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再提过阿黛拉的名字,但是林子心感觉的到,占星师一方面尽量想去无视这个女孩的存在,另一方面,他又总是用一只眼睛,盯着自己和阿黛拉之间的相处。
问题是,阿黛拉留在林子心身边的时间越来越长。起初的时候,这个林子心眼中的小女孩,不过是每天花一点时间,教会林子心阿拉伯文,后来,教学的时间越延越长,再后来,阿黛拉甚至变成了林子心的半个助手般,他做什么她都会陪在一旁。
林子心早已不是十七八岁的小男生,他是二十八岁的成熟男人,他当然清楚这是什么个情况,本能的想要回避一下,可是看着那阿拉伯少女黑色的大眼睛,话到嘴边,最后还是没有说。
起初的时候,阿黛拉只是觉得这个来自东方神秘古国的男子,和自己从小见到过的阿拉伯男人是那么的不同。最初一见面,阿黛拉就深深被林子心黑色的眼睛所吸引。再到后来,这个东方男人的成熟、稳重,他的善良、正直、勇敢、坚强,等等等等一切美好的品质一一闪现之后,这个阿拉伯少女的一颗芳心,不知不觉的就被吸引过去了。
每当一想到林子心,阿黛拉的心中,就涌起千千结。一时不见林子心的身影就觉得怅然若失。见面时又觉得欢心鼓舞,兴奋莫名,这感觉令她害怕,也让她觉得欢喜。
因为首领不在,阿黛拉没有可以分享这份心情的人,只好把所有的感情,都埋藏在心里。
但是有一件事情,阿黛拉想要首领回来之前,做完它。
就在一个安静的傍晚,阿黛拉要求林子心送她回去,在走到自己居住的石洞附近的时候,阿黛拉取出了一样东西,双手托着,递到林子心的面前。
“这个,请你收下。”
林子心低头一看,阿黛拉的手中,托着一把精致的小刀。刀长大约两寸左右,刀柄和刀壳是银制的,镶嵌着宝石,十分精美,与其说是防身用的武器,不如说是一件艺术品。
“应该是我要送你礼物才对。”林子心笑了,当了阿黛拉这么长时间的学生,现在却由老师出面送给自己礼物,他有点不好意思。
“请你收下好么?”阿黛拉重复着她的话,声音有点发抖,低垂着头。
林子心想,就算小,这也是把刀,也许,阿黛拉是希望自己可以保护自己。毕竟,自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想到此,林子心接过了小刀,“那么,谢谢你。”
阿黛拉惊喜的抬头,看着林子心,她没想到他真的接了过去,羞红着脸,眨着眼睛,极力想要掩饰自己的神情。
林子心也笑了,用好像大哥哥对小妹那样的口吻说道:“很晚了,快回去,好好休息。”
阿黛拉点头,转身跑掉了。
收起刀,林子心转身,想要回自己的土屋去,却突然发现,不远处,占星师所住的石屋,仍然有灯光。
这家伙这么晚了还不睡么?林子心暗自思忖。
首领和长老的队伍一直没有回来,阿哈曼不断的派人出去寻找,由于沙漠的条件太差,寻找的人也不敢走的太远,所以一直也没有更多的消息。
占星师就是刚被派出去找人,才返回来,并且在外面的时候,还遇到了其他部落的人,有过一番拼斗,死了几个人库尔族人。
林子心按捺不住心里的想法,他悄悄的走到了占星师住的石洞前,小声的唤道:“阿星?”
马上,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你怎么还没有睡?”
“你还不是一样没有睡。”伸手把林子心拉进屋里,占星师让他坐下,自己趴在一旁,下巴搁在手臂上。
“喂,跟小丫头约会完了?然后才到我这来,你还真是会安排。”
听着占星师酸溜溜的挖苦,林子心只是淡然一笑。
接下来,占星师没话找话的东问西问,林子心只好一一回答,说了几句话之后,林子心体内医生的敏感因子,发生了做用。
今晚的占星师,似乎有点不对。
臂察了一下占星师的脸色之后,林子心不动声色的把手,慢慢放在了占星师的手腕上。
能和林子心牵手,占星师自然开心的要命,他全然没有注意到其他。
“伤在哪了。”确认了占星师的脉象之后,林子心俯,问道,脸色很严肃。
“啊?”
