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强辞夺理!不守信用!”心雁愤怒地捉着一只茶杯就往他身上砸。
仲翔轻松地接住茶杯,慢条斯理地注入茶水,再凑近心雁唇边。“小美人,想喝茶也犯不着这么激动,说了那么多话口渴了吧?来,喝口茶润润喉。”
“别碰我!”心雁一把推开他的手,“放我走!我只是一个小婢女,根本没钱!我求你行行好,放我回六家堡吧!”
“为什么要回六家堡?”仲翔在她对面坐下来,“你的家人住在那吗?家里还有什么人?你今年多大?”
“不关你的事!”心雁气呼呼地别过脸。
“关!”仲翔捏住她下巴,强迫她正视自己,柔声问:“你许了人家没有?”
她的粉颊几乎红得可媲美熟透的西红柿!轻咬朱唇垂下眼睫,“那更不关你的事!”
“很好!如果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我也无法助你回六家堡,明天一早你就和我启程回长安。”
心雁睁大杏眼:“你无赖!卑鄙!我要喊得全客栈的人都知道你强掳民女!”
“你爱怎么喊就怎么喊!”仲翔舒舒服服地往椅背一靠,“我建议你不妨再大声一点,好让全客栈的人都来欣赏咱们小俩口是如何‘打情骂俏,恩恩爱爱’!”
一句话又害得心雁桃腮灼灼,她气愤地紧握拳头,真恨不得自已有什么超能力可一掌把这登徒子劈成两半!
但她知道他是说真的!如果不吐露实情他绝不会放她走。咬咬牙,心雁不情愿地道:
“我……在六家堡的柏家当婢女,你知道六家堡有‘抢亲’的风俗吧?今天早上我和小姐去庙里烧香的途中遇到抢亲的人,他们错把我当柏家小姐而抢了我,在挣扎中,我不慎摔下山坡才会撞到你,和你一起跌入湖底……”
仲翔专注地盯着她,轻声问:“你今年多大?”
心雁白了他一眼,“不告诉你!”
“名字呢?”仲翔坏坏地道:“如果这个也不告诉我,我可不保证我会帮你回柏家!”
“你……”心雁杏眼圆睁,仲翔还她一个更潇洒帅气的笑容。她绞着手绢,更心不甘、情不愿道:
“心……雁……”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心雁……柏心雁,好名字!人如其名,雅致月兑俗。”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可以放我回六家堡了吧?”
“这个呀……”仲翔更意态优闲地喝口茶,才道:“看情形,我有空就会送你回去。”
心雁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发火般地大叫,“你、耍、我——你这个大混帐!说话永远不算话……”
心雁气急败坏地冲至门口,手还没能去推门,一只有力的大手就由后拦住她的腰,把她反勾回来。
再也顾不得什么淑女形象,心雁疯狂地又踢又踹,粉拳如雨点般捶向那可恶的男人!
“安分点!”她的花拳绣腿根本对仲翔起不了半点作用,他将心雁牢牢按在椅上,俯以灼热危险的语气道:
“这个房间内只有你和我,你再这样对我‘动手动脚’,等一下我一‘捉狂’,可不敢保证不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
“你……大!”心雁下意识地往椅背缩,没错,房中真的只剩他们两个人,(婢女蓉蓉早识相地退出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心雁脸蛋又不争气地潮红一片,连声音也发抖了,嗫嚅道:
“你……你不敢!”
“要不要试试看?”他危险地挑高一边眉,声音更低沉性感。
“不……”心雁这下真的怕了!紧紧捉住椅背,“你……别乱来,我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不是歌楼的花娘……”
他嘴角擒着促狭的笑意,饶富兴味地看着她慌乱窘困的反应,在还没吓着她之前柔声地开口道︰
“乖乖歇息,明天和我回长安后,我会找个时间再送你回六家堡。”
他走至一个较远的椅子上坐下来。
“为什么不直接放我走!由这里回六家堡近多了!”
“不行!”仲翔十指交错,眼神更复杂深沉,断然道:“你必须和我回长安!”
“为什么?你凭什么?”心雁愤怒地低吼。
为什么?这也是仲翔不断问自己的问题。
为什么?他不是向来最讨厌女人的吗?更何况这女人还害他打赌输了,不得不同齐孟勋回长安,他没有必要把这祸水带在身边的!
