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氏大搂爆炸案伤亡名单如下……
宿知秋看着报纸上关于帝氏大楼爆炸案的报导篇幅,摊开报纸的双手在死亡名单中看到“轩辕弥”三个字后瞬间失去所有力气,让数张报纸翩然落地。
他……死了?就这样死了?
“小,小姐?”晓风探头想看清背对他的主子的表情,啊——脸惨白啊!“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平静加以往的语气淡然得让追随她多年的晓风定下心,呼,说话还能这么平稳。看样子轩辕弥这个人对小姐来说并非他所想的那么重要。大好了。那小姐不会有事了,他自顾自的想着。
“晓风。”
“小姐有何吩咐?”
“你先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我。”背对他的宿知秋以平板的语气交代。
“是的。”晓风颔首退下,留她一个人在办公室。
直到听见关门声,宿知秋才允许自己早已软柔无力不能支撑身体的双脚一屈,额头贴着落地窗顺势滑坐地毯。
他就这么简单消失了?不见了?死了?就这么轻而易举让她实现那个誓言?只有这么轰然一声?
“哈!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该高兴的,她该大笑庆祝的,可是为什么她的眼睛好烫、她的鼻子好酸、她的心好痛……
颓然坐在地上,双脚屈起脆弱自保的角度,双臂圈住膝盖裹着自己,螓首深深埋进屈起的膝盖之间,像襁褓中的婴孩,她将自己包裹在自己的世界,瑟缩一切感官知觉,就像当年听见爷爷中风入院那晚一样。
她的脆弱没变、她的害怕没变、她的恐惧也没变,只有在她身边安慰她的人不在了……不在了……!
“为什么这么简单就死在我手上……”螓首微抬。泪眼迷蒙地盯着朝向自己的掌心,她低喃着:“为什么轻而易举就死在我手上?你巴不得让我早日完成誓言吗?你就这样一一一巴不得死在我手上吗?轩辕弥!”低喃声化成暴吼,打破强装的平静:“该死的你!为什么这么甘心简简单单死在我手上!你不该毫无挣扎!你不该就这么简单消失的!你不该!”
“小姐!”门外守着的晓风听见里头突如其来的痛苦嘶吼和东西七零八落掉满地的声音,紧张地朝门板急叫:“小姐!”
“不准进来!宿知秋朝外头吼道:“走!都走开!我要一个人静一静,给我滚!宾!”
“小姐……”
“给我滚!”
拿主子没辙,晓风黯然退场,这才明白刚刚看到的冷静主子是假的,现下这个情绪激动的主子才是真的。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残月那家伙也真是的,主子的性情她又不是不清楚,会卯上帝氏最主要的原因不就是好有个顺理成章的借口再见轩辕弥那个男人一面,没想到她还真的听话地对帝氏下手。
人都死了,怎么活过来,唉。他边摇头边叹气,听话离去。
门内的宿知秋在吼过后,全身的力气随着吼叫尽失,只剩一阵又一阵低泣的声音在自己耳畔回响。
现在没有人会为她拭去满脸的泪,没有人会抱着她给她温暖,没有了……
那个会为她拭泪、会抱着她给她温暖的人……不在了……不在了……
“小姐,你没事吧?”
低沉平稳的男低音伴随热气吹拂过她耳际,骇她一跳,警觉地缩紧原本已经瑟缩极的身子。
迅速抬头,她看见一个以面具遮住大半张脸的男子蹲在她身边,刚才的声音与热气就是从他而来。
“你是谁?”压抑哽咽脆弱的啜泣,即使脸上挂满狼狈的泪痕,她仍强端出冷漠的面具应对。“谁准你进来?”
“小姐,我是老爷子派来保护你的护卫。”
“护卫?”爷爷没有向她提过这件事。她迅速擦干眼泪重新站起,“他老人家没向我提过这件事,你到底是谁,来这有何目的?”
“你可以打电话问老爷子本人。”男人拿起被她丢到一旁的电话,把话筒递给她,自己则拨了宿千峰的专线。
(喂?知秋吗?)
