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啊?”
慕尔妮公主纳闷地瞧着眼前这个坏她好事的瘦小少年,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她心里只想着要把武状元夏无采给拐到手。
“我是夏无采的……”单季幽正想说出妻子二字,但转念一想,自己正穿着男装,实在不好承认自己便是祁国的二公主,索性应道:“我是无采的弟弟!”
瞬间,四周起了一阵骚动。
闻言,夏无采急得冷汗直冒。
季幽到底在想什么啊?他就是不希望她出面,所以才故意说她身体不适而缺席,然而河虚师父竟然放任她这么做!
相对于夏无采的慌张,皇帝倒是感到十分有趣。
“夏卿,你带令弟来怎么没知会朕一声呢?”皇帝笑容满面地瞧着自己一身男装的爱女,想到她还打着穆郡王这名号到处玩耍,他不禁替夏无采感到可怜。
不知道夏无采是不是被季幽欺负了?
“舍弟年纪尚轻,惊扰了皇上,臣在此代‘他’致歉。”夏无采知道皇帝不过是在和单季幽玩,所以并不以为意,他目前最在乎的是慕尔妮会不会做出伤害季幽的举动。
“你是夏无采的弟弟?一点都不像嘛!”慕尔妮蹙起眉,心中颇为不悦,毕竟刚才她差一点点就要得到夏无采的首肯了,没想到这个小子会半途跑出来。
原本她还以为自己可以在与夏无采单独相处时说服他,使夏无采点头同意娶自个儿为妻呢!
啐!都是眼前这个小表害的!而且他还长了张美貌的脸孔,教她这个素有河真第一美人之称的慕尔妮公主都有点相形失色了。
斑!懊端端的一个男人,没事长这么漂亮作啥?真是讨厌!
“我们确实是家人,这点是绝对假不了的!方才无采不也亲口说过吗?”
单季幽对于慕尔妮打量的目光,以及不悦的态度丝毫不以为意,她现在只想尽快把夏无采给带离这个是非之地,否则夏无采若真的对自己死了心,然后让河真公主有了可乘之机,那她就真的得和夏无采分开了!
“哼!就算你真的是夏无采的弟弟,但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啊?我想请他带我到处逛逛也不成吗?”慕尔妮搬出河真族使者的身分,想要把对方那不输给自己的高傲气势给压制下去。
得知夏无采早已成亲之事,已经让她的心情很不好了,偏偏夏无采这个弟弟又长得一副细皮女敕肉的模样,这样的人到了北方一定马上就死掉了!
简言之,他就是个对河真族半点用处都没有的男人!
不!说他是个小表都不为过,瞧那副身材根本是尚未发育的小男孩嘛!
像这样的小表竟然是堂堂武状元的弟弟,说出来不觉得丢脸吗?
“我是来接兄长回去的。”
说罢,单季幽一手拉过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的夏无采,打算带着他走。
罢才单季幽躲在一旁和河虚一起偷听皇上、夏无采及慕尔妮公主的对话,一发现慕尔妮公主对夏无采有很高的兴趣,单季幽马上就忍不住了。
开什么玩笑!她的夫婿怎能拱手让人!
“慢点!”慕尔妮出声阻止。
“有事吗?”单季幽紧紧抓住夏无采。
“慕尔妮公主,若是没有特别的事情,请容在下先告退,至于陪伴公主一事,请公主另请他人吧。”夏无采意识到单季幽紧拉着自己的手臂,于是毫不犹豫地将刚才的念头给剔除了。
就算只是一点点的时间也好,他希望能和季幽在一起。
“当然有事!”她怎么会轻易放掉看上的目标?身为侵夺心极强的河真人,她当然得努力争取自己想要的男人!
“请问有何贵干?”
