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怪我多嘴,-实在是不适合当杀人凶手。”
“什么啦!”铁商秋口气不怎么和善,因为她有些光火。
贸然的就在她后头冒出声音来,也不怕吓死人呀。纵使她已经死了,但还是很胆小的耶。
“被吓到了呀?”沙哑苍老的声音有一丝丝窃笑。
“废话嘛。”打鼻孔喷出火气,她猛地回头,正想丢几句火辣辣的场面话,一瞧清来人就……“喔,是你呀。”模模鼻子,她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抿抿嘴,还是乖乖的将怒火敛褪。
人家是个老人家,她再凶、再恼也不敢对老人家提高嗓门或是发泄怒火呀。
“当然是我。”面目慈善的老人家笑了笑,“这是我的地方,除了我,-还巴望见到谁?”
“谁都好,谁也都不好。”先叹了声。铁商秋这才略带羞涩的绽出笑容,“对不起,我忘了是我自己擅自闯进你的住处的。”亏她还气呼呼的呢,活该被主人吓了一跳,方才的气恼算是白费力气了。
“又无聊了?”笑望了她一眼,他转过身。将怀中的几个土女圭女圭掏出来,一一小心冀翼的搁上壁上的架子。
“嗯。”不无聊的话,她才不会在行动失败,又被两个鬼差大哥冷冷的凝视下缩回愤怒,继而眼巴巴的游晃那么远一段路,跑来这里碰运气,寻他开讲了。闷闷的,她瞪着他的动作,忽地对他感到好奇起来。
“为什么你能碰物?”
“因为在这个灵界里,很多魂魄都可以碰物。”
“那为什么我不能?”
“-?”看了铁商秋一眼,他眼中有着亲切的安抚,“-不需要啦。”
她不需要?他不是在说说天方夜谭吧?“这项技巧不是每个鬼都必须有的吗?”尤其是她,她恐怕是最需要这项本领的鬼了。
老人家大概不知道,现下她可是个报仇心切的新上任女鬼耶。
“不一定,不过-放心,就算不能碰物-也不会有事的。”他的回答显然有避重就轻之虞。
“是吗?”铁商秋不满,但也无奈。
老人家又不是阎罗王,也不是老天爷,顶多就是个颇有办法的神灵,对于某些事情的能与不能,八成也不是他所能作主的,干么去强逼人家硬就是要说出个所以然来?可是正因自己的体谅,她更好奇起他的身分来了。
“老人家,你究竟是谁?”
苞子白白的、长长的,老而睿智的和善眼眸一笑就-成了两条细缝,而他又爱笑,也乐意……跟她聊天、打屁。
天南地北随意谈、说、聊、扯耶,这一点在阴界可是挺难能可贵得很。
第一次无心误闯到这处看来挺荒凉的小山坡时,瞧见隐约伫立在坡沿四壁的土女圭女圭,她好奇的停住脚,——的望着看来像人又不是人的土女圭女圭,几乎是立即的,她感受到这里的气氛与温度不一样。
同样是彷佛虚无缥缈之所,但这里的空旷并没有让人觉得凄惨,这里的冷清也没有让人勾出体内的悲伤情绪,最重要的是,这里并不像她待了好一段时间的地方那般森森冷冷。活像是被剥离了的不同空间,类似的景致却完全没有同等的阴鸷冰冷。
再往前一点,哟,更教人意外的是,她竟然隐隐约约看到了……颜色?
真的,真的彷佛让她瞧见了,有女敕黄、浅蓝、深紫及几近亮白的粉红……不会吧?竟有馨香悬鼻盈心。她死了,她晕了头了,她……我的妈呀,她是在梦中呢,还是真又死了一次?
吃惊的瞪大了眼,铁商秋欲走上前一探究竟,可是绕了半天,找不到可以通往那个有颜色且透着温暖的国度,甚至,她开始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在景致如此宜人的优质空间里,她竟然看不到半个习惯来无声、去无影的鬼哥或鬼妹?
为什么呢?
