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乍到的雷音乐时差还没调过来,几乎是白天睡,晚上活动,她自嘲快变得跟墨墨一样了。
罢到台湾的她对什么东西都感到新奇,不管什么陌生的事物她都忍不住想碰触,关于步惊玉的事她更是兴致勃勃。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是因为他跟她爹地一样都是医师吧。
可惜在第一天之后她就没再跟他碰到面了,反倒是步惊奇天天回家报到。
步宅人口数不多,除了步叔叔、方姨和回家堪称奇迹的四兄弟,就只有跟随步
叔叔快三十年的司机老刘和每逃诩会来帮忙打扫的佣人刘妈——他们是夫妻,住在附近;还有一位未曾谋面的方惊云,听说他目前在台北念书,还边帮忙打理步氏企业,他是方姨的儿子,职称是步氏企业总经理。
比她大一岁的方惊云照理应该入籍步家,可是方姨坚持下愿让儿子人籍,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早把他们母子视为一家人。
至于这宅子的女主人柳梦月,雷音乐发现只要一提到她,所有的人都三缄其口,要不就是刻意转移话题,而整栋屋子完全看不到一张全家福的照片,让她不禁好奇四兄弟的母亲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
罢吃完早餐——
“惊玉,你要出门呀!”难得在早上碰到步惊玉,雷音乐把握机会的冲到他面前,局促的站在车门边,避开其他人。
“嗯。”寡言的步惊玉上了驾驶座。
“那天晚上……那个我……”他到底看到多少。
“天色太暗了。”可该看的一点也没少。
沐浴在月光下的她胴体匀称健美、凹凸有致,该丰满的部位绝对可以让圣人喷鼻血。
懊死的,他发现自己居然对她产生,光凭想像就血脉债张,仿佛初尝禁果的毛头小子无法控制冲动,他肯定是太久没女人了……蓦地鼻端一阵湿意,他直觉伸手抹了下。
“我就知道。”雷音乐如释重负的松口气。“咦,你流鼻血了。”
他抽出车内面纸不停的擦拭著。
天哪,长这么大他从没失控过,这是第一次,还丢脸到流鼻血!
“等等,别擦这么用力,也别塞住鼻子,我教你,轻轻的捏住鼻子。”说著,她迳自伸出乎,拇指和食指直接夹住他鼻翼两侧,“慢慢放轻松,血自然会止住,这是我爸教我的。”她朝他咧齿一笑。
步惊玉屏住气息,心跳变得更加急促,整个脸发热,鼻腔汲取著她身上散发出
的馨香,她跟他用相同的沐浴乳……那夜的美景冲击著他冷静的大脑,他必须咬紧牙关,握紧拳头才能压抑下奔腾的欲火。
“我有时候早上起来也会这样无预警的流鼻血,我爸说是天气冷,鼻腔内血管遇冷收缩,微血管壁变得单薄,加上太急著超身,一旦体内血液温度过高冲破微血管就容易流鼻血,所以一早醒来的时候千万不要太急著起床,最好在床上躺个一两分钟。”
她的柔嗓如清新的晨风安抚他的燥热不安,步惊玉慢慢的深呼吸、感觉鼻腔内的液体没有再流动,只不过控制不了的亢奋依旧唱著起床号,还好在车内,隔著车门她看不到。
“好啦,血不流了。”雷音乐赶紧抽回手藏到身后,碰触他的两指活像触电般战栗,脉搏也卜通卜通的急击心脏。
心跳得好快,完了,她该不会是爱上他了?!
她清楚自己对他有好感,一方面是因为他像她父亲,还有初次见面时他就令她
心动,另一方面墨墨也喜欢他,要不然什么地方不好躲,偏偏选择他轮椅底下呼呼大睡,而她相信会让动物喜欢的他,不会是个坏人。
他深吁了口气,和缓高涨的,“你有个好父亲。”雷湛是个知名医师,在事业如日中天时,舍弃一切带著妻子到非洲行医。
“步叔叔人也很好。”
却不是个好父亲。“嗯。”虚应一声,一抹讥诮的寒芒掠过步惊玉的深瞳,他不发一语的启动引擎热车。
他又闷不吭声了,恢复平日那个冷静内敛的步惊玉,每次只要她提到他的家人,他都冷漠得像旁观者,与其看他戴著那张温和疏离的面具,她宁可看他发怒,至少那比较有人性。
气氛一下子陷入沉闷。
“对了,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她打破闷窒。
他挑眉看向她。
“你方便送我去搭火车吗?”
