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甫伶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帅哥,更确信他不是某个练舞小朋友的家长,她是第一次见到他,但他有理由到她的舞蹈教室吗?
靳东杰心想表哥的眼光的确不差,她真的是充满了飘逸灵秀的气质,但是更叫他欣赏的是,她眉宇之间那种独立和自我的呈现,这绝不是一个会被人牵著鼻子走的女人。
他能完成不可能的任务吗?
“有事吗?”她礼貌的问。
“我是靳东杰。”他递了一张名片给她。“于国栋的表弟。”
一提到于国栋,皇甫伶的眼神变了一下,但她只是把名片收了起来,没有说什么。
“你一定不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
“靳先生,我不想知道。”
“我表哥……”他却自顾自的往下说:“他快要跌到地狱里了,有人帮他准备好了车票。”
“你在讲什么?”她无法装作不在意。
“他向一个女人求了婚,而这个女人,”他耸耸肩。“泼辣、挥霍成性、骄纵、会耍心机,除了一张脸及好身材,其他的‘罪状’真可以说是罄竹难书。”
“于国栋不是个肤浅的男人,他不会只迷一张脸和一副好身材。”她有些吃味的道。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受创太重。”靳东杰暗批她害了表哥。“你给他的伤害太大了。”
“我没有要伤害他,我早跟他说过——”
“他爱你。”他打断她的话。
“我不想结婚、不想生子、不想走一般女人的路。”皇甫伶重申自己的立场。
“人是会改变、可以改变的。”他淡淡的说:“三十岁有三十岁的想法,四十岁有四十岁的想法,你去年的想法就不见得和今年一样吧!”
“你不必和我说这些,你如果觉得于国栋的对象不妥,你该去劝他。”她不想介入他们之间的事。
“我说过我表哥现在是‘心智丧失’,他根本什么都无所谓了。”靳东杰哀伤的一叹。
听他这么说,她的心有些动摇。
“我真的替我表哥感到可悲。”
“那是他的选择。”
“看著他的一生就这么毁了……”他一脸惋惜。
“我早已经走出他的生命。”
“你自以为已走出他的生命,但其实你一直在他的心上。”他不相信自己扭转不了目前这种情况,遂加足马力的游说,“他是因为自暴自弃万念俱灰了才草率结婚。”
“怪他自己啊!”她低低的说,
“我也认为是他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可是……”他强调。“表兄弟一场,我实在不想看他才三十出头就要‘结束’自己原本可以闪亮、精彩的一生,皇甫伶,你也是推他下地狱的那双手之一。”
“我不是!”皇甫伶大声反驳,“我没有要他随便找个女人结婚。”
“他是一个绝望的男人啊!”他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
“他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皇甫伶,你还爱他吗?”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他现在只再问她这一点,他只想确定这个。
笔甫伶没有回答。
“你忍心看你爱过的男人从此……坠入地狱深渊?”他动之以情。
“你一定要一直提到地狱吗?”她的五官皱在一块。“你又不是于国栋。”
“对!我不是我表哥,我不能代他感受、替他说话,即使他烂死在地狱里,也是他的命。”他耸了耸肩,然后又摊摊手。
她的脸色开始微微发白。
“即使你对婚姻、小阿、束缚深恶痛绝,但是想想你是和一个爱你的,也是你爱的男人一起经历那些过程,应该也没有那么可怕吧!”他最后语重心长的说:“你好好想想。”
笔甫伶真的被这些话震住了。
“我表哥到现在仍深爱你。”
“不要逼我。”
“你可以救很多人。”靳东杰透露些许。
“很多人?”
“总之……用用你的大脑,想想你爱过的这个男人,而他还爱著你,别制造另一个悲剧,这世界已经很惨了。”他恳求的说。
笔甫伶没有接话,却已开始用她的大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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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表哥的车子开走了,靳东杰才去摁沈芊雅家的门铃,当他走进她的客厅,看到沙发上、地上、桌上随处散置的皮包、皮鞋、衣服,保养品……林林总总全是女人的东西,他当场傻眼。
沈芊雅则试著尽量把东西叠在一起或是堆成小山。
“你抢了精品店?”他一脸忧心。
“有人付钱我干么抢?”她邪恶的一笑。
“我表哥付的?!”
“于国栋是不是真的很有钱?会不会破产啊?”
想到她是存心要吓跑他表哥,所以靳东杰没有指责她,但是看到这满坑满谷的东西,他还是忍不住摇头,有些心生畏惧。
“芊雅,这是在演戏吧?”