“我问你,伤到哪里了?让我看看。”
占星师露出秘密暴露的懊恼表情,趴在床垫上咕呐着:“没什么大不了的。”
“让我看看。”
占星师伸手掀开了自己的T恤,林子心一看,大惊失色,“你怎么伤成这样也不吭一声!”
“我可没想让别人知道。”
占星师的背部,近腰的地方,被刀割开了一个长近一尺的伤口,他用布紧紧的把伤口裹了起来。
林子心重重的叹息了一声,站起来,“我马上就回来。”
不一会,林子心回来了,带着他的药箱。
小心的解开占星师裹伤口的布,林子心查看着伤口。还好,虽然伤口很长,但是并不深,也没有伤及大动脉和神经。
没有酒精,林子心只能为占星师用酒消毒,然后局部麻醉,准备把占星师的伤口缝合起来。
“喂,不用缝吧。”占星师趴着问。
“伤口这样,不缝合怎么行。天气这么热,我怕你感染。”林子心的眉头皱的很紧,一脸严肃。
“感染就说明还活着。”
“别再说话了。我所带的,也就是这一点麻醉剂和线,如果你再受一次伤,我真的是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我不会再受伤了。他们人太多,一下子没躲过去。”占星师安慰着林子心。
处理完占星师的伤口,再替他涂好有助外伤愈合的药膏,包扎好伤口,林子心这才松了一口气。
占星师趴在那里,观察着林子心的表情。
伸手模模占星师后脑的头发,林子心吩咐道:“你要好好休息,这几天你会有低热的现象,不用担心,我会再来看你。还有,最好这几天不要出去。”说完,林子心拿起药箱离开了。
占星师模着被林子心模过的头发,趴在床垫上发呆。
第二天一早,发着低烧的占星师醒了,他哪里也没有去,趴在床上,百无聊赖之间,不由的东想西想。
可是不管怎么想,想什么,思绪最终都会绕回到一个身影的身上打转。心思在百折千回之间,盘旋往复之中,却怎么也跳不月兑那个身影,不管绕开多远,最后,还是会回到那一个人的身上,想他,念他。
林子心一大早,就来到了厨房里,去找玛姬。
“你好,玛姬大婶。”林子心轻声的打着招呼。
玛姬露出和蔼的笑容,“什么事,医生?”
“我想在这里煮碗粥,给我的朋友,可以吗?”
玛姬大方的回答,“没问题,东西你随便用,不要跟我客气。”
林子心谢过了玛姬,取饼一只小芭的锅,装上清水,放在炉子上,另外取了米,淘洗起来。
水开了,把米下进锅里,熬煮了一会之后,林子心就很认真的拿着勺子不断的搅动着粥,期间,放了一点旁边碗里准备好的东西在粥里,又继续搅动着。
浓郁的米香,不断的散发出来。
熬好了粥,林子心把粥装进一个可以保温的大杯子里,带着它来到了占星师所住的帐篷外面。
“阿星。”轻轻的叫了一声之后,林子心走进了帐篷。
趴在床上的占星师,早就感觉到了有人靠近的气息,他已经坐了起来,听到林子心的声音,和他感觉到的平和安宁的气息相同,占星师放下心来。
看到了林子心手提的东西,占星师猜到他是给自己送早餐来了,忍不住看看林子心。
林子心顾不上理会占星师带着勾询意味的目光,他径直坐到占星师的床边,伸手模住占星师的额头。
丙然,他在发低烧。
把带来的保温杯打开,连同勺子一起递到占星师的手里,林子心说道:“把这个吃了。”
嗅到粥的香气,占星师突然觉得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
因为外伤的缘故,占星师是在发低烧,也因此而没有胃口,感觉舌头木木的,嘴里也苦苦的。现在,捧着散发着浓浓米香的粥,心情一下子变好了许多。
偷眼瞄着坐在身边的林子心,占星师盛起一勺粥,喝进嘴里。
热热的米粥,带着淡淡的甜味,软糯香稠,说不出的美味。
甜甜的,是什么?占星师用舌尖分辨。
是椰枣,切细的椰枣,淡淡的甜味,和米粥的清香溶合在一起。
林子心知道,此时的占星师,因为低烧,一定会觉得舌根发苦,所以,他放了一点椰枣在粥里。他知道,那股淡淡的甜味,一定会让病中的占星师感觉舒服。
