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村里没有PUB,没有麦当劳或肯德基,只有一家早餐店兼快餐店兼卡拉OK店,是村里唯一的聚会场所。
“那山上的别墅哪里是荷兰人盖的!ㄏㄏㄏ……别笑破俺的肚皮了。”
“若是古迹,我们这村里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是古迹的话,政府就有借口把整座山征收为国产啦。”
“就是说啦!小姐,我坦白告诉你吧,山上那栋别墅最早是光复时候我们村里一个姓柳的有钱大地主盖的度假山庄,后来柳老夫人身体渐渐变差,才跟著搬迁到台中定居,那栋别墅才慢慢荒废掉了。”
“咳咳咳……根本不是什么荷兰人的古迹。”这人笑到被呛到。
“哈哈哈,小姐,你想像力太丰富了。”
在村里唯一的早餐店里聚集了村内老老少少,一票人对外来客不吝的展示友善,并解开了路美玲的疑问。
“姓柳地主的?”路美玲挑眉,坐在位子上喝著豆浆。
“嗯,原本产权是在柳老夫人手上,后来柳老夫人去年因病饼世之后继承权移转到步二少身上,想到柳老夫人以前还是个大美人,多少男生攀著柳家大宅院围墙就为了看她一眼,想想真令人怀念,真是岁月不饶人呀!”一位年逾古来稀的老者叹了口气。
“步二少真像柳老夫人,昨天我看到他还真是吓一大跳。”一位婆婆不可思议的惊呼。
“步二少?”路美玲从张大妈那听到这个名字后,村里村尾几乎都是对他和柳老夫人的歌功颂德。
“你也见过,就是那天你急著问诊所的路找你朋友时看到的男生,你还叫帅哥的人呀!”端来早餐的福泰妇人说。
“什么!咳咳咳……”路美玲一愕的被呛得猛咳,直拍胸口,“呃……叶婶,他就是步二少?”
没想到那晚心急的找雅苓时与个身材高大、卓然出众的男子擦肩而过,她忍不住发出惊艳的自言自语竟也变成了茶余饭后的话题,可见这村里还真的没有秘密。她闻言脸微红。
叶婶颔首,“步二少是柳老夫人最疼爱的孙子,小时候常来我们村子嬉戏,没想到现在长那么高了,时光过得真快。”
“就是说啊,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我想步二少也不至于不想继承这座山,和不愿回来。”另一个老人抽了口烟后叹息一声。
“唉,别提了。”
此起彼落的叹息声又勾起路美玲的好奇,“是发生了什么事?”
“美玲。”披著薄外套的季雅苓边喊著边朝她走来。
“雅苓。”路美玲赶紧迎上前,“你身体才刚好,怎么不多睡一会?”心疼的看著她苍白的脸蛋。
“我已经好多了。”她一笑,朝早餐店里的三姑六婆、七叔八公点点头。“我是听张大妈说你在村里的早餐店,所以过来看看,顺便吃个早餐,这样就不用老是麻烦张大妈了。”
“你早餐还没吃呀?”路美玲拉她坐下,回头大声道:“叶婶,给我朋友一杯热女乃茶,还有火腿蛋三明治,土司切边、不加小逼瓜、蛋黄不要全熟……”
“美玲,别这样麻烦人家啦。”季雅苓羞涩的扯了下好友,这样大声嚷嚷好像她很挑食似的,而且这深山村落有的吃就很不错了。
“这哪是麻烦,不喜欢小逼瓜就直说,干么委曲求全,就是这样什么都不敢说才会被人家误认为好欺负。”大学时代她等于是班佣,不管打报告抄笔记,都是有求必应,走在路上连乞丐都知道找她麻烦,她那张懦弱娇羞的脸蛋就写著“请来欺负我”。
季雅苓感动得眼眶微热,“谢谢。”还好有她在身边,要不然她一个人根本不敢和陌生人接近,唯独他……
甩甩头,她环顾早餐店里对她们这桌好奇张望的村民,瑟缩了子,腼-的一笑,“才没几天,你就跟村里的人混熟了,好厉害……咳咳。”清咳了几声。
“真是的,山里比较冷,出来也不知道要多加件衣服。”路美玲把身上的外套月兑下来披到她肩上。
“谢谢。”她感激一笑,“抱歉,我生病拖累你耽搁了行程,害你现在哪也去不成,只能整天待在这陪我。”
