
“是少竹的好友?”尹子莲浅笑。“有什么问题?年后,我会差人送上一幅春暖花开到沈爷府上贺年。”
“这、这真是教我受宠若惊。”他有幸得画,激动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看向一旁架上的银饰。“要不这样吧,不管莲爷看中几只首饰,就让在下买下赠与可好?”
尹子莲懒懒看向见掌柜,见他吓得脸色青白,迳自笑问:“这怎么好?这家铺子的饰品只卖给商贾达官,我既不从商,更不是官,小小一个解元身份,要如何买这铺子的饰品?”
“不不不!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是小的错,是小的错!”掌柜的赶紧走到他面前,赏了自己好几个巴掌。“解元大人在前,小的居然不识得,真是该死,该打!”呜呜,尹家大爷到底是何时开始束发的,怎么没人通知他?害他没认出。
尹子莲也不理他,自顾自的问红袖。“袖儿,可有你喜欢的?”
“……我只是个丫鬟,买不起。”她抿着唇,恼意难消。
“买得起、买得起!”掌柜的哭丧着脸,只差没喊她一声姑女乃女乃。
“你别打了,我是真的没看中喜欢的。”红袖沉声制止。
“真没喜欢的?”
“嗯。”怕主子不信,她赶紧到:“我本来是想要替爷儿买个银束环,可是这儿的种类新颖是新颖,我却没看上眼的。”
今天,是她头一回替爷儿束发,才发现爷儿房里竟然连一个束环都没有,所以她才会一时兴起想买个束环。
“喔?”尹子莲这才知道,原来她想买的东西是要送给他的,令他心情大好。“那么走吧,到前头的铺子再找找。”
“嗯。”
“解元大人,请缓步!”掌柜的赶紧回头,抓出铺子里最昂贵的一支珐琅簪。“姑娘的发乌亮得紧,没带上半点饰物太可惜了,今日就让我以这支簪赔罪,送给姑娘,还盼大人可以大人大量,原谅小的错。”
尹子莲瞥了一眼,“袖儿,你喜欢吗?”
办袖看着那支珐琅簪,宝蓝底色上头有着鲜艳的红花绿叶,末端穿悬着翡翠玉片,造型相当别致。
她是喜欢的,可是看起来价值不菲,她开不了口,可要是不开口,就怕爷儿不知道会怎么对付掌柜……“爷儿,我只是想买束环,对簪子没兴趣。”
“是吗?”尹子莲皮笑肉不笑的瞅着掌柜。
“大人……”掌柜的脸色于是更加焦黑。
沈禄生见状,接过他手中的珐琅簪,再取下套戴在束环上的法郎束环。“莲爷,不如这么着吧,这束环是我刚从这里购得的,不如就把这束环送给莲爷,当是答谢莲爷的赠画,而掌柜的已知错,莲爷就原谅他吧,收下他的珐琅簪,正好做一双定情物。”
他目光犀利,加上对尹府有所了解,立刻察觉这姑娘必定是尹子莲的贴身丫鬟红袖,如今瞧两人双手紧握,更是认定两人之间必有感情,便道。
“大人,小的给您磕头认错,姑娘,小的给您磕头认错!”掌柜的见状,双膝一跪,当场磕起头来。
办袖吓了一跳,赶紧扯了扯身边男人。
尹子莲却只是冷冷的看着,勾笑接过沈禄生递来的饰品,又朝他比出噤声的动作,才牵着红袖缓步离去。
“爷儿,你不让那掌柜的起来吗?”走到铺子外,红袖小声问,回头看掌柜的还在磕头,压根没发现他们已经离开铺子。
“打一开始就不是我要他跪,也不是我要他磕,他想磕,就磕吧。”
“会不会出事?”
“得了,不出几下,他就会装昏。”他耸了耸肩,瞅着手中的珐琅束环和簪。“走,到醉月楼,我替你戴簪。”
“爷儿,咱们是要去作画的。”红袖苦笑。
“你不想替我带上束环?”
“……想。”
“那还不快走。”
***
醉月楼的捞月阁,向来是不容客人随意踏入的。阁楼前有座弯池,月倒映在池中,故而起名。
在捞月阁里,两人仿佛进行了一场唯有两人参与的隆重仪式。他替她戴上珐琅簪,她则替他戴上了珐琅束环,同色同款,天底下再没有如此特别的定情物。
站在镜子前,两人就像被同物相系,从此定下彼此。
“爷儿,我很少逛街。”半晌,红袖突道。
这些年,他开始较常外出,于是她也常陪他在外头走动,然而踏进铺子里还是头一回,只因她手头上有了些银两。
“真巧,我也是。”
她知道他在打马虎眼,索性回头看他。“我不知道一个丫鬟是不能随便逛铺子的。”
“往后,你是尹府的大少夫人。”
“……突然发现爷儿实在太纵容我。”虽说她随侍在他身旁,但她在他眼前,根本不像个丫鬟。
“爱上了,便是如此。”他坦言,不再掩藏爱意。
办袖一听,粉颜羞红,有点难以接受他随时把情爱挂在嘴边。“爷儿到底是喜欢我哪一点呢?我只是个丫鬟,我……”
“天晓得?当我一回头,眼里心里都是你,甚至为了你连酒都不喝了,我才知道一切都已来不及。”
“咦?爷儿是为了我而不喝酒?”
