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孙别稔才再度睁开眼。
“少爷?”接替守护邬然工作的成叔见他冲进来,吓了一跳。“你醒了?怎不多睡一会儿?”
愁眉不展,他专注的目光迅速扫过成叔后便凝望着动也不动的邬然。
“她都没醒?”
“哪这么快呀!”叹笑。“少爷,你忘了然儿福大命大,别担心,她会度过这个劫难的。”
静默着,孙别稔上前轻抬起那伤痕累累的小手,亟欲将自己充沛的生命力藉由十指交握传递给她。下意识的按住那微弱的脉动,虽然细弱难感,但仍可以感觉得到正逐渐增强,指月复下不绝的跳动安定了他的心。
眨眼,他硬压下眼中的湿濡与心中的酸楚。
“初二呢?”
“才刚让我赶回房补眠了。”观察着他的神情,成叔忧忡再起。“少爷,你还是再去躺一会儿,说不定然儿过了晌午就会醒了。”
“好好替我守着她。”
“少爷?”
“我还有事要办!”
“啊,少爷你……”
“别说了。”
成叔也不想出口制止,事实上,他打心底赞同少爷的打算,这闯祸之人下手毒辣,纵有报应也是咎由自取、活该,只不过,中间卡了个万岁爷呀!
“阿成只恳求少爷,手下留情呀。”
“你替她求情?”
“不,不是求情,只是请少爷看在阿成跟随少爷多年的份上,别下重手。”他的话很真诚,心中忐忑得很。
老爷跟少爷是万岁爷多年来深埋心中的痛、也是宝。可是,兰格格自幼就备受圣恩、极受宠爱,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万一少爷出手太重,万岁爷的反应,谁也捉不准呀。
“好。”
对于孙别稔的爽快,他颇为意外。
“只要她有悔改之心,我绝对点到为止,这是我对你的保证。”虽然,以他对那小泼妇的了解,要她有悔改之心,祈求天下红雨似乎还较快一些。
点点头,成叔接受他还算公平的保证。
可惜,孙成毕竟没孙别稔这么了解天之骄女。
报了点心思,孙别稔在一处庄园找到了兰格格,庄园的另一处隐密厢房,是微服出宫的万岁爷休憩之处。
这女人连闯了祸,也以为有人会替她顶着?
斑!当真是饶她不得。
“别稔哥哥。”惊见单枪匹马的不速之客,兰格格瞪大了眼。“你怎么来了?”
他会很生气,兰格格心知肚明,但顶多就是气急败坏却拿她没辙,毕竟,她是皇爷爷最疼爱的格格,怎料得到,他竟气到不顾一切的找上门,独闯皇爷爷所住的宅子,心里,有点毛毛的!
“我不该来?”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找我?”
“-真是聪明。”本无表情的面孔悄悄跃上一丝狰狞的阴笑。“我说过,不许-碰她。”
“我没……”
“还想扯谎蒙骗?”
“本来就不是我做的呀,谁知道她被人鞭打呀!”娇气袭心,她说着说着,那把无明火又重新冒了起来。“八成是祸事闯多了,被哪个仇家给堵上。”
“我说过她曾遭鞭伤吗?”
“啊!我这是听、听人家说的呀。”
“我要初二对外放话说是她跌下马车,连大夫们我都嘱咐他们封了口,不许对任何人提她的伤-,究竟是听谁说的?”心里,他暗暗的跟成叔道声歉。
要他对她网开一面,难了!
兰格格这才察觉失言,掩唇噤口。
虽然,白痴也看得出来别稔哥哥找上她,绝对不是因为突然对她有了爱意,可能是来数落她的,但,心头那把醋火就是熄不掉。
论来,那姓邬的女人要钱没钱、要身分没身分,据李宾打听到的消息,她是个来路不明的寒酸女人,这种女人凭什么跟她争?
“更遑论,还有谁的鞭法使得比-拿手?”
“这……”
“-长得真美,沉鱼落雁之姿,大概,不少公子哥儿都逃不过-的媚劲吧!”
