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大楼的员工们个个眼睛大睁,看着目标物以硬生生的步伐从他们面前走过去。有些畏寒的员工甚至兴起请工友把冷气调为暖气的念头。
虽然是夏天,但今天很反常!
平时总裁的冷他们早已习惯了,但是今天她身边的暖气机也跟着坏掉,不只是坏掉,简直是已经被改装成冷气机了。这样下去他们会被冻死的!
唉!大陆的高压冷气团什么时候跑来他们季氏大楼了?
任昊天当然也感受到这种冻死人的寒意。身为季氏副总裁,自然得身先士卒的穿起禦寒大衣前往冷气团中心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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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任昊天将两人带进他的办公室。"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一大早就拿着两张发臭的脸面对员工,他们不知道这样会引来多少揣测、多少蜚短流长吗?
"你们的大脑是跑哪儿去了,用不上了吗?该死!"他颓然坐回位子上,他何时被何芊晴那个女人传染,竟然开始骂起髒话来了!唉!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没理由姜磊也绷着脸,他向来不管面对什么事都是一张笑脸,就连吵架也是;这一次,大概是他们第一次吵架吧!他还是这样,碰到季柔霄的事就失了分寸。
"没有。"回答的是姜磊。"我们没事。"
季柔霄则无言地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里?"任昊天问道。
"什么时候我这个上司必须把行踪告诉下属?"她冷眼睇凝他。"任昊天,我的事你少管。"
"如果你还记得,季先生的遗嘱上交代我有监督你的责任。"
"季仲宇已经死了三年多,死人的话用不着遵守。"那种人也值得他效命?
斑!
"季小姐!"她为什么对自己的父亲总是出言不逊?有这种女儿真是可怜。
"任大哥!"姜磊适时介入,煞住任昊天的怒气。"我们的事我们自己会处理,谢谢你为我们担心。"
"我是担心你们影响员工上班的心情。"
"无论如何,谢谢。"
任昊天无奈的摇摇头。"你们啊——"
"柔霄!"
为什么每次他要讲话时都有人插嘴?任昊天不耐烦的想着。
只见季劭傑满头大汗、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刚才那一声就是他的傑作。
"做什么?"季柔霄站在原地看他。"你有什么事?是不是钱不够花?"她的冷漠依然,一点台阶也不给。
"不是!"他没有心情和她做意气之争。"我有急事找你。"
"什么事?"她表情的轻视再明显也不过。
也许是事态紧急,季劭傑没有像平常一样使大少爷性子。"我是真的有事要告诉你。"说着,他朝她走过去。
那是什么东西?姜磊被一道乍然而现的光芒射入眼睛,那道光来自季劭傑的手上。
"小心!"
"你去死!"
两个声音同时而起,不出三秒又回归平静。
季劭傑手上多了把染血的匕首,神色恍惚地跌坐在一旁,嘴里还喃喃自语;姜磊则压着季柔霄,双双卧倒在地,地毯被血迹染红。
血!任昊天不管呆滞的季劭傑,迅速跑至姜磊和季柔霄身边蹲下,有人受伤了!
"是姜磊。"季柔霄挪移开姜磊压上来的身体。"叫救护车。"她的神情和平常没两样。
任昊天没空惊讶她的反应,赶紧照着她的话做,毕竟人命关天,事不宜迟啊!
"没……事吧?"姜磊的神智还算清楚,吃力地抬起手,只为确定他保护的人没事。"你……没受伤……"
"不要用你沾满血的手碰我。"她的语调冰冷。
姜磊举到半空中的血手听话地放了下来。她没事、她没事……昏迷前,他满足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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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外站了季柔霄、何芊晴以及任昊天三人。
拔芊晴来来回回的不停踱步,一会儿停下来求上天保佑,一会儿又是咒骂那个该死的季劭傑。"他就不要给我遇到,否则我要他好看。"
"遇不到了。"任昊天拉下她,硬是要她坐在他身旁。"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目前他只能这么安慰她。
隐忍多时的眼泪终于像开闸似地决湜而出,全数被任昊天的衣服吸纳。
季柔霄则是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表情依然是和平时没两样。
不久,手术室内一名护士走了出来。"伤患大量出血,需要RH阴型的血液,但我们院内存量不够,请问……"
"走吧!"季柔霄站了起来。"我的血型和他一样。"
"太好了!"二话不说,护士一把拉她走进手术室。
拔芊晴哽咽地说道:"难道她是因为这样才待在这里等的吗?"