叭着粥,占星师斜看着林子心,脸上有掩不住的笑意,他斜眼瞄了瞄身边的林子心。不由的很想说点什么。林子心的目光与占星师相遇,他察觉到了他似乎是想说什么,并且也猜测的到他大概是想说什么,林子心不由的收敛起表情,白了占星师一眼。
注意到林子心的眼神,占星师知道,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此时在想什么,于是,占星师抿了抿嘴唇,讪讪的一笑,把已经到嘴边的俏皮话又咽了回去。
说出来,林子心一定会脸红,虽然占星师很想看看他脸红的样子,可是又怕他会生气,权衡一番,还是放弃了,只是依过去,靠在了林子心的背上。
低下头一勺一勺的喝着粥,占星师忍不住又抬眼,看着林子心,此时,林子心也正回过脸,看着占星师。当目光相碰,占星师不由为那双黑白分明、水晶般明亮清澈的眼眸所陶醉。
注意到占星师的表情,林子心迅速的转开了眼波。占星师只觉得那黑色眼睛里流转的眸光似乎带起一抹流萤似的丽色。
从侧面看,林子心的长睫,美丽的难以形容,眼波流转之际,长睫轻轻颤动,每当看到这情景,占星师的心就砰砰砰的跳个不停,直跳的自己耳朵发烫。
一直到占星师喝完粥,这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林子心站了起来,收拾起杯和勺,他用眼神向占星师道别。
占星师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他伸手拉住林子心的手,“你别走,再陪我一会。”
林子心重新又坐了下来,伸手又模了模占星师的额头,然后说道:“以后,如果受了伤,一定要马上告诉我。”
占星师坐着,把头伏在膝盖上,摇着头慨叹,“我,我已经习惯了受了伤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林子心垂下了眼帘。
是,占星师是黑帮杀手,他当然不会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受了伤,这是一种本能的态度。
“你不是说过,你相信我绝对不会骗你么。所以你在我面前,也不需要伪装。”占星师抬起头,看了看说话的林子心,然后点点头。
受到了室内气氛的影响,这两个人突然都觉得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注意到林子心老是低着头,不再肯看自己,占星师有点不满意,“喂,你干嘛不看我。”
“你不是也没有看我么。”
“谁说的,我一直都在看你。”
林子心眉心略蹙,瞥了占星师一眼,“谁要跟你眉来眼去的。”
占星师“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林子心突然涨红了脸,瞪着占星师,“你笑什么?”
“没有,没什么。”
嘴里这样说着,占星师看到林子心连耳朵都红了起来,心里很得意。占星师还是成功了,让他的“医生小情人”羞的面河邡赤,外加咬牙切齿。
林子心站起来要走。
占星师又一把拉住了他。
林子心回过头来,微笑,摇摇头。
占星师仍然紧握住不放。
林子心轻轻挣月兑,牵动嘴角,转身要走。
占星师伸出手,手指勾住林子心的手指,然后他扑倒在床上,脸下向趴着,把脸埋进枕头里,既不让林子心看到他的表情,也不肯松开手。
林子心伸出另一只手,拉着占星师的手腕,试图拉开占星师勾住自己的手指。
占星师摇着埋在枕头里的头,手指紧紧的扣住林子心的手指,任凭对方拉扯,就是不肯放松。
这样僵持着,相互牵着手,可是谁也没有说话。
发现林子心使的力越来越大,已经几乎要分开两个人勾在一起的手指,占星师从枕头间抬起头来,转过脸,看着林子心,目光中,流露出万分的不舍与委屈。
他们仍然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彼此以目光相示意。
“你放开我吧。”
“你来都来了,还要走?”
