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一大早就抽烟呀?”
“嗯哼。”
“那我忙我的事去喽。”
韦榷不语,黑瞳里的笑意颇为诡异。
韦轩也不多话,挥挥手,打算脚底抹油,溜。
别的男人一大早就吞云吐雾,或许不足为奇;问题是,他的大哥韦榷此刻嘴角叼根烟,连脚都跷在办公桌上了,这反常的举止足以让他全身的细胞都警觉起来。
他几乎可以闻到浓浓的烟硝味。想必是东窗事发,有人准备秋后算账,所以,他此刻不快快走人,欲待何时呀。
“拜。”
韦榷不动不语,透过薄薄的烟幕朝他邪笑。
见状,韦轩的脚步更快了,可说是全速往外头冲去。
棒,过关!
就在他如释重负的身影半转过来要拉上大开的办公室大门时,韦榷长指夹下烟,懒洋洋的提嗓喊人。
“韦轩。”
叭!
“回来。”
唉!
“立刻,快!”
硬着头皮,韦轩脚跟一转,顾长的身躯像被人拖赴刑场般,左一脚、右一步的走得缓慢。
死刑犯,就是这种心情吧?!
他很努力的挤出一脸无辜样,黑瞳眨巴眨巴的望着自己大哥又慢条斯理的点燃第二支烟,抽了一口,缓缓吐出白烟一阵,兄弟俩就这么相对无语。
韦榷不开口,存心想逼弟弟因心虚而败下阵来。
韦轩笑了笑,几秒过去,终究是年轻,他还是憋不住了。
“大哥?”
‘哼”
“你找我什么事?我很忙呢。”他笑得有些苦。
他是很忙,忙着想逃生呀!
韦榷也不罗嗦,直接开庭审判。
“是你吧?”
“咦?”韦轩还想装傻。“什么呀?这么没头没脑的。”
能撇就撇呀,他知道大哥不会真的生他的气,可是,怕就怕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看不出你的需求量有这么大。”
“什么事啦?”
不理会弟弟的打死不认,韦榷继续嘀咕。
“啐,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玩这种不人流的把戏,你不烦,我都腻了。”
见装不下去,韦轩也不玩了,他咧着嘴笑,双手一摊,干脆直接杀进敌军的核心。
“好说呀大哥,我没故意把那些套子一个个刺破,就很对得起你了,要不,你恐怕得开始拼老命去赚遗产喽。”他的话中是毫无悔意的嘲弄。
追根究底,还不都是因为大哥错在先,惹恼了他,他只是施以小小的报复罢了,而且大哥没了,顶多禁欲一晚,而他会觉得很爽呀!
可以的话,他甚至还想过偷喂大哥吃蓝色小丸子,然后……嘿嘿嘿……
“遗产?留给谁的?你?”
“不,我才不奢望,是给你那群子子孙孙。”
“子子孙孙?”
帅气的一挑眉,韦轩笑而不答。
大哥自小就是个条件出众的优质男,在情场棒风唤雨的他滑溜得像尾泥鳅,能拴住他的女人非得有十八般武艺不可,想得到他的“种”,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所以,他才这么放心的设计陷害他呀!
“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的接班人。”
“少来,你大概忘了,急着抱孙的可不是我。”韦轩嘲弄的口吻颇有其兄之风。“没影响到大哥你的‘性’致吧?”
韦榷冷笑。
“你是哪根筋不对,为什么这么做?”还没影响到呢,真有胆子装无辜。
既然他问了,韦轩也不打哈哈。
“在你将李佩怡推给我的那天晚上开始,我就抓狂了!”现在说到那件事,他胸口都还波波冒着气。
李佩怡既缠人又超拜金,言之无物不打紧,偏又爱装可爱,每回见了她,他快跑都嫌来不及了。可那天大哥发了狠,用的手法更是高超的叫他傻眼,一句“阿轩前些天还有提到你呢”,就轻轻松松的将缠上身的八爪章鱼转手换人。
而他就是那个倒霉蛋!
整个晚上,他被黏得几乎口吐白沫,差点心一横,直接将她快递到非洲,再将她登记为失踪人口,一了百了。
听他抱怨,韦榷的冷笑转为愉悦。
“她这么不好?”
“哼哼,大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话你没听过?”
