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百花盛开、枝芽吐绿,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正是狩猎的好天气。
新罗皇室有四时狩猎的传统习俗,每位皇子更是从小就学习骑射,练得一身好武艺。在辽阔的山林中策马追逐野兽、箭射飞禽,锻炼钢铁般的强健体魄。
所有参与狩猎的男人全穿黑色骑马装,骑着高大的骏马,一字地排开,气魄浩然壮大。
真无聊,吹雪不满地抱怨着,尽避她一千个、一万个不想来,但在伊利寒太子的“亲自登门邀请”下,她还是硬被逼来了。
斑!吹雪噘起樱桃小嘴——爹瞧见伊利寒对自己这么热心,还以为他是想讨好她这小姨子,令未来的老婆夕雾开心,爹都不知道……他这人根本是居心叵测。
吹雪百般无聊地看着一群男人英姿焕发、威风凛凛地策马追逐猎物,脚底又开始痒了……唉!她好想加入他们,痛快地奔驰,但女人是不准狩猎的,女宾们只能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坐在一旁观赏,活像花瓶一般。
吹雪厌恶地看了自己身上华丽精致的八重樱和服一眼,唉!穿这一身衣服真是重得要命,她再一次懊悔自己不是男儿身;更气愤伊利寒——没事硬将她带来这里做什么?害她无聊死了。
一群“贵妇”聚在一起便吱吱喳喳、东家长,西家短、谣言满山飞,吹雪不想和她们混在一起穷搅和,便走向远处的一株桐树,趁没人注意时,翻身上树。
嗯,这里的视野真好,坐在枝头上,吹雪可以清楚地看到前面山林间的情形——伊利寒领着狩猎队伍,策马向前狂奔,黑色骑马装将他高大壮硕的身躯衬托得更加魁梧刚猛,强健修长的长腿紧夹在马月复,驭马的技术出神入化,无人可及,他身上背着弓箭和弯刀,以剽悍强劲之姿冲向猎物,“咻!”地放箭,箭法奇准无比,举手投足间尽是令人畏惧的飙烈气魄。
吹雪的目光痴痴地锁定在他身上,折服在他豪迈不羁、英姿飒爽的风-中,他真是个出色的男人,不只因为他那粗犷雄伟的身躯,轮廓深刻、英气逼人的五官,桀骜不驯的神-……他最令人怦然心动的是眉宇之间的浩然正气,炯炯黑眸无畏无惧地直视前方,昂然气魄足以顶天立地。
吹雪在心底凄凉苦笑,不断地暗骂自己——笨吹雪,笨吹雪,你别傻了,他是你未来姊夫呀,你不该对他有“非份之想”,不管你再怎么喜欢他、偷偷地爱慕他,他都是你未来的姊夫。
吹雪紧咬住自已的唇……夕雾是她最最亲爱的姊姊,她绝不会做出半件对不起她的事。正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听到一把清脆的声音:“嗨,吹雪,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语音甫落,伊利薇已快手快脚地爬上树,敏捷地在枝干上坐下来。“你……”吹雪有些惊讶:“小薇?!”
“美女姊姊,很高兴你还记得我!”伊利薇甜甜一笑,亲热地在吹雪颊上“啵”一下。
吹雪这才看清伊利薇的穿著——也是一袭黑色紧身衣,脚上还穿著行动方便的歌靴,一副准备随时“落跑”的模样。
“小薇,你怎么穿这样?”
