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霾多时的天际,由闪电揭开序幕,接着便开始下起倾盆大雨。
几近饱和的湿度笼罩整座城市。
突如其来的大雨,将余蓓妮困在一间蛋糕店里。
没有华丽炫目的外表,这间隐身在小巷弄内的蛋糕店,整体装潢采美式乡村风格,尽避只有十坪大,商品陈列空间、烘焙室、沙发区的规划却一点也不马虎,可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然而对于此刻的余蓓妮来说,再好的地方,她也没有欣赏的兴致,她一个人安静的坐在单人沙发上,怔怔的听着外头的雨声,神情落寞而孤绝。
直到现在闭起眼睛,她彷佛还可以清楚看见那一幕决绝的争执——
“我问你,那个叫温雪玫的女人是谁?”她紧握着拳头,试图捏住最后一丁点的理智。
“美国连锁饭店Wonderful集团派来洽谈合作的代表。”这个问题,她问过好多次了,多得让他不胜其扰,但他还是捺着性子,再一次的回答。
扬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就只是对方代表这么简单?”
“不然呢?”尹棠璿反问,“我不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但不管你问我一千遍一万遍,她始终就只是美国连锁饭店Wonderful集团派来洽谈合作的代表。”忍不住动怒。
“如果只是一个洽谈合作案的对方代表,会知道你喜欢潜水,会知道你人生第一支潜水表的故事,还会知道你那么多那么多的过去?”她在发抖,气得发抖。
他们是夫妻,是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夫妻,但是,关于他的许多事情,她竟远不如一个合作案的对方代表来得清楚,从别的女人口中听闻她所不知道的丈夫,对于身为妻子的余蓓妮来说,无疑是一种挑衅跟羞辱!
“我知道你跟她曾经交往过。”
挑眉,“你知道?”谁告诉她的?难道是温雪玫?为什么?他不解。
“难道我不该知道?”她感觉自己被撕裂了,连同对他的信任,一并都被他的隐瞒给撕裂了。
“就算我跟她曾经交往过,那又如何?既然你都知道是‘曾经’交往过,你应该也很清楚,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早在我们结婚前就彻底结束了。”
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他没有要刻意隐瞒,也不害怕她知道,他只是觉得没必要再提,毕竟,说了又如何,虽然发生过,但也已经结束了。Caseclosed,就这么简单。
他是个活在当下、放眼未来的男人,对于发生过的事情,徒作缅怀回忆何其愚蠢,更没有意义,他只往前看,也只往前走,所以不管他和温雪玫以前是否交往过,对现在的尹棠璿来说,根本不具任何意义。
“我也希望那是过去的事情,但偏偏它又再次上演!”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不可置信的瞪着她,脸色阴郁而恼怒。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心里很清楚。你老实说,你们背着我暗通款曲多久了?”余蓓妮质问。
暗通款曲这简直是最荒谬可笑的一种指控——
“余蓓妮,你可不可以管管你的想象力?除了工作之外,我跟她根本就没有任何接触,没、有!”他再次强调。
“都到了这种地步,坦白对你来说很难吗?尹棠璿,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很恶心你知不知道?”
恶心?!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当下的感觉,整个胸口又涨又闷,如果可以,他真想要剖开这个女人的脑袋,好看看里头都装了什么鬼东西,居然会让她这样质疑他。
“你不信,我说得再多都一样,尤其为了这种无谓的争执浪费时间,老实说,实在愚蠢得可以。”冷嗓轻嘲。
面对失去理智的妻子,尹棠璿不想随之起舞,决定取消观众,转身离开。
“站住!尹棠璿,你给我站住!”
他不肯,头也不回的走了,自信如他从来就不可能听命于她,指节分明的大掌握住房门把手,轻而易举的往外一推。
“我拿掉孩子了。”
推门的手蓦然顿住,像是倒带一样,尹棠璿缓缓的转过身来……
见自己成功拦住他,她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冷冷的瞅着他眼里的震惊。
他是那么震惊且错愕,下颚紧绷,总是波澜不兴的沉稳面容出现了裂缝,从咬紧的牙关,艰困的挤出四个字,“……你说什么?”