“惊奇在。”
“他?他还在睡,我找的是你。”她黛眉微颦,实在搞不懂这几个兄弟到底有什么过节?明明是兄弟却鲜少碰面,美丽的惊天出国去举办服装巡回展这没话说,但惊元一知道家里有只变色龙,便连夜逃难不回来,而惊奇和惊玉这两个说不对盘呢,却又感觉得到无形中牵绊住他们的手足之情。
步惊玉迟疑了片刻,才问:“你要去哪?”
“台北,我要回我父亲的家,我已经快十年没回去了,回台湾好一阵子了是该回去看看。”
雷音乐脸庞在笑,笑得很灿烂,但他捕捉到她水亮的眼睛闪过一抹黯然,他的心为之一揪。
“上车吧!”
她躬身九十度,“谢谢,你等等,我去拿个东西。”急忙的冲回屋内,须臾,
她拎著一只轻便的背包跑出来,背包上挂著那只非礼过他的蜥蜴,
“你要带它一起去?”光想到这只色蜥蜴一定也曾经偷袭过音乐,还看过她洗澡,步惊玉心中便泛著酸。
“对呀,墨墨,跟惊玉打声招呼吧。”自动的跨上副驾驶座,她将墨墨放在掌心,它身上的颜色立刻变成和她皮肤相同的小麦色,她轻抓起它的前掌跟他挥著。
墨墨眼珠子转动一下又阖上。
“真猪,一早就睡。”她感到好气又好笑,接著把它放在车子仪表板的上方,让它享受温暖的阳光。
“你养了它很久?”他发动车子。
“应该说墨墨从小就跟我在一起,它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它在蜥蜴亚目中算是体型比较小的一种,最大也不过手掌那么大,尾巴却可以长到五十公分。”雷音乐系上安全带,说著说著眼神一黯,“可是它的家族在非法盗猎者的无情猎杀下,已经濒临绝种。”
步惊玉没有打岔,沉稳的开著车,聆听著她柔雅的嗓音静静叙说她生长的非洲大陆的故事。
“在非洲盗猎动物的恶行非常猖獗,就算是设立动物保护区也抵挡不过人性的贪婪,就为了那一身漂亮的蜥蜴皮,墨墨它的母亲被盗猎者射杀,猎人杀了它母亲后还残忍的把全部的蛋弄破。”声顿了下,她吸了口气忍著鼻酸。
他的心也情难自禁的跟著她的情绪起伏,他感觉得出她对自己的影响已经左右了他自讶的冷静和理性。
他知道他心动了,可是他能爱吗?
雷音乐继续说著,嘴角绽放温柔的微笑,轻抚著睡著了也骄傲的挺直脖子的墨墨,“还好有一个蛋藏在沙里逃过一劫,就是墨墨,那时它刚好出生,而我也刚好经过,跟破壳而出的它四眼相对,看对了眼,从此它就把我当成它妈妈,我就偷偷带它回家,还被我爸臭骂了一顿……”
听她娓娓道来非洲的点滴,一股奇异的暖流滑过步惊玉孤寂的心灵。
不知不觉中车开到了医院。
“你载我到医院做什么?”雷音乐愕然。
“我下午没有排班。”以前从医院回家不过二十来分钟的车程他都觉得很累,而今天步惊玉第一次觉得常走的这段路实在太短了。
“可是我要到火车站。”
“你在我办公室等我,下午我陪你一起去台北。”停好车,他解开安全带,遥控轮椅移动。
“真的?!你真是大好人。”她兴奋不已的在他脸颊一啵,“太谢谢你了,这样我就省得认路。”抓著墨墨她跳下车。
他也下了车,一抹温柔的微笑柔和他冷硬的唇线,他似乎渐渐习惯热力四射的她,也不排斥她对他做出一些亲昵举动,而且还有些享受她热情的颊吻。
雷音乐跟著他下车,拉著他的手摇了摇,“你知道吗?我长这么大也只有到过台北一次,连在火车站里都会迷路,还好遇到好心的警察告诉我怎么走,要不然我可能要在火车站里当游民,我想那是我十岁的时候吧。”
这样的她怎叫他放心得下!任她拉著手,步惊玉坐著轮椅往医院去,浑然未觉望著她的眸流露出怜爱之情。
“步医师早。”医院里的护士们和医师对他身旁出现个小女孩都惊讶的多看了两眼。
包令人惊愕的是,对任何人都保持距离的他居然在微笑?!天要下红雨了吗?还有护士看呆的撞在一起。
可是对其他人,步惊玉仍旧只是冷淡有礼的颔首,唯独面对雷音乐时,脸上才会有些许笑纹。
而雷音乐则是心无城府的跟每个人热忱的打招呼,“早。”
他们在众人瞩目下走到电梯。
他按下医师休息室那一层楼的数字键,电梯缓缓上升。
“中午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吃饭吗?”