“准备偷溜呀!”伊利薇转转水汪汪的大眼睛道:“哎呀,参加这种狩猎真是无聊死了,只能看,又不能下去玩。所以喽,聪明的我刚才就把婢女支开,偷偷换上这身衣服,准备随时骑马溜掉了。”
“真好!”吹雪羡慕的大喊:“小薇,你可不可以也带我一起走,我也好无聊。”
“当然可以呀,可是……你是大哥亲自请来的“重要客人”o也……”伊利薇一脸慧黠地盯着吹雪道:“我要是好胆带走你,大哥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咦?”伊利薇突然话锋一转,盯着前方道:“贝洛妮?那个大骚包又来了。”
吹雪看到狩猎队伍满载而归地走回来,许多名媛贵妇簇拥而上恭喜他们,其中有一艳丽夺目、妩媚迷人女郎紧紧黏着伊利寒,巴不得整个人全贴上他。
平心而论,她是一个十分艳美的女郎,举手投足间尽是成熟女人的诱人风情,她手持香扇,柔媚地偎在伊利寒身旁娇笑……一股奇异的情绪由吹雪心底深处窜起,莫名的不舒服……
“嘿,贝洛妮,她对我大哥还真是志在必得,越挫越勇,不屈不挠!”小薇不屑地笑道:“吹雪,我告诉你,那个像哈巴狗一般,紧紧黏着我大哥的女人就是贝洛妮。她呀,可真是对我大哥订下“长程计画”——不手到擒来,登上太子妃宝座绝不甘心,平常她可是高高在上,一副不屑的样子,可是一见我大哥呀……全身的骨头全溶了、化了,嗓音又嗲又媚,柔媚无比,只差没对我老哥摇尾巴……我老哥才不喜欢这种胸大无脑、毫无格调的女人……婉拒甚至直接拒绝她好多次了,可是呀……贝洛妮就是越挫越勇、屡败屡战。”
吹雪神情复杂地盯着正对伊利寒大施媚功的贝洛妮……哇,伊利寒可真是艳福不浅,贝大美人又是为他擦汗,又是在旁为他摇扇、倒茶送糕点……如侍奉太上皇一般,整个人更像得了软骨症般,想尽办法要赖在他身上……吹雪心底冒起一股无名火,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反正她就是非常非常讨厌看到这一幕。
我是怎么了?难道……我在吃醋?不——这个念头差点把吹雪吓得从树枝上跌下来。不!不!不!绝不是,她拚命地摇头,拚命地否认……我怎么可能喜欢上那个人渣,那个不要脸的无赖,我只是……只是在替姊姊抱不平罢了,对,一定是……伊利薇正好回过头,奇怪地道:“吹雪?你怎么了?头摇成这样?小心跌下去……我得快溜了,不然等一下被我老哥逮到,我又跑不成,再见啦。”
伊利薇三两下便溜下树,动作之迅速敏捷,令人叹为观止。
“小薇,等一下,带我一起走啊?”吹雪低喊着,正想爬下树追上伊利薇时,却一眼瞧见伊利寒直直朝这走来,咦!他要做什么?他不会知道自己正躲在树上吧?
吹雪大惊之下,又慌张地把自己藏在浓密的树叶间。
伊利寒大跨步地往前走,贝洛妮毫不死心地紧跟在他后面,喋喋不休道:“太子殿下,家父最近又在后花园修筑了间“望月小筑”,空气好、气氛佳,环境清幽得不得了,你一定会喜欢的,这几天正是牡丹盛开期,请你明天务必要来舍下赏花……”
伊利寒巴不得快点摆月兑这喋喋不休的女人,加快脚步往前走,毫无表情地丢了一句:“对不起,明天我没空。”
“那后天呢?大后天呢?”贝洛妮提起裙角,毫不死心地跟着他。“太子殿下,我相信你总有一天是空的,我一定会等候你光临寒舍。”
喔,天呀……伊利寒烦得真想大叫,有股冲动想一掌打昏这吱吱喳喳的女人,他索性不理她,快步跑到油桐树下,紧纠的眉头终于松开,唇角也泛起盎然的笑意……爽朗地喊道:“吹雪,我知道你在上面,快下来!”
天——吹雪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要不是她紧捉着树枝,她肯定会直直栽下去,不可能……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躲在树上?不可能,绝不可能,这油桐树的枝叶这么浓密,绝不可能被人发现的。吹雪像树熊一般,死命地抱着枝干,动也不敢动。“吹雪?吹雪?”伊利寒又扯开喉头大喊:“天花姑娘,你在上面吗?”
天花姑娘?!吹雪的黑眸喷出怒火,双拳止不住地发抖……天杀的混帐,他竟敢这样喊她?
“天花姑娘?天花姑娘?”伊利寒竟能优闲地站在树下,喊得十分有劲。
“你怎么还不下来?天花还没好吗?还见不得人吗?天花姑娘——”
“咚!”
