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过去了,林雍晴的行动早餐事业从一开始的惨淡经营,到现在终于明显有了起色。
当然,她并不知道,其中有一整个礼拜的时间,她的粽子全是由陈秘书奉命包下,再分送给公司其他同仁享用。
因为粽子不只好吃还物超所值,吃过的都说好,没吃到的很扼腕,果然在大家口耳相传下,特意来光顾的人越来越多。
从食材采买到制作、烹煮,乃至于最后的贩卖,全由林雍晴一个人独立完成,不只费时也费工,因此数量有限,想吃还得趁早,晚了,别说是粽子,连叶子都没。
冉远之到日本出差三天,直到昨夜凌晨才回来,醒来的时候,林雍晴已经出门做生意了,不过睡前他特地在玄关留了张纸条,要她记得留一颗粽子给他当早餐,所以他可以悠哉的梳洗着装再出门,不用怕扑空。
当冉远之开着车,一如既往地来到林雍晴的行动早餐店,正准备停车下来,眼尖的他就看见她拿着手机,对着两个打扮时髦的美女猛按快门。
女孩大大方方地站在林雍晴面前搔首弄姿,摆明让她拍个过瘾。
这还不算什么,明明人都走远了,林雍晴还意犹未尽地追上去,对着背影猛拍,得逞之后,她傻笑地回到摊子前,望着手机里的相片,露出开心的表情。
亲眼目睹整个过程的冉远之当场傻眼,大受震惊!
她、她这是在做什么?怎么会对着打扮入时的女人露出如此痴迷的模样,还像个痴汉似的猛拍照,这么做和那些穿梭在各大展场里,拿着相机猛拍女人的色大叔有什么两样?
再说,林雍晴自己不就是个女人,而且还有过交往十来年的男朋友,她怎么会做出这种古怪的举动?
难不成,被男朋友狠甩只是博取同情的幌子,她真正喜欢的其实是女人?或是她因为感情受挫,过于刺激,转性了……
不管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都不是冉远之乐意见到的情况。
“你在做什么?”他错愕地问。
一见是他,林雍晴有几秒钟的心虚,接着快速地想把手机往口袋里塞,但眼捷手快的冉远之从中拦截,夺走她反常行为的“证据”。
“吼,臭冉冉,还给我啦!你不可以看——”仗着身高优势,他高举着手机,随手按了几下按键后,迅速且成功地叫出档案,他旋即看见档案里头满满都是漂亮女人的相片,有清纯、有可爱、有性感、有端庄也有妩媚……几乎各种类型的女人照片她都有。
冉远之瞪着面前猛跳脚的林雍晴,表情古怪到了极点。
懊不容易抢回手机,林雍晴又气又恼地狠瞪他一眼,旋即宝贝地收进口袋里。
“啧啧啧,看不出来,原来你有这种不为人知的嗜好,林雍晴,你老实说,你偷拍这些女人多久了?”
“什么偷拍,我才没有!”她极力否认。
“那你好端端地拍这么多女人的照片干什么?”想到她迷恋的是女人,想到她曾经让他很混乱,冉远之都快疯了。
“不关你的事。”哼哼,她口风很紧的,不说。
“林雍晴,你该知道我的耐心很有限,信不信我去警局检举你!”
每一张照片都经过当事人许可,更没有任何伤风败俗的姿势,她何惧之有。
“喏,你的粽子我帮你留了,快吃吧,吃完了就快点去上班,我还有事要忙。”
虽然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们堪称融洽,但男女有别,有些事情不方便跟他分享,再者,这么糗的事情她才说不出口,真说了,难保他不会嘲笑她。
他是个大药厂的总经理,长得又人模人样,感情也是一帆风顺,像这种没当过毛毛虫的男人,根本不懂渴望化成蝶的心情!
她想要蜕变、想要改变,因为真的不想继续被当成土包子、欧巴桑了。
此时一名穿着高跟鞋短裙的年轻白领突然从办公大楼快跑出来。
冉远之觉得这个女人似曾相识……对了,刚刚大方让林雍晴拍照的不就是她吗?
女人站在林雍晴面前,塞了一张连锁店发廊的名片给她。“雍晴,你要的发廊名片,预约的时候记得指定二号设计师,只要说是我介绍的,还可以再打折喔!”
