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预知接下来的遭遇,那么若潮发誓,就是打死她,她也绝对不要和余沛湘出来吃饭!
唉!她叹了一口气。
卑说前些天,她不晓得哪根神经搭错,开车时神游太虚,下场是连人带车投奔电线杆怀抱,kiss个你侬我侬。难分难舍。
偏偏最宝贝的是,她居然毫发无伤!只不过在事情发生后,看着冒烟向她传达SOS讯息的车头整整发呆了半小时。
想当然耳,如今她的宝贝爱车正在维修场,做垂死挣扎。
然后呢?她也只好没得选择的让余沛湘骑着她那辆“相依为命”数年的骨董机车载她去用餐。
吃完饭后,她赶着去拜访一位客户,正好余沛湘顺路,又自告奋勇的说要送她过去。
其实余沛湘也不是不会开车,只不过天性不喜欢拘束,要她一板一眼的开车,她会无聊到想睡觉。而且她爱迎风奔驰的快感,骑摩托车可以免受塞车之苦,也不用为停车位的问题抓狂。
其实,这也无可厚非,她只有一个建议:这辆年纪有一把的元老级“落扣车”(台语)该换了!
余沛湘不当一回事,还回她说:“在一起久了都有感情了,你别逼我‘始乱终弃’嘛!”
结果——
看吧,出问题了吧!它居然半路给她抛锚!
她一点都不打算同情余沛湘,也没那个美国时间等她和爱车“沟通”出结论,她一心只想着和客户的约定,于是抱着资料跳上计程车,抛弃了余沛湘,让她在大马路上继续那辆破车做“爱的交流”。
然而,更欲哭无泪的事还在后头!
快到目的地时,她才发现她的皮包还留在余沛湘那里忘了拿!
当下,她尴尬的向司机解释,偏偏人家听不进去,还一口咬定她是想坐霸王车的女霸王。
这人真是无礼!居然为了区区四百八十五块钱而如此对待一名淑女。她气质这么高贵,像是种脸皮厚到犀牛家的人吗?
不过,她实在没有办法让这些指责话语溜出口。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丢脸了——在大马路旁和计程车司机僵持不下,让路人看尽免费的笑话,她巳经困窘得想挖个洞钻进去。
“拜……拜托,你小声一点可不可以?”
“你坐车不付钱,搁怕呼人家知呀!”拜他所赐,这一嚷嚷,又成功的赢来数双路人“关爱的眼”。
“我说了,我不是不付钱,而是皮包在小泵那里……”要不是修养太好,她早就月兑下脚底的高跟鞋,往那个番仔司机头上敲下去。
这个人小肠小肚兼小心眼,说什么也不相信她,而她所有的值钱物品,连同行动电话全在皮包里,也就是说,她现在是身无分文,想打通电话叫余沛湘过来“解救”她都没办法,她可不敢奢望这个小气司机会施舍她一块钱打公用电话,再加上情况太令人无地自容,她也没脸向旁人开口。
其实,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可是现在就算打死她,她都不打算牺牲唯一仅存的尊严,再丢脸丢到客户那里去,要知道,做生意最重视形象,否则能力不被大打折扣才怪。
所以,她就这样和小气司机继续僵持下去。
这大概是她不顾江湖道义,抛弃了余沛湘的报应吧?早知道会这样,她情愿顶着大太阳在马路上陪余沛湘那辆破车耍着玩。
“呜、呜,呜……”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经过了长时间的飞行,下了飞机的沈千帆却全无倦意。
踏上熟悉的故土,给了他一阵莫名的感动,一路神采奕奕地浏览着窗外飞逝的景物,直到路旁有的一幕一瞬间吸引住他的目光。
那名女子有着一副极细致美丽的容貌,脸上的表情……很“耐人寻味”,像是强忍着怒气不发作,可是在他看来,她的头顶已经开始冒烟了。
他不由得露出会心一笑,吩咐前来接机的高级职员靠边停车,然后他毫不迟疑的走向她。
“怎么回事?”他看了看那名中年男子,又看了看她。
又来一个凑热闹的!若潮几乎要申吟出声。
如果不是为了保持优雅的淑女形象,她几乎要翻白眼了。
“啊!就这查某坐车不付钱,我呒要放伊煞……”没风度的小气司机说得她好像是什么无赖的恶霸女流氓。
若潮再一次有了强烈想往地底下钻的冲动。
沈千帆挑后看向她,一瞬间,眼中闪过一抹不知名的光彩,快得若潮来不及捕捉并深思其中的含义。
他没多说什么,旋即自身上取出一张千元大钞递给司机。“我代她付,不过,我希望你能向她道歉。”
若潮一阵愕然,仰首看他。
司机也不和他争辩,反正有钱拿就好。
“歹势啦!”他笑出一口黄牙,并将找余的钱递出。
沈千帆以眼神示意若潮,较近的若潮伸手接过,本能的要交还给他。
“你留着吧!”他摇摇头,推回她的手。
“你真的以为我很穷困潦倒吗?”她微微扬高音量。如果连他也这么以为,她会挖出他的眼珠子,洗一洗再装回去!