“说这什么话,我们是好朋友ㄟ。”路美玲拍拍她的肩。“而且这村里到处都很热闹,我每逃诩很忙,不是上山帮忙采收玉米,就是跟他们去看打山猪,晚上串门子开卡啦OK大赛。”虽然没有网咖和速食店,却让她体会最原始、淳朴的乡居生活,日出而做、日落而息。
“是呀,看不出路小姐力气不小,帮了我们不少忙ㄋ。”端来早餐的叶婶笑呵呵,“来,你的三明治,这块蛋糕是送你们的。”
“太棒了,叶婶。”路美玲迫不及待的狼吞虎咽。
“谢谢……叶婶。”胆小的季雅苓就是没有办法像好友一样很容易跟别人打成一片,怯生生的对叶婶腼-一笑交代。
“哪里,快尝尝吧。”叶婶笑盈盈。
“你就是步二少带来的小姐……”
“啪!”一个老伯好奇的探过头,马上被叶婶用餐盘一啪的敲头。
“你别理这老番癫胡说八道,他喝醉了。”叶婶一把揪起老伯的耳朵,“还色咪咪的盯著人家小姐看,走啦!再看,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看来那老伯是叶婶的老相好。
季雅苓勉强尴尬的一笑,试图轻描淡写的解释带过,“我跟那个人纯粹是萍水相逢,都是村里人起哄,我那时候不小心掉进地窖,是他救了我,后来我跟他被困在通道中慢慢找到出路才下山……”
“他叫什么名字?”路美玲听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澄清,吃完蛋糕,喝著豆浆,慧眸骨碌碌的转到神思飘远的好友身上,漫不经心的打岔。
“步惊元。”反射的月兑口而出让季雅苓险些咬到舌头。
“看来发烧丝毫不影响你脑袋的记忆。”路美玲调侃的语气令她颈部以上的肌肤都红透了。
“美玲。”她面河邡赤的薄嗔。
“好啦,不闹你了,我们这次环岛旅行可能要提前结束了。”路美玲拿起桌上餐巾慢条斯理的抹了下嘴巴转移话题。“我以前跟你说过我念历史研究所的原因就是想一圆埃及考古梦吗?我跟你说我申请到了世界考古学会埃及的考古队。”语气难掩喜悦。
“真的?!太好了,恭喜你!”季雅苓为她高兴的握住她的手。对古埃及怀有憧憬的好友,对于去埃及考古一直是她小时候的梦想。
“两天前,家里来通电话要我周一去面试,所以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回台北,你ㄋ?要留下来吗?”
季雅苓沉吟了会儿,挤出一抹笑,“我跟你回去,这么多天没跟家里联络,我家人一定很担心。”
“你确定?”
在好友于山区失踪后,她从村里的人嘴里探知是步二少抱著昏迷的她到村里就医的,由此可见他们之间耐人寻味的关系,只是她不说是怎么一回事,她也无从帮起。
以前就是这样,好友有喜欢的人也只是暗恋。
当她暗恋的男生对她说有喜欢的人,她立刻变成缩头乌龟,还笑笑的给对方祝福,纵使男生暗示喜欢的是她,她还一元捶捶的不解风情,结果就变乌龙剧无疾而终,身为旁人的她看在眼里都不禁替她著急。
有时候真想敲敲她的脑袋看能不能变得精明一点。这爱情的胆小表何时才能积极的勇敢追爱?
“嗯。”季雅苓点了下头,抬眼望著美丽苍郁的山林。
夏风轻曳叶浪,吹来淡淡的花香,驿动的心被急骤的蝉鸣声催促得浮躁起来。这次心动的感觉比以前都强烈,她好想、好想再见他一面!
发呆!
两眼呆滞无神、嘴巴微张,神情痴傻,就像电视上演智能不足的人……
不会吧!他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啊!
“步惊元?哈-,你还活著吗?”雷音乐的葱白玉手悄悄的、缓缓的探向沙发上那打著笔记型电脑,打到魂不守舍的步惊元眼前摆动了下。
真的没反应!
自从由山里回来之后他就变成这副德行,连口罩都忘了戴,衬衫扣子也没扣,衣领翻开,连裤管都皱起,或许惊奇常常是这副邋遢地痞的德行,可是他是惊元,步家里有洁癖的步惊元耶!