“爷爷?”她谨慎看着眼前戴面具的男人,一边和另一端的宿千峰对话:“您有派人——”
(他到了吗?)那头的宿千峰截断她的话径先问。
“咦?”
(我雇用来担任你贴身保镖的人到了吗?)
“您是指一个戴面具的男人?”
(听你这么说他是到了。)宿千峰苍老的声音满是关心。(怎么了?有问题吗?你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爷爷……”老人家的关心让她立刻酸了鼻头。
“轩辕弥他……死了……”
电话那头静默了好一会才听见淡淡两字:(是吗?)
“爷爷?”
(那种人不值得你为他难过不是吗?)宿千峰的语气转硬。(当初伤你最深的人就是他,没必要为他的死伤心难过,累坏自己的身体。听爷爷的劝,不要想他。)
“我没有想他!宿知秋矢口否认。“爷爷,我不可能想他!他是死在我手上的,我才不会想他。”
(那就不要后悔,那小子死有余辜。)宿千峰传来的语气有很明显的愤怒,就不知道是刻意做作还是真煞有其事。
“爷爷……”她该怎么说才好?如果不想。不后悔,她不会泪如雨下到现在,若不是有旁人在场她还想哭。
不想他,不后悔吗?不!她想他!她后悔极了!
但是对唯一尊敬的老者她说不出口,无法将真正的心情告诉他老人家。
(好了,收起心好好处理公司的事情,爷爷派过去的人绝对让你安全无虞,你尽避去做你想要做的事,令狐就算死也会保护你,用他的生命保护你。)
“令狐?”宿知秋耸高眉峰看向拿电话主机的男人。“他叫令狐?”
(嗯。)宿千峰回她一个肯定的答案。(好了,爷爷有点累了,如果你还有问题可以当面问他,爷爷交代过,不准他对你有任何隐瞒。)
“我知道了,谢谢爷爷,您早点休息。”等那端挂断电话,她将话筒交给这个叫令狐的男人。“你是我爷爷派来的人。”
“现在你相信了。”令狐点头,接过话筒的手伸长滑过她脸颊拭去未干的眼泪。
宿知秋有如惊弓之鸟一样,迅速拍开他的手退步。
“放规矩一点!记住你的身分!”
“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令狐无视她的怒气,将电话放回办公桌上。“摔东西发泄脾气不是好习惯。”
“你是保镖不是保姆。”宿知秋咬牙忿然道:“你的职责是保护我的安全,不是插手管我的事!”
“我知道。”他边说边不断弯身捡起被她摔在地上的各种文具。
“谁准你进来的?”她明明说过不准任何人进来,他竟敢违抗她的命令!
“我来的时候外头没有人告诉我不准进来;为了避免你出事,我只好逾矩冒犯,请见谅。”
得体的回答让她无法置喙,只能闷声看着他收拾她制造的残局。
沉默像团冷空气,不停环绕这个不算小的办公室,令狐静静地捡起地上零落的文具,宿知秋无言地看着他的动作,最后忍不住开口:
“你为什么戴面具?”
令狐停下动作直起身,转个方向面对她,半晌才道,“我的脸被毁,很吓人。”简单他说完,他继续收拾的动作——弯身、捡拾、直起身、放回原位。
“再丑恶,也没有人心阴险来得可怕。”曾经她是连看到生肉都觉得一阵恶心的人;如今,竟然让人命葬送在她的一句话下。
可以着手进行了——这是她交代残月的话,是帝氏财团死伤人数多寡的决定性关键。
“人心再阴险,也会有拨云见日的一天,只要悔悟即可;但是容颜已毁,再怎么补救也是枉然。”令狐边动作边说,得到她摇头的回应而不自知。
“你不懂,”她频频摇首,苦笑着重复:“你不会懂的……”
他一个突来的保镖怎懂她多年来的挣扎和性情的扭曲与险恶,还有深深的后悔。
他没有停下动作看她,但是深刻感受到她语气中悲切的懊悔,捡拾东西的手莫名缓慢了许多。
☆☆☆
第二天一大早,晓风残月收到宿知秋的命令一同走进办公室,在主子还没讲话前,心直口快的晓风已经抢白——
“不知道哪个人说有她出马该死的人活不了,该活的人死不了喔——”他故意拉长尾音,存心嘲讽的就是身边这个冷血残酷的搭档。佛祖啊,为什么他这么善良的人会跟一个极恶之徒成为搭档?