他的话听在兰格格耳里,令她提心吊胆。
“很少有姑娘家比得上-的美貌,只不过,-的手段之狠、之毒辣,恐怕也是无人能敌。”勾唇,孙别稔像是来找她聊天说地般轻松自在。“女人再美,可一旦心眼起了偏差,就不值一毛钱了。”
罢,他竟这么轻蔑她,就只因为她伤了那女人?
“她活该啦!”
未带笑意的鹰眸倏地微-,他望着她,未发一言。
“像她那种贱命,哪配跟我平起平坐?”仗着万岁爷的宠爱,她仍死鸭子嘴硬,不认错。“还想跟我抢男人?哼!去死吧她。”气归气,心底仍泛起不安。
本想为自己辩驳,她不想伤她的。本来,真的是不想,谁知道她失控的情绪还没平复,就见李宾将眼中钉逮回来,触景情伤,尤其见那邬然样样输她,却能赢得孙别稔,微退的怒焰又燃起,而且更烈、更旺、更一发不可收拾。
“-,缺乏管教。”
听出他话中的含意,她娇颜倏变。“你敢?!”
阴鸷的五官陡然泛起一抹更深沉的冷笑,够俊、够酷,但也够吓人。
“太好了,这种直接的呛性子真令人欣赏。兰格格,-看我敢不敢。”说完,孙别稔动作极快的闪身捆住她,三两下便将她双手缚绑,拉靠向墙边。
“你……”动弹不得,兰格格花容失色。“孙别稔,你想怎样?”
“放了格格!”
新加入的威喝透着高傲与不屑,屋里的两人,一人高兴迸泪,另一个也乐了。
“李宾!”
“三角眼、凶神恶煞的脸。”脑里浮着初二的描述,孙别稔仔细打量着他。“掳走邬小然的高手,就是你?”
“没错!”
“李宾,你快点叫他放了我。”被缚住双手的兰格格在一旁命令。“帮我教训教训他。”
教训?
孙别稔心里的冷笑才刚扩大,就见没吭气的李宾抽冷子的来一记偷袭,使着一把利刃,直刺向他的心口。
“这么小人呀!”狂笑中,不疾不徐的避开尖刃,他敏捷的反握住李宾的腕,一使力,痛得他嘶了声,手中的刀刃笔直落地。“难怪邬小然逃不开,连我都差点着了你的道了。”手刀往他后脑勺重重砍下,击得他当场晕了晕。
“孙……别……”
“嘘!”噘嘴,孙别稔动作极潇洒的劝示着仍想做困兽之斗的李宾。“先别急,你的份,慢慢来。现下先安静一会儿,让你看场懊戏。”说完脚一拐,直接踹晕他。“算了,你还是先-一下,省得喳呼着吵我心烦。”
字字句句,彷佛他的怒气会先朝她而发。
“孙、孙别稔,你待如何?”他一出手就将李宾给制住了,这个事实令兰格格吓得软了腿。“放开我,小心我一状告到万岁爷那儿。”
提万岁爷?
冷冽的目光四下梭巡,找到那把马鞭──上头的血渍仍清晰可见,是邬小然的血吧!胸口的怒焰以倍数成长,但他没将它显露出来,取下马鞭,走向心魂俱颤的兰格格。
“孙别稔,你到底想怎样?”
凝着脸,他不发一言,直接以行动告诉她,他想怎样。
首先,他将她解开,左手将粗绳绕过大梁,右手抓回扭身想逃的人犯,在她惊骇的注目下,将她绑吊在梁下。
“马鞭,我没-使得这么上手,可是,我的学习能力向来就强。”冷笑浮面,他又开始跟她聊了。“本想让邬小然自己动手的,但想想,她连只鸡都舍不得欺负,更何况是人。算喽,还是我好人做到底,替她随便教训-几下就是了。”他特意转到血色染深的那一面,甩甩马鞭。
她懂了!
