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缓缓地启开,一辆OPEL的OMEGA轿车不待它完全敞开,便凭借着驾驶者高超的技巧顺着大门狭小的缝道疾射进去。
坐在车后面的男人有张带着轻松的笑意脸庞;深蓝条纹的衬衫袖子卷在健壮的肘间,墨黑的一头及颈髦发让人无法相信它的主人竟是个混血儿。高耸的鼻梁、丰润的唇瓣、深邃的眼眸、出类拔萃的模特儿身材,老天爷像是独厚于他般,将所有最上等的雕刻伎俩全都展现在他身上。
这就是虎魄,一个中德混血儿。
允文允武,而且处事态度不卑不亢,举止泰然中却夹带着不怒而威的魄力,再加上常挂在脸上那抹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这些,再再都更托显了他的备受瞩目。
然而,最慑住人心魂的,是他那对特殊的眼眸。
几近蜂蜜颜色的深黄褐色彩,散放着暖暖的儒雅气质,但卓尔出众中却又不经意的显露出一股惑人的凛-,像是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似有蛊惑魔力的眼眸给勾去了魂魄而仍不自觉。
在公司里忙了一整天,可他却没露出半点疲惫的神态,一双大手稳稳的操纵着方向盘,甫越过大门便熟稔的将车子转向这座宽敞的院子右侧;准确无误地停进覆满了刚开完花,正结着蒴果的木玫瑰的花架车棚下。
“虎魄、虎魄……嘿,虎魄。”
咚、咚、咚、咚、咚……
听到这急促朝向他冲来的脚步声,及那个轻声喘气的急切语调,不自觉地,虎魄的唇线向上扬了起来。
小晚这小家伙就是这样,标准的行动派,做起事来常常像是火烧的急切;在她身上,堪堪可沾上些沉稳边缘的理智与思绪总是比急惊风似的行动慢上一拍。
“你什么时候来的?”没有回身望向来人,虎魄倾身将车里的文件包拿出来。
“来一会儿了,虎魄,你看见了没?”声音是兴奋的、眼神是闪亮的,表情更是喜悦的,丘小晚的神情写满了快乐,蹦啊跳的冲向才刚跨下车的虎魄,手舞足蹈得就只差没有飞上逃邙已。
而虎魄光凭眼角所捕捉到她跳跃移动的轻快身影,就知道她正处于情绪颠峰的高潮期。
“看见没有?”什么事情让她兴奋成这样,微侧过脸望向她,他有些好奇的暗忖着。
“那些、那些呀!你知道吗?”一只手扯住他的袖子,另一只手直直的比向那满园被照顾得无微不至的玫瑰园,“那株玫瑰开花了耶!”它好美、好美哟!真可以说是世界上最美的一朵玫瑰花了。
虽然有点儿像是营养不足的样子,可是……它的意义对她来说,可是跟普通的玫瑰花大大的不相同哦!
“你看到了吗?”迫不及待的,丘小晚又来到他身前问。
原来如此,“小晚,满园的玫瑰几乎都是天天盛开的。”他轻笑的提醒着她,但是却温驯的任她扯向前去。
真是小阿子性,这些玫瑰是他亲手种的,他怎么会不知道玫瑰开花了呢,
“不是啦!是那株玫瑰花耶!”丘小晚一点都没有被他的揶揄给浇熄了浓浓的快感。
“真的?”听到她的宣布,虎魄倒有些惊讶了,“你什么时候种的?”前些时候只不过是拗不过她的坚持,随手递了株BanneNuit的小报苗给她,而她却是正经八百的接过来,然后信誓旦旦的说着——
“我会用心来灌溉这株花苗,因为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
他倒还真没想到,她竟然说到做到的立刻将它给种在园子里。
“你给我的那天晚上我就将它给种进园子里啦!”
丘小晚满睑心怜的凝视着那朵正迎风绽放的玫瑰花,及另一个依附在它下头的小报苞,有些心不在焉的答着,“可真怪哉,这个小报苞,它怎么还不肯开花呀?”