“有是有,但长兄如父,这话你也该听过吧?”
“牵拖,爸才不会将痛苦加诸在我身上。”
“可我这个长兄会。”韦榷迷人的笑容既邪魅且得意扬扬。他稍一反省,很有良心的认为自己有错在先,就不再计较阿轩的小把戏了。“下次有需要时,自己去买,别用我的。”
听出他不再追究的口气,韦轩完全放下一颗心了。虽然,他原本也不认为自己会被他吊起来毒打。
大哥遇事向来公私分明,但是,对家人,他绝对多了一份偏私的纵容心。
懊在他是他家人,呵呵!
“你讲那什么话?我只是暂时替你保管罢了。”
“暂时?我付你不少薪水,你该不会是买不起那种小玩意儿吧?”韦榷勾唇揶揄他,嘴角又是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魁笑。“或者,我应该干脆送你几打,省得你成天么我的?”
“还是几拖拉库吧,像你说的,我的需求量说不定很大。”
朗笑出声,韦榷故意将目光朝弟弟的裤裆扫了扫,神情变得奸黠极了。
“看不出来,长江后浪推前浪呀。”
韦轩失笑。“谢谢你的夸奖,只可惜,还比不上大哥你的功力啦。”
“知道就好。”捻熄指间的烟,他放下跷在桌面的脚。“好了,去忙你的吧。别成天打混模鱼了。”
嗯?
“还杵着做什么?等着被扣薪呀?”
韦轩当场没了愉悦的表情。
一开始是谁叫住他不放人的?他就这么被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比只哈巴狗还要不如。
暗笑了几秒,见弟弟仍排在门口玩变脸,韦榷轻咳几声唤醒分神的他。
“这么有空?要我Call李佩怡来陪你打发时问吗?”
大气一叹,韦轩微磨起牙。“啐,谢谢你唷。”
“哪里,不客气。”优雅的抬手,他极帅气的拨开滑落在额前的发丝。“再不走,李佩怡可是随传随到。”
闻言,韦轩不敢再不动作,因为谁也料不准,一旦玩心起来,大哥只怕什么玩笑都会开,也什么事情都会做。就算对象是他惟一的宝贝弟弟,他也绝对是一视同仁。
但他实在又觉得心有不甘。
大哥敢威胁要玩他,难道他就不敢再整阴邪且风流的他吗?
长兄的确如父,这是祖训,只不过,万一玩得过火,大哥这片天空真朝他垮下来,他还可以快快的逃回家,躲在父亲本尊的身后呀!
扒呵,“世上只有爸爸好……”轻哼着曲儿,韦轩的脚步顿时轻松了许多。
耍把戏,他不是只有一两招而已!
@@@
砰!
没人站在门边,厚重的原木门板就这么突如其来的自己阖上。
“去死好了!”
“滚一边去!”
“死猪头三!”
巫贝儿关在办公室里狂吼狂叫,待情绪稍微平稳,再纤手一挥,只听见门板发出声嘎嘎地又重新开启。
平常巫贝儿不会这么歇斯底里的疯言疯语,她都是和颜悦色的送往迎来,尤其是巫敏儿每天不嫌烦的耳提面命,她努力做到客户就是客户,想要他们口袋里的麦克麦克,自然是得罪不得。
她发誓,她真的很努力在做了。
甚至有时她会亲自将客人送出门,再亲切的迎进下一位客人,态度之殷勤只差没泡茶、倒咖啡,再送上一块起司蛋糕之类招待,该是称得上以客为尊。
但是,她今天真的快累毙了!
一个上午被两个超不识相的猪头三缠,再好的心情也会飞光。
咬牙撑着场面,几百句叉叉圈圈都往心里钻去,倒霉的是今天的事情又多又杂,偏偏偌大的办公室就全靠她一个人照应,她实在忍无可忍。
她想跷头休息了,这会儿,应该没人在外头等了吧?
才这么一想,就让她瞧见外头的接待室仍有人影晃动,她叹了叹,认命的扯开嗓门大喊,“下一个!”累得想就此钉在椅子上。
几秒过去,没人理她。
这人是怎么回事?
巫贝儿挫败的吐了一口大气,不经心的拿起笔叩敲着脑勺,不顾形象的再喊。
但还是没人理她。
她恼了。
“下一个是谁?给我滚进来。”别说是以客为尊,她根本已经烦躁得挤不出客套的招呼,也无力微笑。既然那人请不进来,就轰出去好了,省得麻烦。“不进来就快点给我滚出去,听到没?”