“我说,我拿掉我肚子里的孩子了!”她充满恶意的复述。
她没有怀孕,但为了激怒他,撒个谎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
他瞪着她,发现眼前这个女人竟是这样陌生而可怕。
他一直以为,就算他们不相爱,就算他们的婚姻只是基于商业利益,但孩子何辜!那是一个生命,她怎么可以说得彷佛只是捻死一只蚂蚁般,如此无动于衷、云淡风轻?
怒火在胸口烈烈的烧了起来,总是自持冷静的他,被彻底激怒了。
动作几乎是在瞬间完成,明明还隔着些许距离的他倏地上前,夹带着惊人的气势,伸手一把扣住她的脖子,不可置信的瞪视着她——
“你这该死的女人,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他怒吼。
震怒让平素温文尔雅的他,此刻看来格外跋扈且狠戾。
“我可以,我当然可以……”对她而言,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她是台湾首富余富景的独生女,是外界眼中高高在上的尊贵女王,只要她喜欢,什么都可以,哪怕只是捏造一个小小的谎言。
啪!
一记猛烈的巴掌,几乎掴晕了她,她整个人踉跄的跌坐在地板上,但她不认输,尽避脸上一阵又麻又辣,她仍倔强的瞪着被自己成功激怒的他。
良好的教养不允许他对女人动粗,但他一点也不后悔,对比她的残忍,这一巴掌根本不算什么!
“余蓓妮,你这个女人不只骄纵任性,还可怕得令人作呕,居然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扼杀!我受够你了,受够你这个可怕的女人了,别说是一分钟,哪怕只是一秒,我都不想跟你有任何关系,我要跟你离婚。”
离婚?!她怔愕的瞪大眼睛。一直以来,这两个字都是她在说的,第一次听到从他口中说出来,她的心猛然揪紧。
“……你敢?信不信,我马上让银行抽回银根。”她强作镇定的威胁。
别怕,他的事业还需要她父亲的金援,没有余家这个后盾,身为二房之子的他,继承之路势必充满变数,所以她料定满脑子利益的他绝对不敢。
尔雅的脸庞扬起一抹她不曾见过的森冷笑意,“我敢,我当然敢,你大可拭目以待。”怒不可遏的他转身拂袖而去。
砰!房门被狠狠的关上,发出撼动的声响,偌大的屋子从尹棠璿离去的那一刻起,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静。好静,静得令人窒息。
事实证明,他敢,他真的敢。纵容的时候,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由她把生活搞得天翻地覆,狠戾的时候,他也可以一刀斩断所有牵扯,连一抹目光都不留给她,而她所付出的代价,就是永无止境的悔恨……
因为直到失去,脑中反复想起他决然离去的背影,她那被嫉妒逼疯的愚蠢脑袋,才总算明白他对她的纵容、包容与宽容。
他真的只在乎这段婚姻背后所能带来的利益吗?
不。
若真的只在乎利益,就不会明明不爱,还是一口喝下苦得发涩的黑咖啡,只为了要减少她的咖啡因摄取量。
若真的只在乎利益,就不会在自己忙碌的时候,还挂心她是否乖乖吃饭。
若真的只在乎利益,就不会在她伤心脆弱的时候,慷慨让出他的胸膛,让她尽情痛哭一场。
若真的只在乎利益,就不会……
不,别想了,别再想了,反正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她已经彻底搞砸了这段婚姻,再也无法挽回。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曾经是她不想开始的婚姻,结束的时候竟会这么痛,一颗心像是被人使劲的扭拧着,分秒都不得喘息,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小姐,这是你要的草莓蛋糕。”
陌生的女嗓骤然响起,将余蓓妮从无尽壁恨的过往拉回了现实,她循声抬头看向站在单人沙发旁的女人——
蓄着长发的女人,双手捧着包装妥当的草莓蛋糕,是这里的店长。
今天是她的生日,失去所爱,孑然一身的二十四岁生日。
似是恍然想起,被大雨困住的时候,她茫然走进这家不起眼的小小蛋糕店,在摆放着各式缤纷蛋糕的玻璃冰柜前踌躇,店长便主动向她推荐草莓蛋糕,说她很幸运,因为草莓蛋糕是他们店里最抢手的商品,一天只产一个,而今天难得还没被买走。
“……谢谢。”伸出手,涩然的接过蛋糕。
“对草莓蛋糕许个愿吧!你将有一次机会可以弥补遗憾,改变过去。”噙着温柔笑容的女店长对她说。
弥补遗憾,改变过去?!