正纳闷着,她就看到了静立在一旁的他。
这已发苍苍、齿摇摇的老人家也满异类的,八成早早就瞧见她了,却不发一言,只是以笑眼随着她鬼鬼崇崇的行径移动视线,见她终于注意到他,这才呵呵轻笑出声,先开口招呼她。
幸好,她碰到了这么个乐于开口的同类,感谢老天爷,要不然除了花脑筋找机会整整康泽外,她铁定闷也会闷死。
“真的,我很好奇,你是谁?”其实也并不是每回来都会见得到他,她总共见到他三次,三次都看到他自怀中掏出几个有些湿濡的土女圭女圭,将它们小心翼翼的摆上架,但当她下回来时,女圭女圭全又都换了样了。
他究竟是谁?是神是鬼?
“-猜!”老人家卖起关子来了。
扒,好过分,要她猜?
“为什么你这里那么多土女圭女圭?”铁商秋丢出第一个线索指引。
“因为我喜欢土女圭女圭。”
“是这样吗?”老人家给的线索范围很广,也很教人不解,睨了眼他脸上的慈笑,她再望向坡间的那些女圭女圭,几条红线在女圭女圭周遭牵系……“喝!我知道你是谁了。”她呆瓜呀她,竟还需要人家提示才知道他的身分,真是愈活愈回去了,“我知道你是谁了。”
老人家但笑不语。
铁商秋也不需要他开口确定她的答案,笑嘻嘻朝他眨了眨眼,就急呼呼的越过他身边,左瞧右瞧的,不知道在寻些什么。
“-找什么?”
“我呀。”
她的回答很怪异,但老人家一听就懂,而且还相当帮忙的凑上前,兴致颇高。
“喔,-哟!”
“你也不知道我在哪里?”见老人家在一旁替她翻翻捡捡,但又不是很专心,她不禁觉得疑惑。
“人老了,记不得太多喽。”
也对,怎能苛求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将女圭女圭的来龙去脉一一嵌在记忆里呀,这么多女圭女圭耶。她宽宏大量的体谅着他,正想转过身再去另一处找寻,就见方才被老人家轻轻拨到她脚边的几个女圭女圭里,有一个被特别拱出来,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是我耶!”又惊又喜,铁商秋扑上去,凑近那女圭女圭,欣喜万分的眼神闪亮动人,“老人家。你看,这是我,真的好象我哩。”
“的确是很像。”老人家的眼里掺了几丝贼兮兮的光芒,“很漂亮。”
虽说是土女圭女圭。但并不粗糙,这小丫头手中捧着的女圭女圭看得出来是明眸皓齿、唇红肌润,模样相当讨喜,十足十像透了这丫头。不过,这也没啥好大惊小敝的呀,他亲手捏出来的女圭女圭,当然神似本人,也当然漂亮喽。
可是,他的眼光只短暂的在乖巧杵在地上的土女圭女圭身上停留一秒,然后就迅速移到别处,眼里掺进了些许贼兮兮的窃笑。
铁商秋没瞧见他那双不怀好意的眼光,因为她的视线随着土女圭女圭的指头瞧去,然后就僵住了。
那是……不会吧?!再怎么眼花,她也不愿相信自己所见的竟是事实。
“这是?”
“很像他哦。”老人家的口吻颇为自傲,还带着邀功的意味。
他愈来愈佩服自己的手艺了。巧手一挥,一个俊秀清爽,模样儒雅斯文的小憋子的型就凸显出来了,而且是完完全全的神似本人。呵呵,那是在这段时间里,被她咒了又咒的可怜小憋子。
的确,他将康泽那家伙的特色全都表露无遗,的确,她也很想、很愿意善解人意的夸一夸神情相当得意扬扬的老人家几句,可是……“猪八戒,为什么我跟这家伙的手指头被红线缠在一起?!”虽然红线中段有一截断痕,而且经她气呼呼的旺盛气息一扫,微晃了晃,显得有点窃断丝连,可是她还是很不爽到了极点。
因为红线坚忍不拔的继续牵系着两个女圭女圭的小指头。
“-说呢?”
猛扬身,铁商秋不由自主的睨瞪了老人家一眼,再迅速抽回注视,愤怒的灼热眼神燃烧着那条要断不断的红线。
“你的意思是我跟他有缘?”那条红线相当炫刺她的眼。
“-不愿意?”
“我当然一百、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低着头。她望着地上相距不远的两个土女圭女圭,眼冒金星,忽然,她拧起了柳眉,“不对呀,我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姻缘呢?”会不会是……“老人家,你可别随便晃点人哦!”她倏然移瞪他的眼神有着狐疑。
“在-死之前,你们的命运不是交集了。”这小丫头的疑心病真不是普通的重哩。老人家暗忖。
“这……不、不会吧!”拜托,那样也算是交集吗?铁商秋在心中低呼。
“起码-认识了他呀,不是吗?”