伴随着她几乎要破空而出的尖叫声,第一鞭落到她的背──啪,痛得她立即呼天抢地。
“这鞭身咬肉,啧啧,很痛吧!”又一鞭。“那天,-总共抽了她几鞭?”再一鞭。“大概-自己也没数过究竟抽了她几鞭吧!哎呀,-叫得这么卖力,小心喉咙破了,那可就不关我的事喽。”
冷语谈笑间,他又抽了她几记。“尊贵的格格,这种力道,-还满意吧!我可是很努力在揣测-下手时的手劲呢。”想到邬小然所受到的残忍对待,一时竟失了控。“噢喔,这一记是失手,是失手呀。”
接连几鞭,养尊处优的兰格格已经痛到说不出话来了。
打量着她身后的伤痕,孙别稔顺手又抽了一鞭,然后将马鞭往外一扔。
“约莫就这么了,兰格格,-欠她的,我替她讨回来。”他顿了顿。“还是那句话,别找她麻烦。”
至于李宾嘛!他没忘记这个大祸首。
“孙别稔。”见他弯腰扛起李宾,气息幽幽的兰格格鼓起最后的勇气小声质问,“李宾,你要带到哪儿?”火热的背脊几乎令她断了魂。
“一样。他怎么对付她,我就怎么对付他。”想到这,他感受到体内涌起一股强烈且血腥的欢欣。“这次,我会确定幸运之神没空眷顾到他。”
背扛着昏迷不醒的李宾,孙别稔前脚才走,前几天才挨了李宾一记毒掌的小丫鬟捧着托盘,端来格格要的香片与甜点。
靠近四门敞开的大厅,她小心翼翼的先探头探脑的打量状况,以免一个不小心的又闯进风暴里。方才,格格的叫声多凄厉呀,害她听得心惊胆跳,幸好这几天她也听惯了,反正格格心血来潮时总会狂叫得人尽皆知……见到厅中景象,手一抖,茶盘落地,她惊声尖叫──
榜格被绑在大梁之下,脚尖着地,背脊、被打得皮开肉绽,只见再无惯常的气焰,哭花的脸庞,眼泪鼻涕全都和在一起。
天哪!懊丑。
孙别稔听到那声惊叫,在园子里顿了几秒,脚跟微转,将李宾就近藏掩在附近的草丛里,直朝东厢奔去。
忙着耍鞭、逮人,差点忘了这里是老头的地盘。他出手伤了他的宝贝,还掳了他的人,若让成叔代言传话,就太不上道了,再者,上回几位名医多数是看他面子前来,冲着这一点,他也得当面道谢。
恩与怨,一并解决!
且于公于私,他都该跟老头打声招呼,礼不可废。
成叔,你人在哪儿呀?他实在快挡不住这女人的泪水了啦。
“红颜……本就薄命嘛!”初二口是心非的哄着邬然。“-就看开一点啦。”
哪是红颜薄命呀,她根本就是祸水啦,一个大祸水!但,好歹她也称得上是替他挡灾……唉!做人,有时是得虚伪一些,虽然,他还是不喜欢她,谁教她太美、虽然迷糊却也机灵,一手妖术耍得少爷团团转,连成叔也难逃妖术。说到这,成叔到底跑哪儿去了?不是说只要他陪她一下下就行了?!
“初二哥,你干么用那种眼神瞧我?”
啊!她连眼都变尖了?
“哪种眼神?”
“好像我是只狐狸精。”
“我哪有呀!我正在安慰-不是?”初二赶忙澄清。“红颜薄命,刚刚不是说到这?”对啦,算他心软,就看在……呃,少爷的面子上,往后就、就、就对她好一点罢了。
“是搏命!”她更正。
呜……红颜多命薄这道理她懂,但大多都是往绣花小手巾吐上几口血、眼白一翻就挺直双脚,去了,哪像她,为了挤进红颜之列,还得拿血肉之躯去搏命,不,不是为了当红颜,而是为了非亲非故的初二哥啦!呜……她到底是招谁惹谁?