“我来看看你,看过了我自然要走。”
“看到明天也可以。”
“别闹了,放开我吧。”
林子心的黑色眼眸,认真的看着一脸不甘心的占星师。感觉到林子心拒绝的很坚持,占星师知道,比意志力,他绝不输给自己,那双黑眼睛已经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说了不就是不。于是,占星师低下头,轻哼了一声,松开了紧扣的手指。
林子心离去了。
占星师抬起脸,回过头,只看到林子心的身影在帐篷的门外一闪,就看不见了。
一抹愁怅涌上心头。
口中还能回味的到粥的清甜,那人却已不在身边。
占星师只觉得,一股淡淡的清甜气息绕在自己的心间,辗转反侧,挥之不去,剪不断,理还乱。自己和他之间那似有若无的缱绻的情感,有时候甚至都能模得着,有时候却看也看不见。
趴在枕头上,占星师思绪重重,从自己,想到一生堂,想到自己的身份,再想想他的责任,又看看现在身处的环境,一重重、一种种的思绪,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不久之后,又一队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向阿哈曼报告说,首领和长老,很快就会回来。
库尔族的族众们都放了心。
阿哈曼一个人暗自思忖着,这一次为什么首领会出去那样久,难道,并不是为了抢劫耽搁了时间,而是,为了那一件事情。
夕阳西下的傍晚,占星师拉着林子心,悄悄来到了泉水边。
此时,四下寂静无人,没有风,天与地都非常安静。
靠着泉边的椰子树坐了下来,夕阳透过椰树的枝叶,把斑驳的光影,照耀在树下坐着的两个人的脸上。
“真安静啊。”占星师舒展一下手臂,也借着这个动作,把手臂搭在了林子心的肩头。
“大家可能都在休息。”林子心说着,同时,不动声色的一侧身,甩掉了占星师搭过来的手臂。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凝视着一片蓝色的泉水,虽然没有风,可是也能感觉到舒爽,占星师又歪倒下去,枕在林子心的肩头。
因为如果闪开,占星师一定会跌倒,所以林子心没有再闪避,任凭对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心情无比愉快的占星师,从口袋里,取出一样东西,递给林子心,“这个给你。”
林子心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苹果。
“咦,你从哪里得来的?”
“问那么多干什么,吃掉就好了。”说着,占星师把苹果,递到林子心的眼前。
林子心看看色泽红润诱人的苹果,再看看占星师含笑的眼睛,他把他的手推回去,“你可以掰的开,我们来分。”
占星师伸手握住苹果,手指上用力,把苹果掰成了两半,递给林子心一半。
靠在林子心的背上,枕着他的肩,占星师咬了一口苹果,然后碰碰林子心,示意他快点吃,“嗯,很甜。”
看了看手中的半个苹果,林子心把它举到嘴边,轻轻咬下去,果肉如想象中一般脆而多汁,非常甜美。
在沙漠中生活了一段时间,每天所看到的,都是无边无涯的黄沙,林子心觉得,时间似乎是凝固的,仿佛过了很久,久到突然看到了苹果这样的东西,让他甚至有了一种新鲜感。
败奇怪占星师居然可以得到这东西,不过林子心又觉得可以理解,占星师就是这种男人,不管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之下,他都有本事凭着自己的双手,去改变环境,改变自己的生活。
把手中的果核丢出去,占星师在林子心的肩头找到一个更舒服的枕的位置,咪起眼睛,享受这沙漠里,难得的幸福时光。
