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心惟从来不曾如此忐忑过。
就连当初违背父母的期待,只身来到美国求学,她的心意始终非常坚定,没有一丝犹疑。
转眼间,六年过去了。
面对即将到来的归途,她竟惴惴不安了起来……
接连几夜陷入梦回的洪流,醒来总是满身大汗和不知所措,梦境虚虚实实,唯独一张脸孔始终清晰不变。
是他!雷家骥。
他总是噙着一抹浅笑,模样俊帅又迷人。
一双浓眉英气勃勃,眸色深邃又清澄,鼻梁高挺,神态散发着舒朗隽爽之气,扬着淡笑的唇,似乎藏着许多话语,显得意味深远。
当初决定赴美求学,他说他会等她,等她毕业回台湾,两人便能永远在一起。
可是她并没有如期返台。
拿到毕业证书的那一天,她神情迷惘的拖着行李箱,站在机场大厅,为了自己的去留而踌躇不决。
真的要回去了吗?回去成全爱情,成全他的等待,但,属于她的梦想呢?
事实上,她已经在纽约的艺廊找到一份工作,她很想要尝试看看在放下画笔、月兑离学生身分后,项心惟这个人究竟能闯出什么名堂来。
又或者,这些不确定,其实是源于自己内心的自卑与自责。
她僵立在机场大厅,迟迟无法做出抉择,直到那架如期起飞的班机为她做了一个残忍的决定—她留下来了,单方面的将两人分离的时间再度延长。
不是她狠心要捏碎雷家骥的等待,而是她对自己的存在价值深感困惑。
想不透,她真的想不透,雷家骥明明是如此出色的人,为什么偏偏选择把平凡至极的她捧在手心里呵护?
他对她极好,好得太不真实,让她渴望沉溺又害怕的亟欲抗拒。
她值得吗?她凭什么被他这样疼宠着?又凭什么被他这样执迷不悔的爱着?
权量不出个平衡点,所以只好像鸵鸟一样躲在异乡,假装遗忘他的等待。可是该死的思念却又时时煎熬着她薄弱的意志,逼得她不得不决定回台湾。
她真的好想他!
这六年早已经超过她的忍耐极限,思念日夜啃噬着她的心,啃得她千疮百孔。
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对于她的逃避,他是生气,抑或是绝望的选择将她彻底遗忘?
他说过,她全身上下最教他迷恋的就是这张唇,现在的他,还会像当初那样迷恋她的唇吗?
诸如此类的臆测,每发生一次,就让她的心,无可避免的揪拧了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可以肯定的是,这趟飞行绝对不会太好受。
项心惟揉了揉隐隐作疼的胃,沉沉的吁出一口气,试图舒缓紧绷的心情。
“妳还好吗?”座位旁的陌生旅人友善的用英文问。
“谢谢,我没事。”略显苍白的小脸勉强挤出笑容。
“第一次搭飞机旅行?”
她摇摇头,“不,不是旅行,是回家。”
“那妳一定很久没有回家了。几年了?”
“六年。”说起来简单,但这段时间里,不知道累积了多少的泪水、思念、压抑,还有忍耐。
“那就是了,妳的不安是因为近乡情怯。”旅人如是说。
近乡情怯?或许吧。
但她心里明白,雷家骥是她唯一的解药。
只是,他还愿意当她的解药吗?还愿意爱着她吗?那年,项心惟高一……
说是个高中生,但她的脾性、模样,其实跟国中时期没有什么两样,真要说有什么不同,应该是她变得细腻善感的女孩心思吧!