简单的字眼,却狠狠的拨动了她的心弦,令她彷佛黑暗中看见曙光般充满希望。
若是以前,有人跟她说,对草莓蛋糕许愿就能换来一次弥补遗憾的机会,她肯定嗤之以鼻,然而此刻,对于痛失所爱的她来说,别说是许愿,哪怕是要她让出生命,她都愿意争取一次回到过去的机会!
外头大雨乍歇,湿气犹然饱和不散。
走出蛋糕店时,余蓓妮满脑子想的都是女店长说的话……
对草莓蛋糕许个愿吧!你将有一次机会可以弥补遗憾,改变过去。
必家,她要回家,回到那个曾经有他的家,然后对着蛋糕许愿。
不开灯,黑暗中,她颤抖的点亮了蛋糕上的蜡烛,透着暖意的烛光映照着她孤单的脸庞,“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
低低吟唱的嗓音透着哽咽,这是最孤单的生日。
唱完,她连忙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的虔诚许愿——
“曾经,我没有及时把握住真爱,如果真有奇迹,请让我回到我丈夫身边,给我们的婚姻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让我可以用爱弥补他,拜托……”
她热泪盈眶,衷心祈求奇迹出现。
对尹棠璿来说,他和余蓓妮的婚礼不是私事,而是一件极为重要的“工作”——关系到他的前程跟未来。
所以,不管再怎么紧迫,他也得想办法挤出时间执行完毕。
历经白天繁琐的嫁娶仪式,紧接而来的是晚上席开百桌的盛大婚宴,此起彼落的恭喜声不绝于耳,密集得像是疲劳轰炸。
直到送走最后一位宾客,两大集团的世纪联姻总算宣告圆满落幕。
身为新郎倌,忙了一整天的他,照理说该觉得累,但他的精神却出奇的好,丝毫没有困意。
想到这桩婚姻即将为他带来的反击力量,想到敌人脸上可能浮现的挫败表情,他忍不住扬起嘴角,破天荒的让这些年来习惯隐藏的真实情绪,短暂显露在自己静定冷然的脸上。
身为海尔集团总裁尹维源二房的孩子,尹棠璿从小就知道,太过亮眼的表现,在充满权力斗争的豪门家庭是个致命伤,一向只做份内事、只说份内话,是他明哲保身的不二法门。
不是没有野心。
巴一群豺狼虎豹在商场上尽情厮杀,感受肾上腺素激升所带来的兴奋,是尹家男人的天性!
他只是在等待机会。
在一切尚未明朗之前,他必须学会隐藏真实的自己,并且无所不用其极的淡化自己。
最好淡到让敌人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淡到让人误以为他一点攻击性都没有,不管敌人如何打压挑衅,他始终谨慎小心的扮演着毫无反击能力的软弱形象。
伏得越低,将来反弹的力量就越大,他是这样想的。
偏偏计划赶不上变化。
因为大房一派接二连三的决策错误,动摇了集团上下的信心,搞砸了原本顺遂的接班布局,也意外让他这个素来安分低调的二房之子,被迫在羽翼未丰的尴尬时刻浮出台面,提前卷入海尔集团接班人的争夺战。
由他负责的上海摩天大楼投资开发案,就在这样的氛围下被刻意操弄破坏。
当他为严重短缺的资金苦恼之际,台湾首富余富景主动找上他,不但愿意成为他角逐海尔集团继承人宝座最有力的后盾,还承诺提供一切援助,不管是人脉还是资金。
他确实需要奥援,但他不愚蠢,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点常识他还有。
“我要做什么?”虽然眼前正遭遇莫大危机,尹棠璿依然把情绪藏得极深,表现出他一贯的从容静定,完全不让任何人有机会看见他的不安。
眸底闪过对这个年轻人的赞赏,余富景更认为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娶我的女儿。”
结婚?!
