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何时困盹睡着了?拓跋可掬没印象;管墨究竟有没有阖眼,她也不清楚。环视四周,熟悉的摆设凌乱却不陌生,但不知为何,她很确定一件事。
他,走了。
不是像往常那般日出夜归,而是划上了休止符,走了,再也不回头。彷佛一夜狂欢后,当钟声响起,载着灰姑娘的南瓜马车便出现,连咻一声都没有,所有的一切便随着镜花水月般消失不见。
可是,这次不行!
如果没有昨晚,她的决心不会崩动;如果没有昨晚,她的一刀两断会继续砍下去;如果没有昨晚,她不舍收藏的眷恋不会再度被唤醒;如果没有昨晚……但,昨天晚上并非没事情发生,不是吗?
“你在哪儿?”电话接通,忍住淹到喉口的哽咽,她努力维持着平心静气的口吻。
“公司。”
饼于冷然的回应教她顿时凛住了气,眼前一片薄薄雾气,良久、良久,飘忽的神魂这才稍稍挪回本位。
“怎么了?”
“没。”
“那你今天……”脑子本就一片空白,遇到他竟是这种明摆着“-少来烦我、缠我、闹我”的冷淡应对,她的舌尖顿时千金万担重,更是半逃诩挤不出个屁来。
一个晚上,不,最多不过就几个钟头的光景而已,究竟是哪个环节出错?为何他的态度竟如此的天差地别?
“有事?”
“……”
“有事?”他再问,语气更寒。
“没、没有,你呢?你有……在做什么?”她虚弱问道,只恨自己的决心与意志力一遇到他,就轻易地兵败如山倒。
“开会!”然后,突兀的挂了电话。
短短一秒,拓跋可掬僵化成蜡像,怔愕地注视前方,却一片的茫、一片的麻,平和的世界在-那间被两个字所摧毁。
连“谢谢再连络”都没说,简单一句“开会”,似乎就概括了他与她之间的过程与结束,然后是──再见,却也不必再连络了。
他这是做什么?
他这是算什么?
他、他们之间的一夜狂欢代表什么?难道,他是在报复她这大半个月来的回避,纯粹是在玩她?
越想,脑子里的画面更显凌乱,不堪的感觉像道凌厉的冷锋利刃刮上她早已泛酸、泛红的眼,偏脑海中却千回百转的纠成一团,她想着,极力想理出一个头绪,却什么也想不出来,直到胃部突然卷起一阵翻搅,她屏息、摒住呕意,冲到洗手间直接跪在马桶前面。
她──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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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听着话筒那端的嘟嘟声,足足有一分钟,管墨仍没挂上电话,就像石化了般,听着话筒另一端的嘟嘟嘟,神情冷凝。
贬议室的气氛像是掉入了北极圈,僵凝,很莫名其妙的极速冷冻。
怎办?这个会还开不开呀?
大半个月来,他这种中邪似的行为早已让谢宛愉见怪不怪了,反正他是老板,花钱请伙计们来看他发呆、作梦,也不算太过份;她下意识的咬着笔盖,琢磨着该不该起身去替自己泡杯咖啡来打发时间。
咳……
这声轻咳,沉思中的管墨没听见,谢宛愉却没忽略,抬眸,就见年纪比她稍长的设计部王经理正努着嘴巴,很不安好心的跟她使眼色。
啊,又是我。她以无声的嘴形瞠大眼问。
不是-,还有谁能担此重任呀?王经理挑起眉,无声的回答。
“管先生?”环视着办公室里另三双鼓励中带着期盼的催促视线,谢宛愉叹了叹,硬着头皮上了。
懊吧,她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谁教她的位子离他最近,又是在场唯一的女性,再怎么暴跳如雷,管墨从不对女人开刀,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所以,她认了。
这次,管墨听见了,也没让他们挂在那里穷紧张。
“出去。”
“呃?”这声出去,是要她自个儿出去,还是王经理他们也一并滚?
不待她再开口,管墨将话筒扔回去,淡漠的黑瞳瞧不出个所以然,他只手托腮,索性什么都不想,阖眼假寐。
喔,原来管先生是要大家一块儿──滚。
这下子,大家全都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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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扭闹了一个星期,仍在持续中,因为,谁都不肯先退一步去敲开对方的心门。
如果他真有心,一定会回头的,拓跋可掬这么告诉自己,再说,反正她也决心要跟他切八段了,走就走,她不希罕!虽然午夜梦回,眼眶总不由自主的红个通透……他真的对她不理不睬的这个事实很伤她。
“-怎么了?”