"或许。"任昊天只能这么说。她的行事动机向来没有人知道,除了姜磊之外。
"希望一切平安。"何芊晴双手合十,嘴里、心里虔诚地祈祷。
任昊天不忍心看她担忧,双手加紧力道抱住她。"一定会没事的!"
与此同时的手术室内||
"医生,心电图的频率愈来愈慢了!"负责监视心电图的护士紧张的说着。
"准备电击!"医生大声喝道。
手术室内一片杂乱——
呜呜呜……
哪来的小阿子哭声?
呜……呜呜……
这声音好远好远。
姜磊环视四周,企图找出哭声的来源。然后,他找到了,就在不远的前方,一个光点的集中处。他跑着,跑着,那孩子一个人在那里哭得好可怜。
可是明明这么近,为什么他却一直跑都跑不到那孩子的身边?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心开始慌了,他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紧,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然后光点朝他靠近,越来越大、越来越亮。他开心地笑了。
哔——心电图上的波折合为一条直线。
"该死!"医生咒骂。"加强电击!"
砰!砰!电击的操作声不断。
"再一次!"快醒来啊!
手术室内又再一次进入紧急状态。
扁点又远离他了。姜磊不由自主地跑了起来。
等等他啊!跑着,他一直不停地跑着。
姜磊——姜磊——
那是——他停下脚步。是小姐!在相反的方向!她在相反的方向叫他!
他转身,往远离光点的方向死命奔跑。他答应她的,要一直待在她身边的。就算他们吵过架、就算她说不需要他,他也要待在她身边。
对!他答应过的,不能失言!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停止电击!"医生下达命令。
奇蹟!惫是有奇蹟的!
"开始缝合!"
"是!"
手术室内,生机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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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柔霄从手术室慢慢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任昊天轻柔地为哭累而倚在他身上睡着的何芊晴调了个姿势让她平躺,然后自己站了起来。
"走。"她只简短说了这个字。
任昊天急忙叫醒何芊晴,交代她几句话便跟着离开。
拔芊晴睁着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离开。
季柔霄,她竟然就这么离开了!
她回头抬眼看向手术室的灯示由红转绿。她的心定了下来,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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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局内。
季劭傑以现行犯的身分被拘留在牢房里。季柔霄和任昊天来到警察局,被准许与他见面。
"季劭傑。"冰冷的声音是季柔霄所特有的,站在一旁的警员一听,忍不住打了寒颤,更别提是犯案者季劭傑了。
"我……我……"
"想杀我吗?"竟然用那种不入流的手法。"你以为一把刀就能杀我吗?"
"我……"
"你知道什么样的死法最可怕吗?"她问。
"不……不……"他摀起耳朵拒绝再听任何声音。
"由不得你。"季柔霄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强行拉开他两只手附耳道:"告诉你,生不如死的死法最痛苦!"她放开手。
"你会尝到的。"说完,她率先离开。走到门边,她忽然回头,笑得十分冷冽。
"我期待你的假释出狱。好好表现,我亲爱的大哥。"
"啊||"季劭傑尖声大叫。
出了警局,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和身后的任昊天说话:"现在该去找主谋者了。"
主谋者?还有主谋者?任昊天暗暗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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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得快点收拾东西走人才行!文娜心里紧张的想着。
"需不需要我送你一程,文娜小姐。"季柔霄的声音在文娜专用的办公室响起。
"啊!"文娜吓得叫了声,手上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是总裁啊!你差点吓死我了。"
"真遗憾没有。"季柔霄走进她办公室,落座在她桌前的椅子上。
"我听说姜先生的事了,幸好他没事。"
"可惜我没事是吧?"
"你怎么这么说!"强自压下心头的恐惧。没事没事,她还没有发现,她不会发现的。
"季仲宇给你的遗书里写的计划好像没有成功是吧?真是可惜啊!"季柔霄一派的冷漠。
"你、你在说什么?我……我完全听不懂。"
"不懂吗?"她瞇起眼。"你怎么会不懂呢?季仲宇的“解语花”——他是这么叫你的没错吧?"
"你……"文娜吓白了脸。
季柔霄扬扬手上的信件。"身为一个秘书,应该要好好收拾好物件才对,这一点你不及格哦!"