就算一度对这样的要求感到错愕,下一秒也已经被他迅速收拾好,化为平静。
他没听错,想要富景集团的援助,唯一的条件就是娶余蓓妮为妻。
嘴上没有吭声,尹棠璿倒是先一步在心里,仔细的盘算这桩婚事的利弊。
他不像大房的异母兄长,有个出身名门的能干母亲,处处为他的接班之路打点,他的母亲当年只是爸爸身边的秘书,天性软弱而宿命,是个需要儿子保护的传统女人,根本无法提供他什么援助,若想在这场继承人之争里月兑颖而出,光凭他一己之力,肯定是困难重重,更别说眼下他还得先想办法摆平资金缺口跟集团内部的派系角力。
他迫切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后盾。
稳坐台湾商界龙头宝座的富景集团,将是他最好的选择。
毕竟,没有足够的奥援,他连眼前这个关卡都过不了,还争什么继承权,甚至他这些年来的忍耐与沉潜也会跟着化为乌有。
权衡之后,尹棠璿实在没有理由拒绝,是以,他应允了这桩婚事,并在一个月后的今天,娶了余蓓妮。
摆眸朝不胜酒力、软倒在床上的新娘瞥去,尹棠璿解开领带,松开衬衫上的扣子,跟着和衣躺在新床上。
在这桩婚事决定以前,他压根儿不认识她,但并不代表他对她一无所知,毕竟,他这个新娘可是大有来头,想不知道,都难。
余蓓妮,台湾首富余富景的独生爱女,不久前才从大学毕业,上流社会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是个受尽案亲宠爱,性格骄蛮、任性跋扈,稍有不顺她的心意,哪怕是众目睽睽之下,也能羞辱他人不遗余力的骄纵女王。
听说她挑剔成性、刻薄成精,在余家工作的下人,几乎没有一个不被她刁难过,看着大家跪在她面前摇尾乞怜的恳求原谅,是她最大的乐趣。
又听说她情绪控管能力极差,只要抓起狂来,什么东西都能当成武器,哪怕是在讲究气质与礼仪的公开场跋,拿酒泼人是小儿科,这位骄纵女王可是连高跟鞋都可以月兑下来攻击人,打得对方抱头逃窜哀哀叫也毫无愧色。
以现代人的观点来看,理所当然认为全世界只绕着她转,喜欢看着别人手忙脚乱,享受被人恭维的余蓓妮,活月兑月兑就是个重症公主病奔者。
一般人肯定不敢轻易答应这桩危机四伏的婚姻,偏偏他不是别人,他是尹棠璿,对他来说,世间万物无一不可交易,只要能成全长久以来的野心,别说是婚姻,就算得拿灵魂当筹码跟魔鬼交易,也值得。
他不认为余蓓妮是出于喜欢才答应嫁给他,因为揭开头纱的那一瞬间,他还不及对眼前的花容月貌表示赞叹,就差点被美目喷出的怒火给烫着,他用脚指头想也知道,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她是不情愿的。
不过,交易就是交易,拍板定案后,不管她喜不喜欢,结果都不会改写,这就是现实。
他不知道向来宠女儿的余富景是用什么手段逼迫这位骄纵女王乖乖就范,幸好这一整天折腾下来,她都很配合,虽然端着一张脸,但总算没在婚礼上闹出什么不必要的风波。
若真要挑剔,就是新娘子酒喝得有点多。
他侧身看向她,平心而论,她长得真的很不错,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
五官精致秀丽,肤质雪白剔透,尤其那张唇瓣微掀的娇俏小嘴,十分吸引人。
别以为尹棠璿是个不在乎婚姻的男人,事实上,骨子里的他,是传统而保守的,要嘛就是一辈子不婚,一旦结婚就绝不轻易离婚,哪怕这场遍姻是出于双方利益的交换,他都会努力好好经营。
他也许不会爱上美丽又骄纵的她,但是该给她的包容跟保障,他绝对慷慨,毕竟她父亲给了他援助,这份知恩图报的良心,他还有。
她真的很美,美到就连被外界戏称为史上最克己复礼的豪门子弟的他,都忍不住对这张小嘴充满遐思,幻想着品尝起来的滋味会是如何醉人。
棒吸的同时,一股幽微难辨的香气,悄悄钻进他的鼻息……
不浓烈,很舒服,是会让人觉得无害,而不自觉上瘾的气息。
他不是没有怀疑这样的氛围是因为酒精作祟,但,那又如何?