傍晚时分,正值放学时间,一辆辆校车井然有序的排列在这所私立贵族学校的校园里,穿着制服的学生们背着书包,排队上车。
一如往常般,项心惟低调的选了一个校车后方靠窗的座位,坐在身旁则是她的姊姊项心莹。
她将目光投向车窗外,微风轻轻吹拂着她柔软如丝的发,素净的脸蛋上没有太多表情,让人无法猜透她此时在想些什么。
闹烘烘的校车上,听不到她的声音,只见她懒洋洋的将头轻靠在车窗上,闭上眼睛……
不同于她的沉默寡言,活泼美丽的姊姊向来是大家目光的焦点,在项心惟阖眸小憩的时候,校车上的同学们纷纷簇拥着项心莹,妳一言我一语的热络交谈。
“心莹,妳上次在校庆演出的是哪位大师的曲子,人家也好想要学喔。”
“是李斯特的作品。妳喜欢啊?那我明天把琴谱带来借妳。”
“真的吗?太好了,心莹,妳人真好。”李丽茜露出感激的笑容。
“欸,妳们昨天有没有看高中篮球联赛的电视转播?我们学校又赢了,光是雷家骥一个人就拿了二十几分,超赞的啦!”汪秀茹抛出另一个话题。
“我有看、我有看。雷家骥真不愧是篮球队队长,最后那个BuzzerBeater差点害我浑身细胞死光光,真是有够刺激的。”
“妳们说的是上个周末和景翔的比赛吧?”项心莹问。
“对,就是那一场。心莹,我好羡慕妳这个拉拉队队长,每次都可以跟着篮球队去比赛,哪像我们就只能待在家看转播。”说话的女生语气颇为哀怨。
“别把我们拉拉队说得好像只是篮球队的跟班一样,我们也很卖力的在帮忙加油耶,不然他们哪有士气可以打赢?”自信的她打趣的说。
“是是是,谁不知道,只要有妳这个大美女在场,篮球队的人保证各个精神百倍,尤其是雷家骥。”李丽茜大开玩笑。
“呿!又在胡说八道。”项心莹给同学一个白眼。
突然,一个面生又腼的男学生客气有礼的开口问道:“……嗯,心莹学姊,我可不可以问妳一个问题?”
“可以呀,什么问题?”热情大方的她向来有问必答。
“学弟,你的问题该不会是跟篮球队的雷家骥有关吧?那你还真是问对人了,我们心莹跟他可是熟到不能再熟了。”李丽茜暧昧的说。
“真的?”男学生惊喜得瞠大双眼。
“哇咧,你还真的是来打听雷家骥的事?”她一副歪打正着的惊讶模样。“你想要问雷家骥的什么事?”
“嗯……那个,家骥学长有女朋友了吗?”
问题一出,校车上旋即陷入空前的喧闹,揶揄声此起彼落。
“欧买尬,学弟,你该不会暗恋雷家骥,想要跟他来场男男恋吧?”李丽茜唯恐天下不乱的高声嚷嚷着。
“不、不是啦!”成为众矢之的的男学生面河邡赤的否认。
“不然你干么这么关心人家有没有女朋友?”
“对嘛、对嘛!”周围响起一阵附和声。
“……其实、其实我是帮我姊姊问的啦!”男学生到极点。
“妳姊姊是谁?几年级的?哪一班?”李丽茜咄咄逼人的问。
“茜,不要欺负学弟。”项心莹心软,出手拯救这个惨遭围攻的可怜男孩。
“我姊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只是因为上次校庆园游会看见家骥学长,对他有好感,所以才叫我来打听打听。”男学生愈讲愈小声。
原来如此。“雷家骥没有女朋友。”她坦率的说。
“但有红粉知己。”李丽茜狡黠的补充。
“是谁?”
“学弟,你是瞎子还是笨蛋啊!雷家骥的红粉知己当然非心莹莫属,他们一个是篮球队队长兼学生会会长,另一个是拉拉队队长,还有谁比他们两个更适合在一起?更别说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你懂不懂啊!”汪秀茹看不下去的抢答。
“妳们别胡说了,什么红粉知己,我跟雷家骥只是交情不错的朋友罢了。”
“对,只是三天两头黏在一起、交情不错的朋友罢了。喏,妳那交情不错的朋友来找妳喽!”李丽茜努了努下巴,侧身让出了视线。
项心莹一抬起头,果然看见那道熟悉的帅气身影,粉女敕的脸庞顿时冒出笑意,漂亮的眼睛更是闪烁着光芒。
雷家骥礼貌的和校车伯伯打了声招呼,站在校车走道上,朝后方座位张望了一下—
“雷家骥!”兴奋的挥手。
他扯开笑容。“抱歉,借过一下。”走过狭小的走道,来到后方座位。
“找我什么事?”项心莹问。
“晚上大人们有聚会不在家,我妈交代要妳们两个今天坐我家的车回去,然后到我家吃晚餐。”
“OK!”她率先背起书包离开座位,“小惟,起来了,今天不坐校车了。”
靠着窗户昏昏欲睡的项心惟缓缓睁开迷蒙的双眼……
真奇怪,明明听见姊姊叫她的声音,怎么一睁开眼睛,却变成骥哥的脸?