夏无采发现,一旦单季幽紧抓着自己,刚才那股窒息般的感觉便消失了。是因为季幽的关系吧……
因为他想与季幽在一起却又无法达成心愿,所以才会觉得浑身不舒服,可是此时此刻,不管季幽是为了什么理由而想带他离开这里,他只知道季幽还在他的身边、还是他的家人。
即使日后她可能会变成他的师母,变成河虚师父的妻子……毕竟季幽与他尚未圆房,河虚师父应该是不会嫌弃她的,而且依河虚师父的为人,相信他会好好善待季幽的。
所以,他应该有权利和义务代替不知为何竟丢下季幽,并且挤在人群中凑热闹的河虚师父,好好地照顾她。
“我只是想请你陪我到处逛逛,这样也不成吗?”慕尔妮向夏无采撒娇。
来到祁国之前,为了能够顺利和亲,并且替自己找个好夫婿,所以她可是花了不少工夫去研究祁国的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谤据慕尔妮多方面观察的结果,祁国男人多半喜欢娇美、柔弱的女孩,虽然她并不喜欢佯装成需要人保护的模样,但为了令夏无采看上自己,慕尔妮仍然努力地替自己营造出柔弱的感觉。
“那我陪你更好,这么一来也不会让旁人有可以议论之处,对您的名誉才不会造成影响。”
单季幽完全不给夏无采开口的机会,她知道夏无采还在误会她与河虚师父的关系,目前他会说的绝对是气话,所以她很快地毛遂自荐。
“我只想让夏状元陪,这么一来若有危险夏状元才能保护我,不像你……恕我直言,你看起来实在没半点值得女人信赖的地方,在河真族里,像你这样的男人可是讨不到老婆的,更不会有女人看上你!”
慕尔妮理直气壮地抬出了安全问题来压制单季幽,甚至毫不客气地指出单季幽的缺点。
反正她说的也是事实嘛!这个长了张女人面孔的小表,若有女人看上他那才奇怪!
“是吗?不过这里是祁国,不是河真族!”单季幽轻哼了一声,“我们祁国人靠的是脑子,不是靠蛮力,所以要保护公主您的话,祁国人可是每个都行。”末了,单季幽还不忘在慕尔妮面前赞美一下祁国人。
总而言之,只要有她单季幽在,慕尔妮想带走夏无采就是不可能的事!
今天就算夏无采不喜欢她,她也不能让无采落在这个异族女人的手里!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河真族都是野蛮人吗?”
慕尔妮最气的就是自己的族人遭到误解,一听完单季幽的话,她的怒火便往上窜升。
“哼!你分明是想强抢二公主的夫婿,会这么做的人不就是野蛮人吗?”
“我才不是强抢!你从头到尾哪只耳朵听到我说想用抢的?哼!我可是想跟二公主正正当当地来场比赛。”
慕尔妮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不然你代替她上场比赛也行啊!不过看你这副瘦巴巴的模样,大概没什么力气吧?”
“你说我什么?谁说我不能比了?比就比!我才不会输给你!”单季幽不服输地嚷道。
“季幽!”夏无采错愕地想阻止她。
眼前的情况好像越来越失控了。
为什么事情会演变到这种地步?
原本,他应该听从皇上的命令,为河真族的慕尔妮公主介绍京城名景,或是与她和亲。
至于季幽,她应该待在河虚师父身边才是!
可是季幽现下却主动跳出来,与慕尔妮公主一较长短。
是他多心了吗?为何他竟会觉得季幽是为了他才会与慕尔妮公主争吵?
可是……河虚师父明明就说,季幽喜欢的人是师父啊!那为什么季幽要这么做呢?是因为他们目前仍然是夫妻吗?
不!季幽不是会计较这个的人,否则她也不可能扮成个性爽朗而外向的穆郡王,却鲜少被人看穿。
“你放心吧,无采,我又不一定会输。”单季幽笑着续道:“而且我想证明给你看,让你清楚地明白我真正的心意!”
“季幽!”夏无采完全愣住了。
方才季幽说了些什么?
她……真正的心意?她不是喜欢河虚师父吗?这一点他已经明白了啊!
季幽话里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她可是在暗示他,说她还是希望当他的妻,而不是河虚师父的妻吗?
这样的意思是,他夏无采……今后将不会是孤单一人了?
太多的思绪从脑海里闪过,然而最后留下来的却是……
“无采。”河虚不知何时已经挤到夏无采的身边。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大臣们都不停地往前多走几步,想看清楚这场慕尔妮公主对付穆郡王的情景,到底会演变成什么情况;然而皇帝也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在观望,反正有夏无采这个武功非凡的武状元兼驸马在场,自个儿的宝贝爱女,绝不会有一丁点儿损伤。
“师父。”夏无采回过神来,“对不起,我没想到季幽会与慕尔妮公主争吵起来,甚至还答应要比赛。”这下可好了,倘若季幽有个什么闪失的话,他要怎么向皇上及师父交代?