唉!这倒也是,她想。“叉叉圈圈,我怎么那么倒霉啊,跟这种杀人凶手有缘,拜托,我那么恨他耶。”怒火袭心,她想也不想的用力往肺部鼓足了气,意图一举吹断牵系住两个女圭女圭的那条红线。
啐!办线一断,看他怎么跟她有缘。
“我说小丫头呀,恨与爱通常只有一线相隔。”老人家意有所指的望着她冲动且徒劳无功的努力尝试。
“你说得没错,但我跟他不是一线相隔,我跟他是一界相隔。”她颇不以为然的说,“阴界跟阳界。”
她不是蠢蛋,哪会听不出来老人家话中有话,原本她该跟他配成一对的。但,跟那种杀人凶手?呸!
“话可别说得太满哟。”含蓄一笑,老人家朝她眨了眨眼,“说不定哪天情况会来个大逆转,-这丫头因恨生爱……”
“恶!待会儿我偷偷塞点钱给你,请你、拜托你、求求你,别尽说这些恶心巴拉的话给我吐好不好?”嘴一撇,她斩钉截铁的径自下断语,“要我跟他和平相
处,哈!那是绝绝对对不可能的事,我跟你打赌。”
爱?哼哼,开什么玩笑,她会跟那种杀人凶手扯上情爱?也不拜托一点。这比奇迹还要奇迹哪。而且,爱这玩意儿她胸口满满的一大堆,可是他休想从她这儿得到一丁点,不过,对他的恨意倒是有一大箩筐。
“赌什么?”
“如果我输了,我就跟你姓。”管他是姓张三李四,反正她绝不会输就是了。心是她的,感情是她的,她不爱就是不爱,有谁能强迫得了她?
“谢谢-的抬爱,但不必跟我姓,-跟他姓不就得了。”似乎她愈恼,老人家的情绪愈佳。
“随便啦,跟他姓就跟他姓,又没差,反正我一定不会输。”这一点,她可是笃定得很哩。
稗都恨死了,她怎么可能曾往投胎前改变自己对他的观感呢?别作梦了!
“那我们只好……怎么说?等着瞧喽。”
“等一百年也不可能啦。”铁商秋嘀咕,带着愤怒的眼角不经心瞥到老人家眼底浮出一抹那大家走着瞧的愉悦神采,心头忽地一凛,当下猛挫牙根,不假思索的跺跺脚,双手用力盘在胸前,“帮我个忙好不好?”她含怨的眼盯着微露在他身侧的小口袋外头的红线头。
“-要我帮-什么忙?”他问着,语气里不闻半丝惊诧。
“用你口袋里的红线将我跟他,不对,是将那两个土女圭女圭绑在一起。”
“不好吧?”
“不管,反正你帮我这个忙就是了。”
“-真的要?”
“什么真的假的?横竖是打赌,那何不赌大一点?就赌生生世世吧,你不是说我跟他有缘?那就做呀,我就不相信区区一条红线罢了,真这么准。”
唉!小丫头片子年纪轻轻的,那么铁齿做什么呀?“通常是很准的。”像是劝哄、像是宣告,老人家望着她百摇头。
“准不准得赌了再说啊。”见他仍迟疑,铁商秋反倒信心十足的催促起他来了,“快绑呀。”
“唉!”叹了声,他慢条斯理的自口袋里抽了一条细细的红线。既然当事人自个儿要求,就随她所愿吧。
“老人家,多几条好不好?”
“-嫌一条不够?”喝,这么贪心?他倒真是有些傻眼了。
“当然不够。”怒眉一双,她咬牙切齿的去山话来,“我要用大大粗粗的一把红线来勒死那个代表他的土女圭女圭。”反正她已经死了,所以,就算代表她的土女圭女圭被顺便勒死地无关紧要。
她已经是个鬼了,而且看来一时片刻也投不了胎,先用一大捆红线将他那个土女圭女圭团团圈住,让他的对象全都只有她一个人,往后再随着兴致慢慢将他折腾个过瘾,待她要投胎转世时,再记得过来求老人家将红线给扯断不就得丁。
最重要的是,哈哈,这下子看康泽还敢不敢妄想这辈子有姻缘!