林雍晴眸光灿亮,比中了大乐透还要开心,“谢谢你,汪汪,明天的粽子,我一定会帮你留着。”
“那就谢啦!记得,我要三颗喔!”话落,女人看见一旁英挺帅气的冉远之,双颊突然一阵红,连忙凑到林雍晴耳边问,“他是谁?好帅……你该不会是为了他想要改变造型吧?值得值得,他够体面。”
啥,为了冉远之?拜托,怎么可能!他们不适合也不可能。
“不是啦,他是——”
“嘘,我了解我了解,帅哥人人爱,这个我不跟你抢,加油啦!掰掰,记得喔,我明天要三颗粽子。”转身,女人又快步往大楼跑去。
没能及时解释清楚已经让林雍晴很挫败了,又看见冉远之跩兮兮地挑高眉,当下,她真巴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算了。
“你不要听汪汪胡说,她误会了。”她急忙解释。
“真是只是误会?又是拍了一堆女人的照片,又是搜集发廊的名片,你老实说,该不会是真的因为爱上我,所以想要改变造型吧?”看着她又羞又窘的模样,他难掩得意,尤其想到她很有可能喜欢上他……爽!
“自信够用就好,太多真的很麻烦。”
“不说?那好,我去问那个女人好了,她刚刚说我好帅,如果我请她吃饭,她肯定会非常乐意告诉我你的诡计。”
“才不是诡计!”
“不然是什么?”他凑到她面前逼问。
“讲话就讲话,不要靠那么近!”靠那么近,她怕自己又会误会他想要吻了,她可不想又全身血液逆流一次,结果发现自己只是被耍着玩。
“快点讲清楚。”他伸出双手捏住她的双颊,坏坏地要挟。
她小声咕哝,“就只是个人蜕变的小小计划而已。”
“个人蜕变的小小计划?”呼呼,好像很精彩,“说来听听嘛,好歹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他很三八地推了推她的肩膀。
“吼,别撞啦!”
拗不过这家伙,林雍晴只好和盘托出,包括她和汪汪认识的经过——
三天前,在贸易公司上班的汪汪遇到,惊慌失措的从捷运站跑出来,当大家都冷漠地假装视而不见的时候,唯有林雍晴顾不得还在做生意,非常勇敢地伸出援手,陪她上警局指证,结果警察左一句阿桑,右一句阿桑的喊她,她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崩溃……
“我今年二十五岁,我不是欧巴桑!”她非常无奈。
啊,她才二十五岁?得知林雍晴还是个年轻小姐,大家纷纷面露尴尬,就连一直喊她阿姨的汪汪也羞愧地无地自容,为了表达歉意,尽避汪汪买下她来不及卖完的粽子请警察吃,但伤害已经造成了。
“我知道我的模样很老土,所以我要改变形象,拍照只是为了搜集造型样本。”说完,她撇撇嘴,“你要笑就快点笑,我给你五分钟笑个够。”
等了半天,冉远之两片薄唇动都没有动,只是静定地望着她。
可怜的孩子,被男人甩已经够闷了,没想到才二十五岁就被误认为是阿桑,难怪她想要改变形象!早知道那天应该狠狠地吻她,满足他的同时,也可以弥补她严重不足的自信心。
切!在胡思乱想什么,你真是个衣冠禽兽!冉远之臭骂自己。
“粽子卖完了?”
“嗯。”她现在的心情简直闷透了。
“上车,我帮你把东西载回去。”
“不用啦,我自己来……”她需要独处,走回家的路上正好可以冷静冷静。
不等她说完,冉远之直接把她用来装粽子的器具拎上车,她看到东西都被他拿走了,也只好默默地坐上车。
“安全带。”
“喔。”
车子在前方第一个红绿灯回转,直接往冉远之住的小区大楼开,接着他开始毫不留情地数落她——
“你真的很笨啊!”
“……你讲话可不可以婉转一点?”她已经够受伤了,他深吸一口气,“好,我婉转一点。林雍晴,你、真、的、很、不、聪、明!”
这样有婉转到哪去?臭冉冉!
“你是自尊心杀手吗?有我这样的专家在你身边,你居然不知道好好利用,还去问别人,实在太伤我的心了。”
不是他臭屁,这辈子他看过、交往过的女人还会少吗?有谁比他更了解女人的美丑?
专家?他是药厂总经理,难道说……“你该不会是要介绍减肥药给我吃吧?”