她看起来有落魄到需要人救济的样子吗?若潮怀疑的低头审视一下自己。
不会呀!一身剪裁合宜的套装,看起来高雅不俗,足下是三寸的高跟鞋,让她走起路来摇曳生姿,难道他们一个个的眼睛都被蛤仔肉糊到了吗?
沈千帆只是微笑,没多解释什么。
“我、不、接、受!”她将迟来的志气全数挖出来,还想将手中的纸钞塞回他手上,却让沈千帆反握住她的手。
“做事别顾前不顾后,你会需要的。”他低柔但坚定地说。
若潮怔怔然,那样的语气,竟教她不由自主的顺服……
见鬼了!她江若潮几时这么听话了?
当她一回神,这才留意到两人的手亲密的交握着,她急忙抽出,慌乱的退开好几步.然后“喀!”地一声,更糗的事发生了!
她左脚想移动,但寸步难行,她拿出科学家的精神去追根究批,才发现她细细的鞋跟竟卡在下水道的铁盖中,她当场窘得满脸通红。
沈千帆显然早发现到,脸上的表情好怪异。
他抿了抿唇,强压下笑意,以绝佳的风度问道:“需要我的帮忙吗?”
“不必!”不知是羞还是恼,她口气有些冲,在三番两次以“文明”的方式解决不了问题后,持续堆积的挫败令她光火,一时失去理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抬脚一拔——
“砰!”她退了几步,整个人便跌坐在地板上。
败好,她是解月兑了,但……
为什么要是这种方式?
她欲哭无泪的看着足下的高跟……噢!不,它现在最多只能勉强称之为“平底鞋”,因为被“分尸”的鞋跟依然留在原处与铁盖俩俩相依,好不恩爱。
她尴尬得直想一头撞死!
这一刻,她终于肯定,老天爷今天一定是选上她来担起这自娱娱人的伟大任务!
她自认为坚强,很勇于面对现实的抬头看去,只见沈千帆双唇抿得死紧,因为他知道,要是不“用力”控制脸部肌肉,他绝对会不顾绅士风范,笑得惊逃诏地!
老天,她是怕他太无聊,想博君一笑吗?
如果是,那他得承认,她做得很成功——非常、非常的成功!
“要不要我扶你?”天晓得他做了多大的努力,才让自己脸上保持“微笑”。
若潮没有拒绝他的“援手”,因为她已经泄气到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很感激你为了给我带乐趣,而牺牲了自己的形象。”他表现出极佳的修养,体贴又善解人意的替她找台阶下。
但,这却消除不了若潮想买块豆腐一头撞死,以求了此残生的羞愧。
对于他的好意,她连牵强的笑容都挤不出来。低下头,看着一高一低的鞋子,她愈想愈火,索性月兑下右脚完好的鞋子,用力“摧残”鞋跟,反正已经很糗了,也不差这一桩,要糗就让它糗到最高点吧!