不过,现在开始得时时刻刻提醒自已,千万别忘了这件事,毕竟她可没自虐倾向,像康泽这种杀人凶手,穷极无聊时耍耍他尚可,但下辈子?去!她才没蠢到会愿意与他有任何牵扯呢。
“-想用一大把红线系住那两个女圭女圭?”
“对。”
“真的?”老人家忽然想叹气了。
这……倔强过了头的小丫头究竟知不知道她替自己作了什么决定?
“我已经决定了。”铁商秋会错意了,见老人家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更义无反顾的说:“你别再浪费口水了。”
“不后悔?”
“绝不后悔!”
什么叫后悔呀?嘿嘿嘿,瞧老人家神情肃穆的样子,似乎他才是那个开始后悔跟她打赌的人哩。对于这种稳赢不输的赌约,她才不会后悔呢。就让那可恶的康泽这辈子注定当个老处男……呢,不对,其实康泽长得还不赖,八成早就已经月兑离处男……倏然一愣,她信誓旦旦的脸上蔑然布满红潮。
呸呸呸!无聊,她干嘛花心思去揣测他的生理状况呀!
懊想舒舒服服的睡场大头觉哦,忍住了想象中的哈欠,铁商秋咳声叹气,收起托着下颔老半天的右手,头一歪,改用左手托住。
没有躯体的魂影是不需要睡眠的,他们只需要休息,而且是短短、短短又短短的休息时间就足够一整天的精力了。
啧了啧,趴在康泽家漂亮又舒适的长沙发上头,听到有人开门进来的声音,她懒懒的抬头望了眼,哟,这家伙回来了呀。在书房里窝了一个早上,午饭才吃完。他就顶着一张阴阳怪气的脸孔出去,而她今天一反常态,懒得跟出门去等待机会。
表差大哥甲的警告她可不敢忘记,若没把握一举成功,她最好先鸣金收兵,待情绪大好时再试试手气。
“小泽,你回来了?”康母的脑袋自厨房门口探出来,“你上哪儿去了?一吃饱饭就不见人影。”
对呀、对呀,窝在沙发上猛点着头的铁商秋也挺好奇的。
自一把火烧了她的躯体,她就像是连体婴似的黏在他身边,图的就是能逮个好机会报仇,可教她失望的是,他简直就像古代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苦不是那个小颜三番两吹迭声抗议,她还以为他本来就是这种“菇蘑”样哩。
想想,他的损失其实也挺大的,以前,他该是个意气风发的有为青年。
“我去看那个小女生。”
康母静默了几秒,“哪个?”最近,儿子偶尔会到医院探视至今仍昏迷不醒的马家小姐,但,花在外双溪郊区那座灵骨塔的时间更多。
她不是没良心,这么个正值花样年华的小女生死了,更遑论那尚未苏醒的小女生,发生这种事,他们一家的心里都不好受。可是,自葬礼后,小泽的言行举止就相当低调,不但已没出事前那般万事船到桥头自然直的爽朗性子,反而像被鬼魅锁住了似的,魂不守舍,她很担心,她真的是担心死了。
彬者晚间爸爸回来时跟他商量一下,说服小泽去嫁到波士顿的姊姊那儿住蚌一段时间,就算不升学,当散散心也好。
“马-嘉。”康泽轻轻的叹了声,“妈。我先回房里写报告。”勉强对她一笑,眼里凛着阴鸷的痛楚,他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自己房里。
不自觉的随着儿子叹了声,康母也缩回脑袋。
偌大的客厅又空空荡荡,只剩她一个人……唉,不对,她老忘了自己已经不是人了。目送他离去的眼里有着赞赏的怅然。
原来,他是看嘉嘉去了。
这家伙其实还……胸口的部位有种像被软化了似的暖流,缓缓柔柔的化成一摊……蓦地,她的眼睛随着所见愈瞪愈大,身影也不知不觉自沙发上抽起。
老天爷,千千万万别跟她开这种玩笑,别是故意摆她一道,若不是事实,她会无法承受的。
出现在她眼前的竟是……“嘉嘉?!”像被钉子定在原地,她久久无法动弹。
“秋?”马-嘉的惊诧不下于她,“真的是-?”