认了,就算外头那位财神爷被她吓跑也就算了;钱跟精神,她顾精神。
“好加在,敏儿那只小钱鼠不在,”巫贝儿犯着南咕。“否则,铁定被她骂到臭头。”
“咳……”
唉,这财神爷倒很有耐性,只不过,干嘛呀?进来就进来,还要先咳几声,是向她宣告他已入关?
“……咳咳……”
去,咳死算了,省得她还得撑起寥寥无几的精神去招呼。
继续在堆了几天的文书工作中埋头苦干起来,巫贝儿懒得抬眼望向来人。
“嗯……咳咳……”
“说话时别咽口水。”这么咳咳咳,她哪听得到他在说什么鸟话呀?“我没有抢话的习惯。”
“应该换我了吧?”
门口一阵低沉且带着些许笑意的嗓音响起,平常这可以迷倒一干会呼吸的雌性动物。
只可惜,既恼且烦的巫贝儿此刻处于中性人状态。
她只因为想到来者是容,又可能是财神爷之流的尊客,那,该有的礼貌就不能免,这不必小钱鼠在一边提醒,她也知道。
低吁着无奈,她顺口说了两句,“抱歉,招呼不周。”
韦轩捺着性子再等几秒,见依旧忙于手中事务的年轻女人没拨空瞧向他,也不以为杵,淡然又问:“我想,下一个应该是我吧?”
“外头还有别人吗?”巫贝儿将一叠卷宗归档放好。
“没有,就我一个人了。”韦轩唇边的笑容加深。
打小,他从不曾受过这么严重的轻忽,甚至在恍如聚光体般的大哥身边,他也少有被忽略当隐形人的时候,而今天他先是坐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没人招呼款待,现在照样没人多瞧他一眼。
啧啧,真的是特殊经验哩!
“那就进来坐吧。”巫贝儿邀得有些不甘愿。
韦轩觉得有趣极了,依言走向只瞧见头顶的女人。
财神爷一进门,一股诱人的浓郁麝香也随即扑鼻而至,巫贝儿皱了皱蓦然受到刺激的鼻子,开完最后一张发票,这才甘心抬眼,淡漠的瞧向很有耐心的来人。
陡地,她杏眸圆睁。
哟!她不具侵略性的轻瞄打量,自那头乱却有型的黑发缓缓往下扫向那双酷帅的休闲鞋,不需琢磨,旋即在心里掂出他的份量。
这尊是真的财神爷,非富即贵呀!
“不好意思。”
唷,他的笑容超迷人耶!
“没打扰你吧?”
“欢迎你的打扰,呵呵。”没人打扰,那她们堂姐妹就等着喝西北风去了。
巫贝儿在心里自嘲,只要他别太猪头,继续保持这种又帅又绅士的迷人风范,她保证,她绝对会以礼相待。
而这次,她也确实将他低沉富有磁性的迷人嗓音听进耳里,不禁月兑口赞美。
“有人跟你提过,你可以靠声音赚大钱吗?”
韦轩轻笑出声。
唉打照面,他就对这个怠慢他且脾气别扭的女人颇具好感。
原因全在于她那双熠亮的瞳眸,水灵灵地闪烁着,充满真挚与直率,是她的魅力所在。所以,纵使先前遭她轻忽,他也既往不究。
“是吗?一般人打的是我这张脸的主意呢。”他没补上一句,更多女人打的是他身后的韦氏集团主意。
“这话倒也实在。”搁下笔,她犹豫半秒,选择重新开始。微起身,将手横过桌面。“嗨,你好,我姓巫。”
“你好,敝姓韦。”韦轩朗笑着伸出手,力道恰当的一握,旋即松手。
完全无可挑剔,巫贝儿在心里又替他加了十分。
“韦先生抱歉,招呼不周。”她再次向他致歉。
没办法,难得遇到有钱又有礼的养眼帅哥,而且,适才短暂交握时,他那温厚且有力的大掌隐隐透出的稳当感觉,相当令人激赏;几分钟观察下来,硬是让她的笑容灿烂得连自己都会觉得不好意思。
“看得出来,你忙极了。”
听出他不带恶意的嘲笑,再想到自己先前的爱理不理,巫贝儿除了傻笑,还是傻笑。
要不,能说什么话来亡羊补牢呢?一时之间,她想不出来。
韦轩也没再糗她,直接挑明来意。
“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哪里的话,我们向来主张顾客至上……咳咳,怎用帮忙两字。”她脸不红、气不喘,努力说着连自己都想偷笑的客套话。
韦轩闻言,突地捧月复大笑起来。
“顾客至上?”