“记不记得有一回我在亭里喝酒,你不准我喝?从此之后,我便不曾再喝过酒了。”他牵着他到锦塌上坐下。
“那是因为大夫说,爷儿的状况时好时坏是因为爷儿没有照时饮药,还一直喝酒的缘故。”一开始不知道的时候,她还傻傻地替他倒酒呢。
“重点是,我为你,不再喝酒,我为你,珍重自己,这已无关你是不是丫鬟,而是你在我心里有多大的重量。”
办袖感动的瞅着他,知道他是在打破她的迷障。
其实,她只要能待在他的身边,她就很开心了,至于丫鬟或妻子,不过只是一个名称而已。
“年底于棠和丹禾要成亲,咱们恐怕是赶不及了,那就等过完年再成亲。”他轻抚她细腻粉女敕的颊。
“爷儿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她承诺,不再细想其他问题。
“喔,这么听话?”长指滑下她优美的颈项,轻解她交领的环扣。
“爷儿?”红袖惊愕的瞪大眼,不敢轻举妄动。
尹子莲置若罔闻,逐下解开扣子,露出底下的对襟深衣,吓得她赶忙抓住他的手。“爷儿,你要做什么?!”
“光是这样你就这么紧张,待会要怎么办?”
“咦?不是要作画?”作画跟月兑衣服有什么关系?
“你忘了要画的是图?”
“……图跟月兑衣服有关?”
她不是很清楚图到底是怎样的画作,但曾经听闻那是极为不入流的画,既然不入流,难道说……要画的是袒胸露乳的人像画?!
尹子莲看着她半晌,突地放声大笑。
“爷儿,你笑什么?”虽然知道他在取笑自己,但红袖也不恼,因她喜欢他的笑,更喜欢他醇厚的笑声。虽说爷儿是个爱笑之人,但大多时候都是坏心眼的笑,能教他笑出声的,少之又少。
他直瞅着她,才要开口,便听见外头的通报声。
“大爷,人已经来了。”
“让他们进来。”尹子莲狡黠的一挑眉,微笑着替她扣好袄上环扣。
门开后,走进了一男一女,女的面貌妖娆但稍嫌俗艳,男的面容粗犷但稍嫌壮硕。
“到床上去。”他指着房内底部的那张黑柜木大床。
“是。”
“袖儿,过来吧。”
就在离大床几步远的距离处,已摆了张长形梨木桌,上头早已搁好画纸与笔墨,桌前还有两张椅子。
他拉着她一道坐下,随即便启口,“可以把衣服月兑了。”
办袖闻言,猛地侧眼看他,余光瞥见那对男女真的开始解衣衫,男的露出一身肌肉,而女的褪去襦衫,便见抹胸几乎快要掩不住胸前春光,她赶忙起身遮住主子的眼,高喊,“穿上去、穿上去!”
那对男女不解地看着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听谁的。
“袖儿,要他们穿上去,要怎么画?”尹子莲笑弯了唇角。
她舌忝了舌忝干涩的唇,附在他耳边低问:“爷儿咱们到底要画什么?”
“图。”他凉声道。
“我知道是图!可……”她气恼地跺脚。“图到底是什么样的画?!”
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还要逗她?她已经不知道要把眼睛搁到哪去放了!
“图指的是男女的图。”他落下她遮眼的小手,笑得狡诈。
办袖呆了下。“……男女?”是她想的那一种吗?
“一般大户人家千金出阁时,都会在嫁妆匣里放上一本精致的图,好让千金们知道洞房花烛夜时将要发生什么事。”他详细地解释,“虽说名称皆不同,但内容就是男女的各种动作,所以也有许多男子会买上一本回家研究房中术,至于这十二幅画,我已经决定采用什么姿势,你只要负责画便可。”
他说得头头是道,红袖却听得头昏眼花,心跳加速。
为什么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要画这种画?最重要的是——
“听爷儿这么说,似乎对房中术颇有心得?”十二种姿势?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为什么他可以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就像在跟她聊天降霜,天寒地冻一样简单?!
“尚可。”
“可我根本没见爷儿和哪位姑娘走得近,还是说——”她突然想到醉月楼里花娘如云,又是尹府自家产业,只要他起心动念……
“你在意?”
