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曾小姐?”
周为接到楚殷离的电话而匆匆赶到的方律师满头大汗地冲进楚家大宅,一见到曾吉祥,连忙问道:“是曾吉祥小姐对吧?殷爷在电话里说有要紧事,通知我来一趟……”
“我是。”曾吉祥慌得连皮包和外套都来不及放下,劈头就问:“楚江离呢?那个笨蛋不是暂时保释出来了吗?人在哪里?”
“吉祥,我被人无端诬告已经很可怜了,你还在背地里骂我,是不是太过分了?”楚江离缓缓步下阶梯,仍是一脸闲散,丝毫没有待罪之身的人应有的愁容。
“你还说!我骂你笨难道不应该吗?”曾吉祥看到楚江离,气得差点拿起外套往他脸上砸。“为什么不告诉大家,说那天你跟我出去了?我们明明就去医院看定安了不是吗?”
“这是真的吗?”方律师惊喜地朝楚江离问道:“楚先生,为什么你事先不说呢?”
“这个笨小子还不是为了保护吉祥。”楚殷离慢吞吞地步出房间,跟着往客厅移动。
“保护我?”曾吉祥指着自己,心里有千万个不解与疑惑。
“爷爷,你的话也太多了吧。”楚江离没辙地望向楚殷离。
“这是事实。”楚殷离在长椅上坐下,没理会孙子的抗议。
曾吉祥走近楚殷离,轻声问道:“爷爷,您说江离为了保护我是怎么回事?”
“你不想和离天盟扯上关系,不是吗?”楚江离跟着将身体窝进长椅,半截身子还挂在镂花扶手上头,顺道舒服地打了个呵欠,然后才缓缓续道:“所以我没说出来那天我们在一起的事,这样你就不用出庭作证,也不会有人将你跟离天盟联想在一起。”最重要的是,这样以后他才有机会继续找曾吉祥一同出游。
难得有个他看得顺眼而且又如此谈得来的异性朋友,失去了可万万划不来。
“白痴!这跟那是两回事。”曾吉祥气得放声尖叫,“你都要被判刑了,还在这里发神经!”
“楚先生,您就别再开玩笑了,现在我们需要曾小姐的证词,才能够百分之百地保你无罪开释。”如果当事人不合作的话,就算有再多的证据都没用。
“我不是在开玩笑。”楚江离摇头,原本近乎合上的双眸总算是睁大了点。
“但是,这关系到您的判决啊!”方律师擦去额头上的汗,不懂为何楚江离如此不肯合作。
“不行,我很尊重个人意见的。”楚江离看了眼曾吉祥,“而且,我也不想让你跟离天盟扯上关系。”
“为什么?”曾吉祥蹙起眉,语气里净是不解,“我都说过没关系了。”她成天在离天盟本部的楚家大宅里进进出出的,和离天盟注定是月兑离不了关系了。
“不是有没有关系的问题。”楚江离二度摇头,“一旦与我们扯上关系,你虽然不一定会有危险,但却一定会增加被害的机率。”顿了下,楚江离才续道:“我无法拿你的生命安全来换取自己的自由。”唯有这点,恕他难以办到。
当年他还小,无力保护自己的父母;而今,既然他有能力、有机会做出抉择,那么他愿意拿自由来换取曾吉祥的平安。
面对孙子的坚决,楚殷离也只能摇头以对。
他明白的,知道孙子虽然不再怪罪他没能及时救回儿子和媳妇,但是对于身旁重视的人受到侵害一事仍是无法淡然面对,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你这个笨蛋!”曾吉祥爆出一声忍耐到极点的尖叫。
“彼此、彼此。”楚江离轻松地应道。
“谁跟你彼此彼此了!笨蛋指的是你!江离,你该不是在担心我会发生跟你父母一样的事情吧?”
曾吉祥真想敲开楚江离的脑袋,看看里头是不是装了当年车祸的失事照片,不然楚江离为什么唯独对此事烙印得特别深。
“没错。”楚江离干脆地应道。
“我又不一定会出事!”
“但是出事的机率会增高。”楚江离截断她的话,看待她的眸光显得温柔,“而我不想失去你。”
“什么?”曾吉祥面对楚江离突如其来的温情,一时之间竟答不出话来。
“我说过,我对你很有兴趣,所以才跟你在一起、跟你当朋友。”楚江离一把将曾吉祥拉下,让发愣的她坐在自己身边,“不过,我也说过,未来是没有定数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曾吉祥的心中有着刹那间的动摇巴震撼。
因为楚江离那太过贴心的语言,以及他异于往常的柔情眼神。
“你还不懂?”楚江离叹了口气。
“你该不是说……”
曾吉祥的脑海里浮出不可思议的念头。
只是,楚江离在她脑海里的念头还未成形前,便先解了谜——
“我喜欢上你了,吉祥。”
“你……你说什么?”