“搏命?”什么怪词儿。
“可不就是拿命来搏一口气嘛。”呜呜咽咽,止不住。“扯的是,这么上刀山下油锅的卯足了劲,却连个拍掌喊真棒的人都没有。”浓重鼻音让她发音不准。
“曾帮?”这小妖女越说越语焉不详了。“这位曾帮,他是谁?”走到哪,她就是会招蜂引蝶,甚至连猪呀鸡什么的都爱跟在她后头。“唉!”
看来,少爷的情路,果真多舛。
“初二哥?”拭着泪水,她狐疑的瞪着他。“你在叹啥?”
“当然要叹呀,-还有什么好哀哀叫,那天发生的事不是全都跟-说了,好歹,少爷也都替-报仇了。”话说回来,当他听到那坏胚的下场……“听说,李宾死状之惨,简直不输-那天的模……咳咳,总之,别再哀哀哀的整我耳朵了啦。”
噙泪的眸子眨了眨,又是两滴晶莹的泪水滑落。
“格格耶!”一想到这点,初二就不由得头皮发麻。“鞭打一个格格?唉!少爷也在为-搏命啦。”
微勾唇,邬然笑得甜蜜极了。
孙大稔的亲爹是万岁爷的私生子,他与万岁爷之间有血脉相连似乎是个天大的秘密,连自小就跟在他身边的初二都不知道。其实,若非他曾跟她聊过这些前两代的恩恩怨怨,她也以为他只是关外权倾势大的孙氏唯一传人。话说回来,兰格格不也是万岁爷的心头肉,这么修理她,万岁爷饶得了他吗?
从睁开眼的那天至今,她仍沉浸在他甘冒大险执意替她报仇雪恨的激动情绪中,但已然恢复的记忆令她对妹妹的下落及安危感到忧心忡忡。
“-!-怎么又哭了?”
“我……”
“初二?”
“成叔!”成叔终于现身了,初二的心情陡然松懈大半。“有事呀?”最好是有事,再这么面对哭哭啼啼的小妖女,他头皮会麻到一个不行。
“对啦。”
“我这就来了。”很想对邬然装出一脸的无奈与抱歉,但,初二晒黑的脸孔浮跃的是月兑困的愉悦。“-先打个盹,我去看成叔需要我帮什么忙。”
“去去,去忙你的,我来陪阿然。”从成叔身侧钻进房,甄平安的笑容像阳光,立刻打散了房里的沉闷。“成叔呀,我顺便带了碗豆花孝敬您,在楼下,您快去吃吧!”
成叔笑笑,将空间留给两个小泵娘。
“平安,-回来了?”
“这么想我呀?”瞧那两行清泪,她咋舌摇头。“又哭了,-想淹死谁呀?难怪初二哥逃这么快。”
她,交给-喽!
安啦,包在我身上!
错身而过的两人眉来眼去,初二果然不负甄平安的调侃,快步追在成叔身后,先逃为快。
“我也不想一直哭,但我想阿-呀。”爹跟娘,她也想,但此刻,阿-的安危与下落占第一位。
“我知道-想她,可是,别急啦,虽然那群人都树倒猢狲散了,可是,大稔兄一定会有办法帮-找到她。”
树倒猢狲散?
闻言,邬然的心中闪过一丝不祥。
“什么意思?-说,树倒猢狲散?”
“啊,白洛云翘辫子的事呀!怎么,我没跟-讲吗?”
“讲什么?”
“白洛云被李宾一掌就劈死了。”
什么?
“白洛云死了,怎么会?”
“我这不就是在跟-说嘛,就那天,-被李宾逮到的那天啦,白洛云他们上前去挑衅,听说李宾又傲又狠,一出手便将他劈到口吐鲜血,喘不到两口气,就两腿一伸,死了。”
邬然错愕。
“又听说他的同伙抬了他离开,因为李宾似乎有撂下狠话,所以他们像丧家犬般连夜逃离苏州。”
“离开苏州了,那阿-呢?”她又慌又急。“有没有人知道阿-的下落?”