奇怪,看见同株玫瑰花苗一同发育、成长的花朵却有着不一样的结果,她的心里不知怎么搞的,竟有些……说不上来的怅然。
眨了眨眼,黄褐色的眼底迅速的的闪过一抹怜惜,虎魄模了模她的头。
“或许这个花苞发育得较晚了些,而且你该知道,并不是个个花苞都一定会开的呀!”这个花苞不会开了,虎魄只瞧一眼,立即就下了这个判定。
但是他不忍心这么直截了当的告诉小晚这个事实,反正说不定小晚明天就忘记这个小报苞了。
“哦!”嘴里轻声应了句,可丘小晚心中的怅然添了些愁闷进去。
真讨厌,这固执的小报苞,它怎么就是不开呢,虽然这是花儿的自由,总觉得它执意的不肯迎风绽放,就挺……扫兴!
“别烦啦!看你那张小脸都皱成一团了。”直起身子,虎魄侧瞄了她一眼,“你今天晚上不用值班?”
“对啊!”嘟着嘴,丘小晚望着那株玫瑰花的眼神还是有些不甘心。
“再瞧下去就要瞧死它啦!你以为可以像田尾那边的栽花术一样,用你眼中的热量催化它的生长速度啊?”
“唉!这倒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收回眼神,丘小晚三步作两步的赶上先她一步往屋子里走去的虎魄,“他们都不在耶!”
这个消息让虎魄愣了一下,他知道赫连锋跟贞贞八成又约好了共进晚餐,可是不良于行的赫连铎也不在家?!
“阿弟也不在家?”连自从出事后就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赫连铎也不在家?这倒有些稀奇了。
“是呀!他接到一通电话就急呼呼的冲出去了。”
“冲出去?”要笑不笑的盯着她,虎魄扬起了唇。
小晚讲得真夸张,阿弟之所以会将自己给关闭在家里,除了在感情上受到挫折外,最重要的就是,那次事件中,他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出院后,便再也无法走路,成天以轮椅代步。
而小晚说他是冲出去的?
“哼!你不知道啦!那个家伙是个最坏的大骗子,我们全都被他给骗了啦!”一看到虎魄满脸的不相信,她扁了肩嘴,“反正,他就是出去了。”说到这件事,她还是有些不悦。
枉费她跟贞妹还绞尽了脑汁的想帮他重新站起来,有时甚至于还得忍受他迁怒似的讥讽,谁知道那家伙……从头到尾都是在装模作样的骗人的,没良心到极点的将她们给耍得一愣一愣的,真过分!
敝来怪去全部得怪贞妹啦!无端端的就被赫连锋那副冷冰冰的模样给电到了,一个黄花大闺女竟然不畏惧的翻墙进他们家,只为了一时的好奇,而且,她将她自己送上门也就罢了,还将无辜的自己跟阿方给拖下水,有事没事的去当人家的出气女圭女圭!
不过,对她来说,有失必有得,起码,若非贞妹的一意孤行,她也不会认识虎魄这个人……思绪一转到虎魄身上,丘小晚的眼神都柔了下来。
“你待会儿还要出去?”应该是,要不然他会将车子直接驰进车库里,“跟人约好了?”
“呃……”清楚的接收到丘小晚眼中有些退缩的期盼,虎魄一向磊落的口才竟然突然生锈了似的发不出声来。
他原本只是计划在下班后先回家冲个澡,换套舒适一些的衣服,然后就可以好好的享受一个有着醇酒加美人的浪漫夜晚。但是计划中根本就没料到小晚会跑来,也根本没想到,面对她那双若有所求的晶亮眼眸直瞅着他瞧时,他会觉得有些……心虚!
老天,这浮现在他脑子里的真的是心虚这个感觉耶!就好像他背着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可……心虚?虎魄在心里干干的笑了几声,虽然心知肚明的知道小晚在迷恋他,而且还像着了魔似的全心全意的绕着他打转,可这并不代表他就得为她守身如玉吧?