“哪有什么事呀!”强行收心,她笑得很含糊。
“还说,脸色这么难看,最近没睡好?”陈佳芯叹着气。
可掬跟管墨ㄘㄟ-了,这次,该是真的切八段了。刚开始嚷着下定决心的那几天,虽然她发誓没跟他连络,但失落的神情仍带着几许不置可否的暧昧,可却不像现在,她的周身都环绕着一股浓浓的低气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女人完全处于失恋状态。
而那位管先生呢?哼,想到这点,陈佳芯就不由得火冒三丈。
那家伙照样吃好、睡好、玩好,依旧出入他的时尚派对,绯闻始终沸沸扬扬,完全就像个局外人似的不痛不痒,幸好可掬现在就跟他ㄘㄟ-了,算可掬运气好,心碎了,但还不至于寻死寻活,否则,再这么拖拉下去,说不定哪天真会为他玩命!
“嗯,这几天没睡好。”佳芯最清楚这段才刚Over的地下恋情,所以,她没必要遮遮掩掩。
世界上,失恋的人不是只有她一个,而她,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只不过,受了伤的心还是得等待时间来愈合,如此罢了。
“别再想他了。”
“嗯。”她应得口是心非。
“我是说真的,-别给我打马虎眼。那个人呀,唉,-自己有眼睛可以看,不必我-唆。”
霎时,拓跋可掬的眼泪疾涌而上。
就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决定是正确、是对的,才会伤得更重呀!如果,她继续栽进去,不睁眼、不张耳,或许,她还可以粉饰太平的告诉自己,无论他在外头如何的桃花舞春风,入了夜,他依旧是她的男人,万万没料到,一旦快刀斩乱麻后,才察觉不知何时,他竟已潜入她的心那么的深。
原以为,自己图得是他的欢愉,却在失去后,赫然发现,她连心都恋上去了。
“-又哭了,真那么难过?”才问完,陈佳芯不由得白眼一翻,骂了自己一句笨蛋。
她这是问爽的呀!白目到问一个刚失恋的女人难不难过?天哪,就算没吃过猪肉,好歹也见过猪在跑,竟然会问出这么瞎的问题?!
“再给我些时间。”
“不是我给-时间,是-自己要看开,真的看开,别再自虐了。唉,总之,既然确定一拍两瞪眼,就放它过去吧。”
“嗯。”
“再说,-就是哭瞎了眼,人家照样过他的快活日子呢!”哎呀,她真想直接咬断自己的舌头算了。
当真是瞎到底下,哪壶不开偏提哪壶!
拓跋可掬不语,哭丧的脸却更显苦涩。
“呃,可掬,我……”
长长一叹,拓跋可掬不等她支吾完,倏地起身冲向洗手间,不是因为火大佳芯的有口无心,而是因为偏那么巧,管墨的新闻又出现在电视萤幕上,除了又成功地签下一纸令人钦羡的跨国合约外,倚在他身边的窈窕淑女再度换人当当看。
那张魅惑着她的方圆脸庞粲笑依然,但这一幕,却狠狠的刺激着拓跋可掬的婆娑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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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她的夜晚,真是难熬。
“要不要再来一杯?”
“-想灌醉我?”要怎样才能重舍往日悠然自在的谈笑风生?醉一回?醉两回?
吕雅淇洒下一串娇笑。
“哪敢呀,谁不知道你管墨是海量呢!不过……呃如果,真有这种想法,那我有这个机会吗?”她问得一点也不含蓄。
“零。”
“我想也是。”玉手轻挥,替他拂去肩上的发丝,见他不闪不躲,她心中大乐,下意识地又踱近他一些。
听说,管墨虽然探花手腕一级棒,可是,若他无意,向来是不爱让人这模、那模的模上一把,而如今,她动手,他竟眼也不眨、身也未动,这代表什么?
不拒绝,也没反应,管墨视焦凝聚向她,始终不曾停歇的思绪却飘得极远。
冷战,不是他的强项。以前也曾遇到女人对他耍酷、蛮横刁钻,然而要嘛,他就是很干脆的掉头走人;要嘛,就不择手段地将对方给哄回来,只是后面这一招,他从不曾派上用场饼,因为──不需要。而如今,他确定自己踢到了铁板。
明知自己没耐性,也不想为任何一个女人费心思,偏偏就是放不开她。
没错,对她,他没法子再用云淡风清的心情带过了,可是,心中的结没打开,别说是面对她,光只是想到她,阴谋两个字几乎是同时浮现,这对她或是他来说,都不公平。
罢?!