他大可早在湖边时,就把昏迷的她丢在那里,或任齐孟勋那只带回去……也大可现在就给她一匹马,再派个人护送她回家……
反正,女人是祸水,千万沾不得!他记得今天早上还不断告诫自己。
但……为什么他就是无法扔下她不管,也不愿放她走呢?
没关系的,自己对她一定只是一时好奇、好玩罢了……仲翔不断安慰自已,他才不会傻得去对女人动情,拿这种绳来栓住自己……先带她回长安,过几天,他自会再派人送她回家。
“喂,你为什么不说话?”心雁瞪着出神的仲翔,“你自知理亏了是不是?晓得囚禁我是错的了,对不对?现在立刻放我走我就不和你计较……”
“我不叫‘喂’,叫李仲翔。”他又拋给她一个迷死人的微笑,站起来道:“就这么决定了,你明天和我回长安,六家堡的柏家那边我会派人送口信去,就说你受朋友之约,到长安的镇国王府去作客几天。”
镇国王府?心雁才不管镇国王府是什么鬼地方!她怒气冲冲地扑向仲翔,“姓李的,你别太过分了!凭什么我得和你走……啊……”
原本气呼呼的佳人樱咛一声,旋即倒在仲翔的怀里。
她被点了昏睡穴!
“抱歉了,小美人。”仲翔低头看着怀里清丽绝伦的可人儿,“乖乖睡一觉吧!晚安。”
温柔地将心雁放在床上,仲翔为她盖上丝被,再吹熄蜡烛,悄悄走出房间。
气死了!气死了!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心雁气愤地扯着丝被,一大早醒来,当她发现自己竟还安睡在客栈床上时,真是又怒又恼又气!
口口声声扬言要逃走的人竟还安安稳稳一觉到天亮,睡得跟死猪一样,丢脸丢大了……
一定是那该杀千刀的李仲翔!他不知点了自己什么穴?
心雁悄悄地下床梳洗后,又摄手摄脚地走到门口侧耳倾听……大清早,一定还没有多少人起来,也许现在正是逃跑的好时机!
但当她听到隔壁房传来李仲翔和另一男人的谈话声后,她又颓然放弃……唉!他醒了!她知道自己的脚大概还没踩到楼梯,就会被他拎回来了!
心雁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她就不相信她逃不掉……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有了!
心雁冲至铜镜前,拿一小靶胭脂,胡乱地点在自己脸上和手臂上后,再飞快跳至床上,以棉被蒙住头。
不一会儿,门上果然传来细碎的敲门声,蓉蓉柔声道:“小姐,你醒了吗?我为你打来温水了。”
没人回答,蓉蓉停了一下后,推门进来。
她将温水放下,见心雁仍蒙着头睡觉,道:“小姐?你该醒了。”
“别过来……”虚弱的声音自棉被里传出来,“我……好象得了热病……全身发高烧又起红疹,好痒……你别过来,会传染的……”
“什么?!”蓉蓉吓得连返三步,没有错,小姐露在棉被外的那一只手上全是一片“红斑”……天啊!她真的得了怪病!
“少爷!少爷!不好了!”
蓉蓉花容失色地夺门而逃,不敲门就闯入仲翔房内,“少爷……”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正鞠水洗脸的仲翔拭净脸后问。
“小姐……小姐她生病了……”
“生病?”坐在椅子上的齐孟勋坏坏地挑起眉毛,暧昧地对仲翔道:“好小子!你昨晚才去那小美人房里一会儿,人家今天早上就‘生病’了,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呀?”
仲翔懒得理他,疾步往外走,“小姐生什么病?”
“我……也不知道……”蓉蓉吓得结结巴巴地,“我看她手臂上起满了红疹,她还说她全身发热……不知是什么怪病?”
仲翔已踏入心雁房里,只见心雁闭目躺在床上急促地喘气,两手全露在棉被外(故意的!)手上果然全是令人触目惊心的红疹,为了增加“可信度”,心雁还故意露出一小边脸蛋……当然,原木细致无瑕的粉脸上也全是“红疹”!