曾经,步家四个不肖子令他们的父亲步行衍头痛不已,而今老大步惊天是知名服装设计师,不婚主义的他也迈入礼堂了,让他从“人妖”变成了真男人,他的老婆功不可没,让步行衍笑逐颜开。
老四步惊玉,是她的亲亲老公,也是这家中唯一的正常人种。
老三步惊奇,原是下半身发达的禽兽,猎艳名单可以集结成册,不挑嘴、不节制,一天到晚都在发情,后来遇到了他的真命天女之后变成居家良夫。
全家就剩老二步惊元单身,是个知名的建筑师,拥有个人的工作室,与惊天同为双胞胎,相较于惊天的先天体弱扮女装养大,他是个健康宝宝,但不是处女座的他却有极度严重的洁癖。
每天戴著白手套,手帕、口罩和消毒药水更是随身必备,比医生还要注重卫生和清洁,跟人交谈保持五步以上的距离,更别提跟女人交往了,谁会嫁给一个极度洁癖的男人?要他成亲恐怕要找个修女或尼姑,所以为了避免老二真的抱光棍终老变独居老人,爸爸就叫她替他多留意。
雷音乐无声无息的移动到沙发的角落,不时瞄了瞄坐在沙发上呆若木鸡的步惊元,偷偷拿起手机拨号,小声的捂著话筒低语──
“惊玉,大事不好了,惊元好像生病了,他像得了老人痴呆症一样呆滞无神,任凭我怎么叫都没反应,看起来好像生病了……”
“蠢女人,别以为有惊玉给你撑腰我就不敢对你怎样!”电脑哔哔的自动断电系统警示响起,拉回步惊元的思绪。
自从跟那个胆小如鼠又天真的笨女人分手后,她的笑脸常常毫无不预警的映入他脑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一吻的震撼老挑动他的心湖,他搞不懂自己为何会吻她?那时候她的脸肮脏、满布泥水,而他居然还意犹未尽?!
“你没感觉吗?”雷音乐小声道。觑了觑紧绷著下颚、一脸铁青的他,拿著手机移动到最远的沙发,以策安全。
“什么?”
“墨墨……”她指了下他的头顶。
“墨……雷音乐!”他警觉到的反射性往头上一抓,瞪著一只爬虫类生物正对他打了个呵欠,眼珠子不悦的睨著打断它好眠的家伙。“瞧你干的好事!”他吼著,把墨墨往她一扔。
雷音乐动作灵敏的接住,忍俊的道:“你真的病得不轻耶,居然会大吼大叫,惊玉,你听见了没?惊元在咆哮耶,好稀奇,我可以替他申请金氏世界纪录了。”
墨墨是她最要好的朋友,是她从非洲偷渡过来的变色龙。
电话那头传来大笑声。
“该死的!”步惊元低咒。
“天哪,你还会诅咒!惊玉,不得了了,赶快叫你的医院派一辆救护车来。”雷音乐故作吃惊的揶揄,声音大得刚好让步惊元听的到。谁叫他老是一副不屑女人的神情,也不想想他也是从娘眙出来的。
“女人,闭上你的臭嘴。”雷音乐让他想起了她,一个笨蛋又爱哭的蠢女人,他为何会对那一吻念念不忘?这不是好现象。
“我嘴不臭呀,我家惊玉爱得很,啵啵啵……亲爱的,我等你回来。”雷音乐故意亲热的对电话那头的老公说,之后收线。“惊元,老实说,你是怎么了?自从你去勘查外婆遗产那座山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你看起来一副丢了魂的模样,你该不会是遇到了女鬼小倩或美丽女山神,被勾去三魂七魄吧?”
她漫不经心的开玩笑,却令步惊元的心陡地一跳,不知不觉他竟然打了一排季雅苓的名字,回过神立刻忙不迭的删除。
“与你无关。”他仓皇的整理桌上文件和电脑,倏地一颗头毫无预警的探过来,手指还指著萤幕上那一列字。
“季雅苓,她是谁?她就是你最近失常的原因吗……”话未完,看笔记型电脑倏地阖上,惊得她及时缩回指著萤幕的可爱小手指,要不然小指头就被电脑压伤了。见他起身就走,她赶紧问:“惊元,你去哪?”这人真狠!