"还我!"那是他留给她唯一的东西!"把它还给我!"美艳的面孔霎时佈满错乱的狰狞。
季柔霄把她视如珍宝的信随手一丢,她立刻转了方向追去。
那封信,上头有他留给她的爱!"抓到了!"文娜满足地笑着。
"你照着上头的步骤,一步一步走,好让我死在季劭傑的手中是不是?"
"是又怎样?"被发现了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是你害我不能和仲宇双宿双栖,是你逼我的,我只是帮仲宇完成他的遗愿。"她爱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来证明她的爱。
"你要一个只爱男人的男人和你双宿双栖?"她摇头冷笑。"是你在作梦吧!"
任昊天不可置信地瞪着说出这番话的季柔霄。
"哼!"她才不相信她的话。从容地收起行囊,她优雅的将皮包勾上肩。"仲宇说这事就算被你知道了我也不会有事;从现在开始,我辞职不干了。"文娜扬起眉。"季柔霄,你又能奈我何。"说着,她往门口走去。
"我是不能对你怎样。"她的口气平淡如常。
走没几步,文娜停住,回首嫣然一笑。"真可惜姜磊没死,其实死了姜磊比让你死还痛苦对不对?就像我失去仲宇一样。"她又靠近季柔霄,贴耳道:"一开始就应该对准姜磊下手的,呵!"
"是啊!"季柔霄神色自若。"你一开始就该瞄准他。"
文娜抽开身,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后会有期,季小姐。"这场游戏,她是胜利者,是仲宇让她赢的。没错,仲宇是爱她的。
雍容华贵地走出季氏大楼,文娜扬着笑靥,美得令周遭的人眼睛为之一亮。
突然一阵风吹来。
"仲宇的信!"她急忙丢下皮包与行囊。
白色信封飘飘然朝马路飞去。
"仲宇!"
砰!
季柔霄隔着二十五楼高的玻璃落地窗往下看,只见鲜红的血在马路上汩汩的扩散开来。
"你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吗?"任昊天问。
季柔霄置若罔闻直盯着窗外看。想不到她的血也是红色的,这倒令她惊讶。
"这样的死法很幸福吧!"她低喃。"为了一个只当你是泄欲工具的男人。"
"你刚说什么?"他没听清楚。
"没什么。"季柔霄转身面对他。
"那封信真的是季先生写给文娜的?"
季柔霄回头朝窗外下方再望了眼,回过头。"那只不过是一个信封罢了。"
"那解语花呢?"
"男人追女人能用的招式少之又少,只要看过几次就差不多知道了。"为了一个五块钱不到的信封丢了条命。值得吗,文娜?
"那季先生只爱男人这事呢?"
她没有回答,说道:"到医院去吧!"她转身,便离开了办公室。
事情结束了,旧事何必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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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肚子好痛!姜磊被一阵剧痛惊醒,眼睛一张开,又被刺眼的光线刺得闭上眼。
饼了一会儿,等适应后,他缓缓的再睁开眼睛。
"你醒了!"守在一旁的何芊晴兴奋的直叫。"任昊天,他醒了!"
眼界里除了何芊晴,又多了一个任昊天。
"小姐呢?"
"这……"何芊晴和任昊天两人为难地彼此对看。
"她人呢?"他要知道她有没有事。"她没受伤吧?"他们的表情为什么这么严肃?心一急,他拉开被子欲下床,却因此牵动伤口,痛得他又躺回床上。
"你不要动!"季柔霄真的对他这么重要吗?天!他们要怎么告诉他事实?他承受得住吗?季柔霄怎么狠得下心这么做!
"告诉我!"姜磊强迫自己嘶哑的声音运作。他的口好乾!"小姐人在哪里?"
终究还是得告诉他事实。任昊天从口袋拿出一封信给他。"这是她留给你的。"
姜磊半坐起身,伸出手接过信,感觉自己心跳变慢,表情在外人看来十分平静,但对他自己而言,已是死灰。
摊开信,只有两句话——
我走了。
四年后再见。
看完信,姜磊一语不发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姜磊,她信上写了什么?"他怎么是这种反应?
"姜磊!"任昊天轻轻地摇蔽他。"你没事吧?"姜磊这个样子他要怎么告诉他,季柔霄把她百分之四十的股权移转到他身上,还有芊晴的百分之十三,以及董事会决定由他接任总裁职务的事?
"姜磊?"
"我饿了。"姜磊睁开眼。"麻烦找医生来。"
"你想干嘛?"
"做个合作的病人。"姜磊露出和往常一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