“心雁!”仲翔心下一紧,正要冲上去时,被蓉蓉死命地拉住,“少爷!不行!请你保重身体呀!这种热病……听说在江南一带也有人得,患病的人没多久就死了……没药医的!少爷!千万不能过去!”
太好了!继续拦着他!心雁在肚里偷笑,故意以更虚弱无力的声音道:
“公子请别靠过来,染上此疾断无活命机会!前几天……六家堡也有人得这怪病去世……奴家必定是也染上……病毒了……公子请快走吧……任我自生自灭……这种病是没药救的……”
“少爷!我们快走,”忠心护主的蓉蓉紧紧拉着仲翔。
仲翔摔开婢女的手,大跨步地走至床边坐下来,毫不犹豫地抱住全身“红疹”的心雁。
“少爷!快放手!”蓉蓉尖叫,“你会被传染的,快放开她!”
“住口!立刻去请大夫,快去呀!”
仲翔的沉喝,把呆站在门口的蓉蓉给唤醒了,“是!少爷。”转身跑出去。
“公子,放开我……”心雁在他怀里挣扎,“奴家己身染重疾了!鲍子犯不着也跟着赔上一条命啊!”
要命——心雁暗叫,她都演得这么像了,怎么有这么不怕死的人?
仲翔将她拥得更牢更紧,为她拭去额上的汗珠,(躲在棉被里闷出来的)捧起她发红的脸,一字一句清晰道:
“你不会死!无论用什么方法,我也会医治好你……我不准你死!”
心雁怔住了,有那么一瞬间,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这是第一次,她在他向来玩世不恭、嘻皮笑脸的脸上看到如此认真专注的凝重神情,动人心魄的黑眸如两潭深不可测的古井,令她想永远沉溺下去……
一股奇异的情凄与感动悄悄地由她心底升起……
“公子,你快离开吧。”心雁垂下眼睛,不敢与他正视,“你还有事得赶回长安,别为我这要死的人而耽搁了,你已为我请来大夫……心雁一辈子感激你……”
“别胡说,你绝不会死!”仲翔为她拂去黏在颊上的发丝,为她倒来一杯茶,缓缓地喂她喝下,“慢慢喝……”一些水珠留在心雁的樱桃小嘴边,仲翔伸手为她拭去……
他的目光驻留在心雁唇边……红斑!这唇边的红斑竟会“扩散”、“变淡”……?仲翔困惑地紧盯着那些“红斑”……蓦地,他的唇角扬起一盎然的笑意!
有意思!
仲翔挑起心雁下巴,似笑非笑道:“小美人,别担心,你绝对死不了的!”
“为什么?”还努力装病的心雁一脸茫然,“大夫又还没来……”
“不需要大夫来,我已找到医治你的良方了!”他的脸更凑近她,生辉的黑眸褶褶闪动。
“什么方法?”心雁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他英气逼人的脸愈来愈靠近她,她开始双手发软,脑中一片空白……
“这个!”
托起她的俏脸,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前,滚烫撩人的唇舌一口堵住她的小嘴,火热的阳刚气息令她的呼吸瞬间为之窒息,心雁浑身一颤,炽热的热流“刷”地流窜过全身,血液全化成一团热火……
不!不行!他在做什么?残留的一丝理智提醒心雁快推开他,但……她的手……虚软而没有力气,她的唇……老天……她竟十分喜欢唇舌与他交缠的甜蜜甘醇。
喘着气,仲翔意犹未尽地稍松开她红肿的小嘴,但仍恋恋不舍地摩挲她的樱唇,品尝她唇内的甜蜜芳津,以低沉沙哑的嗓音道:
“喜欢我这‘治病’的方法吗?小东西。”
一句话惊醒了心雁,她用力推开仲翔,羞红了满脸道:“你……卑鄙无耻加三级!色欲熏心!连我这‘病危’的弱女子也不放过……”
仲翔笑得更加潇洒灿烂,他大手一拉,又轻轻松松地将心雁勾回怀里,抚着她蜜桃般的光滑脸蛋,灼灼热气喷到她脸上,“我正是在为你治病啊,嗯?”
