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简直是在胡闹!”文世涛怒不可地驾道。
当他发现秀儿被范姜魁带出悦来酒楼,他便派人沿路追查,直到晚上,依旧一无所获,结果反倒是范姜魁主动派人捎来消息,他才得知秀儿又昏厥过去。
赶忙来到范姜魁的别院,却听他说,他要提亲!
“大舅子看不出我很认真?”他不再如往常笑得慵邪,眉间锁着浓愁。
“我不会答应。”文世涛眯眼瞪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要不是秀儿没什么大碍,他发誓,一定会杀了他!
“为何不答应?”
“没有答应的理由。”
“我爱她。”
“那又如何?”他哼笑着。
秀儿可人窝心,长相甜美讨喜,本就是人见人爱,多他一个范姜魁,他也不会太意外。
“执秀也爱我。”
文世涛冷眼看着他。“你们才相识几天,谈爱会不会太早?”
“你可以问她。”没有以往的意气风发,他像是被困住的兽,却被困得心甘情愿。
文世涛这才察觉他的不对劲,细细打量着他,半晌才淡淡开口,“秀儿不适合你,你打消念头吧。”
“放眼出云王国,除了我,再没有一个男人会像我这般爱她。”
“你们才相识几天……”
“爱就是爱了,与相处几日无关,要是没有感觉,就算一辈子瞎和在一块也生不出爱情。”从没有一个女人像执秀一般,在初见的第一眼,就强烈地占住他的心,仿佛她早就深植在他心中,只是被封印了,直到她的出现,才解开封印,被禁锢的心也才恢复跳动。
文世涛抿紧唇。“你应该也发现了秀儿的病,又何苦执着于她?”
“因为她不值?”他笑得嘲弄。“文世涛,你这钱精都能不计一切代价要保住她的命,难道爱情就比不上亲情?我会向你证明你错了,我很愿意被她拖累,一辈子、两辈子,只要她愿意,我就甘愿。”
“……那是因为你没有经历过可能一再失去她的恐惧。”
“我尝到了。”在那一瞬间,他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冰冻住,他无法呼吸,尝到可怕的无力感。
正因为如此,他要立刻迎娶她进门,把她搁在身边,日夜都看得到她,他才能真正安心。
文世涛深吸一口气。“既然如此……”
“你不让她出嫁,难道你要照顾她一辈子?像养一只金丝雀般,将她永远关在文府里,让她最终老死在府里,而从不知道外头的世界有多辽阔?”范姜魁说起话来咄咄逼人,不容他逃避。“文世涛,你那不是在宠她,你是在扼杀她的生命。”
“你懂什么?!秀儿她是因为……”
“因为什么?”他眯起眼,嗅出些许不寻常。
文世涛抹了抹脸,不愿再多说,转了话题。“你想要提亲?你家姥姥会答应吗?”
“会。”他说得笃定。
“……好,只要秀儿答应,只要你请得动范姜老太君,我就答应让秀儿嫁进范姜家!”文世涛孤注一掷地道。
因为他相信,范姜老太君根本就不会答应两家结亲!
如文世涛所猜测,范姜老太君果真一口回绝。
“不可能。”
睇着她,范姜魁态度坚决地站在她面前。“好,那我就终生不娶,让范姜家断后。”
“你这小子竟敢威胁姥姥?!”范姜老太君尽避一头白发,满脸风霜,但身体还很硬朗,说起话来中气十足。
“不敢。”
“你不敢?”范姜老太君眯起眼。“你明知道两家是世仇,还要娶文家的女儿,你是想把我给气死?”