“这个嘛……”
见甄平安支支吾吾的瞪大眼还猛抓头发,-那间,她的心凉了大半。
阿-她的下落依旧成谜。
邬家血债,爹娘的骤逝,如今唯一的手足又生死未卜,紧咬唇,甫拾回创痛及记忆的邬然不由得悲从中来,再也抑不住的放声号哭。
“怎、怎……怎又哭了。”天哪,大稔兄那个狡诈鬼,竟然没将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阿然,害她呆呆的当了炮灰。“阿然,-……大稔兄就算上山下海,也一定会将-妹子给翻出来的啦。”
“她一个人如今流落在何处也不知道,呜……平安,她才十一岁呢,啥事都不懂,教她怎么生存?!呜……”
见她哭到声嘶力竭,怎么劝、怎么哄,全没个停止的模样,听着她泣诉、陪她一块儿红着红眶的甄平安忍不住了,仰首,扯开嗓门──
“大稔兄,救命呀!”
“平安,-真的不跟我们同路?”
摇摇头,甄平安率性的拭去眼角的泪水。
“这次来江南,除了苏州,我还有别的地方得去一趟呢。”长长的叹一口气。“每个人都有要忙的事,想到头就痛了,真捺不住思念的话,-就巴着大稔兄来找我吧,他若不从,-就哭给他看啦!”
“可是……”
“-,是要-哭给大稔兄心疼,又不是我。”噙着泪水,她恶声恶气的数落,“说好了不许哭,-敢哭,我就、我就……就生气了喔!”
四目凝望,两个如花似玉的小泵娘强忍着泪意,但没半晌,又都哭花了脸。
据打探到的消息,当白洛云的余党四下逃命时,有个很符合阿-外型的脏丫头急慌慌的往北走,所以,孙别稔决定循线追去。
偏偏,与他们共处了好几天的甄平安是要往南走,别说邬然不舍,连初二也是偷别开脸,频频拭泪。
孙别稔的心情也有些沉甸甸,不是因为要与甄平安分开,而是因为邬小然对她的依恋。路上若有个女伴、多个谈话的对象,她会更开心一些。
“成叔,多派些探子去追踪何国臣的下落。”孙别稔轻声交代,不想让泪眼相向的两个女人听了又伤感。“有任何消息立刻通知我。”
邬小然清醒、恢复记忆后,他便清楚造成她落难的来龙去脉,几乎是立即,他派了几个人去逮何国臣,但还是慢了一步。那厮机灵得很,嗅到不对劲便收拾些细软,连夜逃了。
目前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邬-,至于何国臣嘛!孙别稔有预感,山水自有相逢期,所以,他会捺着性子等。
“是。”
“我爹那儿,就麻烦你向他说一声了。”
“这少爷甭担心,老爷向来开明,他不会怪罪少爷迟迟未归的。”睨了眼两个在一旁依依不舍话别的小丫头,成叔也不禁涌上离别的酸楚。“只要少爷回关外时,一并将未来的少女乃女乃给带回来,老爷一开心,就什么事都好说。”
孙别稔但笑不语。
这一别,大概又得拖上个一年半载才能回家了。成叔说得轻描淡写,但,爹的毛性子他哪会不清楚,铁定是先臭骂他一顿,再听原因。尤其,若他知道儿子跟老头频频相聚,那股子怒火大概会烧掉整座屋顶。
“时候不早了,该上路了。”女人碎嘴,还是得靠他开口催促。
听进孙别稔的话,悄悄的,两个女人的十指交握得更紧、更紧了。
“少爷,这一路去,凡事当心。”成叔话锋一转,不忘叮咛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初二。“初二,你跟着少爷,罩子可得放亮点。”
“我知道啦。”吸吸鼻子,初二粗声回应。“成叔,你给老爷报了讯后,可得快马赶上,初二我会随时备着好吃、好喝的东西等你啦。”
“好。”翻身上马,成叔向众人一拱手。“各自保重。”
于是,就在邬然跌落山崖不远的隘口,五个人、三票人马,——的马蹄声悠然奔向各自的方向……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