“回家。”步惊元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大门走去。该死的,他竟然因为一个女人而影响了他的工作!
雷音乐惊呼的追上,“今天是中秋节团圆夜耶,亏我还跟惊玉大老远的从非洲赶回来,ㄟㄟ,你回来呀……”
山静、风无语,大门硬生生的被关上,车子已扬尘而去。
晴朗无云的好天气,清风徐徐送秋意。
“就是这里。”季雅苓拿著手中记载的地址和介绍信核对门牌号码,看著门口大排长龙,站在路边的她不禁有些讶异,回想起一个月前……
唉回到台北的她们在毕业典礼过后,美玲便包袱款款的踏上去埃及的旅程,连毕业证书都是请托她帮忙代领的。
美玲临走前给了她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关于步惊元的资料,她登时傻了眼──
“这是做什么?”
“现在念历史毕业生能做的工作不多,当历史老师你只会被学生耍得团团转,当个考古学者,你看到蜘蛛就哇哇叫,蜘蛛都被你吓死。”
“我哪有那么差?”
“这份工作,你去应征看看,要是将来有结果别忘了我这个媒人婆。”
季雅苓羞得不敢抬头。“我跟他之间没……”
“别跟我说没什么,你这胆小表,就算喜欢也只会搁在心底。”忍不住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路美玲一笑,“属于自己的幸福要自己争取,我最多只能帮你到这里,要好好加油喔!”
“谢谢。”她些微哽咽的吐出这两个字。
“傻瓜,这是我欠你的。”路美玲揉揉她的头。
当初她也是横刀夺爱者。
利用好友对感情的胆小怯懦介入了她和她暗恋的学长之间,事实上那学长欣赏的是娇小可人的季雅苓。
在大学时候,容貌姣好、身材高挑媲美模特儿的她一入学就当选系花,而班上另一个特色就是爱哭鬼季雅苓一入学因为看到大胡子教授而吓哭,哭得惊逃诏地连校长都惊动了,后来得知原因全班哄堂大笑,站在讲台上她系花的光芒瞬间被季雅苓夺去。
在那时候就埋下嫉妒的种子!
明明她比季雅苓优秀,不论外貌和身材,那个矮小又干瘪的季雅苓哪比得上她?为何她心仪的男生都喜欢上胆小又一无是处的爱哭鬼季雅苓?!
那时候她心有不甘,因此也不知道为何一听到季雅苓暗恋那品学兼优的学长,她便恶意的抢走,甚至还示威的在她面前和那个学长亲亲我我。
那时候的她不知道是被嫉妒心冲昏头还是怎样,心眼小得老猜忌学长对季雅苓余情未了,最后两人走上了分手一途。
事后季雅苓知情不计前嫌的当她是朋友,这让她愧疚不已,且季雅苓还反过来安慰她,渐渐的,大学毕业进研究所,她慢慢的明了自己以前有多么愚蠢,也因此现在说什么也要推季雅苓一把。
“说什么欠,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嗯。”路美玲感动的跟她惜别拥抱。“好了,我去登机了,你自个儿多保重,我到埃及会寄信给你。”
“你自己也要小心。”目送她上飞机后,季雅苓心头百感交集,满腔感激无法言语,人生难得知己啊。
送走了好友,她打开牛皮纸袋,里面还有一份报纸分类广告,是关于步惊元的建筑事务所正在征人的消息。
于是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处理完毕业之后搬离学校宿舍以及找租屋的事宜,慢慢的调整好心情,她才怀著忐忑不安的心来到这间位于台中的国际知名“元芳建筑事务所”。
位于台中市中心一栋老旧五层楼透天厝,经由步惊元巧手设计后变成现代化的办公室。
门前有个绿茵如毯的小庭院,透明玻璃的门扉以米白落地窗棂设计,落地窗外以红灰色的花岗岩筑成一-高的矮墙,上头种了修长的碧竹再铺上白色鹅卵石,一眼望去竹影摇曳,绿意盎然。
这里就是步惊元的公司,没想到外表冷淡,说话不矫饰,脾气不太好的他会有如此细腻的巧思。
此刻季雅苓站在门外,绕过门前推挤的人,身子娇小的她轻易的钻过人墙进入屋内,屋内大厅一样人山人海几乎无立足之点。
屋内是楼中楼的格局,她趁楼下乱烘烘的时候悄然步上螺旋木梯,欣赏这栋充满巴洛克风格的建筑。
二楼以玻璃窗围绕走廊,格成一间间办公室,还可以从二楼走廊俯瞰一楼大厅,敞开的空间设计光线明亮充足,从二楼窗户仰望上去是个巨大透明玻璃的椭圆顶天窗,阳光自天窗洒下,洒落一片暖洋洋,沐浴在这片暖阳在冬天一定很舒服,蓦然熟悉清冷的嗓音飘入她耳里,分贝略高。
“这是谁干的?!”