他点点头。
“那我可以吃排骨便当吗?”瞧她提到排骨便当两眼发亮的模样,活像排骨便当是多么珍贵稀有的美食。
“可以。”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
“耶,太好了。”跟著他走出电梯,她滔滔不绝的说:“你知道吗,肯亚那边有不少人信奉回教,害我想吃个东西都提心吊胆,生怕得罪宗教狂热份子。”还是台湾好,吃什么都没人管。
“这是我办公室。”
两人已经走到一间挂著“外科主任Dr.步”门牌的办公室前,只见步惊玉取出皮夹里一张磁卡,将它放入门把下,红灯变绿灯,门自动打开。
“哇,你个人的休息室就比我家大,什么都有,电视,冰箱、单人床,连卫浴设备都有,在非洲能够拥有一间房子就已经算是有钱人了。”雷音乐惊奇连连的走进去。
“累的话可以睡一下,饿的话冰箱里有饮料和零食。”
“好。”视线停在放满原文书的书柜前,她回过头望著他,“你的书好多,我可以拿来看吗?”
他点点头。墙上的钟已经指向九点,上班的时间到了,他发现自己目光竟离不开她,更别提移动脚步半步。
“那电脑可以玩吗?”她好久没玩了。
步惊玉帮她打开电脑。
“步惊玉主任、步惊玉主任,请尽速到二楼外科手术室。”墙壁上的广播器发出声音。
“好像是在叫你。”她也听到了。
“我听到了,这门边的卡片是钥匙,抽出来电就会关上,要出去钥匙别忘了带著。”步惊玉耳提面命,舍不得与她分开。
“可能是有急诊病奔,你快去帮忙。”
他长吁了口气,“等我回来。”揉了揉她的头发,他拿下挂在墙壁上的医师袍,取出上衣口袋里的眼镜和听筒,拉开门时忍不住必头。
“我知道了,你快去啦。”雷音乐推著他出门。
站在门外他依恋的回头。“还有,别到处乱跑。”
“Yes,Sir。”她学军人行礼。
嘴角扬起弧度,他从容的带上门。
砰!一名医师在他眼前撞上柱子,还不停揉眼睛。那个不苟言笑、严肃冷漠的步医师居然在笑!
待步惊玉出去后,雷音乐把墨墨放在电脑上面,然后从容的为自己泡了杯三合一咖啡,拿出冰箱里的饼乾,连上网路。
“好久没收信了,不知道肯亚那边状况怎样?”正当她专心收发E-mail时,电话铃声响起。
她正犹豫著该不该接的时候,电话转到答录机——
“惊玉,是我,我是若衣,我很想你,你以前的手机号码停用了,你家里说你都待医院很少回去,我只能打电话到医院找你。上次的事我很抱歉,我……我想跟你见个面……我知道你下午没有班,我可以过去找你吗?我会再打电话给你。”
哔!电话挂掉了。
若衣?!