“我是真的买了这些东西。”
“我知道,但这只是为了让我表哥反感,你不是一个购物狂吧?”靳东杰不想上了贼船才后悔。
“我是啊!”她还是邪恶。
他小心的跨过不少沈芊雅的战利品,然后找出一张椅子坐下,他要知道她的“杰作”还有哪些,她不该只是表现在买东西上。
“还有呢?”
“刚刚我和于国栋一起吃饭,在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我发了七次的脾气。”沈芊雅一脸得意。
“七次?!”
“第一次是嫌服务生的态度不够好,第二次是嫌餐具不够干净,第三次是菜不好吃,第四次是甜点太甜,第五次是帐结得太慢,第六次是你表哥给的小费太少,第七次——”她滔滔不绝的数落著。
“还有?”他心里发毛的问。
“我觉得于国栋好像没有吃饱。”
“你因为这个而生气?”
“干么浪费钱。”
“那我表哥呢?”
“我想他应该是没有暴力倾向,因为他没有对我动粗,但是我有注意到……”她一直憋著笑。“他的嘴唇在颤抖,全身也好像很僵硬,他的眼神涣散、表情扭曲。”
“芊雅……”靳东杰怕表哥会宰了他和沈芊雅。“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
“下猛药啊!”
“我怕我表哥会抓狂。”
“那就不要娶我啊!”
“还有吗?”他小心的又再问。
“我要求他要在纽约、伦敦、上海用我的名义置产,我要看到房屋所有权状的证明才考虑和他结婚。”她的鬼点子不少。
“我表哥的反应呢?”
“苦笑。”
“他该冷笑的。”他说,“如果是我,我一定会冷笑。”
沈芊雅满不在乎的过去和靳东杰挤一张椅子,对自己的“言行”,她可是津津乐道,“如果以后我们有了小阿,我要他一年拨个一千万为孩子成立教育基金,而且小阿小学毕业之后一定要送出国。”
“我表哥同意?!”
“还是苦笑。”
“他该赏你两个耳光。”
“他或许很想,但他可能不好意思。”她其实有一点点罪恶感。“靳东杰,我会不会太过份了?这样以后要怎么和他做姻亲?到时他一定会誓死反对你娶我,那该怎么办?”
“你也会怕?”
“我只是不想便宜你。”沈芊雅笑著瞪了他一眼。
“你是便宜了我什么?”
“本来我都要嫁于国栋当豪门少女乃女乃了,是你硬杀出来搅局,既然嫁不成他,那我当然一定得嫁你,我是说什么都要当豪门少女乃女乃的。”她诚实、发自内心的说。
“沈芊雅……”靳东杰环著她的腰。“你一点亏都不肯吃吗?我能不能不娶你?”
“难道你想娶那个紫琴?”她已看了报导。“娶我会比较有意思,日子会比较有趣哦!”
“你是在推销自己吗?”
“当然,我怕你会一个不小心错过我,然后遗憾一辈子。”她对自己超有自信的。
“我当然不会让这个遗憾发生!”
“那么紫琴……”沈芊雅还是要一个说法。
“好朋友。”
“我不必把她当假想敌?”
“你不必把任何一个女人当成假想敌,我八年前就毁在你手里了。”他坦诚道。
“那……”她安心了。“我这边进行得差不多了,你那一边呢?”
“等。”靳东杰微微一笑,“我已经放火了。”
“烧得起来吗?”她困惑的问。
“我确信烧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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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甫伶有好一阵子没有拨过这个电话,但是这个号码仿佛是在她脑中生根似的,她根本不需要多想,她的手指就流利的摁出了所有数字,在等对方接起电话的等候时间里,她的手心直冒汗。
“喂。”电话那端传来他沉稳的声音。
“皇甫伶。”她报上自己的名字,“你方便过来一趟吗?”
“要我过去……”他停顿了下。
“你肯吗?”
电话就那么被挂上了,而她也只能对著电话失神,幸好小朋友们都回家了,没有人会看到老师黯然神伤的模样。
但是半个小时之后,于国栋像是凶神恶煞般的闯了进来,叫皇甫伶吓了一跳,可是她已缺氧的身体细胞又开始活了过来,
“你……”
“你想干么?!”他的口气奇差。
“于国栋,我……”她反而嗫嚅的说不出话。
“你到底想要干么?!”他的态度和她正好成强烈对比,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你一定要这么凶吗?”她忧愁的问。
“因为我已经受够了女人的气!”
原来靳东杰并没有骗她,于国栋真的是碰到了煞星,真像是活在地狱里般。
“你表弟来找过我。”她先起了个头。
“那个多事的可恶家伙!”他看来好像有很多委屈、很多愤怒。“他说了什么吗?”