追根究底,他又不是她的谁,她也不是他的谁,两人之间的关系可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得很哪!他管不着她的行为,而她也不能于预他的行为。
没错,她管不着他要去哪里,虎魄在心里对自己的感觉喊着话。
但是心知肚明的声明跟泛自胸口的不忍心一较劲,不知怎的,不忍心硬就是遥遥高喊着胜利。
丘小晚知道他正预备要拒绝她,也猜得出来他八成已经有约会了,更十拿九稳的预料得到他今晚的约会对象十之八九是那个刚出道的漂亮女演员。听说,他最近对那个女演员的邀约挺热络的。
这消息是贞妹自阿方那儿听来的,而一向耳聪目明的阿方又是自阿弟那儿探到的消息,所以一定是错不了。
唉,无由来得,丘小晚就是忍不住的在心中轻叹了声,明知道自己好歹也该有女孩子的矜持,不要这么死皮赖脸的盯着他的行踪不放,可她却……做不到。
“你今天晚上有事。”略带失望的话一月兑口,她就在心里迭声的骂了自己好几句白痴。今天是星期六,虎魄是从来不在星期六的夜晚独守空闺的。
微咬了下牙,虎魄点点头,不让心中的不忍继续泛滥。
“哦!”轻吁了声,丘小晚垂下了脸,写满失望的眼神落在脚边的草皮上。
“小晚……”他突然觉得自己好残忍,但残忍什么?心中却是一片茫然,或许是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孤寂令他觉得心疼。
“呃,如果……”他想说些什么来哄哄她,但却难以启口。
“你是回来换衣服的?那你还不快一点?”忽地抬起脸来仰望着他,丘小晚的眼中又重新闪烁起星光来了,“别让人家小姐等太久了。”
迟疑了几秒,虎魄还是依言的走向大屋。
不论是迟到或是放人家鸽子都不是他的作风,尤其对方是位小姐。可是……该死的,为什么他的脚步却突然的变得沉重起来了呢?
就算小晚对他有情,就算小晚对他有心,就算小晚将眼神全都投注在他身上,不管多少理由,可在他心中,小晚对他而言,只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呀!
不是吗?
***
一整个晚上,这个问题缠着他不放,心神不宁的吃完了晚餐,虎魄还是放不开心来享受这个夜晚。
照惯例,烛光晚餐之后,他应该是拥着怀中听足了甜言蜜语的女伴坐上电梯,然后直达他专属的房间,接着就是一个充满气氛的激情夜晚。
向来,他都是这样度过星期六的夜晚的。
可是在今晚,就在他拥着美人走向电梯的方向时,不知道搞什么鬼,他的一双脚就像是自己有了主张似的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不顾满脸娇羞又期待的女演员那充满讶异与疑问的眼神,温柔的将她安顿进车里,然后快速的将她送回家。
连一句再联络之类的交际应酬话也没留,他径自将车子重新驶人川流不息的车阵,脚下油门猛踩的往自个家的方向驶去。
为什么?即使是绞尽了脑汁,问出了所有的为什么?搬出了各种借口与理由,他也说不出自己的失常,只能任心情更加的低落与茫然。
直到车子驰进了缓缓敞开的大门,看见了坐在木玫瑰花架下发怔的丘小晚,虎魄脑门却整个怔住了。
她自他走了后便一直坐在这里?!为什么?
不敢置信的将车子熄了火,虎魄没有下车,茫然了整个晚上的心情却是更加紊乱了。
她没离开这个院子是为了等他?而他心魂莫名的不知被什么牵动,一心只想回家,是为了在家中等他的她?
长叹一声,虎魄的心里开始发出了忧忡的申吟,眼神倏然黯沉着。
这算是什么?心有灵犀?!
***
“你坐多久了?”慢慢的走向她,虎魄低沉的声音缓缓的越过静寂的院子,飘进丘小晚犹自陷入沉思的耳中,“小晚?”她怎么啦,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哦!”仰望着向自己逼近的身影,丘小晚呆呆的没有回过神来,“你回来了?”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虎魄这么早就结束约会了?
她看起来……有份揪紧人心的孤寂。小小的身子蜷缩坐在棚架下,眼神空茫的瞅着他瞧,小脸蛋没有了先前的愉悦精神,就好像……就好像是被人弃之不顾的小动物般的让人心疼。
心疼?该死的,真的又是这个向来陌生的感觉拼命的在胸口鼓噪起来。
“吃饭没?”虎魄觉得自己鼻子有些酸酸痒痒的,而且心里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酝酿着。
虽然传进耳朵里的声音是虎魄的没错,可是……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他真的回来了?那么早?
棒了好几秒,丘小晚总算有稍微的回过神来,而且慢了好几拍的开始消化着他刚刚的第一个问题。
“才一会儿。”她道。
“什么?”她在说什么?虎魄皱起眉。
“还没。”她又道。
“小晚,你还好吧?”说起话来答非所问,她没事吧?虎魄有些担心的望着她。
“……好呀!”真的是虎魄?!蓦地,精神一下子全都回到身体里,黯淡的眼神为之晶耀的发出炫丽亮采来,“你呢?”他看起来反而有些失魂落魄,该不会是今天的女伴给他什么排头吃吧?