摄氏负四百度以下的低温质问,冻得身为步惊元的合伙人黄玉芳和其他员工皮皮。
“不是我、不是我。”黄玉芳赶紧挥舞双手。
大学同窗好友兼事业合伙人步惊元是个才华洋溢,令人惊艳的建筑师,不靠家族庇荫,在建筑业界闯出一片天。
他有著所有艺术家的坏脾气,那张嘴更让人不敢恭维,没有表情就已经很严峻骇人了,而凶恶的眼神更足以吓死心脏强壮的男人。
“不是你是谁干的好事?我叫你登广告找人,谁叫你给我登那种广告?!”咆哮声如雷!
他无辜的两手一摊,“我也是看了报纸才知道有这件事,谁知道一来……”门外已经人潮汹涌,要不是一楼警卫和员工阻挡,只怕那些饥渴的女人和好奇的狗仔队早就冲进来。
“妈的,马上把楼下那些臭女人给我赶走!”他不客气的揪著黄玉芳到办公室走廊上,指著从楼梯口塞爆一楼到屋外的人潮。
看著这些不知从哪突然冒出的浓妆艳抹女人和看热闹的群众他就有气。
“可是这些人里也许真有要应征的人。”黄玉芳小心翼翼的闪到门边,方便逃跑。
之前的女助理哭著辞职,他虽然不太清楚内幕,不过大抵猜得出应是惊元那张贱嘴惹人家哭,只是被惊元吓跑的人,今年算来已经是第十个了,就快打破年度用人的纪录,后来大爷他还警告以后助理只用男性。
唉!老板难为呀。
步惊元命令,“叫警卫盘问清楚再放人进来,其他闲杂人等全部给我赶出去。”看了手中报纸,他忍不住边咒骂边双手揉著报纸,深呼吸和缓怒意,要是让他查到是哪个家伙搞的鬼,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是是,马上去。”他和众员工挤开人潮住外走时与一对夫妻擦身而过。
“二哥,听说你要征婚?”好不容易挤过人潮上了二楼的一对夫妻,脸上明显带著嘲弄的笑意。
逼玉芳朝这对夫妻颔首后赶紧落跑,而其他员工也忙著处理一室混乱。
步惊元眉头打了好几个死结,口气不冷不热,“你们来干么?”步惊玉和雷音乐这对非洲夫妻还真是闲。
“看热闹呀!”
步惊玉被老婆带坏了,瞧他说得理所当然,步惊元胸口一股火气再度沸腾。
雷音乐笑嘻嘻,“真看不出二哥你行情比惊奇还要好,一贴出征婚广告,马上就有女人来排队,环肥燕瘦,任君挑选。”
“闭嘴,惊玉,把你的女人带走。”他阴鸷著脸,转身准备走回办公室。
“这里是在干么?”接著来的是步惊奇夫妻。
懊死的!一听到声音,步惊元抚额,脸颊肌肉抽动著,皮笑肉不笑的又转身,“你们也看到了?”他非把恶作剧的家伙揪出来!
“你是说征婚广告呀?有呀,报纸头版下方大篇幅,不想看到都难,真看不出二哥是惦惦吃三碗公的人,会想出登报来征婚的方法,可是你不觉得有点浪费钱吗?”林明萱骨碌碌的张望,从二楼玻璃窗俯瞰被警卫推挡在门口的长龙人潮,路旁还停放一辆SNG新闻车。
“哈哈哈。”步惊奇朗声大笑,“二哥,你该不会是那里不行了吧?”