吹雪的精致小鞋不偏不倚地直直砸中伊利寒的头,她终于探出头来大骂……
“该死的伊利寒,你说谁是天花——哇!救命——”在吹雪的惨叫中,她整个人由树上栽下来……她骂得太用力了,忘了抱紧树干,天呀!地呀!眼看她的脸越来越接近地球表面……
没有想象中的碎裂感,当她再度睁开眼睛时,望见一双盛满笑意的灼灼黑眸,伊利寒牢牢地将她抱在自己怀里,兴味盎然地望着她:“嗨!天花姑娘,我们又再度见面了。”
“放开我!”吹雪气呼呼地拚命挣扎。“去你的,你才得天花、豆花……放我下来啦!”
她越是挣扎,伊利寒抱得越紧,俊脸笑——的,似乎十分享受美人在抱的滋味。
一旁的贝洛妮可看得怒火中烧,双眼喷火了,她尖锐地道:“殿下,这不要脸的女人是谁?为什么这么恬不知耻、不顾忠孝仁义地硬赖在你身上?”
伊利寒很不悦地扫她一眼,似乎在怪她的尖叫声破坏这浪漫的气氛,更深情款款地在吹雪额上印下一吻道:“她是我的小宝贝,未来的太子妃。还有,如果你没事的话,请你滚远一点。”
嫉妒得快捉狂的贝洛妮根本不理会伊利寒的逐客令,她柳眉倒竖,整张脸全扭曲地继续尖叫:“你这不要脸的狐狸精还不赶快下来?不怕弄脏了尊贵无比的皇太子?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狐狸、无耻的女人。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勾引太子殿下?直接跳到他怀里去?也不先掂掂自己有几两重……”
“啧?你说谁是狐狸精?”本来奋力挣扎,想要跳下来的吹雪闻言立刻停止动作,原本捶打伊利寒的小手改为亲热地挂在他脖子上,半-起眼,似笑非笑地瞅着贝洛妮道:“大嘴巴,我问你谁是狐狸精呀?”
“你,就是你!”贝洛妮尖叫着,她快气疯了……敢笑我是大嘴巴?哪天我一定撕烂你的嘴。
“嘿,你这话奇了!”吹雪扬起清脆如铃的笑声,爱娇地瞟了伊利寒一眼,甜甜蜜:“我是不是狐狸精干你什么事?还轮得到你这“诸事丁”来批评指教?反正我的小宝贝就是爱死我了,你没瞧他把我捧在手心上?奉我为性感女神?哈,败在一只狐狸手上很不甘愿吧?枉你还在脸上擦了三斤白粉、五斤胭脂……小宝贝,来,证明咱俩有多亲热恩爱给她看。”
吹雪把伊利寒的脖子往下勾,主动献上一记香甜醉人的热吻。
“你……你……”贝洛妮不敢置信地大吼,呜……天崩地裂,世界末日呀,碎了!碎了!她的太子妃美梦全碎了,她一路哀嚎地往后奔。“爹……娘,你们快来给女儿做主呀,女儿的命好苦哇……”
神经病,吹雪松开伊利寒,看着贝洛妮一路呼天枪地跑回去。哼!她向来最看不起那些财大气粗,毫无教养的千金小姐,趁机耍她,真好玩。
懊啦,戏也看饱了,也演完了,吹雪转头道:“老兄,咱们的戏演完了,你可以放我下——”吹雪的话在唇边煞住,双眼傻傻地望着伊利寒突然变得灼热深沉的黑眸,危险的火焰在他眼底燃烧……而他,充满侵略性地逼近吹雪,仅以一手抱住她,另一只手……托起她精致的下巴,十分邪恶地抚弄她细致滑腻的脸庞……吹雪的心狂跳得几乎要跃出喉头。
“你……你要做什么?”她全身僵硬、紧张地倒吞一口水……这男人太可怕了,单是以那狂野如狮、鸷猛炽热的眼光来侵犯她……就令她浑身虚软发烫……脑中一片混乱。
那种强悍而赤果果的眼神……就像黑豹盯住它的猎物一般,随时会在下一秒疯狂地扑下来吞噬她,吹雪更加心慌意乱……奇矣邙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虽然现在是大白天,远处也有其它人在……但……她真的不敢肯定这男人会不会在下一瞬间做出什么惊世骇俗之事。
“你在发抖?”伊利寒的大手温柔眷恋地轻抚吹雪细致无瑕的脸蛋,嗓音低沉而充满蛊惑力。“你怕我吗?嗯?”