她怎么会问他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他看起来不对劲?虎魄有些纳闷的反瞅着她问:“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你今天比较早回家。”低低的说着,她不敢抬头望向他。
雹魄窒住了气息几秒,最后才道:“呃……那是因为,嗯……我还有些工作没做完,所以才提早回家。”她观察他的生活还真巨细靡遗得很哪!
“是吗?”他的话让她心中的欣喜又慢慢的降了下来。原来是因为回家赶工作,而不是为了她,唉!她早该想到的。
瞧着她的神情在月色中再度悄然低沉,而且神情更见萧索,虎魄不由自主地在她身前蹲下来。
“你一直坐在这里?”想伸手抬起她的脸的冲动,开始撩拨着他一向沉稳的自制力。
“嗯!”轻轻的点着头,丘小晚飞快的瞟了他一眼,“今天晚上刚好没事。”她不敢跟他说,其实今天晚上是想请他去吃饭。
因为今天是医院发饷日,她拿到了生平的第一个薪水袋,然后第一个想与之分享快乐的人就是他。
但她忘了,每逢星期六,虎魄是非常忙碌的。
“从我走后,你就一直坐在这里?没出去吃饭?”
不甚在意的耸耸肩,她道:“我又不怎么饿。你呢?今天晚上饭局还愉快吗?”他会关心到她的肚皮?
喜滋滋地,丘小晚又扬起了脸望向他。
“还好。”温柔的替她将滑至鼻端的眼镜推回去,虎魄的声音有着责备,“为什么不吃饭?”
“反正我又不饿,所以就懒得出去啦!自己一个人静静的欣赏着整园的玫瑰,也挺有意思的。”况且最重要的是,她可以在心爱玫瑰园的静谧相伴中,等着他自外头游罢归来。
“你白天看了那么多次还不够?”
“怎么会呢?玫瑰花是怎么都不会看厌的。而且除了玫瑰花外,这里有些植物我都不知道它们的名称呢!像这株,它就好奇怪哦!”她模模蔓藤缠绕在花架子杆上那丛刚结成蒴果的小丙实,“为什么它结的蒴果那么像干燥的玫瑰花?它的花朵明明长得就不怎么像玫瑰花呀?”
“这是木玫瑰。”伸手自她头顶摘下那一株状似玫瑰的小蒴果,想也不想的,虎魄将它递到她眼前,“它在开花后结的蒴果经过自然的木质化后,就形成了像是干燥处理过的玫瑰花,很奇特吧?”望着她像是受到了多震撼后,抑不住激动的接过他手中的小丙实,他的眼神更柔了,“大自然的奇妙就在这里。”
“木玫瑰?”这蔓藤植物也有个玫瑰的名词?仰望着虎魄,捺不住的欢愉窜上了丘小晚的唇,“它好漂亮哦!”
扒呵!它不但是漂亮,更重要的是,它是虎魄送她的第一束花耶!虽然只是花朵儿结的果实,可是它的名字叫作木玫瑰。
木“玫瑰”耶!
在一片玫瑰盛开的玫瑰园里,难得早归的虎魄温温柔柔的对她说着话,亲手摘了一小株名为木玫瑰的蔓藤蒴果送她……丘小晚觉得自己受了感动的心开始在洒着热泪。
雹魄对她该是有心的吧?否则他这种万斛柔情的言行举止又该怎么解释?
“小晚……”凝望着她赤果果的感动,虎魄无法自抑的绷紧了全身的神经。
他不该心动的,再怎么斟酌,他都不该会被天真又单纯的小晚给撼动一向飘忽不定的心弦的,绝对不会。
因为小晚就像是株青涩的小报苗,而他向来只采撷成熟深具艳色的花朵,怎么也不会对小报苗出手的,从来不曾。
可该死的,当小晚仰起被痴心妆点得醺醺然的嫣红脸蛋,像是专心诚意在祈愿的小天使般的瞧着他。
眼见她墨亮的星眸中闪着水晶般的光耀,浮在唇边的那抹浅笑,淡淡柔柔的散着惑媚人心的娇羞,这一切对他来说,应该是已经习以为常的画面了。
可如今,她的羞怯又感动的模样,却像被施了符咒似的漾上了他的胸口。
“该死!”捺不住心中颤意与突如其来的莫名冲动,虎魄轻咒一声,低头将灼热的唇覆上她的唇。
无声的抽了口气,倏然间轰地扰乱了全身的心慌意乱只维持了几秒,丘小晚悄悄的闭上被泪水袭染的眼睑,荏弱的倚进他怀里,无法抑止的任他的激情狂卷焚烫着一颗屏凝的心。
彪然不知自己的双臂是何时缠绕到他的颈项的,但是她完全不想去追究,也不想去思索,此时此刻,她只愿时光的洪流永远的停在这一刻。
老天爷,千万、千万、千万……别让她醒过来,她愿意就这么醉在虎魄甜蜜的拥吻中,永远、永远!