“笨!”
“嗄?”笨?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完全没听进吕雅淇一头雾水的附和,管墨无声的咒骂连连。
被了,他何必这么凌虐自己的意志力呢?心生暗鬼,将那恶鬼逮出来,问题不就迎刃而解?
主意既定,他起身,这才后知后觉地瞥见吕雅淇那张诧愕的精妆花容,一脸的莫名其妙。
“-──”她是什么时候坐到他身边来的?还靠这么近?
“你刚刚在说什么笨呀笨的,该不会是指我吧?”
她理直气壮的质问倒是让管墨恍然大悟,眉峰不自觉的耸起,再顺平。
呃,他倒是忘了这女人还赖在身边。
“-,你还好吧?”随口问着,她的手臂才高举,就见他倏地又拢起两道剑眉,眼神略带凶狠的望着她,她吓了一跳,心脏陡然间提到喉头,下意识地将手缩回,再瞧见他缓缓露出往常的淡笑,发颤的心这才悄悄归位。
惫以为他终于动了念,想采取行动了哩,结果是空欢喜一场,她好失望。
“抱歉。”
抱歉?
眼巴巴的瞪着他对她视若无睹的快步踱离,就好像对他而言,他们聊了大半个小时的内容全都是个屁。吕雅淇为之气结,却又拿他没辙。
如果他能被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像条哈巴狗般随便女人吆喝,他就不叫管墨了,可话虽如此,她还是气,而且气到一个不行。
避墨走得极快,因为想到了解决办法。笨哪他,打通电话给贝海卢,将事情问个水落石出不就结了?只不过,派对里的喧嚣笑闹连他听了都烦,不走远些,哪能好好的说话呀!
惫没走到气氛清幽许多的中庭花园,电话通了。
“小避!哇咧,什么风在吹?你竟然会想到跟我连络?”听得出来贝海卢很惊讶,声音也很飘忽,甚至讯号也是忽显忽弱。
“可掬。”言简意骸,管墨没心情跟他哈拉一堆。
“可什么?你讲清楚一点啦!我这里收讯没有很好。该死,你听不听得到我的声音……”
三两句话,管墨便捉到重点。
“你在哪?”此刻,贝海卢绝对不在台湾,他敢赌。
“大陆。”
丙然!
“该死!”
“什么该死……谁……该死……-,到底在说什么啦你?,我没听清楚……再一遍……快点啦……”
“可掬。”事关她,他有着难能可贵的耐性。
“什么呀……你说谁啦?”
“拓跋可掬!”几乎是用吼的了。
“啊,可掬?她怎么了?”
问他?有没有搞错?现在是他在问他耶!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单刀直入,他问得一点也不心虚。
“我跟可掬……啊?可掬她……你竟然跟我问到她……”怔愕过后,贝海卢狂笑不止。“真的假的,有没有听错呀我?可掬跟你……这下子我全都懂喽!”
懂?
他说懂了,管墨却更犯疑心。
“难怪唷,那天我要拉她出门见客,她拚死也不肯,脸色有够怪的……就说嘛,若有缘哪,山高路远还是能兜在一起。”
“见客?”勉强听到这个令他严重反感的字眼,他立刻追击。
“认识新朋友嘛……干么一沾到你,就黏死了ㄌㄟ……”
讯号相当不稳,拉拉杂杂的一堆话里,管墨只能隐约听出他乐不可支的语气,还有,似乎他在──糗他?说他贪吃又假客气?
贪吃又假客气?
“你什么意思?”
“不就跟你说过喽……直觉你跟她很有缘……千方百计……你偏不……没想到你们自个儿倒是……连老天爷都很赏脸啦……对吧……”
断断续续的笑谑一串,迭声的笑语里只让他捕捉到一个重点。
他跟她有缘!
有缘?真是这样?就不知这缘份真是老天爷赏的,还是他贝海卢跟拓跋可掬构计的?
“你何时回来?”这通电话没达到目的,他打断贝海卢的-哩叭唆,耐性有些不足了。
“回……啊,回台湾呀?要大半个月以后哩……刚来几天,事情还多着呢,你找我有……”
惫要大半个月?