他的大手撩过之处,心雁雪白的女敕颊与粉颈全泛起一片诱人的潮红,仲翔受不了这诱惑,又俯身亲吻她滑如凝脂的颈项,吸吮又轻咬……
不!那股奇矣邙欢愉的热流又攫住她,她整个人如火在烧……心雁再笨也知道若自己再不阻止他,一定会发生很“可怕”的事……
“别碰我!”心雁掩住自己的粉颈,星眸盈盈流转,又恼又嗔地瞪视他,“你……还说是替我‘治病’?”
“当然是在替你‘治病’,”仲翔诱人的黑眸异常的璀璨清亮,不安分地又慢慢接近她……
“别过来!”无路可逃的小绵羊低呼。
“别怕!我知道……你非常喜欢我这种‘治病’的方式……”仲翔低沉的嗓音像在蛊惑她一般,大手滑过她的樱唇满意地聆听她愈来愈急促的喘息声……漂亮性感的唇角再度扬起微笑,“而且……你这‘奇异’的、‘遇吻即化’的‘红斑’,普天之下也只有我的吻才治得好。”
“遇吻即化?!”
这四个字如记闷雷般打下来,完了……心雁绝望地闭起眼睛在心底哀嚎……全毁了!白痴!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全脸以胭脂乱点出来的“红斑”,怕不早在他又亲又吻中烟消云散、荡然无存了!
心雁的头一直低低低……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脸上的红斑早不见了!“奇异地”痊愈了!她鼓起勇气,试图做最后的挽回道:
“公子……你可别掉以轻心,以为奴家已痊愈了,这红斑是怪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必是难缠之症!鲍子别靠近我,小心沾染上这奇怪的病毒。公子还是快和仆人回长安吧,奴家的病,交给大夫便成了,就此别过,再见!恕奴家不送!”
匆匆说了一大堆后,心雁慌乱得像逃避什么的又赶快用棉被蒙住头,面朝里面睡了下来。
仲翔好整以暇地看她一个人自编自导自演,演了一大串后,又霸道地一把掀开薄被,不顾她的尖叫抗议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凑近她香甜的小嘴低笑道.
“姑娘不用担心,在下最喜欢治这些疑难杂症,嗯……而且你脸上的红疹还有股香味……这个牌子的胭脂不错!”
假不下去了!全被人拆穿了!心雁恼羞成怒地大叫,“李、仲、翔!”
“姑娘有何指教?”潇洒漂亮的脸笑咪咪地道。
“反正我就是不和你回长安,死也不和你走!”心雁索性耍赖,整个人又缩回被子里,“你快滚吧!本姑娘不走不走绝不走!天皇老子来也拉不动我!”
仲翔笑得肚子快痛死了!这小美人真有意思,顾头不顾尾,她只知把头蒙起来,却忘了一双雪白的莲足露在被外……
仲翔几乎看呆了,这双玉雕般的莲足……小小的,白白女敕女敕中还带点诱人的粉红色……真正倾城倾国的美人,根本无需展示那张明艳媚丽的脸,只消小露金莲,就有勾魂摄魄,令人倾倒的魔力!不由自主地,仲翔伸手捧住那只粉红小足……
一径儿祈求他快点滚蛋的心雁,反应真是有够迟钝!饼了好半晌她才发现他竟捉着自己的美脚!她在棉被里大叫:
“姓李的,你好大的狗胆!没事捉着我的脚做什么?放手——”
要骂人还不敢探出头来?仲翔笑得更加俊朗,恶作剧般地,他捉住她的小巧脚踝,用力往下一拉……
“哇——”
尖叫声中,心雁整个人被拉出被外,她气得全身每一根汗毛部直立起来,气愤的红晕也一路由脸直红到脚趾头。“唬”地一声跳起来,她双手扠腰道:
“姓李的,你欺人太甚!你到底想怎么样?”
仲翔笑咪咪地顺势将她往怀里一带,抱她下床后再在她桃腮上香了一下,“真不愧是我未来老婆,脸蛋永远香喷喷的。咱们该出发啰!蓉蓉,进来伺候小姐梳妆。”
“未来的老婆?!”心雁被这五个字吓得芳心战悸、小鹿乱撞!呆呆地抚着他亲过的地方,直到蓉蓉进房来,她才惊叫,“不要!我不要……”
“不要蓉蓉服侍你梳洗、换装?”仲翔笑得更加邪气,“要我?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这么‘渴望’,我也只好牺牲一下,蓉蓉,将小姐的外衣拿给我。”
摆眸色迷迷地揪着她,大手还故意揪住她衫襦的领口……
“不要!”心雁触电般地往后退,气白了脸瞪视他,“你……混帐!算你赢!你们都出去吧,我自己一个人换衣就行了!”