“放心吧!这又不是你的错,主动表示要比赛的人可是二公主哪!你明白其中的原因吗?”
说真的,当二公主离开他的身边穿过人群,毅然绝然地出声阻止慕尔妮公主带走夏无采时,河虚就彻底地明白了一件事——
姻缘这回事果然是上天注定的啊!
无采生性孤僻,所以老天爷才会许了他一个这么有胆识、行动力强、个性活泼开朗的妻子。
所以无采说不出口的话,就很自然地会由二公主来代答了。
“原因?”夏无采蹙了下层表示不解。
“二公主护着你,甚至不愿让慕尔妮公主接近你的原因,你明白了吗?”
坝虚一边询问夏无采,一边往人群的中心点望去,只见慕尔妮公主正在向身旁的侍卫交代,要他们清理一下环境,空出一个地方来。
“徒儿……”
夏无采虽然很希望自己的猜测为真,也希望单季幽真的是为了自己才与河真公主起争执,可是他仍然无法忘记河虚说过的话。
季幽喜欢的人是河虚师父。
这件事一直牢记在他的脑海里,久久不散。
“怎么样?”
坝虚知道要开导夏无采这颗“顽石”,必须采用滴水穿石的方法,绝对不能以强硬的方式来对付他,否则只会弄得两败俱伤。
“徒儿并不愿意与师父争夺……”
虽然话未竞,但河虚早已心知肚明。
夏无采的话中之意,指的就是他不想逼单季幽改变心意,但如果单季幽不喜欢河虚而喜欢夏无采,那夏无采就不会放手了。
“我想,我们是没有什么争夺的机会吧……”
坝虚的声音压得极低,就连站在他身边的夏无采都没能听清楚。
“师父?”夏无采纳闷地问:“您刚才说了些什么?”
“没事,我只是在想……”河虚笑了笑,伸手指向被人群团团围住的二公主,提醒道:“无采,你现在应该到那边去吧?毕竟在皇帝的眼中,你与二公主可是真正的夫妻,所以你应该到二公主的身边去,好好地照顾她,不是吗?再怎么说,二公主可不像慕尔妮公主那么精通射箭,所以她还等着你去救喔!”
“无采明白。”
夏无采点点头,而后,他很快地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被包围的单季幽身边。
“我们来比射箭,这个你应该会吧?”慕尔妮得意地拉了拉弓,这种比赛对于喜爱打猎的她来说可说是轻而易举。
“先说好,若是你输了,那么夏无采今天就得陪我去四处逛逛,如果是你赢了,我就无条件地放弃夏无采,再也不会缠着他,如何?”
“可以。”单季幽压根儿忘了自己并不会射箭,她一心只想将夏无采带回府,不让他再受慕尔妮公主的诱惑。
可是双手一拉弓,单季幽就知道自己天真过度了。
她的力气哪里比得过慕尔妮公主啊!
养尊处优的她,除了偶尔骑骑马,偷玩一下父王的弓与夏无采的剑以外,对于武器可说是陌生得很哪!包别提要比赛了,她连规矩是怎么定的都不清楚!
所以一把好好的弓,单季幽仅能拉出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弧度。
这样子就算只比拉弓不射箭,她都赢不了嘛!
糟糕!牛皮吹破了……
当单季幽正在烦恼该怎么办的时候,一枝不知道自哪边飞过来的箭,竟然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脚边,把她吓了一大跳,差点连弓都掉到地上去了。
“哎呀!真是抱歉,我好像射偏了一点点,”慕尔妮公主在距离单季幽约二十步距离之处,发出了示威的言语。
当然,她并不是不小心射偏,而是故意射偏了。
望着天空瞄准之后,慕尔妮射出了第二箭,偏偏这第二枝箭又不巧地落在离单季幽只有一步之距的空地上。
这样的射法,谁都明白慕尔妮公主是故意的,而且很明显地存有恶意。
坝真公主大胆的作法引来旁人的窃窃私语,就连祁国的皇帝都敛起了笑容。
这可不是在开玩笑,倘若季幽因为这场比赛受了什么伤,河真族与祁国就得打上一仗。
虽说河真族已表明他们无力再战,所以才想藉着和亲来换取巴平,可是又有谁知道河真族真正的情况呢?
