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楼葆真听见门上的铃铛声便反射性地回过头,原以为是客人上门了,没想到却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来人有张漂亮的脸蛋,削薄的短发染成了淡淡的棕褐色,秀丽的面孔配着立体的五官,带电的桃花眼勾画着淡紫色的眼线,薄唇挂着浅笑;修长的身材略显瘦削,长过小腿肚的白色风衣有那么点不合春暖花开的季节,但却又意外地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相融合。
“楚竟威,你又来干什么?”楼葆真皱着眉头。她丢下手里清点到一半的单子,大跨步地往门口的访客走近。
“我说小真真,你这儿是花店耶,我上门当然是来买花的。”
被楼葆真施以白眼的男子,正是当今鼎鼎大名、红透半边天的美容设计师楚竟威,也就是花罪的老板。
不过……
在迷恋楚竟威的人的眼中,他是个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人物,但是在楼葆真的眼里,他只不过是个穿著打扮不男不女、老是穿得像公孔雀一样到处发情的邻家大哥罢了。
由于楚竟威的家就在楼葆真的家对面,而且他还是她大哥楼葆光的高中学弟,所以他们已经认识多年;不过对于这个几乎天逃诩会碰到面的邻居,她实在是很难像旁人一样去崇拜他。
尤其楼葆真向来崇尚自然,对于花草植物是特别爱护;至于那些由人工制造的装饰物,她是敬谢不敏,举凡化妆品、香水、染发剂等等,她从来不用。
也因此,对于楚竟威这个美容设计师,她是压根儿不喜欢。
“你想买什么花?”楼葆真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手指着玻璃窗前一排刚送达的新鲜花朵。“这些花是今早刚到的,其它的在后排玻璃柜里,还有……”
“还有?”楚竟威挑了挑秀眉,身子微倾,贴近楼葆真问道:“还有什么?”
楚竟威的脸突然凑近,楼葆真惊得往后退了三大步,然后迅速地拿起搁在桌上的活页夹挡住脸。“别叫我小真真!也别太靠近我!”楼葆真嫌恶地从活页夹后探出一双美眸看着他,目光中还夹杂着几丝火气。
“为什么?从我高中认识你的时候,我就是这么叫你的不是吗?”楚竟威边说边往楼葆真再靠近一大步。
“那时我才国小!”楼葆真气呼呼地瞪着楚竟威,“不是叫你别靠近我吗?”
“我是担心你隔得太远说话会把嗓子给喊哑,所以才站近一点。”楚竟威眨眨眼,露出一抹诡笑。“为什么那么怕我靠近你?你是担心自己被我这张太过漂亮的脸孔给吸引吗?”
“少自大了!谁会被你这张人工合成的脸蛋吸引,你这只自以为是的公孔雀!我叫你别靠近是因为我闻到你身上的怪味道会想吐!”楼葆真实在很想拿活页夹往楚竟威的脑袋打下去。
“喂喂喂,我说小真真,什么叫人工合成啊?我的美貌可是父母遗传来的,只不过偶尔会涂些化妆品让它更出色罢了,别说得好象我去整型好不好?”
他不甚赞同地拢起眉,伸手越过楼葆真的肩膀,轻扯着她及肩的马尾。“还有啊,不是我要说你,成天绑马尾对你的头发不好,这样不但会造成头发长时间受损、断裂,而且又没半点变化,看起来实在没啥美感。”
“要你管!我这个叫自然!哪像你成天在头发和身上抹一堆乱七八糟、会散发怪味的东西,臭都臭死了,哪来的美感可言?”楼葆真用活页夹拍掉楚竟威在发上的手掌,然后再度往后退几步,直到她的背靠在柜台为止。
“什么怪味,这是香水!是使用上千种花材调制而出的,你真不懂得欣赏!”楚竟威两手一摊,状似无奈地摇摇头。
“浪费!要香味的话,闻花香不就得了?不但自然又无害,更不用浪费那么多花材,结果合成出来的味道又怪异!”楼葆真对他扮了个鬼脸,对他的说辞感到很不以为然。
“什么怪异!是-不懂得享受。”楚竟威啧啧有声地摇蔽着手指,“我说小真真,你都二十三岁的人了,偶尔也要学着打扮自己,不然你会嫁不出去的。”
“就说过别叫我小真真了!我是二十三岁,不是十三岁!”楼葆真气得几乎想大声尖叫。
“可你从小到大没半点变化,我实在很难感觉到你长大了。”楚竟威咧嘴笑着,并上下打量楼葆真,“我看你唯一有成长的,大概就只有你的身材而已,脑袋里的东西倒是一点也没变。”
听见这句意有所指的话,楼葆真忍不住涨红了脸。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光长身高不长智商。”楼葆真紧抓着手里的活页夹,好不容易才压抑下拿它去打楚竟威的冲动。“你这只以貌取人的公孔雀!明明是男人还化妆,明明是东方人还染棕发,你是对自己的长相没信心,还是羞于见人啊?”