“惊奇,闭上你的狗嘴。”步惊元阴沉沉的一瞪。
早已被瞪习惯的步惊奇嘻皮笑脸,垂涎的探看一楼,“要不要我帮你鉴定,选美我在行。”
“这里好热闹。”另一对摩登夫妻人未到,声先到,元芝珠兴奋的探头探脑,“惊天,我现在才发现你不怎么样。”
被元芝珠强迫留回长发的步惊天拨弄齐耳的发,吃味的道:“要看美女看我就好了。”扳过她的俏脸,他大刺刺的在众人面前献上热吻,全然无视众人眼光,大伙似乎也见怪不怪了。
步惊元额头青筋抽搐,沉声问:“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
“看戏呀!”
“帮你选老婆。”
“顺便帮惊云相亲,老爸交代的。”步惊天说道。惊云是他们同父异母的弟弟。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的,但渐渐的,大家安静下来,面面相觑,脑海中都有一个念头──
“那个臭老头!”步惊元咬牙切齿的将大家心中所想的骂出来。也只有步行衍会搞出这种花样!
这时天外飞来一句,“对不起!”站在走廊另一头的季雅苓,鼓起勇气走向他们,怯生生的话语在众高大俊男美女的身后轻扬。
“你……”是她!将眸底惊喜迅速收起,步惊元赶紧收口,免得被发现异样。
众人闻声,不约而同的自动转身顺著他的视线住下移。
不知何时,他们身后多了个身材娇小玲珑、笑容腼-的女孩,穿著白底蓝色小碎花的短袖衬衫搭配著牛仔裤的她还绑著双辫,模样清秀生女敕得活月兑月兑像中国民初那年代冒出来的。
突然被那么多人注视著,季雅苓有些局促,两颊飘上红云,小声低问:“对不起,打扰了,请问这里有在征人吗?”
“你怎么上来的?楼下没有人管吗?”一张扑克脸的步惊元表面冷硬无情,将惊喜的心情压抑在内心。
“走上来的。”他好像不乐意见到她……
“别理那个怪病发作的家伙。小妹妹,你也是来征婚的吗?”步惊天温柔的凝睇,双胞胎兄弟可不是当假的。这女孩八成就是近来扰乱惊元冰清玉洁心湖的小女娃。
征婚?!
季雅苓不解的眉黛颦起,不自在的红著脸摇头,“我不是小妹妹,我已经二十五岁了,而且我不是来征婚的。”
不到一百六十的身高和一张女圭女圭圆脸,很容易让人误认为是国中生,曾经她到电影院买票,售票员还质疑的看她是否冒用他人证件?
“好可爱的人儿,肤如凝脂、樱桃小嘴、秀气的俏鼻,苹果脸蛋白里透红,就像洋女圭女圭一样……”步惊奇猎艳性子一起,欣喜的吹了声口哨,正想在步惊元两眼喷火却无法制止时,趁机揩油模一下她的脸蛋……
“啪!”一巴掌打偏他的脸,“收起你那张猪哥嘴脸,别吓走我们的客人。”林明萱对季雅苓微笑,“真不好意思,家教不严。”
季雅苓腼-一笑。
“欢迎、欢迎。”难得遇到比她娇小可人的女孩,雷音乐笑咪咪的上前,毫无预警的握住她的柔荑,不顾身后那双冒火的眼睛正在瞪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季雅苓。”她惊慌的抽回手,退后保持距离,不安累积在胸口。他们过度的热情让她有些错愕,无辜的大眼睛求助的望向面无表情的步惊元。
冷漠站在一旁的他脸上是一副看起来不认识她的陌生表情,这模样微微刺伤她的心,说的也是,她跟他也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看屋外那大排长龙等著宠幸的美女,她又怎么奢望他记得她。
“你们好。”她深呼吸的鼓起勇气,有礼的朝众人一个鞠躬。
“季小姐你是来应征的啊!”步惊玉好奇的看著她。
面对著七个人十四只眼睛的注视,季雅苓有些胆怯的后退两步,结结巴巴的嗫嚅,“我……我是……来做技……技……”
尾音没收完即被打断──
“妓女?不会吧,惊元,你也太明目张胆了,大白天的还召妓,连这么小的女孩都不放过。”步惊奇惊讶的道。
大家有志一同的露出不苟同的眼神。
面对众人的指责,步惊元咬紧牙关,牙齿磨得咔咔响。如果弑父无罪,他要宰了那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