两道魂影幽然向前、向前、再向前,直到四目相视的距离不过咫尺,直到彼此都能清清楚楚的看见对方眼眶里闪烁的晶莹泪影。
“嘉嘉,真的是-?”铁商秋吸着气,但眼泪还是抑不住直淌而下,“-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不知道,我是跟着他来的。”气息不稳的抽噎着,马-嘉扁扁嘴,但还是腾空挪出一指比了比楼上。
“康泽?”惊喜变成了不解,然后转换成不倍与愤怒,铁商秋瞪着被她睨得满头雾水的马-嘉,全没心思追问她这些日子都躲到哪儿去,一旋身,乒乒乓乓的冲上楼,嘴里还捺不住气愤的数落着尾随在后的她,“喂,没啥事情-干嘛跟着一个陌生男人四处“爬爬走”?”还跟了那么个杀人凶手。
饼分。跟猫跟狗也比跟康泽四处乱走来得强呀,怎么,嘉嘉真比她还要穷极无聊呀?
“我……”
“别在那里我呀我的,-别一出现就跟我说,-已经改变目标,想让男主角换人做做看哦。”铁商秋的口气蓦地掺进了浓浓的不满,而且出其不意的止住脚步。心存不善的眼光死盯着浑然不察的康泽后脑勺。
自进了书房,康泽就这么呆呆愣愣的瘫坐在椅子上。眼望蓝天发呆。
“拜托,秋,-想到哪里去了?”又好气又好笑,马-嘉朝她脑袋敲了一记,“我只是很好奇罢了。”盯着自己的手竟然穿透她的脑袋,马-嘉垂下双肩,叹了声。
没想到得偿所愿的见到了秋,上天赐予的这份礼物教她感动,但如今的她们竟已不能再做任何勾肩搭背之类的肢体接触了。
“好奇什么?”眉头未舒,但好友的解释让铁商秋心火暂敛。
幸好嘉嘉没有心存异念、乱动移情别恋的主意,否则她明天拚死也要弄死他,绝对会,她发誓!
“看他的样子,不像那种莽撞的男……”
“啐!少来了,他这种人还不莽撞?-别说给我气好不好?他若不莽撞我就不会死了。”她没好气的吐马-嘉的槽。
“秋,拜托-别将话题扯到这里嘛,会让我心情又不好的。”
“好啦、好啦,不说就不说。”小驼鸟一只,遇到事情就只知道消极的藏着脑袋,自以为如此就能一了百了,哼,铁商秋噘起嘴道:“那-说吧,-究竟在好奇什么?”
一拉回话题,马朗嘉的兴致又重新扬了起来。
“我怎么也想不透,他的言行举止让我觉得他应该是个行事沉稳的人,但他来医院探视我几次,每次都会看到他身上挂彩,这种事-不会觉得好奇?”若是以前,秋的好奇心铁定是她的两倍,而且一定会抢先求证哩。
“不会呀。”铁商秋故作优雅的甩甩头,口气冷冷淡淡的。
“怪了,若是平常,准是-这个好奇宝宝跑第一去探东探西的,怎么这会……”看着她一脸的不以为然,慢慢的。马-嘉恍然了悟,不会吧?!“告诉我,这全都不关-的事。”
“真不好意思哦,他那些伤全都是我的杰作。”
“秋!”叹着气,马-嘉摇了摇头,“-哦……喝,这么说,-可以碰触人类?”真厉害,自她悠悠魂醒就一直想尝试这一招,却总是失败。她真没用,秋真行。
“早得很。”铁商秋耸耸肩,“我的资历太浅,又缺乏良师教诲,哪有什么机会将当鬼的好处学得透彻。”到目前为止,除了穿墙功夫驾轻就熟外,她就只练就了驭气疾飘的把戏。
没法子,谁教这儿的鬼兄、鬼妹小气又吝啬,完全都无法理会及阐扬四海之内皆兄弟的好处,全都像是独行侠,对自扫门前雪的准则奉行不讳。
“那……”
“笨啊-,我不能碰他,但可以动动脑筋呀,只要机会拿捏得恰当,扬扬脚、吹吹气,挪动一些东西就可以啦,别忘了,他在明,我在暗耶。”铁商秋笑得很得意、很奸诈。“聪明吧,这叫做骨牌效应,吹倒一个、绊倒一个,嘻嘻。”
先前是想一命偿一命,但这会儿她开始死了心,既然无法如愿整死他,让他身上挂点彩也还算得偿所愿,加减啦。
而马-嘉除了叹气摇头,什么也不能做。
秋向来孩子气就极重,再加上……毕竟她虽昏迷不醒,但还算是有一线生机,但秋……死了,真的是死了!