“小惟、小惟!”雷家骥弯身温柔的拍拍她的小脸。
“……骥哥?”她一脸纳闷。
“小惟,快起来,待会儿陈叔会来接我们一起回家。”
“喔。”项心惟傻气的应允。
雷家骥主动拿起她的书包,牵起她的手,非常自然的将她带下校车。
“姊呢?”迷迷糊糊的搜寻着姊姊的身影。
“已经先下车了。”他头也不回的答道。
主角离去后的校车上,八卦的对话依旧持续着……
“天啊,雷家骥好帅喔!项心莹真是幸福死了,居然可以坐雷家骥的车一起回去。”李丽茜当场羡慕得捶胸顿足。
“为什么我不是雷家骥的邻居”汪秀茹说出了大家心里的渴望。
就在一阵扼腕之际,人群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点出了不少人心中的疑问—
“刚刚被家骥学长牵着的人是谁?”
“项心莹的妹妹。”李丽茜答。
“啥,项心莹的妹妹!真的假的?”
“真的。她是项心莹如假包换的亲妹妹,叫项心惟。”又强调了下。
李丽茜知道大家的疑问。事实上,她第一次看见项心惟时,心里也有相同的困惑—她们真的是亲姊妹吗?
明明项心莹美得像仙女下凡,在学校各方面的表现也十分突出,怎么她妹妹却这么普通,甚至可以说没有什么存在感,成绩是还可以啦,但长相未免也跟姊姊差太多了吧!
虽然还不至于到丑的地步,但肯定没办法用好看来形容。
“项心莹的妹妹……呃,很平凡。”某人一针见血的说出大家心里的看法。
“可是妳们不觉得家骥学长对她特别温柔吗?”腼的男同学说。
“哪里特别温柔,傻瓜,那是爱屋及乌。”李丽茜说。
啥,爱屋及乌?鬼才相信!
有谁会因为爱屋及乌而跟对方十指交握?那分明是恋人之间专属的亲昵行为。
“雷家骥,你好偏心,都不帮我背书包,只肯帮小惟。”项心莹睨着高大帅气的他,语气酸酸的揶揄道。
从小巴他一起长大,就算三不五时吵架斗嘴,他们感情还是很好。
偏偏雷家骥这家伙不识货,放眼全校谁不夸她是大美女,只有他老是不知死活的嘲讽她是发霉的“霉女”。
要不是不想破坏在妹妹心里婉约的形象,她早就把这个大笨蛋大卸八块扔到荒山野岭去了,省得这家伙老是用言语攻击她。
“我哪敢,妳是大名鼎鼎的拉拉队队长,还是本校最炙手可热的校花,我要是帮妳背书包,明天铁定会被妳的爱慕者围殴。”雷家骥反唇调侃。
“唔,可是大家都说我是你的红粉知己耶……”她挑衅的瞟了他一眼。
雷家骥露出不敢恭维的表情,撇撇嘴,“什么红粉知己?妳是我的妹妹。从小到大,我妈不知道叮咛过多少遍,她说她把妳跟小惟当作是自己的女儿,要我们四兄弟不准欺负妳们。”
“呿,谁是你妹妹?”项心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想占她的便宜,门儿都没有!“搞清楚,我跟你同年级。”
“但是妳不能否认,我确实比妳早出生八个月吧!”
才大八个月就自以为了不起,雷家骥果然只长年纪不长脑袋,蠢得可以。项心莹翻了翻白眼,拉紧书包的背带,远远走在前头。
惫没走到雷家的私人房车,衣着整齐的司机陈叔已经抢先一步从驾驶座下来,对三人礼貌的鞠躬道:“心莹小姐、二少爷、小惟小姐。”
“陈叔,你好。”始终安静的项心惟终于出声了。
“陈叔,麻烦你了。”雷家骥将手中的书包交给他,打开车门揶揄的说:“两位小姐请上车吧!”