马车平稳地驶在往长安城的路上。
仲翔和齐孟勋在前面骑着马,车厢内只有心雁和婢女蓉蓉。
“蓉蓉姊,拜托你行行好,帮帮我吧……”心雁第一百零一次企图说服蓉蓉,“实不相瞒,我在六家堡已成亲了,上有年逾八十的公婆,下有五个嗷嗷待哺的幼子,我和我丈夫相敬如宾,恩爱逾恒……他一天见不得我就会死!我失踪快两天了,他大概也快活不成了……蓉蓉姊,你看起来就是一副心地善良、慈悲为怀的样子,帮帮我啊!帮我逃离你家公子回六家堡啊……”
心雁捉着蓉蓉的手猛摇,“蓉蓉姊,你就当是做做善事吧,菩萨会保佑你将来嫁个好老公,胎胎安产,多子多孙多福气……”
“小姐!”蓉蓉啼笑皆非,这个女人编谎话的技术真是……“你干嘛这么怕我家少爷呢?少爷人品好、风度翩翩、器宇轩昂、文武双全、学识渊博……是当今圣上最倚重的大臣之一,多少名门闺秀暗恋我家少爷,一心指望嫁给他呢!”
蓉蓉微笑道:“小姐,你放心,少爷不是个风流花心的人,连主动找上他的定伦公主他都避之唯恐不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对女孩子这么好。你放心!少爷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我管他亏不亏待我!心雁悲呜,我只是要远离这号危险人物呀!
“长安城快到了!”掀起车帘往外看的蓉蓉惊喜道。
唐朝的长安城空前地繁荣热闹,民生富庶,一片欣欣向荣状。先天上它拥有一流的地理环境——秦川浩浩荡荡地纵横千里,孕育出平畴沃野、矿产丰富的关中平原。后天上,唐朝在第二位皇帝唐太宗的统治下,国力强盛,多项的德政令百姓生活无忧无虑,天下升平。
长安城是棋盘式建筑,所有的街道、里坊、市场都是东西对称,排列异常整齐。有首诗形容得好:“千百家像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洼”。
因皇宫位于长安城东,所以许多皇戚贵族也在东市定居,建立起一座座富丽堂皇的官邸。
“看到皇宫了,咱们镇王府也快到了。”蓉蓉兴奋地对心雁说:“老爷是先皇的亲兄弟,当年随着先皇高祖一起灭隋打出大唐天下,先皇封他为‘镇国公’;新帝登基后,也对老爷尊敬有加,时常召他入宫,共商国家大事。”
马车在一栋宏伟而气派非凡的大宅前停下来,仲翔跳下马,早有一群家仆迎上来为他牵马,恭敬地对他行礼问安。
仲翔掀开车帘牵心雁下来,对忠心耿耿、行事谨慎稳重的老管家道:
“这位柏姑娘是我的朋友,她要在这里住一阵子。立刻将‘紫藤花榭’打扫给她居住,并多派两个小丫鬟服侍她。”
“紫藤花榭?”老管家诧异地看着陌生但清丽出尘的女孩,她是什么来头?“少爷,可是‘紫藤花榭’是……”
“放心。”仲翔沉稳一笑,“干姊那边,由我来负责。快带柏姑娘去歇息吧。我先去拜见爹娘。”
“紫藤花榭”位于镇国公王府后花园的最隐密处,傍水而居,木制的清雅小筑伫立于盈盈一水间。
它的名称来自于花榭前那一大片粉紫缤纷的紫藤花榭,它本来是没有建筑小屋的,大约在一年前,镇国公王府来了一位身分特殊的女客人,同时也是王爷的义女,她第一眼就爱上了这一大片如梦似幻,美得出奇的紫藤花榭。
每当花开时节,紫藤花纷纷绽放,远望如一串串壮观的“紫色瀑布”,神秘迷离的气氛令人无法移开视线;镇国公便特地在林内筑了清幽的小屋,供那位神秘女客偶尔来府里小住时休憩。
这栋小屋全无奢华富丽之感,以水磨砖墙及木材砌成,廊下植满各色奇花异卉。美丽的紫藤覆住屋宇,垂简绕柱、荣砌盘阶,迎风飘展一串串紫色般的丝带。好个神仙住所。
至于这位神秘女客究竟是谁呢?各位不妨猜猜看!