听到他的行程有够慢,管墨当下便上了火。
“你什么时候不去,偏选这个时候去?!”才怨完,立即闭嘴。他这是在干么?迁怒?
贝海卢也很诧异。
“半年前就排的行程了,怎了啊你?-,你跟可掬……别玩……完了……”又是一串头尾掐不到一块儿的嘀嘀咕咕。
不想继续虐待自己的耳朵,耐性也完全告罄,管墨磨磨牙,索性结束这通电话。
“算了。”
“算什么算?-……说清楚一点呀……要跟我算什么?”
“等你回来再说了。”随意扔下这句,思绪更见紊乱的他收了线,心中的疑雾不但未能解开,反而更浓厚了。
为何一听到他跟她兜在一块儿,贝海卢会这么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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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了两天,拓跋可掬咽下恶劣的情绪,主动出击,因为某件事,她一定得跟他谈过,可是心中的胆怯却不知怎地挥之不去,所以她赖着佳芯的支持跟勇气,生平第一次,这么死皮赖脸的追踪一个男人。
“他可不可以别这么逍遥自在呀?”瞪着被众星拱月的那个男人,陈佳芯一脸的不满与不悦。
现在一看到他,尤其是他那张招牌笑脸,她就很想上前去呼他一巴掌。黑心男人,都罪恶满盈了还敢笑?随便笑一笑也就罢了,有必要笑得这么魅惑众女吗?
“其实,他好像没有很开心。”完全是不自觉地,话就这么溜出口。
“嗯?”
“他的笑比平时还要假。”睨了不以为然的好友一眼,拓跋可掬咽下吞吞吐吐的观感,贪恋的目光偷偷瞥向他。
他的确是在笑,唇角上扬,神情也不见黯淡,任何人都会觉得他很享受被拱在峰顶的滋味,偏她不这么想。
不知怎地,她在那双幽黑的瞳眸里,见不到他惯常的意气风发,甚至,她隐约瞧见浮掠在他眼底的冷冽及阴沉,尤其,当他发现她也在现场绑,那份冷意透过两道直射而来的目光狂猛地袭向她周身。是她的错觉吗?他在看她,也在瞪她,更像是在──羞辱她?
她不敢跟陈佳芯直言,怕此刻对管墨完全采唾弃政策的好友不但无法认同,反而会骂她自做多情。
“吱吱喳喳地,-在说什么?”心情坏到极点,陈佳芯连带地口气也冲得很。“干么呀?声带被人给切啦?连我家后院的蝉都比-叫得还要大声哩!”
“我……”
“什么啦?”
“没、没什么。”将话吞回肚里,她朝好友苦笑道。
因为骨子里的义气,也因为最清楚她跟管墨之间的来龙去脉,佳芯相当替她抱不平,先前对他只是隐性的不屑与不齿逐渐发酵,现在已经是一听闻他的任何讯息便大肆挞伐,除此之外,佳芯的情绪不稳还有另一个原因──
“-什么时候的飞机?”
闻言,陈佳芯的脸色霎时一片黑沉。
“讨厌,我心情坏透了,-还一针见血的直戳着我的痛处,怎么?是非得要时时提醒我离情依依不可?”
“哪时啦?”佳芯以为她不在,她的心情就很好吗?
“后天。”
“这么快?不是还有一些资料没备齐?”
“他们急呼呼的想将我送出去和番,-以为那些鬼资料能挡得住他们的神通广大?哼,就算是要用偷渡的,他们也绝不会迟疑……算啦,别再提我的事了,反正无济于事,现在-的事第一啦!”
“啊!”好不容易才松了一口气,马上她又面临抉择关卡。
“走呀,都已经来堵人了,还扭捏什么?”
“……”她无言以对。
佳芯什么时候这么观察入微了?
“干么,-想打退堂鼓?”白眼一瞪。“是谁信誓旦旦的说她可以面对这一切,绝对可以跟他当面将事情给说清楚,绝对不会当瘪三?”
百忙之中,一听到可掬的“新发现”,便不由分说的拖着犹豫又善变的她来这里抛头露脸,以求图个确实的End,别说待会儿回家后可能要面对的三堂会审,光看麻吉这副怯怯喏喏的畏缩相,陈佳芯就不由得气结。
“是……我……”
“废话,不是-,难不成是我呀?”