“笑……笑话,我为什么要怕你?我风间吹雪……这辈子还没有怕过……”吹雪避开他吃人般的视线,努力地镇定道:“不过如果你马上放我下来,我会很开心。”
伊利寒莫测高深地微笑了,笑得十分性感诱人。
他满意地欣赏吹雪颊上的绯红,邪气地挑起一边浓眉道:“我怎能这样轻易地放开你呢?尤其……在我们发生那“暧昧不清”的事情之后……”
“什么?!”吹雪大受侮辱地尖叫。“你……姓伊利的,我警告你别乱说话,谁和你发生什么暧昧不清的事情来着?”她胸口激烈地起伏……老天,她快窒息了。
“没有吗?”伊利寒笑得更加滑头而可恶。“你夺去了我的“初吻”。”
“笑、笑、笑、笑话!天下第一大笑话!你这头超级大还懂得什么叫“初吻”?你指今天的吗?”吹雪毫不留情地反击他,小脸倏地又涨得通红。
“而且……你这该死的东西以前就曾吻过我了……”
“你很怀念?回味无穷?”伊利寒眨眨眼,笑得更坏,更邪恶。
吹雪脸上的潮红刷地一声直直蔓延到脚底,大叫:“姓伊利的,你少马不知脸长,猴子不知红,别往自己脸上贴金。笑……笑话,我风间吹雪可没那么邪恶龌龊,没事去怀念那件无聊的事做什么?”
“喂喂,你别乱来呀!”吹雪瞧见他眼底深沉炽烈的情焰,不由得更加慌张,下意识地双手遮住自己胸口,“千万别乱来……现在是大白天,你想……做什么?
而且,我一定要提醒你……刚才我会主动吻你,纯粹是想气走那气焰嚣张的大嘴巴,纯粹是“逢场作戏”、顺便拉你“配合”一下罢了,你千万别认真,别对那个吻,有太多遐想呀,我们……只是“玩假”的。”
“是吗?”他俯视她,深不可测的黑眸窜起两把熊熊燃烧的烈火,沙哑的嗓音充满侵略性:“我会让你明白——我不是玩假的。”吹雪睁大眼睛想月兑逃,但来不及了……一连串疯狂火热、强悍急切的吻已落下来,他吻得那么霸道专制、那么狂野,彷佛要将她整个人一口吞棹,舌尖肆无忌惮地侵入她口中,把一簇簇熊烈的火焰在她体内炸开……
他是魔鬼?是魔鬼!他的吻永远充满了毁灭性和征服力,令她随着他一起沉沦、堕落……吹雪颓然地放弃挣扎,因为她知道自己越挣扎,这疯子会吻得更加激烈。
事实上,她还有力气挣扎吗?他的舌尖掠夺之处,她的理智全化为一瘫泥,在他炽热唇瓣的吸吮下,她的娇躯窜起一阵又一阵的燥热……她悲哀地发现……自己竟希望时间永远留在这一刻,自己可以一直依偎在他怀里,沉醉在这天旋地转的悸动中……
当这个令两人血脉偾张、全身沸腾的吻结束后,伊利寒松开她的唇,紧紧盯住她迷蒙如醉的瞳眸——突然,在毫无预兆下,他抱起吹雪直接跳上马,马鞭一场,向前狂奔。
“你做什么?”吓呆的吹雪只能紧紧捉住他……这男人,真像一阵狂风,令人永远模不透他下一秒钟会做出什么事?
“捉好!”伊利寒把她安放在自己胸前,捉她的手环抱自己的腰,密密牢牢地保护她,眼角饶富兴味地瞥向后方:“太好玩了,他们追来了。”
吹雪越过他的肩膀向后一看……果然,大批御林军已一脸惊惶不解地奔过来了。
吹雪大叫:“这不行,你身为皇太子,就这样带走我,会天下大乱的!”