说不定这一切都只是河真族的藉口罢了!他们真正的目的或许是到京城来探探祁国的状况,然后再决定要不要继续这些仿若永无休止的战争。
这也可以解释河真族的慕尔妮公主虽然是来讲和的使者,却傲气十足的原因。因为河真族讲和的意愿并不高!
“哼!看来河真公主的射箭技术也没传闻中的厉害嘛!连着两箭都射偏了。”单季幽虽然已经被吓得双腿发抖,但仍不服输地硬是装作若无其事。
懊歹她单季幽也是堂堂祁国二公主,怎么可以被个来自北方小部族的女子看轻!这岂不是有辱她的身分?
“你说什么?”慕尔妮怒气冲冲地责骂:“我再怎么不好,也比你这个连弓都拉不开的人好多了。你啊!一点都不像个男人!”
“谁说我连弓都拉不开的?”单季幽生平最无法忍受的就是有人蔑视她的能力。
于是她使劲地以双手扯着弓,希望能够将弓再拉开一点点,至少也得射出一、两箭,才能灭灭慕尔妮的威风。
但是……意外却总是接踵而来。
就在单季幽死命地想将弓拉开时,弓弦却突然应声而断,在瞬间啪地一声断成两截,并且同时弹向单季幽。
“季幽!”
随着惊叫声四起,夏无采的反应硬是比旁人快上三倍不止。
他看准那把弓有所缺陷,原本才想出声阻止比赛,可是没料到单季幽竟然还去硬拉,所以早在弦断之前,他已经早一步拔剑射向单季幽手里的弓,并赶在弓弦断裂之际,将那把破损的弓自单季幽的手中打落,所以在弓弦断裂时,虽然弓弦曾在瞬间袭向单季幽柔女敕的脸,但最后仍是被夏无采阻止了。
在场的众多朝臣全给吓了一跳,就连皇帝都忍不住站了起来。
得知是弓弦断裂引起的危险之后,皇帝立刻下令,要人去查方才是谁挑选杯交给二公主,并打算严加查办。
至于慕尔妮公主,她虽然也给方才那一幕吓了一跳,但在同时却又觉得颇为可惜。
要不是夏无采武功太高,那个讨人厌的小表说不定已经被毁容了。
真是可惜!否则至少可以消消她心里的不平之火。
但是,慕尔妮更加疑惑的是……
罢才她是不是听错了?夏无采好像唤了那个小表的名字?
可是在她听起来,那却像是女人的名字啊!
难道这个小表是个女人?
“季幽!你没事吧?”
夏无采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的了,月兑下披风罩在单季幽的身上,他慌张地抚着单季幽的脸庞,并检查她脸上有无伤口。
“我没事。”单季幽也被吓坏了,她压根儿就不知道会碰上这种危险啊!
“没事就好。”夏无采吐出一声长叹,心中大石总算放了下来。
“你在担心我?”
单季幽乖乖地让夏无采给抱到一旁,坐在皇帝先前命人准备好的软椅上休息,看着侍卫们忙进忙出地整理满是竹屑的场地,所以比赛自然也得中止了。
“我……”夏无采犹豫了。
他能说吗?
说出他喜欢季幽、希望季幽留在他身边……
他不想强迫她的,可是他又很矛盾地如此渴望留下她。
“你还不懂我的心意吗?”单季幽不满地噘起嘴,“我那么卖力地上场比赛就是不想让你落入那个女人的魔掌。”
就算是找遍全天下,怕也找不到一个像她这么会为夫婿打算的妻子吧?
面对这样努力的她,夏无采若真的还无动于衷,那她发誓,一定要狠狠地敲敲夏无采的脑袋,看看里头到底装了多少硬石头!
“我真的可以说?”夏无采很怀疑。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啊!”单季幽眼眸一亮。
哦!太好了,老天爷果然还是眷顾着她的,夏无采终于想通了!他终于肯对她说出真正的心意了!
“那么……”夏无采吞了吞口水,觉得自己在面对单季幽的时候,好像比他在考武状元时还要紧张。
就算是殿前比试当天,他也没有这种如临大敌的紧张感。
“季幽,其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