“我没有下手。”残月简短说明,连看他一眼都不看,视线直落主子身后突兀的男人。“你是谁?”
令狐没有应声,宿知秋先开了口:“爷爷雇请的保镖。你刚说你没有下手是什么意思?”
“有人先我一步,炸弹不是我放的。”提及此事,残月咬唇气恼,“如果是我就不会造成无辜伤亡。”
“少来!不要把自己的失误丢给不存在的第三人。”晓风送上冷哼,得到残月冰冷的白眼,呼,好冷!
“我从不说谎。”
“知道是谁下的手吗?”他的死不是她一手造成,这个消息对她来说算不上是好,但心下的内疚的确减轻不少;随之而来的却是浓浓的憎恨,恨那个夺走属于她的性命的幕后凶手。
轩辕弥的命是她的,要留要除,除了她,谁都没资格定夺!
“小姐没有命令我调查。”残月回话,目光还是胶着在令狐身上。虽然小姐说是老爷子派来的保镖,但是已经有她残月在,为何还多此一举?这不是老爷子的作风。
“令狐。”宿知秋没有回眸,看着两名部属叫的却是身后宛若背后灵的保镖,不等他回应继续道:“跟晓风残月出去。他们会告诉你今后该做些什么。”
“我的工作是跟在你身边保护你,用不着他们说。”今狐低沉的嗓音有着坚定的不驯,配合度显然极度不高。
“这是命令。”
“我直属老爷子。”隔着面具,一双看不清瞳色的眸子盯视宿知秋的发顶。“他老人家要我保护你。”
“我不要你像跟屁虫二十四小时在我身边。”
“你可以向老爷子抱怨。”令狐自有他应对的一套。“只要老爷子一声令下,我不会紧跟着你不放。”
“你——”
眼见火花就要在主子和这个戴面具的怪男人之间爆发,好事的晓风赶紧介人打圆场。小姐的脾气从昨天开始就不好,他可不想看见这家伙被忠心护主的残月拆解分尸的场景。
“小姐,既然令狐是老爷子直派的贴身保镖,就让他尽自己的职责吧。”
宿知秋冷冽的视线飞快移转至他身上。“你是主子还我是主子?”
“您是主子。”吞咽口水,晓风在寒冰似的目光下困难回答。“但是老爷子那里……”抬眼看了看主子身后的令狐——这个人看起来就是一副不好商量的样子。
这下恐怕又有得吵了。
“令狐,我命令你出去。”
“不在身边就不叫贴身保镖。”这是他的回答。
“我不是犯人,不需要狱卒。”
“那是你的问题。”
“你——”
“有事向老爷子说,没有他的命令我的职责不变。”相对于她勃然的怒气,他也有一套方式对应。
呜哇哇……老爷子怎么派来一个脾气比小姐还硬的人啊!晓风压下搔头呐喊的冲动,在心里哇哇直叫。
相较之下,残月冷静得很,一双冷眼看着主子和这个面具男的对立。
这个人是故意跟小姐作对吗?她心下思忖着,想得比那一个憨直愚蠢的搭档深多了。
这个人让小姐发火,这很难得,因为小姐从不在人前动怒,就算是他们两个惹小姐恼怒,顶多只有冷冷一瞥而已;但他不是,他让小姐气得杏眼圆瞪,不是冷冷的气愤,是那种一一说不上来,但却是有人味的气,和一般人生气的模样相像。
这个保镖很奇怪,不管是基于女人的直觉还是天生的敏锐,她就是觉得这个男人很奇怪。
“你出去!宿知秋被他的不合作激起火气,纤指指向门口。“不要让我再说一遍!”
“再说几遍都一样,我有我的工作,就是随身保护你。”
“你——”陌生却又有点熟悉的愤怒重回她体内,凤眼这些年来第一次燃着熊熊烈焰。明白显示极高的怒气。“我不需要你的保护,离开这里!”