她已经可以预见日后谣言满天飞的情形——皇太子,竟不顾身分地在皇家狩猎中,带走一名刚由日本回来的女孩。而且,这个女孩还不是他的未婚妻,而是他未婚妻的妹妹。
“天下大乱就让它乱吧!”伊利寒毫不在乎地洒月兑一笑。“反正,我当个尽职的皇太子已当太久了。”
马鞭一挥,就在众人的惊呼中,绝尘而去。
她不知道伊利寒是如何摆月兑紧追不舍的御林军,只记得他奔驰得非常迅速,但大手却紧紧抱住她,不让她受到半点惊吓,马匹似乎在崎岖的山径中奔驰很久,恍惚之中,吹雪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不知睡了多久,一直到伊利寒温柔地唤醒她。“吹雪?我的睡美人,到了。”
“到了?”吹雪一脸惺忪地睁开眼睛,伊利寒抱她下马,她这才忍不住惊呼:“天,这是哪里……好、漂、亮!”
简直不敢相信有这种世外桃源,这一定是所谓的人间仙境。山谷之中植满樱花,而且是吹雪最喜欢的八重樱,花瓣随风飞舞,飘落在他们的发上、颊上、身上……
染上一片片的嫣红……天地之间全是不可思议的瑰丽色彩……彷佛跌入迷离幻境中。
吹雪小心翼翼地走着,深怕惊扰这迷离似梦的美景,也不忍踩到一地的落樱,她这才看清这片樱花林的入口竟是条狭长得不可思议的小山径,两个峡谷紧紧贴在一起,仅留一小径可通行……不仔细寻找根本不知峡谷深处别有洞天,这里真是与世隔绝的人间仙境。
落樱缤纷、满地馨香……吹雪被眼前的美景感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喃喃道:“你……怎么知道这地方……”
伊利寒轻拥住她的肩头。“无意间发现的,这里是我的私人城堡,只有我一人知道。”
“樱花,樱花,全是樱花,好象回到了江户的家……”快乐地低喊,狂冲入一片樱花海中,掬起满手的樱瓣向半空中挥洒……-紫嫣红的花瓣落在她乌黑的秀发上、雪白的脸上、美丽如画的和服上……她坐在铺满花瓣的地上,笑得清脆悦耳,灿烂无比。
伊利寒也在她身边坐下来,宠溺地拂开她发上、身上的花瓣。“瞧你……玩得似孩子一样,如果可以每天看到你这灿烂如花的笑脸,我愿在御花园内植满樱花,为你建造一座“樱之宫”!”
炯炯清亮的黑眸,此刻是无比的认真与深情。
“你……”承受他灼热的视线,吹雪无法再逃避他的感情,及自己心湖的骚动……只能苦涩而无奈道:“不要再对我好了……你知道,我们之间是绝不可能的,你是我未来的姊夫,你不能辜负我姊姊,我也不能对不起她……”
“辜负?没有承诺在先,何来辜负?”伊利寒捧起她的脸,急切地吼着:“吹雪,你公平一点,理智一点,我甚至从未见过令姊,我跟她之间没有海誓山盟、没有誓约与承诺……我何时辜负了她?我只想追寻自己的幸福,和自己心爱的女孩厮守终生,这样也错了吗?”
吹雪无话可反驳,因他那激动认真的神情震住了她;那一句“和自己心爱的女孩厮守终生……”直直撞入她心底,撞得心慌意乱,只能混乱地道:“那我姊姊……怎么办?我们不能这么自私,我更不能残忍地伤害她。忘了我吧!不要再对我好……就当做我从来不曾存在,忘了这段不该发生的感情……”
“忘了你?然后呢?”伊利寒鸷猛深沉地望着她,犀利的眼眸深奥难懂,满是怒气。
吹雪闭上眼睛,想一并关上自己的脆弱。继续拿刀剐自己的心肺,凄楚而坚定道:“好好地去爱我姊姊……她是一个非常美好、非常温柔、柔情似水的女孩,我相信……你一定会爱上她,再彻底地忘了我……”
伊利寒扳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睁开眼睛看他。“吹雪,你知道这些话有多残忍、多绝情?你知道吗?”所有的愤怒全在一瞬之间迸发,他冷峻骇人地吼着:“你怎能在我投入这么多感情,疯狂地爱上你之后;残忍地对我说“忘了这一切吧!忘了我吧!”你认为我在遇到你之后,还可能爱上别人吗?不管那人是不是你的姊姊,和你有没有血缘关系?你认为我可能再爱上别的女孩吗?”