像是在跟她唱反调,她无声的祈望才刚刚在沉醉中落幕,虎魄已蓦然回过神来,刹那间,他不敢置信的凝视了她陶醉在其中的表情足足有一分钟之久,然后有些仓卒、有些狼狈的放开她的唇,松开拥住她的一双铁臂,在她的失望怅然中为这个突然的亲密行为画下了一个句点。
“老天,我在做什么?!”他不敢相信一向自制力一流的自己,竟然会……吻了小晚?!
一个只要一沾上,就代表了一辈子的小女人?!
“……该死的,我竟然吻了你?!”
他的话、他眼中的后悔,再再都冲击着丘小晚的心。
“我是大人了。”说着,丘小晚的眼眶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为什么?不过是吻了她而已,竟会让他惊骇成这样?难道在他眼中,她真的那么不可取?
“可是……你什么都不懂。”不假思索的,这话就自他口中溜了出来。
“我可以学。”她的眼神直勾勾的望进他眼底。
“学?!”虎魄瞪目结舌,他在说什么鬼话?而她,更该死的回应着什么鬼话?!
“不管是学什么,我都可以。”迫不及待的,丘小晚将自己的身子更贴近他的胸怀,企盼他的双臂能再一次拥紧她。
“小晚,别这样,你……对我而言,你实在是太单纯了。”俯着脸,他闷闷的瞪着她贴向他胸口的脸蛋,虎魄实在是有股想将自己挫骨扬灰的冲动,“我的世界……不是像你这种天真的小女孩可以了解的。”
又是这种似是而非的借口?丘小晚觉得愤怒正狠狠地冲上她的胸口。
“你不让我进入你的世界,又怎么知道我无法了解?”事在人为,她就不相信凭她对他的痴爱会无法战胜一切。
她也不愿意当个别人眼中痴傻的小呆瓜,可是感情这码子事又怎么可以控制的呢?
在不知道他就是那个种了满园玫瑰的虎魄时,当赫连大哥跟贞妹的婚礼上甫见到他时,他的身影就已经攫获她的眼神了。而在知道他就是她倾慕许久的“琥珀小姐”后,这叛逃的心更是追不回来了。
她,是真的爱他呀!
“你疯了?小晚,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虎魄简直是大惊失色的直想自这个疯狂的对话场面中遁逃消失。
“我已经是大人了,你也不过是大我八岁而已。”
再一次的重复着先前的话,两行清泪已缓缓的淌下了她凝然的双颊,“别再用那些无聊的借口来打发我,好吗?”
“是吗?”拗不过她的坚持,虎魄满脸挫败的又开始爬着已经乱成一团的髦发,“你真的那么想跟我交往?”该死的,他让自己陷入了什么样的情形?
扁想到若让赫连那两兄弟,再加上贞贞及阿方……他们那几双自认为洞悉一切、伸张正义、保护善良的眼神……
老天,就算他们出人意外的不发言谴责他的自作自受,来自他自身良心的苛责就已经让他感觉心情沉重了。
听到他语气中显露出来的一线曙光,忙不迭的,丘小晚拼命的点着头,任凭热滚滚的泪珠纷纷洒落衣襟。
“噢!长长的叹了声,虎魄终于不再闪躲,他深邃又凝重的眼神直逼视着她,“不管我开出什么游戏规则?”
“游戏规则?”
“对,我有一项要求。”蓦然的,这个甫发苗的想法迅速自他心中茁壮。如果,如果能借此让小晚对他死了这条心的话……,“就算我们真的成了男女朋友,也不能干涉彼此的自由。”
“什么意思?”