“我能不能请问,你在做什么?”瞧她脸上的表情多“狰狞”啊!他开始忧心她可能是承受不住打击,神志不清了。
“啪!”另一记声响解开了他的疑惑。
但见她满意的缓了神色,帅气地将折断的鞋跟往身后丢,然后再度穿上鞋子。
他微愕的张着嘴,眉头挑得高高的,“电视广告在我面前实地演出吗?”
她没什么诚意的呼笑两声,“可惜我手上没有曼陀珠。”
天哪,这小女人好可爱幄!
成串的笑声再也忍不住自他的喉头边出,“哈……原谅我的失礼,实在是……噢!这真的很好笑!”
若潮微微恼红了脸,“你就慢慢笑吧!我赶时间,恕不奉陪!”但才走了两步,她又回过头来,“能留个地址吗?改天我把钱寄还你。”
“何妨赌赌缘分!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再见。”他自信满满的说。
“可是……”若潮不怎么满意他的答复,她向来不愿欠人家什么。
“你不是赶时间吗?迟到是很失礼的喔!”他微笑着提醒她。
若潮本来还有些许迟疑,但在看到腕上的指针后,立即惨叫一声,什么也顾不得,以跑百米的速度往前冲。
沈千帆目送着那道远去的纤影,不知不觉中,唇畔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这一抹倩影,在他心臆生了根。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
本以为,那一连串丢人现眼的乌龙事迹,会随着两人的分道扬镖而落幕,若潮天真的以为,她与他不会再碰面,那么她就可以很鸵鸟的当那些事都没发生过。
可惜的是,她忽略了一点;特别爱戏弄她的老天爷怎么可能会善待她!
在那之后的一个星期,她一如往常的投人工作,可喜可贺,她没再发生任何“突槌”事件,直到这天,郑秘书知会她,下午安排了她与崇远的负责人会面。
原本她是在主持一个重要的会议,可是过程非常的不顺利,于是会议时间儿预期中延长了些。当郑秘书通知她,沈千帆已准时到达,她便吩咐郑秘书先招待他进她的办公室等一会见。
这一场问题多如牛毛的会议开得她耐性尽失,火气愈堆愈高,最后索性懊恼的下令散会,然后到洗手间冲个脸冷却火气、清醒脑子,一时忘了尚有个贵客等她“垂怜”。
结果一不小心,她居然将隐形眼镜给弄掉了。
可恶!她的霉运该不会又开始了吧?
多次经验告诉她,她的不幸一向是“成群结伴”一起报到,这极有可能是个明显的征兆。
算了,她江若潮还有什么笑话没闹过,反正再丢脸也不会糟过前几天,谁怕谁?
她走回办公室前,见郑秘书张口欲言,她随口回了句:“姑女乃女乃心情不爽,有事半个小时之后再说!”
没等人回应,玉手一挥,醋劲十足的甩上门。
“Shit!”只有在四下无人时,她才会毫无顾忌的尽情发泄。
去它的优雅形象!若潮玉足一踢,将脚下的高跟鞋甩得老远,一手扯下套装的小外套,再拍出发簪让湿漉漉的长发披泄而下——因为刚才水龙头刚好坏掉,喷得她一身湿。
她就是有那个本事让自己倒楣到空前绝后,无人能及!
她开始怀疑,老天爷是不是看她不顺眼,怎么专挑她来整?还是它看她火气太大,索性送上清泉来帮她消火?
真是愈想愈呕!正打算再一次破口大骂,一道清朗的男音蓦然响起——
“你似乎很喜欢在我面前月兑鞋?”沈千帆拎起她的宝贝金缕鞋,口吻中有掩不住的笑意。
若潮吓得弹跳起来,见鬼似的回身看角落端坐的男子。
“你、你、你……”她几乎瞪凸了眼珠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他来多久了!又看到了多少?