吹雪无语地望着他。
“你,是独一无二的风间吹雪,是我伊利寒认定的老婆!”他双手搭在她肩上,直直望入她眼底,一字一句道:“今生今世,我不会再娶第二个女人为妻,别再用任何借口赶我走……更何况,吹雪,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姊姊心中也不喜欢我,也一直排斥这桩婚姻……甚至,她早有喜欢的人了。”
“不可能。”吹雪立刻摇头。“姊姊是我见过最柔顺乖巧的女孩。从小到大,她从没违背过爹娘的意旨,她早就知道自己有未婚夫了,绝不可能偷偷地去喜欢上别人。”“别太早一口否定,”伊利寒意味深长道:“感情的事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可能不可能”……它就是那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谁也无法阻止……正如同你——吹雪,看着我的眼睛,你能否认自己为我动心过?你能否认自己的感情吗?”
在他灼灼逼人的注视下,根本无法说谎,只能垂下眼睫,逃避般地道:“不要逼我……伊利寒,放手吧……我们这段感情不会有结果的……你是万人景仰的皇太子,深受新罗人民的信任与爱戴……你不能做出令人民失望的事……人民不会接受这种丑闻的……你本来的太子妃是姊姊,竟被妹妹横刀夺爱……”
“不,这怎么是丑闻?吹雪,相爱的本身是没有罪的,你不能如此污蔑我们的爱情。”伊利寒紧扣住她的肩膀,强悍而急切道:“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承受这么多委屈,不会让你受到半丝压力。如果……新罗人民真的无法接受你的话;我宁可放弃皇位,也要保护你到底。”
吹雪吓呆了,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放弃皇位?!“你……不能这样……我不值得让你……”
“值得!”伊利寒坚定沉稳道:“我忠于自己的爱情,更相信自己的选择,我认为你值得就是值得。世间的荣华富贵和你一相比。不过是粪土。”
面对如此赤果真诚的告白,吹雪还能无动于衷吗?他坚若盘石的深情将她辛苦建筑的心防彻底击溃了。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低喊着:“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真是一个傻瓜,一个大傻瓜……”
伊利寒将她围在自己怀里,宠爱地轻吻她的脸颊,吻去她的泪水。“我傻吗?如果当名傻瓜就可以把你永远留在身边。我情愿当天底下最幸福的傻瓜。”
他温柔的手指揉碎她的泪珠,牵着她的手道:“傻女孩,别掉眼泪。来,我再带你去看个东西。”
吹雪任他牵着走,穿越浓密的樱花林后,吹雪惊喜地发现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另一副美丽动人的图画——一座烟波飘缈的湖泊,静静地嵌在山谷之间,彷佛仙人遗落在人间的绿宝石,是那么澄静清幽,迷离月兑俗。沉静得令人不忍去破坏这份静谧之美。有一座古朴雅致的竹屋亭立在湖心上,以一座小桥与陆地相连……小桥下有野鸭优闲地在下面游来游去,好一个与世无争的人间仙境。
夕阳的余晖映在湖水上,水天一色的橘红……大自然的美景令人心弦颤悸、感动得无法自已。
“喜欢吗?”伊利寒微笑地注视她。“来,再跟我来。”
他拉着她走上小桥,走入竹屋。竹屋不大,但十分精致典雅,所有的用品一应俱全,处处皆流露古朴的风味。
两人倚在窗口看夕阳,伊利寒大手紧包住她,将她围在自己怀里,在她耳畔道:“发现了这片小天地后,我常一人溜到这里来,亲手搭建了这栋竹屋。喜欢我们今晚的栖息之处吗?”