“可是……”
“别再可是可是了行吗?-再这么吞吞吐吐,连我都想撇下-了啦!”因为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被迫离乡背井,陈佳芯心情坏透了,再听到麻吉遇到的麻烦事,她简直要捉狂了。“拓跋可掬,-的骨气跟担当呢?把它们给我找出来!”
私心里,她暗暗地对自己起誓,这辈子,绝对不跟任何男人有牵扯,看看可掬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再看看她现在的孬样,哼,这就叫前车之鉴呀!
“陈佳芯,-好狠的心!”红着眼眶,她微微失笑。
什么时候,佳芯的心竟然黑掉了?那个温柔可人又善解人意的好友呢?她要她回来啦!如果不是佳芯的眼神仍旧温和如初,光听听她说出这么狰狞的字眼,她几乎要以为麻吉被鬼附身了。
“少来,我早就没心肝了啦!别烦我这个了,拓跋可掬,一句话,-到底上不上?”
上,当然要上!
冲着好友扫来的横眉竖眼,冲着不容她退缩的现实状况,冲着想跟他四目相视的渴望,拓跋可掬长长的深呼吸,豁出去了。
而此时,管墨的情绪也很澎湃。
发现她也在派对里时,他就已经全副武装好情绪,就算抑不住不时偷瞟向她的犀利目光,但,总可以控制自己的双脚,不让它们叛变的飞奔向她,可是,只要她不先有行动,要他像缩头乌龟般跟她保持距离,他勉强还可以,但如果遇到她采取主动,那──就完了。
她有话要说?!
扁凭一眼,管墨便猜到了她的意图,心倏喜,却旋即一愕,继而恼怒起自己的洞察先机。
既然光凭一眼就能知道她要左要右,为何一开始竟没防到她可能“居心叵测”呢?
没错,心头有了阴影却又无法及时解开后,她的若有所思及欲言又止,全都被他贴上了别有用心的标签,不待强挤出勇气的她踏入他的十尺距离,当下,他掉头走人。
避墨撤得很孬,拓跋可掬也是难以置信的当场成了柱子。
怎么可能?一夜激情后,他决心与她恩断义绝,甚至连想跟他说几句话,他也吝于施舍时间?
可是,她不放弃!
送走了离情依依的陈佳芯,又花了一整天的时间自我催眠,当晚,她鼓足勇气,上场。
她独自一人上阵,就算要死皮赖脸的抱住他大腿,哭哭啼啼的演出洒狗血的烂戏码,她也要咬牙硬撑;总之,这次她非得跟他对上话不可,没时间再拖拖拉拉了,而且,她也允诺佳芯,绝对不再临阵月兑逃,至少,也要有个明朗的答案才行。
为了不重蹈覆辙,她隐身在宴会厅最不起眼的小角落里,等着他。
这次,她出奇致胜!
当管墨看到她时,已经来不及撤离了,匆匆一眼,他接收了她所有的表情变化,却不让自己垮下脸,一如往常般笑颜常挂,却是满腔的五味杂陈。
前几天看到她时,她的脸色不好,灰白、黯然、神情哀凄,可是,此刻眼前的她似乎又春光拂面,心情明显转好。是因为笃定逮到他,所以大爽?始终未曾撤离的心中暗鬼又冒了出来,拚了命的对他咬耳朵。
“你有空吗?”
虽然没吭气,可他总算正视她了,却是漠然以对。
这无声却意义非凡的一眼──突然,拓跋可掬但愿他的视线没有迎向她,因为,这一眼,好伤她。
深邃的黑眸比往常更沉凝,也多了份完全陌生的森凛,就这么定睛锁住她,像是极厌恶她,为何?她是做了什么事或是说了什么话?她不懂,为什么他变了这么多?
唇畔的淡笑没褪去,他等着她说话。
“我、我有话想跟你说……”心情过于激动,一阵酸液涌上喉头,她连句正常的话都难以接续。
“我有事。”
“就一会儿时间。”
“还有个派对得赶去。”
难道,派对比我、比我要跟你说的话还要重要?
差一点点,心中那股浓浓的怨怼与愤慨就要这么月兑口而出,可是,她长长吸口气,硬是将不满给吞回肚里,因为,她真的有事要跟他讲,也不想在这种场跋跟他大小声。
“可是,有件事……”
“改天吧。”
“呃?”
“现在没时间,我还得去接人。”
“管墨──”再一次的难以置信,他竟然不待她接话,就又很突兀的走开了,独留她僵在那儿。
他怎能这么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