当她的目光触及他拎在手中轻晃的高跟鞋,热辣的红潮一下子“轰”地燃烧起来,瞬间蔓延周身,脸颊滚烫似火。
天哪!她不要活了。
“那……那个……”她忍住想往桌下钻的冲动,指了指他手中的高跟鞋。
“怎么会在我的手中是吗?”他莞尔,“因为它正好砸到我。”
若潮蒙住脸。她发誓,现在她是真的很想一死了之!
“勇敢面对我,江总裁,若潮小姐。”他微笑走向她,“只要你不是意图谋杀我,一切好商量。”
“你……呃……”听到他的称呼,她一时忘了自身的羞愧,不解地抬头。
沈千帆蹲子,替她将刚才用来攻击他的“凶器”穿回她的脚上,此举又教若潮铬愣得回不过神。
这种亲密的举止,怎么他做起来这么自然……
难道他常替女人穿鞋?她很好奇。
但至少替女人穿鞋的男人比替女人月兑衣的男人还值得嘉许……咦,她想到哪里去了?
她甩甩头,抛掉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你……你怎么会
“你想用这副模样和我谈话?”他由头到脚将她浏览了一遍,然后很君子的将视线定在她的脖子以上。
若潮先是不解,下意识的随着他的目光审视了自己一遍,而后,火辣辣的艳红再一次惊人的狂烧起来。
只见她湿答答的长发还滴着水,脚下的高跟鞋只穿了一只,右边的隐形眼镜不翼而飞,贴身的小外套也不晓得被丢到哪个角落冬眠去了,露出光滑凝雪的香肩!
但,这些都不是最糟的,最羞人的是,湿透的柔软衣料完全服贴在她的娇躯上,勾勒出姣美的曲线,一览无遗!
她想尖叫,却只能呆愣的傻在原地。
沈千帆只得动手将她推向另一道白色的门前,眼中有着近似宠溺的温柔,“去把衣服换下来吧!免得——着凉了。”
其实他想说的是;免得平白便宜了他的眼珠子。
若潮竟乖乖的听凭他的摆布,傻愣愣的走进休息室,再傻愣愣的挑了件衣服换上,最后傻愣愣的走出来。
其实如果要她选择,她真的很希望在里头躲上千年万年,再也不用出来见人,尤其是见他。
“好了吗?”沈千帆由杂志中仰首,嘴角微微勾出浅笑,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嗯……”她还是很酣然,“我的鞋……”
“我帮你找。”沈千帆很够意思,立刻义不容辞的说道。
“啊!不用了,我自己找就行了……”她慌乱的拒绝。
要一个大男人帮她找鞋子,这像话吗?
“没关系。”沈千帆别低身子,四处找着。
说实在的,他也不晓得她把它甩到哪里去,真要找起来,困难度还不低呢!
若潮努力抑住想跳太平洋的情绪,只想快点结束这可笑荒唐的局面,可她愈急就愈是找不到,整个人像只无头苍蝇般碰来撞去,火得直想将办公室给拆了。
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痛恨自己的办公室太大!
“小心,别急,慢慢来……”找寻的当口,沈千帆还不忘叮嘱她。
丙然,话才刚说完,她又不小心撞到角落的常绿盆栽,跌了个狗吃屎。
他忍不住叹息,早料到会这样。
“没事吧?”他先看了她一眼,然后视线落在某个定点。
呕到最高点,若潮索性泄气地赖在地上不想起来了,反正她做什么就错什么,也没差别。
沈千帆低笑出声,走向她——噢!不,是走向她旁边的盆栽,一手勾起引发办公室兵荒马乱的“罪魁祸首”,将它套回她的脚上。
“现在,可以起来了吗?”
这小女人,有着令人疼惜的率真,让他忍不住想——宠她、怜她。
“呃!”老实说,这真的是一件尴尬到了极点的事,但是……
敝了,对于一个初识者而言,他怎么能够表现得落落大方从容自得,就好像习以为常般的自然?