占星师的指尖,慢慢抚上了林子心的耳边,痒的感觉,让林子心侧了一下头。
占星师慢慢在林子心耳边低语,“你的耳朵好敏感。”
说着,占星师的手指,又抚上了林子心的耳边,沿着耳廓细细划过之后,慢慢游移到了腮边,然后是脖颈。
林子心的呼吸声变得急促起来,他想闪避,无奈腰被对方搂的很紧,无法闪避的更远。
占星师的手指慢慢从林子心的颈侧,划过喉结,又往下,划到了衣领处,然后拨开了最上边的扣子,滑到了林子心的锁骨,在林子心的锁骨处缓缓移动着。
林子心的眼睛眯了起来,他侧过头。
占星师的嘴唇几乎在贴在林子心的耳朵上,手指一边沿着林子心精致的锁骨曲线游走,一边低声呢喃着:“阿林,你的耳朵很敏感,还有脖子,还有,这里,都很敏感。我猜,你不会全身上下都很敏感吧。如果是那样,我想,未来的某一天,也许我会很幸福。”
忍无可忍的林子心猛的一抬手臂,拳头不偏不斜,正击在占星师的鼻子上。
占星师“唔”了一声,弯腰捂住了鼻子。一时间只感觉好像在夜空中的礼花下,走进了一间调料店,什么颜色什么味道都涌了上来,眼前一片红的绿的黄的紫的,酸甜苦辣咸涩俱全。
抬起头看着林子心,占星师仍然捂着鼻子,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灰绿色的眼眸中泪水盈然,“你?”
林子心站起来,看着占星师,语气是报复之后的快感,“用不着等到未来的某一天,现在我就让你幸福的流泪。”
说完,林子心想拂袖而去,占星师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他的衬衫下摆不松手。
懊不容易才从痛苦中缓过劲来的占星师,捂住鼻子低着头,“喂,你把我打伤了,就想一走了之。”
“这种程度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再坐一下啦。”
“如果你保证不再胡说八道的话。”
“我什么也不说了。”占星师是老实了。
在暮色中相依而坐,直到天空变成深蓝色,钻石般的星星在夜空中闪亮,两个人也没有再说过话,也没有人提议要走。
太阳消失之后,周围的气温很快下降,夜风吹过,占星师觉得有点冷,就伸手,抱住林子心。
林子心不安的挣动,“放手。”
“我冷,让我抱。”占星师不肯放手,反而抱的更紧,整个人都贴了过来。
“放开,冷你就回去。”
“我不。”像个闹别扭的孩子似的,占星师任凭林子心拉扯着他的手臂,就是不肯放开。
“你放手。”
突然,占星师一抬头,“啊,流星。”
林子心一听,不由的停下了反抗,也抬头看着天空,可是并没有看到什么流星,反而听到了身后,占星师发出的闷笑声。
“骗子。以后再也不信你了。”被占星师这一打岔,林子心忘记了反抗,虽然很生气,但索性也不再挣扎,任占星师从身后搂紧自己。
“以后,以后我们一定有机会一齐看流星。”占星师搂紧林子心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背上。
夜色更深了,注意到林子心打算要回去,占星师按住他,问道:“阿林,如果,我们无法离开这片沙漠,以后,都得在这里生活,一直,一直,一直……你会怎么样?”
林子心想了想,摇头,“不怎么样。”
“就一直在这里生活,我们。你讨厌沙漠吗?”
“不,不讨厌。”
“一直生活在这里,无所谓吗?不能回香岛,无所谓吗?”占星师坐直了身体,在林子心身后,问道。
林子心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回答,“如果,真的是无法离开这里,以后,都必须要在这里生活,我,我并不是很介意,如果是真的实在无法离开的话。不过,我想,我会遗憾。”
“遗憾什么?不能再见到家人、朋友了吗?”