“勉强算是啦。”
“幸好你没用以客为尊这一句。”他揶揄。
她笑得脸更红了。
噢喔,这下子打死也不能让他知道,方才,她的确有先想过这一句,后来是因为觉得太狗腿了,她无法昧着良心月兑口说出,所以才弃而不用,嘿嘿……
眼尖的韦轩还是看出来了。
“不会吧?你真的想拿那句话出来蒙混呀?”他月兑口讶问。
巫贝儿不敢点头,以清喉咙带过,嫣颊红艳欲滴。“嗯哼。”
难怪笑得一脸心虚,那张带着一股娇羞纯稚的苹果脸庞……啧啧啧,连他看了,都很想倾上前去咬一口,更逞论“阅人无数”的大哥喽。
但问题也在这,大哥虽是只拈花惹草的花蝴蝶,但大青涩娇女敕的花朵,他懂得欣赏却不碰,怕麻烦多多……
这下子,韦轩更加确定自己的“诡计”会有额外的附加价值了!
“其实两句话都差不多意思啦。”
“呵呵。”见财神爷很善解人意,她开心的眨眨眼。“这是本小鲍司所奉行的圭臬。”
反正他对她的失礼不以为意,那,她就大言不惭的再宣传一下公司成立的宗旨吧!
轻笑几声,韦轩拿出一包装精美的小礼盒,准备说明来意。
谈起生意,巫贝儿也不再哈拉。
她专心的听着贵客交代任务。
半晌后,她轻吁了口气,幸好,他的要求很简单,简单得让她有些奇怪。
韦轩也察觉她的不得其解。
“怎么了?”
“为什么找上我们?”是哪儿不对劲呢?总觉得这个委托很普通,却也很邪门。
但是,她又揪不出是哪里邪门,只觉得……怪怪的。
“有其他二十四小时的宅急便吗?”
“对噢。”她暗骂自己笨。
鲍司标榜的不就是二十四小时无休,不分日夜,不差一秒送货到府?而若有其他管道,财神爷会呆呆的坐在外头的接待室等她接见,承下任务吗?
“这公司就你一个人?”正事办妥,韦轩不掩好奇的问了句,“没其他人?”
如果换成上午那两个猪头三这么问她,她铁定二话不说,直接冲一句“关你屁事呀”给他们,然后要他们都滚去死算了;可是,她狠不下心对他这么恰。
“合伙人都洽公去了。”巫贝儿脸上还带着笑。
有张魔鬼般俊俏的笑脸实在吃香,连向来对美丑极不在意的她都难抵他的魅力,更遑论一干女性同胞了。
“难怪你这么忙。”
巫贝儿瞧出他笑容里的言不由衷,却对他发不出脾气,最后只能傻笑。“还好啦。”
馨儿跟敏儿整逃诩不在,留守的她才会被迫得接待所有的客户。
见天色已晚韦轩又和她聊了几句便起身,“那我告辞了。”
“好。”
这次,巫贝儿没有怠慢,亦步亦趋的陪着他走出办公室,亲切的将他送出门。
摆厚的电动门一关,她对自己笑咧了嘴。
大功告成!
“一天的结束这么快乐且平和,也算是不错啦!”摆动手臂。耸耸肩,她舒展着坐了一天的筋骨。
电动门缓缓敞开,门口是去而复返笑脸迎人的韦轩。
“咦?韦先生你……”
“我忘了一件事。”
只见韦轩将手伸进口袋,掏出精致的名片夹,抽了张名片递给她。“巫小姐,这是我的名片。”
她怔怔的接过。
他微笑点头,再度转身离开。
电动门开了又关,留下呆呆的巫贝儿瞪着电动门上映出自己的身影,她满面春风,慢慢的笑咧了嘴,开心公司又多了个死忠的客户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