他伸出手指,轻轻拨开散在她颊旁的发丝,想要将陌生的妻子看得更清楚,怎知指尖才刚碰触到她,纤细的臂膀便本能的挥扬,挡开他的接近,丰盈的小嘴紧接着吐出一句愠恼的骄蛮抗议——
“走开,别碰我!”
要命,一动就觉得头晕。余蓓妮闭着眼,双眉紧蹙,整个人看起来难受极了。
“想吐是不是?”她真的喝太多了。
他劝过她,但她显然听不进去,就连喜宴上,他出于绅士风度帮她布菜,她也一口都没尝,很倔。
“要不要洗把脸?会舒服一点。”
她想叫他住嘴,别管她,有多远闪多远,但胸口的束缚实在太难受了。“喘不过气……”绵软无力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捶揉自己的胸口。
她才不是在向他求救,她只是陈述事实,而他最好识相的闪远一点。
这袭来不及换下的改良式马甲礼服太过合身,展现她婀娜身段的同时,牺牲的自然是舒适,瞧她胸前的那道深壑,他光用看的都几乎要窒息,不敢想象穿的人有多折腾。
她背过手,想要松开束缚,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挫败感让两道秀眉拧得更紧了。
女人果真是这世界上最莫名其妙的动物,何苦为了短暂的美丽,如此折磨自己?难道说,把自己勒得喘不过气来,会比较开心吗?
不想眼睁睁看着他的新娘窒息而死,尹棠璿决定当一次好人。
坐起身,他毫不犹豫的动手抽掉她礼服上的绑带,逐一解开繁复的衣扣,反正迟早都要月兑掉的。
这是他们的新婚之夜不是吗?尤其,他还一点睡意也没有。
他没有兴趣盯着天花板发呆数羊,所以他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比如,好好熟悉他的新婚妻子。
对了,差点忘了说,事实上,他尹棠璿从来就不是一个克己复礼的男人,他当然有,而且野心勃勃,他只是比较小心谨慎,比较懂得克制自己别轻易吃下送到嘴边的任何一口棉花糖,免得毁了他的人生大计。
不过,眼前的这口棉花糖是合法属于他的,他没道理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却不动口,尤其,她还这么可口……
念头才刚在脑海里闪过,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他低头一口衔住那令他想象无限的娇俏小嘴,恣意的品尝起来。
也几乎是同一时间,余蓓妮蹙眉紧闭的美目倏地瞪大,那被醺然酒意驱散的神智有一瞬间回笼,下一秒,她开始挣扎。
“唔……不……不要,唔唔……”
瞠着乍然酒醒的眸光,不可置信的瞪着眼前这个男人。
她没有醉得一塌糊涂,脑袋也没那么不济事,她知道,这个娶了她的男人正在侵犯她,她推不开他。可恶!
粉色的唇瓣,一如他想象的柔软饱满,嘴里残留的葡萄酒香,馥郁中泛着一股微甜。奇怪,喜宴上,他们喝的应该是同一款酒,怎么他觉得口感微涩的酒液,在她嘴里却变得好甜美。
他吻着,吮着,恣意的在掺着酒香的小嘴里找寻芬芳。
这个吻持续了好些时间,他吻得她嘴唇都疼了,好不容易他放开她,她马上别过脸,用手背狠狠抹着自己的唇,愤怒地将他留在她唇上的阳刚味道抹去,一脸嫌恶的表情,彷佛他是可怕的细菌、致命的病毒。
挑眉,“醒了?”他淡淡的问。“这样很好。”真的。
清醒,才知道他是谁。
清醒,才知道他对她做了什么,也才会让事情变得更有趣。
“我警告你,别碰我!”强撑着摇摇欲坠的理智,她恼火的警告。
她以为自己的态度够强硬,殊不知,那揉了酒意的语调听在尹棠璿耳里,软绵绵的像小猫叫,一点喝止的作用都没有,反倒有鼓励犯罪的嫌疑。
可怜,她显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虽然她是余富景的独生爱女,虽然他需要她父亲的鼎力协助,但,她若以为他会乖乖听她颐指气使,那就大错特错了,在这个房间里,在这张床上,他才是发号施令的那一个。
懒得多费唇舌,他决定用更明确的行动,响应她的警告,也顺便让她见识一下男人骨子里的霸道天性。
这个该死的臭男人!谁允许他碰她了!不都说他是个克己复礼、温文尔雅的男人吗?怎么他动起手来跟头野兽没两样。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抵抗他。