太过突然的告白让曾吉祥的脑筋一下子转不过来,因而呈现极度打结的状况,害她连讲话都结巴。
“我喜欢上你了,吉祥。”楚江离可不会吝惜多讲几次。
“江离!别……别在这种……这种紧张的时候……开这种玩笑!这个……这一点都不好玩!”曾吉祥感觉自己的脸颊热度正在努力爬升。
“怎么?我的样子不够认真吗?”楚江离换了个姿势,尽量让自己坐得端正一些,“那我再说一次好了,我……”
“够了!”曾吉祥挥手制止楚江离的发言,“麻烦你,说话前记得看场跋、看时间、看地点!”
身边还有方律师和楚殷离在哪!
而且康于真大概是忙完手边的事情了,所以刚才也从楼上的房间走出来。
楚江离这家伙,竟然大刺刺地当着大伙儿的面讲出这种令人脸红心跳的话!
真是的!这男人到底有没有神经啊?
“咳、我看我们先到一边去。江离啊,你和吉祥慢慢谈吧,谈完了再叫我们过来。”楚殷离对于孙子与曾吉祥之间的恋情是早有预感,只是没料到会在这种时候爆发而已。
说罢,他推着方律师,示意他到书房去商量接下来的问题,而康于真自然也很识趣地走开了。
“现在大家走光了,我可以说了?”楚江离询问着面河邡赤的曾吉祥。
“你是存心开我玩笑?”
“那可不,我真的很认真,只不过看起来不太严肃。”楚江离依旧是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
“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种话?”爷爷他们都走光后,曾吉祥总算比较能平心静气地和楚江离谈话。
“谁教爱情总是来得突然?”楚江离轻声笑道。
“你以为你是莎士比亚啊?说白话点行不行?”曾吉祥忍不住苞着笑出声来。
“我以为女孩子喜欢浪漫。”楚江离耸耸肩,要他装文雅确实挺累的。
“很抱歉,我就是例外的那一个。”曾吉祥挥挥手,示意他别讲废话。
“好吧,事实上,我是最近才有这种想法出现的。”正确一点来说,是在他被捉以后。
“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喜欢上我?”这是曾吉祥最无法理解的。
一半是因为她向来只注重金钱,无暇思考爱情,一半是因为事情委实发生得太过突然,让她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消化。
“因为我发现,与其失去你,我宁可失去自由。”楚江离毫不掩饰地道:“我想保护你的念头很强烈。”
“所以?”
“所以,我判断自己是喜欢上你了。”
“就因为这个?”曾吉祥叹了口气,“那你会不会想保护于真或爷爷?”
这分明只是正常人应有的反应而已嘛!说什么喜欢不喜欢,害得她满脸通红。
“不会。”楚江离断然地应道。
“嘎?”曾吉祥感到十分错愕。“你不想保护你的亲人或朋友?”
“他们根本不需要我的保护。”楚江离答得可理直气壮了。“爷爷之前是哥伦比亚黑手党组织的人,你以为有多少人敢动他?至于于真,他是我的随身保镖,别看他一副好欺负又文弱的样子,他发起狠来比谁都强,连我都打不过他。这样子,你还觉得他们两个人需要我保护吗?”
“听起来是不用。”虽然这个答案是怪异了点,但是以楚家的环境背景来判定,楚江离所说的,可是一点都没错。
丙然跟这个男人在一起,以往她所理解的常识就全都派不上用场了。
敝不得她跟他拉保险会失败!
说到底,曾吉祥还是没忘掉自己的工作失败了,因为那是她唯一碰过的钉子。
“那么,你还有什么疑惑?”楚江离微笑道:“我可以一一替你解说。”
“除了想保护我以外,没有别的理由了?”曾吉祥问道:“那么,哪天你找到个更想保护的人,我是不是就被丢到一边去了?”
她对于当个被男人抛弃的怨女没什么兴趣,也谈不来时下年轻人流行的爱情游戏,她要的,只不过是份稳定的安心感罢了。
听起来是很简单,却不是每个男人都给得起的。
“那可不,我想,能跟我这么谈得来,又对离天盟的人不带半点恐惧感的女人,全天下搞不好就你这么一个了。”楚江离笑应。
因为他喜欢上的,正是她的直言不讳。他深知自己有着易怒的暴躁个性,所以有个半点都不怕他发脾气的曾吉祥在他身边,可以说是绝配。
“别把我说得像只濒临绝种的生物。”曾吉祥很想板起面孔,无奈却是怎么也提不起劲生气。
楚江离也许过着与常人有所不同的生活,但就给予安全感这一点而言,他确实是无人能及的。而且,能够忍受她的脾气的男人,大概也只有楚扛离了吧!
“你不是吗?毕竟,全天下就这么一个曾吉祥而已。”楚江离应道:“你不只是濒临绝种,还是稀有生物,所以——”
“所以什么?”曾吉祥被楚江离化解了心防,心情渐渐轻松起来。
也许被楚江离保护着,会是她人生中一个很愉快的经历。
楚江离勾起她的脸蛋,很快地偷了一记香吻。
“怎么样?你肯不肯接受我的保护?”