“没有老爷子的命令我不会走。”
“好!”宿知秋转头看向晓风残月。“联络爷爷,请他老人家收回这个保镖,就说我不需要!”
“啊……”晓风傻了眼,残月也有点呆住,头一次看到小姐这么任性,以往小姐都无条件接受老爷子的安排。怎么这次……
“还不快去!”
“哦!是、是。”晓凤第一个跑出去联络。
残月则留在原地,拉回了神智继续盯着令狐看。
饼了会,晓风回来,脸上明显刻着“不好的消息”的意味。“老爷子说……”
“爷爷怎么说?”
“老爷子说——”看了看令狐,他就是不敢看小姐,只好将目光落在令狐那张面具上,将联络的内容一五一十禀告:“老爷子说除非事情告一段落,否则令狐的工作不变,他老人家不准小姐擅自辞退他派来的贴身保镖。”
“可恶!”粉拳捶上桌面,冲动的举止骇了两名旧部属一跳。
隐隐约约,她好像听见身后那个男人低声的窃笑,可恶!
“你们先出去。”沉住气,你一定要沉住气。宿知秋频频在心里告诉自己,她不许自己在任何人面前失去冷静。
“是。”两人接到命令,不像令狐这个超级不合作的保镖,十分顺从。
“残月。”她叫住其中一个。
“小姐。”
“查出炸毁帝氏大楼的真凶,捉到他。”
“小姐,我们最终的目的就是要取轩辕弥的性命,那个人算是替我们完成——”
“轩辕弥是我的,他的命要生要死由我决定,我不许任何人夺走他,谁都不许!”她打断下属的话,难掩激动情绪。
“小姐您仍然爱他?”敏锐说话又不怕得罪主子的残月点出事实,顿住宿知秋握笔的手。
在宿知秋身后的保镖像感受到她听闻残月的话所受到的冲击,挺直的身子莫名震了下。
这细微的动作落入残月眼底,但此刻她在意的不是这个保镖,而是主子。
“你逾越了,残月。”
“如果我真的下手,轩辕弥算是间接死在小姐您手上,这样会让您比现在好过吗?”
“残月,闭嘴。”宿知秋语带威胁。“想继续留在我身边就闭嘴。”
“也许我们该庆幸他不是死在我们手上。”残月偏偏就这么反骨坚持要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小姐,您还是爱他的。”
“残月!”
“我说完了,抱歉,请您原谅残月的逾矩。”她弯身鞠躬,重新站直后焦点转向令狐。“令狐是个姓氏。不是名字。”
令狐也感觉到她对自己潜在的故意,不过他选择无视,只是淡然回答:“我不需要名字。”
残月随性点了头,在主子恼怒的目光下迟场。“我会尽快找出真凶交给您。”
☆☆☆
一只大掌压上她埋首的办公桌,挡住她审阅不到三分之一的文件,低沉的声音从逃讠而降:“你该停下工作休息。”
“我要休息与否跟你没有关系。”
“中午了。”
“你管的事未免大多了吧,保镖先生。”宿知秋旋转椅子面对他,不悦的眼神抬起。“你管的是我的生死,不是我工作时间的长短。”一个礼拜!她真不知道自己怎能忍受他将近一个礼拜的时间!
“工作过量会影响你的生死,我在避免你早死。”
“你——”气结得说不出话,这个男人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宿知秋翻了翻白眼,转个方向重新面对办公桌,不想浪费时间和他作无聊的对峙。
结果——她的文件被人从后头抽走。
“还我。”她张手,等他将文件交还。
一会,停留在空中的手还是空的。
“令狐!”
“你需要休息。”他说,没有第二句话就拉她离开办公桌往外走。
“你于什么!”
“带你去休息。”
“我不要!”
“你必须。”他坚持,半拖半拉将她带离办公室。
“我说不要就不要!”
“由不得你不要。”
他强硬的态度比起她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着在办公室外头驻守两侧开放式附属办公室的晓风残月的面就这样把他们主子强拉出去。
“喂喂——”晓风呼叫对面的伙伴,为眼前这光景讶异得可以吞下一只鲸鱼。“你有没有看到?”