林雍晴大叫。她不觉得自己胖,但她还是忍不住自卑地低头看看自己。
冉远之翻了一记白眼,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将她的脸强势地扳向自己。“很抱歉,敝公司没有生产减肥药,恕我爱莫能助。我的意思是,以我丰富的审美观,我有自信能给你远比汪小姐还要多的协助。今天晚上准备好吃的晚餐,明天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的欧巴桑头摘掉,听到没有?”
“摘掉?”林雍晴惊悚地扶着自己的脖子,不敢想象他要怎么摘掉自己的头。
嗟,瞧她目瞪口呆的蠢样!“OK,我换个说法,换掉可以吧?”
“可、可以……”她余悸犹存。
“可以就下车。”
她连忙解开安全带,拿了保温箱快速下了车。
听到他这么说,为什么她没有任何质疑地就接受了他的决定?因为,他是冉冉啊,她相信他!
星期六的早上,冉远之穿着一件湛蓝色短衫、牛仔裤,不由分说地拉起那个宅性难改、跪在地上擦地板的林雍晴,坐上他的保时捷,咻地开往市区。
“我地板还没擦完……”
“放心,只要我不开除你,地板会永远等着你去擦。”他捏捏她的脸颊。
自从捏过她的脸颊后,他便深深地爱上了这绝无仅有的柔软触感,三不五时总要捏她一下。
“可是我穿着运动服——”
“换了衣服有差吗?”她所谓的外出服跟居家运动服惊悚的程度不相上下,实在没有必要浪费时间。
“……”是没差,但,婉转一点,拜托。
就在林雍晴一脸悲苦之际,车子转眼间已经来到一家顶级美发沙龙。
“准备好了?”冉远之精神抖擞地问,一副像在操兵的模样。
“准备好了。”她抱着壮士断腕的心情。
“走!”他一把将她推进去。
“啊!”重心不稳的林雍晴当场一个踉跄,幸好她的反射神经还算灵敏,不然五体投地可就糗大了。不过虽然没跌倒,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突兀的惊呼声伴随着她的狼狈出现,发廊里顿时有无数道目光纷纷朝她射来,那程度不一的惊愕,委实让她很想夺门而出。
“进去。”像是看穿了她的念头,冉远之堵住她的去路。
“冉冉……”她想讨饶。
他凝着脸,拉起她,转过她的身体,双手强硬地扳挺她的肩膀。“从现在开始,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摆出你最、最欠揍的表情。”
啊?最、最欠揍的表情?但是,她不会啊……
就在林雍晴脸部肌肉抽搐的同时,一名时髦的男人扭腰摆臀地走了过来——
“阿冉,好久不见。”
“Andy,帮我搞定她。”
Andy瞄了林雍晴一眼,当场不客气地狠狠倒抽一口气,还和冉远之交换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眼神。
“怎么,没办法吗?”冉远之气定神闲,挑衅地问。
全世界最、最欠揍的基因,应该都跑到冉远之身体里了吧。林雍晴忍不住想。
唉呀呀,大名鼎鼎的美发设计师怎么可以忍受这种质疑!
“说,你想要什么样子?”他头也不抬地问冉远之,双手已经不断在林雍晴的头上游走,每模一次她那令人哭泣的发型,就是一次不可置信的啧啧作响。
“适合她,而且要好整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虽然这会是个大工程,先去洗头吧!”
Andy举起手拍了两下,两名年轻的助理立刻来到林雍晴面前,一左一右架住她,她求救地看向冉远之,他露出微笑,朝她挥挥手。
这里的装潢太优雅,顾客看来太高贵,想必不是两三百块就可以打发的地方,来到洗头室,忐忑不安的林雍晴忍不住拉拉其中一位助理,偷偷问,“请问一下,这里的收费标准是……”
助理古怪地看她一眼,“不一定,但如果是指定Andy老师,自然会比较高一点。”
“那普遍来说呢?”给个平均值嘛。
助理挑挑眉,理所当然道:“少说是一万元起跳。”
“啥米,一万?”她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弄一次头发要一万?这种价格她都可以在阿雀婶那里烫好几百次了,不行,这价钱实在太惊人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趁两个助理分别去张罗洗头用具和茶点时,林雍晴很“俗辣”地从独立贵宾室溜出去,然后不顾会不会失礼,拉着还在和Andy闲聊的冉远之就要往外走。“要去哪里?”