“不,我会遗憾,本来,我可以救治更多的人。”林子心半低着头,缓缓的说道。
占星师松开了抱着林子心的手,站了起来,仰起头,看看夜空,“我们回去吧。”
把林子心送回他住的土屋,占星师也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躺在床上,他回想着林子心说过的话。
遗憾,是啊,林子心一定会遗憾,如果他是在更广阔的世界里,他的医术,一定可以救治许多人,许多许多人。被困在这片沙漠之中,他的医术,启不是浪费了。
“最后,还是要走。”占星师看着屋顶,喃喃自语。
首领和长老,带着一队人回来了。
棒啸着的人们,骑着骆驼,跑进了这片绿洲。
大家都来迎接这迟归的族人。
林子心站在人群的后面,静静的看着那些抢掠归来的库尔族人。
占星师站在林子心的旁边,双手交抱在胸前,脸色深沉。
长老撒里曼是个一脸花白胡子的老者,满脸皱纹,但是他的眼睛,异常的明亮,闪耀着精明的光茫。
远远看着撒里曼黄色的眼眸,林子心突然觉得,那双眼睛,看起来很像不久之前,在南美的时候,捉住的那条巨大水蟒的眼睛,同样的黄色的眼睛,被那双眼睛看着,就像是被蛇盯上了一样的感觉,让人浑身不自在。
首领和撒里曼差不多高,穿着宽大的阿拉伯长袍,走路的时候,从衣袂飘动的情景看起来,他似乎并不强壮。
首领蒙着面,只露出一双黑色的眼睛。
占星师刻意看了看那双眼睛,同样是黑色,却冷的像冰,眼神中不带一丝情感。
这库尔族的首领,一定是心狠手辣的人。否则,他如何可以统领这一族的凶徒,让他们听命于自己。
三天之后的晚上,库尔族人举行了庆祝的晚宴,全体族人围坐在一堆堆的篝火旁,吃着烤肉,有唱有笑。
当晚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首领低声,向坐在他旁边的撒里曼说着什么,然后,林子心注意到,撒里曼的目光,转向了阿哈曼和占星师坐着的方向。
不一会,撒里曼站了起来,举起双手向众人示意。
败快,大家安静了下来。
撒里曼大声的说道:“我知道,在不久之前,有一位新加入我们的勇士,他有出众的刀法,赢过了我们英勇的法玛提。遗憾的是,在外面的我们,没有欣赏到这位勇士出众的武艺,所以,我提议,进行一次比武,再让大家欣赏一下这出众的刀法。”
众人的目光,一致转向了占星师。
占星师不动声色,保持着平静的表情,慢慢站了起来。
人群让出了一块空地,撒里曼带着一个高大的库尔人,站到了空地的中央。
撒里曼对占星师说道:“星,这一位,是首领身边的第一高手库伦尔,他很希望能和你比试一下。”
占星师英俊的脸上,露出让人毛骨悚然的邪魅微笑,周身流转着一股森冷的气息,“我很荣幸能和第一高手比试。”
一旁有人递上了弯刀。
撒里曼伸手双手,把占星师手中弯刀的刀尖,和库伦尔手中弯刀的刀尖,引在一起,然后说道:“等我的喝令,然后,你们就可以动手了。”
撒里曼慢慢的放开手,退到一旁。
占星师盯着库伦尔的眼睛,嘴角浮出一个让人感觉到寒意的微笑。
在听到了撒里曼的大喝一声之后,比武的两个人,谁也没有先动手,而是都退后了一步,握紧刀,盯着对方不放。
林子心在人群外,紧张的看着这一切。虽然听不太懂撒里曼的阿拉伯语,但是看情形,他也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不由的交握起双手,望着占星师。
占星师扬起下巴,自上向下看着比自己矮的库伦尔。对方的不先动手,在占星师的预料之中。真正的高手,大多会先退一步,看看对方的实力,然后选择最佳进攻时机。
盯着库伦尔,占星师心想,不论先发制人,或是后发制人,自己都绝对不可以输。
这可是关乎男人的面子问题,更何况,占星师已经答应了林子心,他不可以再受伤。
库伦尔突然发力,手握弯刀,平平向占星师削来,力道很大,空气中带起一股风。
占星师向后一闪,避开刀锋,扬刀回击,“锵”的一声锐响。
库伦尔的动作很灵活,紧接着唰唰唰三刀,从三个不同角度劈来。
占星师转、闪、挡,轻松的避开。他一直采取守势,没有进攻。