“我不是瞎子。”残月冷冷的声音依旧,不过她的搭挡已经习惯了。
“那个男人把我们主子拖走了。”
“我知道。”这白痴,难道主子脸上的表情是很开心地跟那家伙出去吗?
“你不追上去?”忠犬一号难道就眼睁睁看主子被拖离办公室不成?
“你又为什么不迫上去?”一0一忠狗级的他又干嘛不追上去,要她去追?
“因为……”他说不上来,可是小姐这一个礼拜比起得知轩辕弥死讯那天状况好多了,至少不会像那天歇斯底里对他们大发脾气,因为小姐把脾气全丢到令狐身上,他们才得以月兑身,算是间接解救他们。
“那你为什么不追?”他反问,干嘛呀!他为什么一定要向她解释,哼!
“你不追我为什么要追。”残月白他一眼,重新低头处理公文,懒得理他这个烧香拜佛的怪洋人。
“你——”咬牙忍住早就酝酿多时想掐死她的冲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教人不杀生,佛教人不杀生……
就在他们两个大声公斗来顶去的时间,宿知秋已经被强行带到附近一家供应上班族简餐的茶坊坐定,由强迫她前来的令狐擅自作主替她点了餐。
无视在场众人对一个戴面具的人投来的奇异目光,令狐自在得宛如一般人,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与正常人不同之处,很能自得其乐。
餐点送上来,宿知秋两道眉深锁,瞪他的目光转而不悦地盯着盘中的青椒,迟迟不肯动筷子。
“你不饿?”令狐疑惑地问道,好像之前强迫性拉她出门这件事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你——”她想说她最讨厌青椒,又怕偏食的习惯会被他讥笑成孩子气,干脆不说话,别开脸,宁可拿起装着白开水的杯子猛灌,没有发现其实现在这个举动也挺孩子气的。
令狐也不知道哪来的敏锐直觉,手上的筷越位到她盘中央起青椒往自己嘴里送,两三下,她盘中的青椒被解决得一干二净。
“可以吃了。”
他……宿知秋讶然看向他,满肚子的气在瞬间消逝无踪。他怎么知道她讨厌青椒?
像是从她脸上读出问号,令狐回答:“你的眼睛一直盯着它,好像很讨厌它。”
“那你也不需要替我吃掉,我可以挑掉不吃。”被他的举动搞乱,她忘了自己不理他拒吃以示抗议的决定。
“浪费食物会遭天打雷劈。”这是他的解释。
浪费食物会边天打雷劈……这句话好熟。她侧首,看着他默默进食的动作努力捕捉那一瞬间在脑中闪过的熟悉。
“快吃。”令狐的催促打散她凝神的沉思,恍惚间,她开始配合地动箸有一口没一口吞吃盘中饭菜。
就在两人默默进食的当头,茶坊内的电视正播放午间新闻,女主播的声音清楚可辨
帝氏财团负责人,也是此次爆炸案受伤的副总裁风-决定明天下午为此次爆炸案死亡的员工进行公祭,为防止爆炸案再度发生,明日的公祭仪式将在警方的护航下在帝氏大楼举行,以下是本台为您所作的专题报导……
宿知秋的筷子在听见这则新闻的时候停下来后就不再动,引起对桌令狐的注意。
“怎么了?”
低垂的头没有抬起,只是无言左右摇了下,动作就定在摇头之后。
令狐疑惑的眼神透过面具看她,最后倚进椅背跷起修长双腿。双手环胸等着她下一个动作。
但是他等了好久却不见她动一根手指头。
“小姐?”他轻唤,却依然得不到她的回应。
他倾身向前,试了几次都看不到她的表情,正要再开口叫她,一颗透明的水珠笔直落入白玉般的米饭。
“小姐?”他再度唤道,只见面对他的瘦削肩头微微颤抖,因为肩膀的主人深吸一口气而耸了下,之后又没有动作。
等到宿知秋自动抬起头来,他看见她眼角噙着不让它掉落的倔强泪水,也看见她微红的鼻尖。
“明天——陪我出去一趟。”说完,她继续一口一口慢慢吞下经由机械式的动作送进嘴里的饭菜,哪怕此刻哽咽的喉咙让这餐饭吞咽困难,食之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