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戚戚声音让垂首跪地、闭目养神的呼延律龙?头四望。
营帐门帘被从外头掀起,露出不可能在此地出现的一张俊脸。
“你……”
“嘘。”一身突厥服饰的风唳行扶起他,左张右望。
“你怎么会……”
“跟我走。”
不容他拒绝,风唳行拉着他直往外走,跳上马飞奔离去。
约莫一刻钟,四周军帐的景物被山林绿野取而代之。
“你让大唐兵马出阵挑衅只为……”
“他们竟然这样伤你?”风唳行拉起沉重的铁链,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你就让他们这样对你?”
“与你无关。”
“呼延律龙!”风唳行扳过他的脸与自己面对面,难得展现出勃发的怒气。“你闹够了吗?我?你的死颓丧半个月之久,你竟说与我无关!当我听闻你并没有死的时候,你可知道我有多高兴?现下来救你,是我的私心没错,但是我──”
气急败坏的怒言被堵在呼延律龙压低的唇,风唳行立刻觉得自己很窝囊。
因为怒气在他堵住自己的唇的同时消失无踪,这还不够窝囊吗?
“原来这法子也能让你冷静。”
他竟然笑他动怒!“我会生气是为了谁,你这个──”话未说完,又被炽热的唇堵住,再次觉得自己窝囊。
“还生气?吗?”
看着他,风唳行抿嘴,双手托住他的脸,狠狠咬上他的唇,才开始动手解开他身上的铁链。
“你假公济私。”
“我没有。”风唳行耸肩。
“没有?”动员大军草率地直捣黄龙还叫没有?
“昔日史上曾有火牛阵你知道吧?”风唳行反问,仍不忘继续解开呼延律龙手上的栓桔。“我只不过用军饷买下一百头牛罢了。”
棒延律龙瞠大眼。“你!”
“别怪我无法冷眼旁观。”明知他身陷囹圄却什么都不做,那根本不可能。“我绝对不能容忍你无谓牺牲,若是在战场,生死有命各凭天运,我无由置喙;但若是因为你自己的愚念,我决计无法接受。”
棒延律龙叹气。“我担心的是你的安危,竟然胡乱贸然行事;万一稍有闪失该怎么办?”
“我想过了,突骑施人因为有你才得以心安,如今你身陷囹圄,突骑施必然士气大败,慌慌不安,此时一点风吹草动也会让他们心惊,草木皆兵;再者,今日沙风骤起,正适合以假乱真的伎俩。”
“你不愧是大唐智将。”呼延律龙叹笑,“突骑施想南侵是痴人说梦。”
“那是因为你不受重用,军心不齐。”风唳行解开呼延律龙的脚镣,拉他走近湖边,动手解他衣物。
棒延律龙握住在他衣襟上的手。“你做什么?”
“替你清洗伤口。我带了伤药,本不希望它派上用场,偏偏事与愿违。”
“劳你费心。”
“若你能看开这一切,就什么事都没有。”风唳行简短道出事实,两手也没闲着。
“我可以自己来。”
“让我来。”拍开他的手,风唳行硬声道。
他突来的强迫气势让呼延律龙傻眼。
须臾间,呼延律龙已经浸在湖里,风唳行则坐在湖畔,用绢布在他背后洗拭一道又一道新旧交杂的鞭痕。
棒延律龙无语,静伫不动,任他的手在身上游移。
一会儿,风唳行扳转他面对面,胸前的伤痕让他倒抽一口
气──???
他们竟然动用烙刑!
“鞭打还不够,竟还动用烙刑……”伸手触及焦黑的伤口,无法想象烙印当时会有多剧痛。
棒延律龙盯着风唳行衣襟,忽然眼前落下一两滴水。
快下雨吗?“找个地方躲──”未竟的话语在乍见原以为来白天上的雨、却是风唳行脸上的泪时,呼延律龙紧张道:“你……你哭什么!”
战场上的杀戮和风唳行的落泪相比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前者他可冷静解决,后者他却慌了心神、手足无措。
“我也不想啊!”顾不得绢布湿得可以挤出水,他拿着就往脸上擦,哪知道愈擦脸就愈湿。“它就这样不受控制的掉下来,你要我怎么办!”
可恶!见过无数死伤都无动于衷、泰然处之,为什么看到他自作自受所受的伤会掉泪,他风唳行何其窝囊!“不要看我!”
“怎么不看?”呼延律龙叹口气,拉他入水中搂进怀里,笨拙地安慰道:“我没事,这伤不碍事。”
有人为他哭。竟会有人为他哭!想到此,他双臂益加收紧,该死!愈来愈放不开他。
“鞭伤、烙伤、刀伤……你怎能忍受?你为什么这么傻、这么固执,一心仍旧希冀被族人接受认同,被你的亲爹……唔──”
棒延律龙用唇阻断他的话,他的话是事实也是刀刃,狠狠划上他伤痕累累的心版;时至今日,他仍然期盼能得到族人的认同与父亲的接纳,他仍然无法放弃啊!
然而,将凡事一笑置之、云淡风轻带过的风唳行变成现下?
他担忧失措、伤心不已模样,这事更让他内疚。
风唳行?起双手反抱住他的头,主动加深这一吻,失而复得让他欣喜莫名,然看见他身上无数的伤口后又得承受源源不绝的心疼。可恶,他怎么能这样对他!
他真的运气差到连想要一个人,也得先为他担忧、为他心疼,为他承受自己从未尝过的苦楚?
“我真倒霉……”
喘息间,呼延律龙听见耳语。“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风唳行气得拉下他狠狠的吻住,将所有不满与怒气倾泻在这一吻上,浑然不知自己正在点燃呼延律龙的欲火。
肮间被牵引的让全身果裎的呼延律龙甚感尴尬,急忙拉开他。“别再靠近我,离我远些。”
“为什么?”
棒延律龙无奈看着他。“同?男子,你难道不明白吗?”
“什么?”风唳行更是一脸茫然。
棒延律龙不禁翻了翻白眼,带领风唳行的手到他的火热处,立刻见到一张羞窘泛红的脸。“明白吗?”胸前头颅点了点。
“还不退开?”
怎知风唳行不但不退,反而动了动被拉入水中的手,让呼延律龙如遭电殛似的猛地倒抽一口气。
“你!”
“你欺我甚多,总得让我回本一次。”风唳行说着,?头啃吻他颈项,听见头顶咽口水的声音,他暗笑,尝到的委屈难受总算是找到可资平息的方法。
“别再动了。”呼延律龙咬牙道,古铜色的脸因困窘而绯红。“你是故意的!”
“你现在才知道?”
抓住水下胡乱挑逗的手,呼延律龙以另一手试图推开他,偏这时就是推不开。“风唳行!”
“有事?”醉心于品尝他颈间滋味的风唳行咕哝应声,似乎挺忙的。
“别闹!”
“我偏要。”?齿轻咬他颈上凸起的喉结;唇停在上头低语:“你知我有多气恼吗?你拥有一身长才,为何甘于自陷受人刁难、排挤、不被承认的处境而不肯离开?天下之大,难道就只有突骑施在你呼延律龙眼中才是你值得停留的地方?”
“真想剖开你脑袋看你脑子里装了什么!连我都知道该离开的地方,只有你还苦苦执着!”风唳行恼道。
“风唳行!”呼延律龙再也止不住狂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