阿拉伯弯刀不同于一般的刀,由于刀刃是弯曲的,甚至几乎近于半月形,所以在使刀的时候,攻击的角度和位置,都与普通的刀不一样,用惯一般长刀的人,根本无法在短时间之内适应这样形状的刀。弯曲的刀刃甚至有可能伤到使刀人自己。
看着占星师如此熟悉的使用阿拉伯人特有的弯刀,首领黑色的眼睛里,闪过异样的光彩。
占星师和库伦尔,你进我退,你闪我挡的对打了几分钟之后,占星师已然对对方的实力了解,然后,这位国际黑帮的顶尖杀手,烦燥了起来。
因为库伦尔的动作,在占星师的眼睛里,越来越慢。
占星师一边挥刀进攻,一边开始考虑,要怎么结束,打伤他,又怕林子心介意,正在思忖之间,占星师瞥见阿哈曼,正用凝重的眼神,注视着比武的两个人。
一霎间,占星师决定了他的作法。
出其不意的身法一变,占星师一弯腰,攻向库伦尔的腿部,就在对方抬腿闪避的时候,他突然手臂急转,快如闪电般的一扬。
轻轻的一声响,宛如裂帛。
血,溅了占星师一身。
一把弯刀,已经将库伦尔,从当胸斩开,他当场倒地而亡。
原本看着比武,喧哗叫闹的众人,突然之间,鸦雀无声。
占星师耸肩,看着一旁变了脸色的撒里曼,“对不起,我失手了。”他的语气里,却并无多少歉意。
“你……”撒里曼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占星师根本就不怕,库尔族本来就是一群凶徒,当然不会有什么以武会友的美德,强者,才是胜者。
阿哈曼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撒里曼只能说:“星,你果然是位真正的勇士。”
这时,首领慢慢的站了起来,然后,从他坐的地方,走到了人群的中心,扬起脸,打量着占星师,接着,他一弯腰,拾起了库伦尔刚才用过的弯刀,举刀向占星师示意。
占星师的目光,迎上头巾下,首领那黑色的冰冷的眼睛,带着一点得意的点了点头。
林子心在一旁,瞪大了眼睛,怎么,才刚刚杀了一个人,还要比?
容不得林子心多去想什么,首领已经动手。
首领的个子,比占星师要矮一头,从他走路的姿态看,占星师已经知道,他是一个身手相当灵活的人,估计也是受过严格的训练。
两个人,握着刀,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对手不放。
突然,首领一扬手,向下向上,向占星师一刀刺来。
占星师举刀回击,“锵”的一声脆响,两个人同时向后退了一步。
“力量不太大。”占星师在心里说道,“如果持久战,他一定吃亏,那么,他一定是用快速进攻,一击即中。”
这两个人的刀法,越来越快。
林子心站在人群之中,只看到白光一道道闪过,两个人你进我退,一刀紧似一刀,近半月形的弯刀,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仿佛在是身边一样,尽围着两个比武的人转。
每当一刀,从一个人的身体旁边,以毫厘之差而掠过时,观战的众人,就会暴发出雷鸣一般的喝彩。
林子心的眉心,越蹙越紧,他害怕,害怕这一场比试,又非得以一个人血溅当场,而结束。
在拼斗到越来越酣的时候,占星师抓住一个和首领挨的极近的机会,他扬手攻向首领的颈部,迫的首领向后仰头,与此同时,占星师出其不意的突然起脚,又快又狠的一脚踢在首领的肚子上,把他直踢的腾空而起,呈抛物线状飞起,然后重重的摔倒在沙地上。
就在首领被踢飞的一霎间,占星师听到了他在空中的一声娇呼。
臂战的库尔人都大声的喊了起来。
这一战,很难说谁胜谁负。占星师固然占了上风,可是首领却并非让他用刀打败。
倒在地上的首领站了起来,由于刚才那一脚,摔倒的他同时掉了头巾和蒙面,站起来的时候,一头长长的黑发,披散了下来。
占星师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看着站起来的对手。
罢才他就已经看出来了,首领,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