“就是说,即使你成了我的女朋友,你也不能干涉我的交友自由、不能追踪我的行踪,尤其是不能乱吃醋;当然,我对你也是一样。总而言之,就是我们各自仍有着各自的生活空间。”言简意赅的,虎魄快速的月兑口说道。
丘小晚呆愣的望着他,一时还无法完全意会他话中的含意。
就算是她成了他的女朋友,她也不能管他再交几个女朋友?不能管他爱怎么挥霍他的人生空间?
这……算是交往?!
但是如果他开的条件她都接受的话……“你愿意跟我交往了?”她可以成为他的女朋友了?
这个重点远远的超越他所设下的限制。
“对,在这个条件之下,我们可以试着交往。但是如果你玩不起的话,就别再缠着我。”如果此刻不下重药,到头来,稚女敕的她一定会受伤,为了她好,他必须要吓退她。
“我答应你。”出人意表的,丘小晚竟然猛烈的点着头。
“什么?!”虎魄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见的回答。
“你可以继续交女朋友,你爱去哪里也行,还有,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在你面前乱吃醋。”在他背后,她就不敢肯定了。
“……真的?”莫可奈何的,虎魄泄气的吐了好长一口气。
原以为自己搬出那一套老掉牙的游戏规则可以吓跑她,怎知……她还真是无怨无悔的痴心哪!
“你可以放心,我一定说到做到。”丘小晚再一次的保证着自己的承诺。
完蛋了,没想到他这个爱情老手真的败给了她了——一个初出恋坛的菜鸟、新手!
没想到,天真又单纯的她竟然将处事一向泰然的他击得束手无策,只能哑口无言的瞧着她,久久无法思考。
直到她兴奋又欢愉的俏模样慢慢的在他心中清晰的浮印出来,深深切切的镌刻在他忽地有些喘不过气来的心头。
只是一个带有条件且微不足道的允诺,但她却像是获得了什么至宝般的喜不自禁。
怦然心动的盯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快快乐乐、欣欣喜喜、红红艳艳的,忽地,虎魄忆起了院子里的那一片玫瑰花海……
“哎呀!等你见到小晚时,就会知道什么叫作神经错乱的最新解释了啦!她实在是迷你迷得——不得——了——哪!老天爷,你听她提起你的口气就会笑死,你就像是她心中的偶像一样,偶像耶!”
他记起古贞贞说起这件事时,还笑个不停呢!
初时,他还不以为意的随口应了几声,心想女孩子嘛!没有一个不喜欢漂亮鲜花的,对于贞贞口中的小晚,倒是没什么在意。
直到赫连锋与贞贞结婚的那一天,他终于见到了小晚,也亲自目睹了她因为受到了刺激而当着众人的面昏了过去,至于害她出丑的原因,竟然是未曾谋面的他。
说来真是好笑,原来小晚口中的偶像一直是“琥珀小姐”,而不是他这个“虎魄先生”,这件事让他印象深刻,因为从来没有人会在得知他的性别后,在大庭广众之下倒下去。
然后,就是柯竞方的一番话。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向来个性爽朗也足智多谋的阿方在一次聚餐时,竟别有他意的笑着对自己说
“就算报纸或杂志将你的风流韵事写得多勤快,小晚还是不相信你是个标准的采花蜂呢!你知道吗?
因为她自从见了你以后,最常挂在嘴巴上的一句话就是:“爱花、栽花的男人,也一定是最护花的男人!”’
柯竞方的话,他只是一笑置之,但柯竞方意味深长的凝视却让他永志不忘。
是吗?爱花、栽花的男人也一定是最护花的男人。
蚌地,虎魄眼底闪过一抹带着残忍的嘲讽,难道没有人跟小晚说吗?只要是男人,也是有着辣手摧花的天性本能哪!
而且玫瑰虽美,但也会刺手呀!因为他就曾被刺过一次,而那回的教训,深刻得让他至今仍无法忘怀。
望进丘小晚的眼底,看着她脸上漾着的浓郁快乐,虎魄突然不舍起来了。
扒,小晚就像是朵含苞待放的小玫瑰花朵儿,这纯真的小女人,他怎忍心让她这么快就尝到受伤的滋味呢?
这个念头重重的敲进了虎魄犹豫不决的心,明知无法对她付出真心,却又无法快刀斩乱麻的斩断丘小晚的希望。
他,会不会对她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