“他说了很多,但令我印象深刻的只有几句话。”
“靳东杰那小子……”他眼神凶恶。“他不扯我后腿就不错了。”
“他说……”皇甫伶回忆。“结婚,生子、束缚这些人生过程,如果是和你自己所爱,而对方也爱你的人一起经历,那也是很值得,很美的一件事,这些话令我反覆想了好多遍。”
“我没讲过同样的话吗?”他恨恨的道。
“好像没有。”她将下巴一抬。
“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说出来吗?”他有些恼羞成怒。“你用膝盖想也会有答案。”
“那你想听听我现在的答案吗?”
“姑且一听。”他的姿态摆得很高。
“我会考虑。”她轻轻的说。
“考虑什么?”
“嫁给你。”
于国栋本来和皇甫伶是有一点距离的,因为他最近情绪不稳,他不敢靠她太近,生怕自己一个失控会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但是这会,他两个大步走到她的跟前,两张脸只差五公分就可以贴在一起。
“你要嫁我?!”
“来得及吗?”
“生小阿?”
“只要我生得出来。”
“那些束缚、责任、义务?”
“我们一起面对。”
“你不怕了?!”
“你会和我站在一边,你会帮我的!”她对他有信心。
于国栋信守男儿有泪不轻弹,所以他硬是压下心中波涛汹涌,他可以娶皇甫伶,他可以不和沈芊雅结婚了!这真是谢天谢地,该放鞭炮,该全国放假一天,普天同庆。
“国栋……”她被这个男人的表情吓到了,“你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是不是来不及了?一切都太迟了?”
“不!”他咧嘴大笑。“小伶,来得及,绝对不迟,幸好你打电话来了。”
“靳东杰说有个女人——”
“不!她不是女人,她是恶魔转世的‘恶女’。”他现在一想到沈芊雅就会怕。
“你和她……”
“没事!”他松了一口气。
“没事吗?”皇甫伶担心的问。
“有事的人会是我那个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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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东杰带著集团里所有的高级主管在会议室里挑灯夜战,因为石油涨价、物价蠢蠢欲动,各项成本增加,但是整体经济并没有起色,所以他召开会议,各部门都要提出对策和意见。
于国栋闯了进来,原本他早该来开会的,但是他缺席了,因为皇甫伶的一通电话。
“表哥,你迟到了。”他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找个位子吧。”
“散会了!”于国栋却说:“会议哪逃诩可以开,我今晚没空。”
所有的高级主管面面相觑,但没有人敢吭声。
“散会。”靳东杰终于说。
“谢谢我吧!”于国栋扬起一个笑容。
当会议室最后只剩下他们表兄弟时,靳东杰等著表哥先开口,他中断会议进行甚至宣布散会一定是有他的好理由。
“我先收回一句话。”于国栋大刺刺的表示。
“哪一句?”
“我确定你不是混蛋。”
“谢了。”靳东杰故意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我亲表哥这么说我,的确很伤我的心!”
“皇甫伶这会在楼下警卫室等我。”
“你们……”他笑咧了嘴。“我有喜酒可以喝了,我要当伴郎。”
“当伴郎没问题,现在更大的麻烦是……”他忍不住替自己的表弟担心起来。“沈芊雅真是她近日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子吗?”
“不。”靳东杰笑著摇头。
“你确定你知道她的‘真面目’?”
“我八年前就知道了。”
“你会娶她?!”于国栋有点想要劝表弟改变心意。“她……有点恐怖。”
“表哥,芊雅只是想在不伤害你的情况下令你知难而退。”他很肯定的说:“芊雅是想当豪门少女乃女乃,可是她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女人。”
“你爱她?!”
“对!”
“那你为什么不拚命和我争?”
“表哥,”他叹气。“我干么争?我知道你爱皇甫伶,我知道沈芊雅不会真嫁你,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让事情顺其自然。”
“万一皇甫伶没打电话给我……”
“你早晚会再去求她。”对这样的发展,靳东杰胸有成竹。“你不知道芊雅还有多少招数还没有使出来,你不会也不敢娶她的,相信我。”
“而你驾驭得了她?!”
“尽力而为了。”
“那好。”于国栋也不跟表弟客气了。“那些帐我有空会和你算。”
“那些帐?”
“我帮沈芊雅刷卡的那些帐单,我会一笔笔和你算清楚,你每一块钱都要付给我。”他放下心上的石头。“她很可怕!”
“我付。”靳东杰没有第二句话。
“表弟,我开始要替你忧心了。”
“谢了,芊雅是‘淑女’,放心。”
“淑女?!”于国栋摇头,然后转身朝会议室外走。“那她真是替‘淑女’这两个字写下新的定义。”
“帮我跟皇甫伶打个招呼。”靳东杰微笑的交代。
“这有什么问题。”他头也不回的说:“也帮我跟沈芊雅打个招呼,叫她没事离我远一点。”