前些日子,姚望便对她提起,魁儿似乎看上了文家女儿,她正想着计谋要阻止,岂料两人进展飞快,这么短的时间内,竟已论及婚嫁,教她措手不及。
“她是文家女儿又怎样?当年姑姑与人私奔是她教唆的吗?说不定,那时候她根本就还未出世,与她何干?”他懒声道。
坐在主位的范姜老太君握紧拐杖,两旁的丫鬟赶忙将她搀起。
“我告诉你,我不让你娶文家女儿,不只是因为我痛恨文家的人,更是因为文家一家人都不寻常,要是和他们沾上关系,就怕咱们范姜家会整个赔进去。”范姜老太君怒声道,紧握拐杖的手微微颤动。
范姜魁望着她,最终叹口气,斥退两位丫鬟,扶着她回主位坐下,拿起搁在几上的茶,用双手奉上给她,再轻拍着她的背。
“姥姥,你想太多了。”毕竟是抚养他长大的姥姥,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愿意拂逆她老人家的心。
可是,事关执秀,谁都拦不了他。
“谁想太多?”她哼笑着,微眯起眼。“我告诉你,当年拐走你姑姑的男人,是文家的小儿子文予懿,他是可怕的恶鬼,还会使咒,肯定是他害死了你姑姑后,又不断地诅咒着咱们,咱们范姜家的人丁才会愈来愈凋零。”
范姜魁闻言,无奈地叹口气。“姥姥,要真是如此,为何范姜家还能有我?”
“这……”
“换作是我,如果真恨上一家子,我一定会斩草除根,绝不留后。”他长睫垂敛。“再者,那个男人爱着姑姑,要不为何要带她走?话再说回来,所有的事都是听说的,没人知道姑姑到底是生是死,不是吗?”
“你姑姑要是活着,又怎会不回来看我?”说起小女儿,范姜老太君眼眶泛红。
“可事实上咱们是没见到人也没见到尸,为了没有确定的事这般仇视文家,真有道理吗?”听说、听说,听来说去,又有谁真正地看到真相?
“这事绝对错不了。”范姜老太君深吸口气,把泪水收起。“当年文家为了求富,要文予懿使咒,献上了某些东西换来发达。”
一提到那些怪力乱神却又说得煞有其事的传说,范姜魁不禁摇头。
“臭小子,你以为我在说笑?”范姜老太君瞪着他。“正因为求来不该求的财富,所以报应全落在文家下一代,如今文家的那个当家也不是好东西,一出生就是异瞳,异瞳代表恶祸,而文家的人也确实从他出生之后就开始莫名死去,就连文家女儿会落得病魔缠身,也是他造成的,那是他们文家的报应。”
提到心上人,范姜魁忍不住追问:“姥姥的意思是说,执秀的身体不好,是文世涛造成的?”
这说法令他不以为然,但想起他们兄妹之间坚不可摧的情感,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教他有所联想。
“听说是他造成的,或是他想杀她……文家那些人想把家丑关在门内,可我就是能派人挖出真相。”顿了顿,她又说:“那丫头身子骨不好……就怕也活不了太久了。”
“姥姥!”范姜魁气恼地瞪着她。“你明知道我喜欢她,为何要这样咒她?”
他简直不敢相信,向来敬重的姥姥竟会口出恶言地诅咒他所爱的人。
“我咒她?我不过是说出事实罢了。”范姜老太君将拐杖重击着地板。“我告诉你,臭小子,你再怎么喜欢她也没用,我是绝对不可能让你娶她!要娶,也是娶你安世伯家的掌上明珠玉缇。”
“我不会娶执秀以外的人!”
“你在说什么蠢话?!你跟玉缇的亲事我已经跟你安世伯谈妥,你没得选择!”
“别逼我。”他眯起眼,迸现危险警告。
“是你在逼我!”她气得直发抖。“当初要不是文予懿拐走你姑姑,你姑姑早就嫁进安家……当年就是因为文家才坏了这门好亲事,还好你安世伯不计前嫌,愿意将女儿嫁进咱们范姜家,如今我怎能容许你再娶文家的人?”
范姜魁闭了闭眼,紧抿着唇。“姥姥,我给你两个选择,看是要我带着她私奔,还是让范姜家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