“冉冉,这里弄一次头发居然要一万元起跳,太惊人了,快走,我们快走,不然头洗一半,想走就没机会了。”她的表情惊骇的好像目睹什么国际暴动。
冉远之被她生动的表情逗笑了。“你不想蜕变了吗?想继续当阿桑?”
“当然不是,可是……”她肉痛,荷包更痛。一万元,她得卖多少颗粽子!
他勾住她的肩,嘴巴凑到她耳边,低声劝说,“一万元,卖粽子还可以赚回来,但是土一辈子,人生都没了,当然,如果你想宅在家里发霉,那又另当别论。”一开始,冉远之吐出来的热气搔得她一阵酥痒,害她心不在焉地猛缩脖子,可是一听到“发霉”两个字,她的心突地隐隐作痛。
当然不,她才不要!林雍晴霍然转身,朝方才逃出的独立贵宾室走回去,两三步后,她停顿脚步,“……那个,冉冉,你可不可以等我?”小鹿般的无辜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冉远之。
本来,冉远之想说把她留在这里就要去健身室运动,毕竟花几个小时陪女人弄头发,向来不是他的作风,正想要拒绝她,可一看见她眼里那多到几乎满出来的浓烈不安,不知怎的,他的胸口猛地一揪,意外地心软了,等他意识过来时,她已经听见自己这样承诺——
“当然可以,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不用怕。”
啧啧,瞧瞧他说了什么,居然要她不用怕,这一点都不像他。
冉远之呀冉远之,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弃暗投明了?干么对她这么好?
有了他的保证,林雍晴的紧张顿时缓和不少,痛定思痛后,她决定牙一咬,拼了……
一连串的专业程序,让林雍晴不知道在椅子上昏迷过几次,浑身腰酸背痛不说,长时间久坐更是让她快要开花,当Andy放下手中的剪刀,这看似遥遥无期的酷刑总算宣告结束。
她好饿,头昏眼花……
“醒了醒了,快起来看看丑小鸭变逃陟的模样。”Andy没好气地喊。
林雍晴睡眼惺忪地动动身体,然后缓缓抬起头来,镜子里有个人,谁啊?不感兴趣,她又萎靡地闭上眼睛。
蓦然,脑中闪过一丝清明——
等等,镜子好像摆在她面前,她猛然睁开眼睛,直愣愣地瞪着前方的镜子,睡意全消。
锵锵!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目瞪口呆,微微张着嘴,久久说不出话来……
镜子里的那个人真的是她吗?她模模自己的头,镜中人也跟着模模自己的头,她捏捏自己的脸,镜中人野如法炮制。.
炳,真的是她耶!怎么会这么神奇,明明只是换了发型,竟像变了个人似的,而且……好漂亮!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头发除了毛毛卷卷的像欧巴桑一样,也能有看起来这么柔顺亮丽的时候,瞧,发尾的卷度自然不做作,顺模下来就像是丝缎般柔软。
冉远之一走进贵宾室,就看见她又惊又喜地死盯着镜子。
哇,真是太神奇了,原来拿掉她那头老气的卷卷头,她看起来会是这么青春亮丽,别说她舍不得挪开视线,他又何尝不是呢?
她傻兮兮地转过头望着他,等着听他的赞美。
他蹙蹙眉,露出痛心疾首的模样,“我要替那群失去家园的小鸟痛哭了。”
林雍晴一时没听出他话中的意思,歪着头,纳闷自问,什么意思?现在不是在评论她的新发型吗?
“因为它们栖身的鸟窝不见了!”
她愣了好半晌才终于会意过来,又好气又好笑地赏了冉远之一记白眼。
什么嘛,居然说她以前的头发像鸟窝……算了,今天就不跟他计较了!她喜孜孜地模模自己柔顺的长发。
“走吧,先去吃点东西,我坑邛扁了。”
“我也是……”她拍拍自己的肚皮,果然,美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两人前脚才刚离开发廊,后脚冉远欣就来洗头,听到哥哥带了个女人来弄头发,而且还耐心地陪了她四、五个小时,冉远欣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这一点都不像是大哥会做的事,是四、五个小时啊,不是四、五分钟喔!
有问题,肯定有非常大的问题。
下午三点半,冉远之带林雍晴去吃知名的汤包,她可能真的饿坏了,也可能是新发型让她太开心了,她大口大口地吃着,完全展现她的好胃口。
“好吃吗?”