但他对她所做的一切,根本不是她可以抵抗的。
繁复的礼服一旦被抽开绳索,扒光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见他眉也不挑,就这么气定神闲的让她瞬间变得赤果。
她大惊,羞怒交杂的同时,她想也不想便朝面前这张状似温文无害的俊脸挥去一巴掌——
只见尹棠璿头一偏,她本以为他会被激怒,气得扭头就走,孰料,他竟不恼也不愠,仅是嘴角微扬,眸色淡定的瞥了她一眼后,不忘喃喃叮咛,“以后记得吃饱点,光喝酒,打人都没力气。”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摆明是在嘲讽她,只因为她在喜宴上拒绝他出于一番好意的布菜,只因为她不听他劝告,把酒当开水喝。
他在教训她。
瞧他那嘲讽的嘴脸,她还没激怒他,倒是自己先被气坏了,还没想好怎么对付他,这男人已经眼捷手快的发动攻势——
炽烈的大掌握住她纤细的脚踝,一使劲将她拉向他,她根本挣月兑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拉近一个可怕的漩涡之中,等着灭顶。
他存心要瓦解她,掠夺她,几次侥幸逃过他霸道的吻,还来不及庆幸,下一秒他就用更缠绵的方式折磨她。
分不清楚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他,她觉得自己几乎无法呼吸,浑身欲振乏力。
无法想象,他脸上表情是那么的冷静沉着,却用如此邪恶的方式抚模她、亲吻她,害她整个人宛若飘浮在无重力空间,不住的天旋地转,触不到地的感觉,充满了不安。
低头,黑眸静定的凝视身下浑身染着情潮的她——
雪白的肌肤在他的亲吻下,染上艳泽,模样这么可口、这么诱人,教他怎么舍得放弃自己的权利?
他可是个野心勃勃的商人,平白将利益拱手让人的愚蠢事,他才不干。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清晰的敦促着他继续。
“给我。”嗓音压抑的说。
她睁着迷蒙的双眼,不解的望着他。
他要她给他什么?他都已经将她拆吃入月复了,他还要她给他什么?
“给我,好不好?”他又问,跟着在她身上施展更多魔法。
蓦然,属于他的热烫在她的敏感地带蹭动着,诱发她迷迷糊糊发出一阵娇吟,“啊……好。”给,都给,他要什么就拿走,只要他别再用这种方式折磨她。
满意的抹唇微笑。
当他试图将自己深深埋进她的身体里时,她难受的蹙起眉,“唔,走开!你在做什么?不要了……你出去……”
他弄疼她了。
懊疼……
迷离的双眸看着身上的他,望着这张称不上熟悉的俊脸,对于他的从容自若,她感到怔愕且不可置信。
那眼神彷佛是在对她说,是你说要给的,你答应的。
她抓着他的肩膀,捶打强悍的他,但他不为所动,依然慢条斯理的进入。
他安静而沉默,浑身散发着令人无法喘息的阳刚气息,除了呼吸声,他几乎不发一语,那双黑眸深邃得像宇宙黑洞,教人模不透他的心思。
他扣住她的腰,不让她退缩,他还用陌生的节奏推着她,意图将她推向一个不曾感受过的境地。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不久之前还是陌生人的他们,现在却如此亲密无间。
他一口一口的吃着她,强硬的线条,紧紧的嵌进她柔软的身体。
她恍惚而迷茫,小嘴忙着吞吐着浅促的气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原本还顽强抵抗的小手,如今却只能一松一紧的胡乱抓着。
“嗯……”
陌生的娇吟逸出,煽动了他的情绪,让他更加热血沸腾。
越来越热烫,越来越紧绷,就像绷紧的弦,随时都有可能断裂,她几乎招架不住,以为自己就要死去的瞬间——
“啊!”她娇哑惊呼。
靶觉眼前一片炫白,像烟火般,接着她失神瘫软,双眸紧闭,透着薄肮的胸口因呼吸而急促的起伏着,全身居然一点力气也没有。
他的手还在她身上游走,不断带给她颤栗的酥麻感觉,可她却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
尹棠璿……这该死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