“我这个叫艺术创作!”楚竟威单手-腰,伸出手用食指轻弹着楼葆真的前额。“不懂欣赏就不要乱下定论,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我只知道每个人的面貌是上天的恩赐,孩子是因为父母的爱情而获得独一无二的遗传,所以每张脸都是自然的成就,根本没必要再多费心去加工。”
楼葆真抚着前额,秀眉紧蹙地反驳:“社会上就是有你这种无聊的人,只有外在没内涵,没事鼓吹什么化妆、保养,害得大家一窝蜂地追求外表,却忘了要修身养性、充实内涵。”
“喂,小真真,你这是在作人身攻击啊?”楚竟威又往前向她逼近几步,近得几乎要跟她贴在一起。
楼葆真赶紧-住鼻子,低声嚷道:“你这只公孔雀!走开一点啦!店里那么大,你干嘛非站在我身边不可?”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香水味,甚至是讨厌到近乎过敏的地步,偏偏楚竟威的身上又长年洒着各式各样不同的香水,导致只要他一靠近她,她就会想逃走或想吐。
楚竟威低下头直视楼葆真,以严肃的语气道:“我说小真真,化妆和打扮是一种礼貌、一种艺术,甚至可以成为一种创作;所以在你还未实际了解它之前,绝对不要妄下结论,不然日后当你开始接触它、开始喜欢它的时候,你就会后悔今天这种自打嘴巴的言谈。”
“真是抱歉,我向来崇尚自然,对于你的“人工美人制造法”我可不需要。你如果要买花就请到旁边去挑,免得我被你的香味熏到想吐,等会儿还要送医急救。”
楼葆真被他身上浓厚的香水味熏得想吐,偏偏他又与自己贴得极近,让她不得不下逐客令。
“我看你是没得救了。”楚竟威对于她的坚持感到没辙,多少年来他们争执这个问题,最后似乎总是吵架收场。“我真替阿光感到可怜,个性温厚老实的他怎么会养出你这个嘴刁的妹妹。”
“你说谁嘴刁啊!”
楼葆真忍受不了楚竟威的嘲讽,正当她举起手里的活页夹,欲对着楚竟威的脑袋狠狠地砸下去时,后方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来,一道听来斯文的男中音幽幽传出,中断两人的争吵──
“那个……小真、竟威,你们两个就别再吵了,隔壁都打电话过来抱怨了。”一脸为难的楼葆光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梳理整齐的黑发下是双温和的眼眸,细框眼镜架在他直挺的鼻梁上,增添几分儒雅气质。
其实他一直都待在花坊里,对于学弟与妹妹几乎是天天上演的吵嘴戏码,他要阻止也不是、要说教也不是,当真是左右为难。
楼葆真一时气昏了头,她纳闷地问道:“什么隔壁啊?”
“喂,小真真,你该不是忘记你家花坊开在百货公司的一楼吧?隔壁当然是指西城一楼入口的接待处了。”楚竟威边说边用手指戳了戳她的前额。
“别乱戳我啦!把你那双涂满指甲油的手拿开点。”楼葆真反射性地又大声嚷了回去。
“小真!”楼葆光实在是拿他们没办法,只好先出声提醒妹妹,万一她再这么吵个没完,到时候一楼接待处的小姐可能就要打电话请警卫过来处理了。
“光哥!是他先过来找碴的耶!”楼葆真对于哥哥护着外人的行为感到不满。
“什么找碴?我是过来买花的,小真真,你记忆力不好哦!我可是一进门就表明来意了。”
楚竟威在一旁扯楼葆真的后腿。
“楚竟威!你闭嘴!”楼葆真觉得自己会被他给气死,没事干嘛老爱挑她的毛病、找她的碴啊!