吹雪一惊。“你是说……今晚不回皇宫?不行的,他们会急死的,我相信御林军一定四处在找你了。”
“就让他们找吧。”伊利寒的语调中透着浓浓的疲倦,“从小到大,我一直是个尽忠职守的皇太子,我努力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敢出任何差错。不可说错一句话、不可走错一步路,,十几年来,天天如此……我毫无自己的私人时间、毫无青春岁月可言,我太累太倦了……偶尔,我也想放松一下;过几天没有随从、没有烦人的国事……平平静静的生活……”
一缕不舍的情绪在吹雪心底升起,她转过身子面对他,温柔地道:“你并不想继承皇位,是吗?”她可以了解那沉重的压力有多大,权利的背后就是责任,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伊利寒微微一笑,执起她的柔夷在唇边轻吻,藉以感受她的细腻温柔。沉稳而坚定道:“这是我的责任,我不能拒绝它。我一出生即注定是皇太子,对国家民族有一生一世的责任在。我会竭尽所能来挑起这个责任,将我的国家带领至更富庶强盛的境界。只不过……这毕竟是一条艰辛而漫长的路,我希望在我全力冲刺的同时,有个心爱的女人在身旁支持我、陪伴我……给予我最大的鼓舞及力量。吹雪……你愿意扮演这个角色吗?愿意成为我的妻子,永远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携手治理我们的国家?”
焚焚晶亮的黑眸,热切地注视她。
“我能吗?我有这个力量吗?”吹雪低喃。
“你能的。”他紧搂住她,额头与她相抵,低叹道:“别离开我,吹雪,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万千暖流包围住吹雪,她身子一震,双手也紧紧环抱住伊利寒,以她的柔情来响应他……不敢再去想以后的事,不敢再想两人之间有没有未来。只求这一刻……
这心心相拥的一刻,能幻化为永恒。
弦月西悬,是个美丽而静谧的夜晚。伊利寒怀抱着吹雪,相偎坐在水上竹屋的廊下欣赏那美得离奇的夜景,伊利寒不时低头轻吻吹雪雪白滑腻的颈项。啜取她长发间的沁人幽香,洒下一串串绻绻醉人的吻。
吹雪慵懒如猫咪般躺在他怀里,星眸紧闭,整个人全沉醉在这醺然若梦的甜蜜中,她不敢睁开眼睛,深怕睁眼后发觉这一切的幸福美好只是梦境……不敢相信自己能拥有如此幸福的一刻……姊姊,对不起,只要今晚就好……只要能拥有这一刻的永恒……我心足矣。
必到皇宫后,他仍是你未来的夫婿;而我,也会消失得远远地。
她忍不住逸出一缕极轻的叹息。
心细的伊利寒仍注意到了。“怎么了?为什么叹气?”他捧起她的脸,轻啄她嫣红的唇瓣。
“没什么。”吹雪睁开如梦般的瞳眸,微笑:“我只是……不敢相信自已能有这么幸福甜蜜的一刻……”
他爱怜地印下更深情的吻。“小傻瓜,这些幸福原本就是属于你的,更何况这只是刚开始……我预备以一生的爱,一生的时间来呵护你、宠你。”
吹雪不语,只是把小脸紧贴在他胸膛上,深吸口气,不让眸中的泪水掉下来;一颗心却更加凄楚,一生的爱……她能拥有吗?她能幸运地拥有这份永恒的爱情吗?