“嗯!”她的小嘴塞满了食物,只能竖起大拇指表达她的赞叹,像个小女孩似的弯起满足的笑纹。
冉远之看她这样,也跟着胃口大开,两个人二话不说,硬是痛痛快快地吃了六大笼才罢休。
“哇,好满足唷!”她模模自己的肚皮,“现在吃这么饱,回去得多擦两遍地板,要不晚餐肯定吃不下。”
惫念念不忘擦到一半的地板,这丫头喔……真是宅的令人无言。
“谁跟你说我们要回家了,搞定了脖子以上,还有脖子以下。”
脖子以上?脖子以下……
见她一脸傻气地望着自己,他啼笑皆非地摇摇头,“跟我走就对了。”
接着两人来到一家高级服饰店,林雍晴几乎要被那各式各样的美丽服装给迷惑了双眼,但当她好奇地上前模模衣物,偷偷翻看上头的标价——
痹乖,这是几个零啊?个、十、百、千、万?随便一件上衣居然就要上万元?
别怪她性格穷酸,想她人生截至目前为止,身上的衣服还没哪件超过五百元呢!
虽说,因为她的新发型具有美化他生活的功效,冉远之基于使用者付费原则,豪爽地赞助她一半的弄头发费用,让她目前只是轻伤,但要是再加上这些衣服,她担心下场是重伤不治。
她偷偷地挪到冉远之身旁,趁着他和服务人员对话的空档,靠在他耳边说,“冉冉……我看衣服还是改天再买好了。”
“为什么?”
“因为衣服好贵,随便一件就要两万块!我这套运动服只要299,落差太大了。”
“原来是这样,那你大可以放心,那只是老板用来吓唬人的把戏,我来过好几次,保证很便宜,再说,我们只是买几件平常穿的衣服,不会把你当在这里的,我可不想没人煮饭给我吃。”他安抚她说。
“真的?”
“真的。”
有了冉远之的保证,她总算安心了,他这个人嘴巴坏归坏,成天以捉弄她为乐,但是肯定不会骗人。
像刚刚他说会陪她,就真的耐心陪她在发廊里待了四、五个小时,她自己都无聊地昏睡好几次,他居然连句抱怨都没有,换做是李家豪,早把她臭骂到死了。
李家豪真的超级没耐心,记得某次她得了流行性感冒,李家豪陪她去看病,他们在诊所等了多久,李家豪就在她耳边碎碎念了多久,念得她头痛欲裂,最后只好投降叫他先回家,然后打电话叫阿泰来陪她。
那时她还以为李家豪是因为考试在即,想要快点回家念书,但后来才知道他是要急着回家看一出动漫,她差点没吐血。
女店员依照冉远之的要求,拿了几套衣服出来,“更衣间在这里,请这边走。”
“喔,好,麻烦你了。”鲜少被这样服务过,林雍晴觉得很不自在。
女店员漾开甜美的微笑:“这是我们该做的,一点都不麻烦。来,这边请。”
走进更衣间,接过店员小姐递来的衣服,她在里头试穿了好几套,觉得每一件都好漂亮,但老实说,她也不知道适不适合自己,既然冉远之说他自己是专家,那就只好向他求救喽!
“冉冉、冉冉……”她从更衣间的帘幕探出头来,向站在一旁的冉远之猛招手。
“怎么了?”他缓缓走上前。
“你可不可以帮我看看哪件衣服比较适合我?”