“好了,小真,你去整理后头的清单吧,竟威交给我就好了。”楼葆光怕他们吵个没完,索性将后头的工作交给妹妹,自己则推着楚竟威往外头走。
看着楼葆真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进办公室后,楼葆光才叹了口气,然后转向楚竟威问道:“竟威,你怎么老爱逗小真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就是躁了些,对化妆品又有些过敏,所以对你的工作也比较不能理解,你就别一直跟她吵这些小事了。”
楼葆光还真不知道这两个人的梁子是怎么结下的,他明明就记得在竟威刚搬到他们家对面时,还跟小真有说有笑的;即使在小真上国中后,他也常带她出门到处游玩,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和平,所以尽避他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让两个人反目成仇的原因。
而且更让他觉得哭笑不得的是,竟威明明就很清楚小真的个性,也知道她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却偏偏老爱挑她在店里的时候上门,看起来简直就像是故意逗着小真玩似的。
“我说阿光,我是为你好哪!”楚竟威重重地拍了下楼葆光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你想想看,小真真都已经是个二十三岁的年轻小姐了,不再是过去那个十三岁的小妹妹,如果她再继续这么死板、顽固的话,将来很有可能嫁不出去,到时候你这个烂好人就要照顾她一辈子了。”
“竟威,小真是我妹妹,就算她真的找不到心仪的对象,会一辈子单身,我照顾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你就不用替我费心。”楼葆光苦笑道。
“阿光,女人的青春很短暂,现在若不把握的话,将来她就会后悔莫及。”楚竟威啧啧有声地摇头反驳。
“放心,竟威,这种事就留给小真自己去思索吧,她总有一天会成长的,至于你……”
楼葆光摇摇头,指指对面的花罪,“你的工作应该很忙吧?听说,想请你设计造型的人都排到明年去了,在这么忙的情况下你却跑到这里来找小真抬杠,岂不是太对不起排队等你的那群女性顾客?况且……你也老大不小,该找个对象安定下来了吧?”
“停停停!阿光,你别一开口就是说教或叫我结婚行不行啊?你真是越来越像我爸了。”楚竟威没辙地摇摇手,示意他闭嘴。
“就像你关心小真一样,我也关心你啊!”楼葆光笑了笑,他拍拍楚竟威的背叮咛道:“早点回花罪,别耽误工作,免得到时候你还得牺牲跟女友约会的时间,那就不好了。”
“我知道、我明白,你就别再碎碎念了。”楚竟威无奈地闭上眼,末了他忍不住叹道:“我目前还没打算结婚,也没对象,所以别再跟我提这件事,我光是躲我爸就已经够烦的了。”
“是这样吗?”楼葆光理解地点点头,“怪不得伯父会打电话来向我探听你的情况,原来你在躲他。”
“什么!我爸打电话问你?”楚竟威错愕道。
“是啊!懊象是上星期的事……他问我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还问我你对小真有没有意思。”
楼葆光一提起这件事就忍不住想笑。
竟威跟小真?
唉!真亏楚伯父想得出来,他们两个若是结婚,不吵翻天才怪。
“老天!我爸在耍什么宝啊!”楚竟威按着额头,开始觉得脑袋有些发疼。
“伯父是抱孙心切。”楼葆光继续劝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若有喜欢的对象就老实跟伯父承认……”
“够了,我得回去工作了,这件事我回头再跟我爸说。”楚竟威怕他又-唆个没完,索性直接制止他的发言。“待会儿麻烦你替我送二打半开苞的玫瑰过来,然后再挑张空白的粉红色卡片,我要送客户用的。就这样,麻烦你了,拜拜。”
说罢,他拍拍楼葆光的肩膀,像逃命似地匆匆转身往马路对面的东城奔去……
“那家伙回去了?”听见门口的铃铛声,楼葆真自办公室里走出来,还以为又有客人上门了。看见是自家兄长回来,她立刻迸出连声抱怨:“光哥,他是不是太闲啦?每天放着店里的事不管,就爱跑来找我的麻烦。”
“竟威是关心你。”楼葆光摇摇头,模模妹妹的头柔声劝道:“小真,你就不能稍微收敛一下吗?好歹你也是个女孩子,说话时就放温柔点。”
“他?那只公孔雀?他关心我?”楼葆真露出夸张的表情,“拜托!扁哥,你有没有搞错,那只公孔雀的身边动不动就有成千上百只的母孔雀贴着他转,他干嘛要关心我?”
“小真,好歹他过去也挺照顾你的,算起来他就像你的哥哥一样,所以别这么说竟威,太没有规矩了。”楼葆光不是很想摆出兄长的威严来教训妹妹,但偏偏她又是个不凶不行的对象。
“过去是过去。”楼葆真轻哼一声便转过身去,蹲在一排排彩色的塑料桶前继续清点她的花朵。“过去他确实是个好哥哥,有好吃、好玩的总不忘算我一份;放假的时候也常带我出远门去玩,就算我有什么太过任性的要求,他也照单全收……”
昨日记忆宛如一张张色彩鲜明的照片,在楼葆真的脑海里不停出现。
那一年,楚竟威的父母到国外工作,而他却决定独自留在国内念书,所以便换了个离学校较近的住处;一来是因为方便,二来是想换间小一点的房子,免得打扫起来太吃力,也浪费居住空间。
楚竟威搬到楼家对面的那一天,楼葆真正好在回家的路上跌了一跤,把妈妈刚买给她的新衣服弄破了;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家门的时候,楚竟威出声唤她,和善地问她发生什么事。
知道楼葆真的难处后,楚竟威拿来针线替她把衣服破掉的地方补起来,而且还缝补得完全看不出痕迹来。
在那之后,楼葆光又因为学校活动而认识楚竟威,所以两边的往来也越来越频繁,就连偶尔从国外回来探望儿子的楚家父母,也和楼家父母渐渐熟识,到后来甚至一同出国去合作发展事业,所以现在两家的父母都不在国内。
仔细回想起来,其实她过去并没有那么讨厌楚竟威的。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才渐渐地对他越来越反感,甚至是一见面就吵架?