沾沾自喜的眼角忽地瞄到马-嘉的多愁善感,铁商秋怔了怔,立即悟到这女人的脑子在想些什么。
“喂,别浪费时间尽想些既定的事实,也别闲扯那家伙身上的伤,说说-吧,-这些日子都在搞什么鬼呀?也不走出医院喘口气。”
“-在医院外面等我?”
“是等过几天,但那里头的气氛实在很阴森。”夸张的抖了抖身子,铁商秋咧开唇,露出可爱的小雹牙,“都是鬼呀!”
“-也已经是鬼了,还怕什么?”
“拜托,我的形体是没指望了,但是本姑娘的心灵还是很纯善耶,那么冷冰冰的魂魄在眼前飘来飘去,还面无表情,啧啧,-不怕吗?”
“是很怕。”若不是因为自己的躯体还躺在医院,恐怕打死她,她也不乐意在那种场所进进出出。
“所以喽。喂,又岔题了啦,-这些日子究竟跑那儿去了?”
“我前几天才醒过来。”见铁商秋惊喜的攫住自己的手臂,马-嘉的脸上泛出苦笑,“是魂魄醒过来,不是我的人。”
“喔。”她有些失望,她还以为她们两个终于有一个是幸运的,谁知道……
“唉!”
“别咳声叹气,刚刚不知道是谁在嚷着说别浪费时间去想既定事实呢,况且,虽然当鬼已经不需要讲究晶莹剔透的肌肤,也不必在意鱼尾纹又多了几条,但老愁眉苦脸的会更吓人。”
“我知道,只是忍不住嘛。”
“别丧气,凡事都会有个出路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呀,-自己不是常说?”
“我也很想这么安慰自己呀,可是难哪,谁教这次的事实跟我心里的祈愿差太多啦。”不但肩头下垂,这会儿铁商秋连眉眼、嘴角都下塌了几寸,“-还算好哩,顶多就是昏迷不醒罢了,好歹也还有机会还魂什么的,然后继续投出息的窝在某个小角落里暗暗爱慕着我老哥,我就惨了,一把火将我的身体给烧了,这下子,连还魂的机会都投个指望啦。”
“秋!”马-嘉轻叹。
“罢了、罢了,-也别替我担心,顶多再待个几年几载,我应该就可以投胎转世了。”强自捺下浓浓的怅然,铁商秋忽地又瞪起她来了,“嘉嘉,站在好朋友及同是女人的立场,我得提醒-,-可别被他给迷惑了哟。”
“他?”马-嘉愣了愣,“谁呀?”她这么贸然的问,这话题又兜到哪里去了?
“康泽,那个杀人凶手呀,少装傻了。”她嗤了声,不理会马胡嘉一副含冤待雪的模样,自顾自的叨念着,“千万记住,-喜欢的是我哥,别被人家几次探视,就三心两意的移情别恋了。”
“我的天!-又扯到哪里去了?”马-嘉心虚的吭着气,虚缈的惨白面容竟浮起了浅浅的红彩。
不是因为秋讥她移情别恋,而是因为每回这子诩不争气,自己喜欢铁商洛的事情对秋来说,早已不是秘密了,但每吹经秋一椰偷,她就是忍不住脸红的冲动。
“看,-看看自己的脸色。”铁商秋很理直气壮的会错意,“准是心里有鬼。”
“才没哩。”
“那-干么脸红?”
“-……”她急得跺跺脚,“秋,-最讨厌了啦。”
“我知道,我当然没有我老哥可爱呀。”笑嘻嘻的,铁商秋朝她扮了个鬼脸,
“嘿,-还是喜欢我哥的吧?”
“要-管!”身子一扭,马-嘉背向她,不肯让自己满脸配红的再吹丢人现眼。
两个情逾姊妹的好友跨越两界再次相遇,说说闹闹一如以往,不同的是,彼此再也无法依着高涨的情绪搂抱对方,跳跃着身子,连跺一跺脚都再也跺不出些缕呛鼻的尘灰。
她们凝望着对方的两双眼眸,映出彼此快乐满足的笑容,只是,其中有着挥也挥不去的淡淡忧伤。
毕竟,已经真的是天人永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