项心莹率先入座,接着是项心惟和他。
“雷家骥,你为什么都不跟我一起坐?”项心莹向来心直口快,心里只要有任何想法或疑问,绝对直言不讳,尤其是能找雷家骥麻烦的,她更爱。
“我个子这么高不能坐在中间,会妨碍陈叔看后照镜。”他眸光狡猾的一闪,“厚,妳不疼小惟,所以不想跟她坐对不对?唉,平常还在夸耀说什么姊妹情深,这下可露出马脚了吧!”他故意挑拨离间。
“才不是,小惟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可能不疼她!倒是你,离我妹远一点。”她一把将项心惟拉向自己,故意拉开她和雷家骥之间的距离,下一秒又马上对她叮咛道:“小惟,待会如果想睡觉,就靠着姊姊的肩膀睡,别让雷家骥占妳便宜。”
“什么占便宜,我是那种人吗?小惟妳说句公道话,骥哥有占妳便宜吗?我是不是对妳最好了?”雷家骥几乎是把整张脸凑到她面前逼问,近到随时都可以吻上她似的。
傲无防备的项心惟当场倒抽一口气,下意识整个人向后仰—
唔,会不会靠得太近了点?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连两根手指头都不到欸!
“快说。”
骥哥的眼神精锐深邃,浑身散发着迫人的气势,他呼出来的热气,全喷洒在她脸上,教她没来由的心悸,尤其当她望向他认真灼灿的眸光时,她居然不可遏抑的感到一阵昏眩。
“我……”浸润水色的眸光望着眼前的他,先是为难的嚅了嚅嘴,继而露出了少女的羞涩神情。
“雷家骥,你说话就说话,干么靠小惟那么近?”
“我是在问小惟,要她说句公道话,妳别插嘴。”他索性把项心惟直接拉进自己怀里。
“骥哥—”她用掌心抵着他的胸膛,不知所措。
“雷家骥,你别搞不清楚状况,她可是我妹妹。”项心莹赶紧伸手将她拉了回来,帮助她月兑离魔掌。
可怜的项心惟就这样被两个人佐拉右扯,莫名其妙成了抢夺的目标。
她说什么都不对,只好苦笑的望着左右两个不停在拌嘴的人。
唉,又来了,这两个人从小就爱斗嘴,每次一斗嘴就要她选边站,当了十几年的夹心饼干,个中滋味不难想象。
然而就在被他们斗嘴打闹的模样惹得啼笑皆非之余,项心惟脑中突然想起了刚刚在校车上听见的话—
雷家骥的红粉知己当然非心莹莫属……还有谁比他们两个更适合在一起?更别说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你懂不懂啊!
不管是骥哥还是姊姊,都是众人目光的焦点,他们同样有着迷人的外表、杰出的成绩表现,还有那无人能敌的天生魅力。
她从小就喜欢他们两个,老像个小苞班似的跟在他们后面跑,听他们吵架斗嘴,就算自己插不上话,感觉也很有趣。
可是人终究会长大,她不可能永远只跟在他们身后,那些话像是当头棒喝似的敲了她一记,教她不得不做出一个假设—
如果有一天,骥哥真的和姊姊在一起,那她该怎么办?她还可以像现在这样继续跟在他们身边吗?
不用问,结论铁定是不行的。
唉,都怪她太迟钝,居然没有发现他们有这一层关系。
她飞快的扫了雷家骥帅气的脸庞一眼,随即收回目光,一想到自己有天终将会落单,她的心头霎时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窒闷。
“陈叔,把车停在这里就可以了,一个半小时后再来接我们。”
“是,二少爷。”
听见雷家骥的声音,项心惟拉回思绪,看了他一眼,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挑着眉,给她一抹浅笑,她旋即明白他的用意。
“雷家骥,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下车?你不会又要偷偷去逛小吃摊了吧?”项心莹率先提出质问。
“没错!如果妳不想去的话,可以让陈叔先送妳回去,我和小惟去就好。”
一直以来就不喜欢逛夜市、跳蚤市场、路边摊这种地方,母亲灌输的观念让她觉得这些地方实在称不上干净舒适,偏偏雷家骥和小惟就爱在这些地方瞎晃,只要一逮到机会,两个家伙就会狼狈为奸的偷跑出去玩。
平常已经习惯三个人一起行动,项心莹此时也不想落单,只好硬着头皮加入,逼自己忍耐再忍耐。
她蹙着眉沉吟须臾。算了,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况且,这么多年来她黏雷家骥都黏惯了,突然不跟还真不习惯。“逛就逛,谁怕谁!”