而起因……又是为了什么呢?
老实说,楼葆真已经不太记得了。
“小真,既然你和竟威过去那么好,为什么现在却吵得不可开交呢?”这是楼葆光心中永远解不开的谜。
“光哥,你自己想想看楚竟威前后判若两人的态度吧。”楼葆真一边对照手边的清单,一边响应:“在他还是学生的时候,虽然偶尔会打扮得夸张一点,但也不像现在又洒香水又化妆的,所以我当然不会排斥他;可是自从他出国留学回来、当了美容设计师之后,不但穿著打扮越来越怪异,一天到晚把自己弄得像只公孔雀似的,而且还跟一大堆浓妆艳抹的女人鬼混到半夜。”
楼葆真越说越生气,想到楚竟威跟那些波大无脑的女人贴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模样,她的心里就有燃不尽的怒火。
“小真,就算竟威前后的改变差异很大,但他还是很关心你,你又何必老是因此摆脸色给他看呢?”在楼葆光看来,妹妹所说的那些根本就不是吵架的主因,真正的原因也许连她自己本身都没发觉。
“哼!我就是看不惯他跟一堆女人在外头厮混嘛!如果他是跟良家妇女约会,或打算结婚也就算了,可是他分明就不是认真的,不然怎么会同时跟那么多女人在一起。”
楼葆真气呼呼地丢下清单走回柜台边坐下,沉默了一会儿,又抬头对楼葆光说:“光哥,你想想看,就算他是个当红的美容师,也用不着工作时跟一堆穿著暴露的女人打情骂俏吧?”
“这……小真,竟威是个男人,他跟女人在一起约会或做什么也都是很正常的现象。”楼葆光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尤其是在听过妹妹这番酸溜溜的抱怨后,他便忍不住必想起楚伯父在电话跟他提过的话──
我说葆光,你觉得我们家竟威对小真有没有意思啊?我是挺喜欢你们家小真的,她有活力、长得又可爱,跟我们两老也挺合得来的,如果她肯嫁到我们家来那是再好不过了,伯父我保证一定会把她当女儿疼……不对,是比疼竟威还要疼!所以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就劝劝我家那个混蛋儿子,推他们一把吧!
不知怎地,楼葆光突然觉得楚伯父的建议也许有可能……
“光哥,你别老是替楚竟威讲好话嘛。”楼葆真敲着桌面提醒:“我才是你妹妹耶!你怎么不帮我老帮着他啊?”
“我只是就事论事……”楼葆光瞥了小妹一眼,他轻咳几声,柔声问道:“小真,你是不是很介意竟威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他几乎就要断定小真其实是喜欢竟威的,只是她自个儿浑然不觉罢了。
“我当然介意啊!谁教他光陪那堆女人厮挥诩没空陪我,就算是工作,也没必要连假日都陪着吧?分明是个色鬼!”楼葆真重重地哼了一声。
“只是因为他没空陪你?还是有其它的原因?”楼葆光小心翼翼地探问着。
“光哥,你到底想问什么?”楼葆真皱了下眉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干什么吞吞吐吐的?”
“我只是觉得……”他严肃地盯着她的脸,认真地问道:“你一讲起竟威的事情就好象一个吃醋的妻子……难道你自己没发现吗?”
“什……”楼葆真满脸通红地从座位上跳起来,“光哥!你想到哪里去了,谁会对那只万年发情的公孔雀有意思啊!”
“但是你的语气听起来活像个嫉妒丈夫有外遇的妻子。”楼葆光很肯定地应道。
“没……没有那回事!”
楼葆真低头匆匆忙忙地收拾桌上散落的清单,她回避着楼葆光打量的视线,很快地披上薄外套,一把抓起刚才包装好的花束便往外跑。
“我送花到隔壁二楼去!”
语音方歇,楼葆真的身影已然消失在玻璃门外。
楼葆光瞧着小真远去的身影,再想想楚伯父的提议,然后仔细回想竟威的言行举止,尔后他幽幽地迸出一句叹息──
“这两个人真的有可能凑成一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