这回曾吉祥的脸真是彻头彻尾地红透了。
“江离,你这个人……”真是没常理可言!
“我怎样?”
“算了。”曾吉祥发现,和这种缺乏社会基本常识的人说话,需要很大的耐性。而很不巧的,现在她没有这种美国时间。
她现在只想证明楚江离无罪。
“你没有反抗,也没有点头。”楚江离仔细察着她的脸上表情,“那么,你是接受我的保护了?”
“免谈!”曾吉祥从长椅上跳了起来。
“什么?”楚江离蹙起双眉,“我苦口婆心地说了那么多,你还是不懂吗?”
“我懂,但是我也有我的坚持。”曾吉祥双手环胸,直挺挺地站在楚江离所坐的长椅面前。
她难得找到机会居高临下地瞧着楚江离。
“什么坚持?”如果合理的话他可以考虑。
“让我出庭作证,证明你是无辜的。”
“我不是说过,这样子一来,你的身分就会曝光了。”楚江离开始怀疑,刚才那番长篇大论,曾吉祥是不是都没听进去?
“你没有保护我的自信吗?”曾吉祥反问。
“谁说我没自信了?”楚江离挑高眉,“我当然有自信保护得了你。”不然的话,他就不会开口向她表明心意了。
“那很好,既然你有自信保护好我的话,又何必担心我出庭作证的事情呢?”曾吉祥漾开一朵柔笑,那是她以往鲜少对楚江离展现的——因为没有这种机会。
不过,也许将来会有很多机会也说不定。
而楚江离对于她的话根本无法反驳。
要不就承认自己没自信,要不就让她出庭作证。
二选一,而他只能选让曾吉祥出庭作证的那一个,不然的话,曾吉祥一定会以他没骨气、不像个男人为由,二度威胁他。
搬竖都是一刀,不如认了吧!
“我知道了,我让你出庭作证就是了。”
由于这件案子牵涉到知名的离天保全公司的老板楚江离,加上楚江离本身又是离天盟的继承人,所以报纸仍是小小地渲染了一下。
而其中,当然不乏加油添醋地描写曾吉祥出庭作证一事的文章。
“这下子,同行的人都知道你曾吉祥是我的女人了,你打算怎么办?”
丢开写得乱七八糟的报导,楚江离伸了个懒腰,往房里的床铺一倒,差点没就此沉沉睡去。
“你没有打算吗?”曾吉祥推着他,“别睡,给我起来!大白天的就睡觉,有没有一点志气啊!”
“我的志气没有你高。”楚江离咧出一抹诡笑,“听说你这个月的业绩又是高居榜首?”
“因为我喜欢赚钱。”一提到工作,曾吉祥精神都来了,“喂,别睡,你们公司的保险真的不打算换家吗?不是都快约满了吗?!
“拜托,吉祥,别在这种时候讲工作,好不容易的星期天哪!”楚江离发出一声哀叹。
“那可不成,我总要为将来打算吧!”未了,曾吉祥索性窝到小沙发上去看保险单。
“你不打算听我的打算了?”楚江离抬眼问道。
曾吉祥的头连抬都没抬,“你又不打算说。”
“我想说,但是你得先过来一点。”
楚江离勾勾手指,示意曾吉祥走近。
曾吉祥勉为其难地搁下保险单,走近床边。
“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楚江离没有回答,却飞快地起身,一把抱住曾吉祥的腰,再把她往床上压。
“江离!”曾吉祥涨红了脸放声尖叫。
“安静点,我告诉你,我的打算就是——”
“就是?”
“既然生米都已经煮成熟饭了,我们何不将、错、就、错?”楚江离放慢了音调,唇边还扬起一抹邪笑。
“谁跟你生米煮成熟饭了!”
曾吉祥抓起枕头往楚江离的脑袋上敲了下去,虽然造不成痛感,倒可以发泄一下心里的不满。
“当然是你和我。”楚江离低头吻着曾吉祥的颈项,“因为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了,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好好的保护你。”
“什么保护!分明是吃豆腐。”曾吉祥又好气又好笑地应道。
楚江离向来是想到什么做什么,完全没个让人判断行为的标准。
没理会曾吉祥的抗议,楚江离只是迳自享受着从她身上传来的女性幽香。
“吉祥,你知道我们离天保全的委托原则是什么吗?”
“是什么?”
“在接受委托前,先确定委托保护的对象身体是否健康、哪里有伤、哪里没有伤,免得到时候惹来不必要的纠纷。”楚江离在曾吉祥认真听讲的脸庞上落了个吻后续道:“所以,我现在要先对你做个全身检查。”
“什么!”
听到最后,曾吉祥终于知道自己被楚江离拐了,让她忍不住满面通红、尖声大嚷:“楚——江——离——你这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