“那就快下车。”
下了车,雷家骥习惯性的握住项心惟的手,项心莹则是主动勾住他的另一只胳膊,三个人并肩走向前方的热闹街巷。
相较于项心莹满脸忍耐的模样,雷家骥跟项心惟简直是如鱼得水。
不管看见什么小吃,两个就兴高采烈的非得去尝个几口才甘愿,完全不在乎沿路吃吃喝喝的模样会让人气质尽失。
项心莹规劝无效,也只能强迫自己多多忍耐。
瞧,为了个什么见鬼的章鱼小丸子,他们居然在路边排了好长的队,好不容易买到,一看到不过就是六颗洒了一堆莫名其妙佐料的不起眼丸子,她当场脸都要绿了,实在想不透那种东西到底有什么好吃的?
雷家骥用竹签挑起一颗,送到项心惟面前,只见她张嘴一口吃下,脸上顿时露出满足的表情,好像真的很美味。
“喏,项心莹,妳要不要尝尝看?”他好心的问。
“姊,这个真的很好吃耶!”项心惟强烈推荐。
项心莹又是蹙眉又是怀疑,挣扎了老半天,才勉为其难的吃了一颗。
“如何?是不是很好吃?”平时总是安静乖顺的项心惟,难得一脸期待的望着姊姊。
突然,芥茉的呛辣无预警的刺激着项心莹的喉咙,教她几乎说不出话来,泪水不受控制地盈满眼眶,还狼狈地一阵猛咳。
懊不容易把小丸子吞下肚,大美女吐着舌头,不敢恭维的说:“呃,天啊!这也太呛了吧!”
“就是呛才好吃啊!苞妳吃生鱼片一样。”雷家骥觉得理所当然。
“这哪比得上生鱼片?真是两个疯子。”项心莹没好气的说。
无所谓的耸耸肩,“看来妳姊不爱,我们两个自己吃吧!”他捧着纸盒,和项心惟头挨着头,开心的把剩下的章鱼小丸子解决掉。
项心莹就站在一旁等他们吃完,目光不经意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这两个家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处得这么好了?看到小惟嘴边沾到酱汁,雷家骥想也不想便伸手替她抹去,而小惟平日总是安静的脸庞,也毫不保留地对他展开笑容。
眼前的这个女孩,真的是她的妹妹小惟吗?
撇开她们共同拥有的爸爸、妈妈不说,她愕然发现,自己跟妹妹还真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她不喜欢这种拥挤脏乱的环境,对于大家赞不绝口的小吃也没什么兴趣,更别说路边摊卖的衣服首饰,她根本一样都看不上眼。
反观妹妹小惟,却对放眼所及的一切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好奇心。
不管雷家骥买什么东西,她全都吃得津津有味,不过是看到甘草番石榴的招牌,他们两个人活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一路兴奋狂奔,完全把她抛在身后。
如此行径看在她眼里,简直荒谬至极。
像那些过度粉红俗气的发饰、零钱包、吊饰之类的小东西,她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可是小惟也不知道哪只眼睛出了问题,居然觉得每样东西都很别致可爱!
而且雷家骥现在居然还想买手机吊饰送给小惟
“项心莹,还不快过来挑一个,不要等一下又说我偏心。”
“不了,没有我喜欢的。”从小到大,爸妈买给她的东西永远都是最好的,她根本看不上这些劣质品。
“姊,妳看!这里有妳最喜欢的女圭女圭欸!”项心惟拎起一个日本风行的可爱玩偶,开心的对她喊道。
“傻瓜,妳拿的是仿冒品。”
项心莹毫不客气地批评,果然让摊贩老板露出乍青倏白的难堪表情。
正当气氛陷入一阵尴尬之际,雷家骥赶紧付了钱,连拉带推的把两姊妹带走。
等走远了些,他再也忍不住朗声大笑,“哈哈,项心莹,妳可以再白目一点,妳知不知道刚刚那个老板看起来有多想把妳杀人灭口?”
雷家骥弯着身子,笑得全身都在颤抖,但他的话却惹得项心莹一阵气闷。
对,她真白目,早知道就回家练钢琴,也好过在这里浪费时间!她不悦的想。
因为项心惟还想看看有没有小东西可以买,所以他们又在圆环的跳蚤市场里逛了一会儿。
饼了一段时间,这几乎被项心莹列为史上最煎熬的闲逛,才终于宣告落幕。
“雷家骥,我想去挑本新的琴谱。”
“嗯,我待会请陈叔绕个路,让妳去挑妳的琴谱。”
这还差不多!项心莹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