她咀嚼著这名字。从对方温柔甜嗓流露出的情意,她该不会是惊玉的情人吧?也对,惊玉条件这么好,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
想到这,她的胃里翻搅著酸汁,上网的心情也没有了。
她一边喝著乏味的咖啡,一边意兴阑珊的删著垃圾信件,突然一封Mail引起她的注意——
音乐:
是我,琳达,你没给我电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联络你,事态紧急我只
懊写Mail给你,希望你别懒到忘了开信箱。
废话不多说,总之,桑迪-史提公爵到台湾找你了,你自个保重……
噗!雷音乐险些把咖啡喷到电脑萤幕上,及时捂住嘴,花容失色的她被咖啡呛到的猛咳。
而电脑上的墨墨被吵醒的睁开眼。
“咳咳……墨墨,那个讨厌鬼居然跟来了。”她随意的抽了两张面纸擦下嘴,“不过没关系,我就不信他找得到这。”
桑迪-史提算是个追求者吧。
她跟他在埃及认识,他是个法国贵族,只是狂妄自大的他在非洲大地上老摆出白种人的优越姿态,让人看了就讨厌,可是就因为全部的人只有她不买他的帐,他就视征服她为挑战,追求花招百出,从埃及追到肯亚,现在居然追到台湾。
墨墨看了她一眼,眼皮下垂的再度睡觉。
“真是的,人家在跟你说话,你居然给我睡。”
蚌然电话铃声又响起,她没拿起,让电话转入答录机——
“音乐,是我,你在吗?可能睡著了吧。我有个手术还没结束,不知道你吃过午饭没?等我发现时时间已经过了中午,真是抱歉没陪你吃午饭。”
她手忙脚乱的拿起电话,“等一下,我还没睡……”来不及了!她瞪著电话,没好气的道:“干么挂那么快,亏我等他那么久,算了,看来只有自己去吃饭了。墨墨,走了。”她随手抓起墨墨放入口袋中,正要出门去,敲门声响起。
她拉开门,只见门外站了个荏弱纤细的古典美女。
“请问步医师在吗?”
“他还在工作,你是?”
“你奸,我叫杜若衣,曾经在这里担任护士,请问你是?”杜若衣腼腆一笑,一抹不安闪过眸底。
“我叫雷音乐,是惊玉的朋友,叫我音乐就好了,惊玉他人现在正在手术室。”她爽朗的伸出友谊的手跟她握。原来步惊玉喜欢的是这类型的女孩。
“既然他在忙,那我改天再来好了。”
“你要不要先进来坐?他应该等一下就会回来。”即使心中酸得冒泡,可是人家才是名正言顺的女朋友,她不过是过客。
“方便吗?”
雷音乐移开脚步让她进入,“当然。坐,要不要喝点什么?”她打开冰箱,取出两罐可乐。
“不用了。”杜若衣温柔多礼,声音也是轻轻柔柔的。
“别客气,拿著。”
“谢谢。”拗不过她,她只好接过可乐捧在手里。
“你打电话来的时候,因为是惊玉的私人电话,所以我没接,不过,留言我听到了,真是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你的电话。”
“没关系。”杜若衣小手摩挲著冰凉的可乐,打量著俏丽耀眼的雷音乐,心里揣测著她和步惊玉的关系,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
“你是惊玉的女朋友吗?”雷音乐打开可乐,猛灌了口。
她突来的问话让杜若衣一怔。“我不……”
敲门声再度响起。
“等等。”雷音乐前去打开门扉。
“抱歉,让你久等了……是你。”步惊玉移动轮椅进入,看见杜若衣,柔和的嘴角霎时冷凝。
“步大哥,我……”杜若衣放下可乐,超身欲言又止,水汪汪的大眼睛流转著
忧郁。
“你来做什么?”他口气不冷不热,就像对一个陌生人。
一旁的雷音乐困惑不已。哪有人对女朋友这样的?
“我来跟你道歉,我不知道他是你哥哥,我很抱歉伤了你。”杜若衣水眸氤氲著歉疚的水气。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他看也不看她,转向雷音乐,“你吃过饭了没?”
“还没耶。”她看了眼表,“哇,都三点多了。”
“走,我带你去吃饭。”他抽出墙壁上的磁卡。
“呃,她怎么办?”她看著房内泫然欲泣的杜若衣,连她这女人都看了不舍,而步惊玉却视若无睹?!
“别管她。”
她连忙抓了背包跟上,“等我一下。”
杜若衣动作比她更快。
“步大哥,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她追上他抓住他的手。
“既不曾开始,何来重新?当初你已经作了你认为对的选择,现在何必对我这残废纠缠不清,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很可悲,放手。”
步惊玉平静无波的语气流露出绝然的冷酷,冰寒的视线透著威慑,等她颤抖的放开他时,他毫不犹豫的转开轮椅滑向电梯。
杜若衣掩面哭泣,“你真残忍!”
站在一旁的雷音乐尴尬得不知所措,看著进入电梯的步惊玉,犹豫的道:“这个……你女朋友哭了,你不去安抚可以吗?”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他的声调没有高低起伏。
“可是……”她满月复疑惑。
“时间不早了,你走不走?”
“噢。”她同情的望了杜若衣一眼,转身进入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