“那有什么难的,但前提是你要走出来给我看!”躲在里面是要给谁看啊,这个傻妹。
“喔……”她噙着没心眼的傻笑,怯怯地走出来。
原来她的骨架这么纤细!瞧,那锁骨多漂亮,肩膀的线条多美丽,臂膀又匀称,虽然瘦,但又不像纸片人那么不健康,反而有一种浓纤合度的自然美感。
这条合身的七分裤完全展现她的曲线,臀部挺俏,双腿纤直,就连在外面的脚踝也显得性感可爱。
“这一整套都非常好,换下一套。”冉远之完全展现他骨子里的果决天性,好,就给她比出OK的手势,不好,就挥挥手要她退下,再换一套。
等两人走出服饰店,林雍晴两手提了满满的战利品……
冉远之没骗她,老板果然是唬人的,标价上万元的衣服,根本只要几百块,再加上刚好是折扣季,今天根本是大丰收。
“冉冉,今天真是太幸运了,居然碰上折扣大减价,原来台北也能买到这么便宜又漂亮的衣服,好棒喔!”走在巷子里,她眉开眼笑,步伐雀跃的像是在飞,整个人都快跑到路中央了还不自知。
她轻快的嗓音惹笑了冉远之。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折扣大减价,是他请女店员结账时动了些手脚,免得吓坏这位勤俭持家的299小姐。
才侧过头想要看看她,眼角余光便看见一辆装载着好几个纸箱的摩托车正从后方的巷子疾驰而来,首当其冲的就是林雍晴。
尖锐的喇叭声瞬间响起——
“小晴!”完全没有思考的时间,一个箭步冲上前,冉远之抓扣住林雍晴的手腕,下一秒便将她使劲地往自己怀里带。
几乎是零点几秒的误差时间,摩托车从两人身边飞速窜过,就连冉远之环在林雍晴身上的手臂都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速度带起的气旋。
林雍晴的脑袋足足有两秒钟的空白,整个人呆滞地缩在冉远之怀里。
“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他紧张地问。
吓了一大跳的她说不出话来,半埋在冉远之的胸膛前的小头茫然地摇了摇,略显苍白的唇则是浅促地喘息着。
他轻拍她的背,直到她平静下来。“以后走路小心点,知道吗?”
“嗯。”她软软地应声。
他抱着她,低下头,眸光静定地瞅着她,指掌轻轻地抹去她额际渗出的冷汗。
她靠着他,目不转睛地仰望着他,任他温柔地为自己抹去薄肮。
当他的指月复轻轻碰触到她的脸庞时,她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怜惜,仿佛自己是他极为珍视的人。
她害羞又迷惘,忍不住心跳加速,她突然有种错觉,仿佛又即将发生那种全身血液逆流的疯狂冲击。
就在她就要跌入无法自拔的深渊之际,环抱着她的力量突然抽离,他无预警地放开她,两人之间那股暧昧而强烈的吸引力顿时消散。
像是从天堂瞬间跌落至地狱,她怅然且困惑。
冉远之则像是松了口气,别过脸,仿佛在隐藏什么似的,不敢多看她一眼,嗓音嘶哑地说,“走吧,该回去了。”说完,他伸手拿过所有袋子,转身大步往前走。
“……喔。”她怅然若失,整个人显得意兴阑珊。
不过他走了几步之后,又转过身来,走回她面前,伸手抓起她的手牵着她走,免得她又走到路中央去。
她看着他俊挺的背影,看着他握着她的手,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滋味,有点甜,有点喜悦,有点紧张,还有微微的苦涩……
因为,想到他们的不适合也不可能。
可是,她却偏偏对冉远之有了异样的情愫。
仰看灰蒙蒙的天空,她在心里懊恼地叹息。
冉远之紧紧抓着她纤细的手腕,双眉紧蹙。
懊死,不是已经要自己把对她的遐想从脑海中抹去,退回安全线内了吗,怎么还会差点失控?
都说过她只是个单纯的女人,不适合都会男女的爱情游戏,为什么还是满脑子都是想要亲吻她的疯狂念头?
冉远之,是男人就要说到做到,不可以这么卑鄙!
“……冉冉,冉冉。”
她喊了好几次,冉远之才回过神来,“什么事?”
“我的手被你握的好痛……”
毙然大悟的同时,他像是被烫到似的飞快松手。
他对自己的反常感到懊恼,幸好已经来到停车场,他匆匆抛下一句,“上车。”接着,他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回家。
林雍晴不只一次看向他,发现他的唇不再噙着笑意,而是严肃的抿着。他怎么了?为什么都不说话?是她做错了什么吗?
冉远之清楚感受到她投射过来的炽烈目光,却不敢把眼睛转向她,他努力压抑,感觉浑身细胞都在抗议--
天杀的,林雍晴,不要再看着我,我求求你……
他从没有这么窝囊过,如果是以前,他才不管那么多,只要两人你情我愿,就算要上床他都奉陪。
但是,她是林雍晴,她不是那种可以随便对待的女孩,也是她,让他做尽陪伴差事,又是弄头发、又是逛街买衣服。
认识她以前,他可不曾为哪个女人这样做过!
他是不是太小看她了?
小看了这个明目张胆住到他的地盘,顺理成章掌握他的生活大小事,明明毫无姿色可言,却让他差点失控亲吻的她。
他不愿承认,他还在垂死挣扎。
他们只是特别投缘,就只是这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