“相信命运吗?”伊利寒轻抚她柔细的发丝,在她耳畔低喃道:“第一次在你外公家看到你时,我心底有个很奇怪的声音告诉我——“找到了,我终于找到她了!”我有预感你便是要和我共度一生一世的人。而且,那并不是我们第一次的见面。”
“当然不是第一次见面,”吹雪在他怀里羞涩一笑道:“我……刚回新罗时,曾偷溜入皇宫,爬上你书房窗外的树,嗯……嗯……”
吹雪一直“嗯……嗯……”说不下去。
“偷窥我对不对?”伊利寒笑着在她粉女敕的脸颊上拧一把,“好哇,小丫头,我都还没和你算这笔帐呢,你倒自已先招了,但,我说的并不是这一次,早在五年前,我们就见过面了。”
“五年前?!”吹雪惊讶地坐起身子,睁大眼睛看着他。
“也许你早忘了有这么一件事,对我而言却记忆深刻。”伊利寒搂着她的肩,慨然道:“五年前,我母后病逝,宫内陷入一片愁云惨雾的悲凄中,父皇哀痛逾恒,崎与小薇都还小……身为长子的我,一方面必须劝慰父皇,并替父皇留心朝政;另一方面又必须坚强地照顾弟妹,不能在他们面前流露悲伤、脆弱之情,两边巨大的压力下……有一天,我终于崩溃了……”
“我发了狂般地策马冲出皇宫,没有目的地向前狂奔……在一郊外的古庙停下来,借着痛哭和嘶吼,来发泄心底苦苦压抑的悲痛……正当最绝望的时候,一个宛如天使般的小女孩出现在我面前……”
“你——”吹雪已惊愕地低呼:“你……是那个大哥哥?!”
伊利寒紧拥她入怀,-哑继续道:“小女孩问我为什么那么伤心?我告诉她……我失去了最爱我的人……她把一个漂亮的发簪递给我,对我说:“大哥哥,这也是我最心爱的发簪,我把我最喜欢的东西给了你,这样我就可以稍稍了解你的痛苦了……而大哥哥,原本在你身上的痛苦有一部分将由我来为你分担,这样你就不会再这么难过了”!”
“不……”吹雪不敢置信地摇着头。
“不可能……不会这么巧,你不可能就是……”天,那是她第一次回新罗,和家人乘马车四处去游玩,中途在一破庙休息,才遇到了那大哥哥……竟然就是……伊利塞已由衣襟内,慎重地取出一样东西——一只微微陈旧,却保存得十分完整的葵花发簪。
“不……”吹雪的泪水夺眶而出,哽咽道:“我没想到……你会一直留着这发簪……”
伊利寒炯炯有神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直瞅着吹雪,语音沙嘎低沉道:“这些年来,我一直把它带在身边,没有半刻离开……它已经成了我的幸运符、我的精神支柱……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与挫折,只要注视着它……心底就会涌起一股重生的力量与斗志。宛如你就在我身旁,鼓励我一般,不论去哪里,我总是带着它,因为……我渴望再遇到发簪的主人,我渴望再见到你。”
吻去吹雪颊上的泪水,他继续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拒绝名媛闺秀们的青睐示好,并不是我遵守父皇为我自小订下的婚约。只要我愿意,我大可在娶妻之前先纳侍妾。我的皇弟——伊利崎知道我的心事,曾问过我:如果永远找不到那仅见过一次面的女孩呢,我是否终生不娶?这一生永不去爱任何女孩?我没想过这么多,我只知道——我一定要找到你,非找到你不可,这辈子除了你,我不会对任何一个女孩交出感情。”
“为什么?”吹雪热泪盈眶,酸楚悸痛地低问:“为什么这么痴心?待我这么好?我们……也只不过见过一次面而已呀!”
“感情的事是没有道理可言,虽然我只见过你一次面,当时的你也只是个小女孩……但你那纯真灿烂的笑容却是支撑我度过难关的最大力量。心底有个声音不断地告诉我——我一定要找到你,不管花费多少年的时间也要找到你,追寻你的芳心,把你留下来,与我终生厮守。”
他捧起吹雪泪涟涟的小脸,如捧起最珍贵的宝物般,小心翼翼而火热万千地印下一个情意醉人的吻,五年来痴心的等候与最真挚的感情,全化在这一个深情的热吻中……
吹雪浑身颤悸,双手圈住他颈项,以她羞涩坚定的吻来响应他;以她的真心来响应他的柔情……浓情正烈,烧灼的情感如火如荼地蔓延……两颗心疯狂地撞击、纠缠……
吹雪的泪随着褪落肩头的单衣一起滑落……姊姊,对不起……只要今晚……这个晚上,就让我毫无保留地彻底爱一次吧!有了今晚最璀璨绚丽的记忆……我才能在往后漫长的岁月中,孤独而坚定地走完我的人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