心雁随着丫鬟们踏入屋内,小屋布置得古色古香、清雅怡人。四面的木窗在挂上湘妃竹帘外还覆上一层淡紫色的薄纱布幔,许多干掉的香花倒挂在屋檐下,迎风送来沁人幽香。屋内摆着古琴、古筝及两株白海棠,清雅洁净中,别俱幽情。两位婢女恭恭敬敬地对心雁道:
“小姐,我叫小芸。”
“我叫小洁,从今天起就在紫藤花榭里伺候小姐,有什么需要奴婢做的,请小姐尽避吩咐。”
心雁傻了眼……这是怎么回事?两天前,她还只是六家堡柏家内的一个小丫头,每天不分昼夜地服侍怡君小姐。才两天的工夫,她竟也摇身一变变成众人簇拥的小姐,还住进富丽堂皇的镇国公王府来。
惫有三个婢女来服侍她?!
喔!不……心雁一阵头痛,她不要这些乱七八糟的改变,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柏君小姐的安危……
“小姐,你是不是旅途劳累?”一路跟着她的蓉蓉看着心雁微发白的脸色,善解人意道:“奴婢先为你砌壶花茶来,再服侍你入浴,早早休息吧!”
“不象话!太不象话了!”
爱中大厅内,王爷一拳狠狠地敲向紫檀木茶几。仲翔刚刚才过来向两位老人家请安,同时也丢下一颗大炸弹!
“这小子真是愈大愈目无王法!”王爷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还两个月就要成亲的人,居然带个姑娘家回来?还住在‘紫藤花榭’,这事若传出去,咱们怎么向皇上,还有定伦公主交代?”
“老爷,别气,您先别气嘛!”温婉善良的夫人连忙安抚丈夫,“来,先喝口参茶……”
“我怎能不生气?”镇国公气呼呼地大手一挥,“死小子!气死我了!你看看他刚才那个样子,拚命护着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孩子,一副根本不想迎娶定伦公主的态度。”
“老爷,别激动。”夫人以香帕为镇国公拭汗,“还有两个月嘛!这两个月的时间,咱们再慢慢向翔儿晓以大义,他也知道这桩婚事是皇上亲自赐的婚,他一定会迎娶定伦公主的。”
“不行。”镇国公剑眉一锁,“公主毕竟是千金之躯,咱们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岂有她还没进门,仲翔就有别的小妾的道理?我这就去‘紫藤花榭’,把那女孩赶出去!”
“老爷,万万使不得!”夫人急急拦住他,正色道:
“你也知道翔儿向来心高气傲,你手段愈是强硬,他的反抗力就愈大。刚才你也感受到翔儿在言谈中对那位柏姑娘的珍视与呵护,他一定很重视她。如果咱们贸然将柏姑娘赶出去,以翔儿那么倔傲的脾气,当场拒娶公主不说,还不晓得会引起什么后果?”
“那我该怎么办?”镇国公苦恼地说:“再两个月,公主就要过门了,到时如果她发现姓柏那丫头的存在,一怒之下,哭哭啼啼回皇宫告御状,咱们怎么向皇上交代?”
省省吧!定伦公主不欺负别人就好了,谁敢把她欺负得哭哭啼啼的?夫人在心底偷偷地想。
坦白说,她并不是很赞成这一门婚事,对于能有一位皇族公主来当儿媳妇,她也没有太大的喜悦与荣幸感。翔儿是她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她希望他的妻子是个温婉明理,和他情投意合的好女孩,而不是个空有显赫家世,却骄纵成性,只会对别人颐指气使的刁蛮千金。
对那位柏姑娘,夫人感到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孩,竟能栓住她那桀傲不驯,原本只想浪迹天涯的儿子?
“老爷,放心吧。这件事交由我来办。”夫人神秘而胸有成竹地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