沈千帆顺手替她将长发拂到肩后,柔声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等……等一下,还有一点……”反正让他笑话看尽了,也不差这一项,她不想再“月朦胧鸟朦胧”下去了。
“嗯?”他以包容的眼神询问。
若潮没回答他,动手翻箱倒柜了起来。
就在她快要把整个桌子给掀掉前,一盒小东西被揪了出来。
沈千帆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面看她取出隐形眼镜戴上,一面道:“我想我该自我介绍一下。敝姓沈,沈千帆。”
若潮的三魂七魄再一次被吓飞,手指差点往眼睛戳去!
“你、你、你……”她瞪大眼,张大了嘴,天哪!地呀!
这名俊雅温文的男子,居然……居然是她不可或缺的大客户!
瞧瞧她在他面前做了些什么?每往前回想一点,想一刀捅死自己的冲动就更加强烈一点,现在,就是十条黄河都不够她跳了。
真是欲哭无泪啊!她再也不怀疑,老天爷是存心想整死她,一定是的!
呜、呜、呜……世界为什么要这么小?这下要她拿什么脸去见人啊!
这是什么表情?很晴天霹雳吗?
沈千帆兴味盎然的注视她一脸惨绝人震的悲惨表情。“有必要这么意外吗?还有,你确定你的隐形眼镜戴上去了?”
“啊!”她如梦初醒地尖叫一声,急忙找着受了太大惊吓,不晓得流落何方的隐形眼镜。
沈千帆不禁摇头失笑,她这迷糊可爱的性子,恐怕到了七、八十岁都还是改不掉。
他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伸手扣住她的双肩,“别动!”
然后,他一手探向她的胸前——
若潮想也不想,立刻一巴掌招呼了过去。
可恶,他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没想到骨子里这么轻浮?
“哦!”沈千帆闷哼一声,被打得莫名其妙,“别告诉我,你在打蚊子。”
“你下流!”
‘’我!下流?”沈千帆一愣一愣地,倏地,他会过意来,闷闷地低笑,“大小姐呀,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在替你找这个。”
丙不其然,他手中捏着个薄如蝉翼的蓝色透明物。
“啊?”待领悟过后,漫天红霞再一次占据了她的娇容。“对……对不起……”她嗫嚅道,小小的头颅快垂到地面了。
“没关系,就当是一次‘演习’,这至少证明你很有危机意识,男人要想轻薄你并不容易,值得嘉许。”他很宽宏大量的原谅了她。
他俐落的将镜片冲洗干净后,微勾起她的脸,同时又很有先见之明地戏谑道:“别以为我想吻你,然后又赏我一记如来神掌。”
若潮被调侃得俏容生晕,她当然看得出他是想帮她将眼镜戴上。
“我……我自己来。”
“算了吧!惫是由我代劳。”他实在不想看她再表演出更多让人意想不到兼哭笑不得的事件。
看着他熟悉的动作,若潮抬眼对上他这亮的黑眸,“你也戴隐形眼镜!”
“没有。”他当然看出她的疑惑,却没有正面回答。
“你想和我闲磕牙到天黑吗?”
“对喔!”丢人现眼过了头,她差点就忘了正事。
她赶紧手忙脚乱的找出前两天要郑秘书整理的资料,里头详细记载着余氏与旭晴长期合作的明细报告及盈亏数据。
一时太心急,加上她的办公室才刚经过世界大战,害得她又要再一次东翻西找。
“你……等一下,再给我五分钟。”
可恶,死哪儿去了!她暗暗低咒,找得满头大汗。
呀!在这里!她大喜过望,差一点就感激得痛哭流涕。
她手捧着成叠资料,兴奋的转身想拿给他看,一时忘了他就站在后面,吓了好大一跳,顿时成堆资料如雪花片片一般飘了一地。
“啊!”她脸色一变,像个做错事的小阿,急忙蹲捡拾。
败给她了!