办袖愣愣地看着他。“爷儿,如果你真要和我成亲……往后还会纳妾吗?”
尹子莲扬眉,“除非你答应。”话落,他笑得坏心眼。
她至今还搞不懂房中术、图,可是她知道成亲之后就是搂搂抱抱又卿卿我我,因为她曾经好几次在府里撞见三爷和丹禾拥吻的画面,想到要是成亲之后,他们的床中央还要再夹个人……她宁可不嫁!
笑眯了慵邪的眼,他一把将她拥入怀里。“我这一辈子有你便已足够,又怎会再想其他?”
“你说的喔!”她耍狠。
“天地为鉴,他们为证。”他指向那对男女。
办袖探去,再度头疼的捂着脸。“爷儿,能不能要他们别月兑?”
“不月兑,不好办事。”
她粉脸涨得红通通。“……难道要月兑个精光?”
“这样最好。”他在她耳边低声说:“男女关上门共处一室,能够果裎相见,分享体温,是一大快事。”
“可、可是那样我没办法画!”她苦兮兮地低喊。
至今,她还记得十年前看见他赤条条的躯体有多么惊吓,如今要她再看其他男人的……她没有办法,真的不行!
“那就……”尹子莲见逗得差不多了,指着那男人命令,“你把衫子穿上。”
“是。”
“这样不就好了?”
办袖偷偷用余光瞥了下,暗松口气,然而一偏头,却见那女子还穿着抹胸躺在床上,酥胸几乎呼之欲出——
“她也得穿上衣衫。”
“再穿上去,就没兴头了。”
“什么兴头?我说穿着就穿着!”红袖恼火低骂,“不准看她!”
尹子莲闪笑几声,满意的动了动长指,女子随即套上襦衫。
然后,他开始指挥,“让她正躺着,把她的裙摆拉高,你就置身在她腿间,但身体别压上她。”
床上男人闻言,随即照办,眼看裙摆已经拉高到露出女子的姣美长腿,红袖忍不住尖叫。
“给我住手!”
男子一顿,一脸为难地看着尹子莲。
“又怎么了?”
“这这这……这是在做什么?!”她双手捂脸,根本不敢看。
“这是最基本的。”
“基本?!”她拔尖喊。
“确实是难为你了,本该是由我来画的,可惜我的手受伤。”尹子莲叹口气,一脸歉意。
办袖从指缝间看见他虚假的歉意,怀疑他根本是在逗她。“我非画不可?”
“非画不可。”
闭了闭眼,她咬一牙,笔一拿,豁出去了。“不准再动!”
接着她开始在上等画纸上作画,动作极快,半刻钟便勾勒出形体,边画边骂。
“下流的世子,简直是无耻,不要脸!天杀的,居然要爷儿画这种图,根本就是要毁坏爷儿的名声!那杀千刀的王爷世子,千万别再让我撞见,我非折断他一只手不可!王八蛋!”
她以愤怒化为运笔的能量,下笔若有神助,运笔如飞,两人的动作与神态皆被她精准地捕捉住。
而她身旁的尹子莲则是被她一连串的骂语逗得肩头发颤,笑到最后,甚至忍遏不住地咳了起来。
“爷儿,怎么又咳了?”他的咳声拉回红袖的神智,她忙歇笔,轻怕他的背。
“不碍事。”他边咳着,还是止不住笑。“袖儿,怎么我从不知道你这么能骂呀?”
“我……”她粉颜赭红,扁了扁嘴。“气的嘛,我被气得头都发昏了。”
尹子莲笑露白牙,看着她的画,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先拉开放到一旁。“其余细部明日再修,现在先……”他想了下,朝两人说:“后背式。”
办袖皱眉,总觉得这招式听起来颇像是要练功,然而侧眼探去,便见大床上女子趴伏在床,浑圆的臀翘得极高,而男人则直贴着她的臀……
“啊!”
她吓得跳起身,连退数步,赶紧转过身去,一会跺脚,一会低骂,完全不能回头。
“袖儿,怎么了?”
办袖整张脸烧烫得像是要酿火似的,羞得连他都不敢看。“爷儿,我不能,我不行,我没有办法……”
“怎会没办法?这些事你早晚要和我经历,现在先见习一下也好。”
她呆住,大眼微转,看见他再认真不过的神情,脑中下意识地想像着床上的人变成她和他时——
“我、我……不行、不行!”她拔腿就跑。
“袖儿?”
“我去替爷儿准备一壶热茶!”她要冒烟了,她快要爆炸了!
倚在门边,尹子莲见她真的一眨眼间消失得不见踪影,不禁放声大笑,直到床上的男女低问现在要怎么办,才勉强收回泛滥的笑意。
“你们先回去,明日再来。”
想着那小女人羞怯的神情,他不禁又笑弯唇角,再三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