这一回,沈千帆连叹息的力气都省了起来,直接帮她收拾残局。
东一张、西一张,捡得差不多后,若潮突然回过身,哪晓得沈千帆好死不死又在她后面,两人不偏不倚的撞了个满怀。
“哎哟!”她痛呼出声,而蹲低身子正专注捡拾的沈千帆承接不住她的冲力,与她跌成一团。
“我这个被压的都没叫,你叫个什么劲儿?”他好笑的道。
经他这么一说,若潮才发现自己正死死的压在人家身上,花容失色的挣扎着要爬起来。
“哎哟!”又一声惨叫,是来自头皮的疼痛。
“别乱动。”沈千帆轻往后,挽住她轻巧的翻了个身,一手激支起上身,一手轻柔细心的解开与他的衣扣纠缠的秀发。
刹间,若潮微微门神,这情境似曾相识……
沈千帆有着与沧海相似的气息及柔情……
倏地,她甩甩头,抛开那股异样的感触。
她在想什么呀!怎么突然将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人给想成同一个人呢?
是她太想念沧海了,才会有这样的错觉吧!
稍稍回神,她这才留意到两人的姿态有多么亲密,而他深黝的眸子正凝望着她。
“你……”她尝试开口,却发现很困难,他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魅力,让她迷眩,无法思考。
他不发一语,沉默地拉她起身。
望见再度散了一地的纸张,他终于忍不住叹了好长一口气。
“我的姑女乃女乃,拜托你坐着就好,让我来,可以吗?”他投降了。这江大姑女乃女乃真的是应验了那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该抗议的,但是血淋淋的累累前科,教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一回,总算没再出现任何意外,当他们面对面坐下时,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请原谅我的坦白,但我不禁怀疑外面那些对你的风评。”他顿了顿,“就是关于你是沉稳自律、精明干练的商场女强人之类的。”
“然后?”她的挫败感已经多到不能再多了,那就勇于面对现实吧!
“我现在只怀疑余氏企业为什么至今仍没被你给玩垮。”普天之下,除了她江若潮,大概也没人能让自己过得这么“多采多姿”了,她出状况的本事真教人甘拜下风,望尘莫及!
说得真直接,一点也不晓得修饰文辞!
若潮闷闷地道:“不管你相不相信,除了你所看到的那些,其他时候我大致上都很正常。我也怀疑呀!为什么一遇见你,我就状况频出?”难道他们两人八字犯冲?
沈千帆瞪大眼,“你该不会暗喻我是灾星,天生带衰吧!”
瞧这小妮子说的是什么话,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若潮神色一僵。
“怎么啦?”他不解地问道。
“有个人……说过类似的话。”她恍惚地低喃。
沈千帆顿时陷入沉默。
抛开纷乱的思绪,她仰首正视他。“对了,上回的事,我都忘了向你道谢,还有,钱我也该还你——”
惫真多亏了他的坚持,否则,一天她真不知该怎么回来,难怪他要她做事别顾前不顾后。
沈千帆微一摇头,阻止了她。“你知道我不会收的。如果你真的过意不去,改天请我吃个饭抵债,如何?”
“那有什么问题。”她答得爽快。
“就这样说定了,我还有事,改天见。”沈千帆走到门边,在碰上门把时,他又回过来,“对了,潮潮——”
若潮像是被雷劈到,一脸震惊地瞪着他,“你说什么?”
“我是想问你,明天中午——”
“我不是说这个!”她低吼,“我指的是你刚才叫我什么?”
“呃?”他愣了一下,一抹异采瞬间间过深亮的瞳眸,“我一时兴起,不假思索就月兑口而出了,如果你觉得突兀,那么——”
“不!”她直觉喊道。
沈千帆微讶地挑起眉,“那么,能这么唤你吗?潮潮。”
多久了呢?这一句呼唤已沉寂了三年,她几乎以为这辈子再也听不到别人这么叫她。
它是属于沧海的!除了沧海,谁都没资格这么唤她,但是,为何乍听时,她却是这么的心酸?
不同的人,不同的音律,却给了她相同的感动?
纠缠迷茫的思绪中,她已无法再思考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